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许你一场记忆的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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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鸟鸣不绝于耳，曾凡坐在床榻上缓缓睁开双眼。刚结束体内灵力的周期循环，他双唇干裂，硬是不去碰圆桌上的水和食物。周泽长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备好这些下毒害他，他就是……不想吃。排斥似是本能反应，经过三日的干渴和饥饿的强烈咆哮，他真真正正的接受了周泽长背叛的事实。这个事实是意料之中的，他不断的提醒自己这点，奈何本能倔强不屈，他不吃不喝的等待叶琅的找寻。
上山前他们就约好，过了九月初三，若没他的消息叶琅就上山来寻。当时叶琅贼笑着，在他脑袋瓜上拍了一记：“我看你是活腻了。”而今言中，叶琅他乌鸦嘴的本事不假。抬指动剑，银色的剑身凌厉的飞去紧闭的木门，不算激烈的碰撞过后应声掉在了地上。
“……”曾凡尝试了许多次，未果。他揉揉眼睛，困倦袭来。平躺在单薄的床榻上，周泽长的言语盘旋逗留在脑海，刺激着他的神经末梢，频率是几分钟一次的跳动，不疼，就是有点累。他头枕在手背上，任其眼皮自动垂落。睡一觉就好了，一觉过后，叶琅就会来找他，一觉过后……
“轰——”曾凡在上的耳朵灌入一口风沙，扎进泥土的基底木板连根拔起，气流乱窜，裹挟断木流荡远方，晦暗被光明取代，曾凡的周围顿时亮了起来。他抬袖想挡住它的耀眼，袖口掀起的尘浪在空中妖娆向上，他在袖后听见一个凉凉的声音：“可以了。”
“……曾凡？”他话语顿住，声音渐近，“曾凡！”
曾凡的耳朵被整间屋子的轰炸洗礼，再由他的大嗓门穿透个来回，只觉耳膜震颤，一根筋连着脑后抽抽的疼痛。他挥了挥衣袖，猛咳不止：“别叫了，叫得我头疼……”
叶琅二话不说冲上去逮住他仔细瞅了瞅：“他……”师父二字梗在喉咙发不出声，“没对你怎么样吧。”抚抚他的前胸后背，曾凡咳得没那么厉害了。
他反手握住叶琅的手腕，摇头道：“周泽长呢，他跑了？”适应了叶琅带来的这片阴影，曾凡错开他的脸颊，“他……怎么来了，”他的手抓紧了，声音变得尖锐，“他是来看太云宗笑话的吗。”
叶琅扶住他，温良在原地听得一清二楚，他笑道：“太云宗的笑话我在几年前就看过了，没什么稀奇。我来太云宗是为了周泽长的事，路上碰巧遇见叶琅，救你举手之劳而已，你何必这么激动。”他一身玄色宽袍，周围的亮度衬得玄色更加深刻。
“……你早就知道。”
“我说了，红鸾镇的事不是我干的，”他勾起嘴角，“有人信吗。”
曾凡松开双手，喉咙顷刻能喷出火来：“咳咳咳咳……”
叶琅慌忙的拍着他的背。
“周泽长呢……”
提及他，叶琅的手倏地失去了力气，这个往日里被他唤作“师父”的人居然！他配吗，他不配！叶琅压住怒气道：“他偷走了神器现在不知身在何处……掌门集结了其他门派希望近几日就能有他的消息。”
“近几日……神器……”托温良的福，曾凡有幸见过神器的样子，就是一块不起眼的绿色石头，若非亲眼见得它救醒孟殊华，曾凡是猜不出这石头的厉害的。九层塔内机关重重，妖兽无数，周泽长既能偷得，为何要等到现在……是为了血月之夜？
叶琅扶他走出废墟，外面正是他昏迷的那片苦竹林。茶几上茶具还在，周泽长所坐方向的桌面搁着一把淡绿长剑，是他在太云宗佩戴了几十年的叶生。曾凡拿起它，剑鞘冰冷，他当下冷静了几分，心底淡淡的悲恸如同阴霾弥散。红鸾镇的事他们错怪了温良，温良因此离开宗内与孟殊华产生了几年的隔阂，曾凡不禁想，是不是没有那隔阂孟殊华就不会死？是不是他们选择质疑，就能在那时接近真相？
