《白龙又在消极怠工 废版》帛承

15、无音祭典10

　　无垢是个孤僻而偏执的小孩，愿意跟人亲昵的机会实在不多，即便是已经跟他混熟了的潋华，也几乎碰不到这样的机会。

　　因为无垢少与人亲近，所以在潋华眼中，无垢此时的举动就有了那么点主动讨好的意思。

　　潋华自己也是小孩子，很明白无垢的各种小心思。无垢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显然还是害怕的，看着这样的小荷花，潋华耳边突然回响起了十粼的声音。

　　潋华心里顿时有了数，他伏到无垢耳边，说悄悄话似地告诉他：“如果我们这次能早些做完正事，我们就可以在人间多玩一会儿了。”

　　意料之中，无垢立马喜笑颜开，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很听话地跟着潋华往极北之地去了。

　　因为“放心不下剑都御不好的白龙哥哥”，无垢自告奋勇地要御剑载着潋华。潋华也不硬撑着死要面子，无垢想，他便让了。

　　无垢很兴奋地站在潋华前面，小手背到身后紧紧抓着潋华，一副十分靠谱的模样。

　　“哥哥，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无垢说。

　　“我知道。”潋华点头，回话声音十分轻快，但在说完之后，他的神情却慢慢阴沉了下去。

　　潋华紧紧皱起了眉头，看无垢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担忧。

　　无瑕和无垢的实力在地字班中是其他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水平，没过多久，无垢就已经带着潋华进入了极北境内。

　　此时的极北是个晴天，明媚的阳光洒在铺满积雪的广袤原野上，整片天地都亮得刺眼。

　　“哥哥，我们这就下去了？”像是征求意见，也像是在提醒潋华要小心，无垢晃了晃潋华的手之后就往一块裸露在积雪之外的岩石上落了下去。

　　石头很冷，冰得无垢不禁打了个寒颤，踮着脚在石头上跳了好几下才适应过来。看无垢被冻得无处下脚的模样，潋华脱下自己的外衣，让无垢当成披风穿在了身上。

　　“快些走吧。”潋华把瑟瑟发抖的无垢搂进了怀里，然后御剑疾行，直冲雪昭失踪的那条暖河而去。

　　无垢从潋华怀里伸出头，张望着瞥了瞥脚下的世界。极速转化的场景让他十分意外，“白龙哥哥剑都御不好”的印象在他心中轰然倒塌。

　　“哥哥，我会不会给你拖后腿啊……”无垢把头埋在潋华脖颈间，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潋华说，“一会儿我需要人接应，你是水生的，刚好帮得上。”

　　“水生？”无垢有几分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水生会这么重要，明明四下里根本没有什么水域。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随着潋华深入极北腹地，周围的冰冷气息也渐渐褪去，很快，二人穿破一笼云雾，一片无边无际的水面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水面被一层淡淡的暖雾笼罩着，闪着银色鳞光，宁静而祥和，透着浓浓的静谧氛围。

　　“这里就是雪昭君消失的地方？”看过空旷无一物的水面，无垢转头问潋华。

　　潋华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睁大了眼睛，久久不能从震惊中醒过来。

　　“白龙哥哥？潋华君？潋华君！”

　　“什么！”潋华回过神来，揉了一下眼睛，“你刚刚说了什么？”

　　无垢愈发困惑，“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叫你，可是你都不回应我。”

　　“哦，是我走神了。”潋华轻笑一声，“那你叫我又是要跟我说什么？”

　　“我问你，这里是不是就是雪昭君失踪的地方。”无垢把问题又问了一遍。

　　“这里……是的。”潋华回。

　　无垢扬起了头，盯着潋华的脸仔细打量了起来。潋华被他盯得不自在，别过了脸，“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长花了？”

　　“没有，”无垢摇头，“就是觉得你有点奇怪。”

　　潋华抿紧了嘴唇，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别闹了，正事要紧呢。”

　　“嗯，那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无垢很是听话地回。

　　“你在岸边待着，我下水，看到水面有情况你就立马转身往回跑。”潋华说。

　　“好……”好字没说完，无垢生生停下了嘴，“什么？不是说好了让我帮你的么？怎么现在我觉得自己只是来看热闹的？”

　　“小孩子不要这么多问题！”潋华的声音多了一些强硬的味道，吓得无垢一哆嗦。

　　“没事的。”见无垢神情有变，潋华重新恢复了温和，“乖乖等我回来。不会太久的，我保证。”

　　无垢不记潋华的不好，潋华一对他笑，他便会“摒弃前嫌”、重新黏回潋华身边，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好的，你小心点。”无垢点头道，“我在岸边等着你，有危险立马回来，我们一起回我哥哥那里。”

　　“嗯。”潋华答应了，然后化身龙形，投入水底。

　　进入水底之后，潋华见到了更加然他惊讶的画面。

　　表面静谧和谐的暖河，内里却已经沦为了一处坟墓，早先还算得上繁华的街道城镇此时已经化成一片水底废墟，一盏盏红灯笼也陷入了泥淖之中，变得灰头土脸，看不见以往颜色。

　　潋华心中的不祥愈演愈烈，潜入速度也因为心慌而不由自主的加快，修长的银色龙身在漆黑的水底划过一道银线，转瞬间已潜入最深处。

　　水底石窟沉浸在一片寂静中，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加阴森可怖，里面已经不再有活物的气息传来，有的只是一阵强过一阵的、令人窒息的阴冷之气。

　　潋华潜入石窟，如今石窟已灌满了水，哪怕不用变成人形，也能深入其中。这对水栖的白龙来说是好事，但对于陆栖的狐狸就不一样了。

　　眼前的一切都在证明雪昭已经凶多吉少，且前路凶险不宜再进，但直觉却告诉潋华，事情还有转机。

　　不消片刻，潋华已只身潜入洞窟最深处，先前宛如萤火般的亮光已经不见，水底暗流发出的声响中掺杂着一个沉重的喘息声。

　　那声音宛如一个风烛残年之人最后的□□，自一具残破不堪得躯体最深处发出，让人听了总会下意识心惊肉跳。

　　“你……是谁？”潋华握紧了拳头，暗暗蓄足了力气，准备给那不知道是不是会突然出现并袭向自己的东西致命一击。

　　“……”那声音没有正面回应潋华，只是用更重的喘息以示自己的存在。

　　“雪昭？”潋华试探着叫了一声，回应他这一声的不再是无敌意的气声，而是一阵霸道的水流。

　　水流直击潋华胸口，将他从洞窟深处推了出来。这一击的力气不小，潋华被摔在岩石上缓了半天才终于回过气来。

　　缓过来的潋华盘踞在岩石上陷入了沉思，洞内有活物是板上钉钉的事，除此之外，这个活物对自己的敌意应该是远小于对雪昭的敌意。方才直呼雪昭姓名，真是太不明智了，潋华默默想到。

　　潋华肯定，洞里那见不得全貌的人物就是先前藏匿于水中的露实族余孽。

　　这样认为之后，潋华心中不免愤懑起来。如今占着露实族昔日地盘的确实是狐族没错，但造成这一切的直接原因是无音大将灭了他们的族，根本原因是他们自己作恶多端、引得人神共愤，狐族这些年来做得一切无非就是保这一方土地安宁和平！

　　潋华并不熟悉这片水域，而那余孽却已在此藏身多年，如此差距之下若是久战，落败的必然会是自己。

　　有了这样的认知，潋华一改先前束手束脚的作风，不再压制自己一直以来苦苦隐藏的实力。

　　磅礴灵力从潋华鳞片的每一条缝隙中喷涌而出，死气沉沉的河水瞬间激荡起来。平静的河面整片震颤起来，然后，一条巨大水柱冲天而上，带起了河中几乎所有积水。

　　守在岸边的无垢虽在第一时间内就撤退了，却还是没能躲过铺天盖地而来的巨大水流，里里外外都浇了个透透彻彻，幸好这水流杀伤力并不大，他没有受伤。

　　湿透了的无垢御剑悬停在半空，从高处看向水中，想要从茫茫水花里找到潋华的身影。

　　潋华的身影并不需要刻意去找，河水颠覆上涌的时候，蓄着泥沼的水底暴露出来，潋华那巨大的龙身便已经跟着一同显现了。

　　无垢被这一切惊呆了，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纯粹而完美的龙形，心中的震撼让他久久闭不上嘴巴。

　　潋华从河底慢慢升起，磅礴的灵力根本散不去，漫天大水硬是被这同属水的强大灵力蒸发，在空中聚成了大片、大片的乌云，百顷晴空也瞬间被这巨龙蒸腾起的云雾吞噬了。

　　灿烂的日光消逝之后，天地间仅余的灰白色照亮了那从未见过光明的河底。

　　河底，混杂着肮脏不堪的污泥，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植物根茎盘踞了整个河床。扭曲着的根茎藤蔓狰狞着汇聚在一一点，那一个点是一个石刻的巨大赑屃，藤蔓便是从这石赑屃的腹下伸出的，而潋华先前进入的地方竟是这石赑屃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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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诶呦我的天，冥冥之中有一顾力量，强迫我在这一篇章中正面出现。好尴尬啊……
（水底石）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