叶琅道：“难道神器，跟血月之夜有关？”
温良道：“相传在血月之夜以五行石为阵眼扭转魔界大门即可开启通向魔界的道路，太云宗的神器是一个，胡乐隐瞒了这么些年为的就是提防血月之夜的来临，”他笑，“这本是部分魔道与他之间的事，天玄门不包括在内。我来，一是应胡乐邀请，二是……为了某人。”
这个某人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
温良陪他的时间变多了，出门的次数反而少了。
“用点劲用点劲，做饺皮的面得和好了……”温良偷来的厨师汪师傅指着他的面道，“哎呀你是没力气还是没吃饱饭啊……”
温良斜他一眼。
汪师傅忍了忍，继续道：“得用劲，用劲。”
孟殊华搅着馅，头回见到对温良眼神攻击无动于衷的。等下要和这汪师傅取取经，以后温良再瞪自己就不怕了。
“你很开心的样子？”后知后觉，温良望了过来。
“啊？没有……”危险。孟殊华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搅拌大碗里剁碎了的蘑菇芹菜和猪肉，搅着搅着，身旁有个阴影欺了上来。孟殊华耳朵一凉，愣几秒后，红了满面。
“你干什么……”他拿胳膊肘戳戳温良，“汪师傅还在呢。”
“在就在了，我温良做什么还怕人看？”他像在赌气，一口咬了上去。
“温，温良……！”
汪师傅：“……”
闹了有一会儿，孟殊华好说歹说，温良终于离开了他去和面。汪师傅表示他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温良评价道：“很识相。”
孟殊华：“……”
两个厨艺一窍不通的人在厨房忙活了大半个上午，桌上成形的饺子就四十来个，大小不一，长得各有各的特点。孟殊华道：“会不会不够吃……”
温良道：“包这么大还不够吃？”
孟殊华点点头：“应该再包大一点的。”
温良道：“是不是饺皮擀小了？”
汪师傅：“……”你擀的饺皮都能做韭菜盒子了。
他们力求“完美”多包了几个，等水滚了就下锅。
水泡上涌，奶白色的，集中在大锅的中央，一个一个白白胖胖的饺子跳下水，沉在锅的底部，水泡便小了，清澈的水面渐渐蒙上面皮的白，孟殊华盖上大锅的锅盖，脸被热气蒸红，他靠在灶台的边缘，双眸水亮的看着温良：“前几天说要泛舟，这几天说要吃饺子。”
温良走近，单手抵在他身侧的灶台，捏一把他的脸蛋道：“这才多久，就嫌我难伺候。”
孟殊华道：“我就说说，你想什么呢？”
“我想你。”
“……”孟殊华转身去掀锅盖，努力不心猿意马。最近温良的话杀伤力飙升，一点儿不符合他平常的画风。
“去倒醋和辣油，多准备几副碗筷。”孟殊华舀一勺凉水浇在锅内，饺子在水中打转，再煮一会儿就可以出锅了。
“还有谁要吃？”
“姜容和汪师傅。”
温良面容僵了僵，这可是孟殊华亲手包的饺子，亲手搅的馅，就这么轻易便宜其他人。
“怎么愣住了，快去拿啊。”
于是那两人坐定后，无人敢动第一筷。不为别的，就温良这阴测测的目光，他们不如不吃。
“你们不用客气，”孟殊华见两人不动筷，执起干净的木筷分别夹了一个在他们的碗里，“尽管吃。”
姜容哀戚戚的看了一眼碗里的饺子，哀戚戚的看向温良。温良则不假思索的向孟殊华递去自己的碗，直直的盯着他看。
孟殊华：“嗯？”
汪师傅：“他让你也夹一个给他。”
温良道：“两个。”
“……”你三岁吗？！
姜容牙齿一硬：“嗯？”低头吐在手掌心，“是钱！”陈旧的铜黄，外圆内方。
“你要走好运了。”孟殊华笑道，自己也吃到了一个。
“希望是桃花运。”她眼睛眯起，满足极了。
夜晚，温良牵着他爬上掩月山的山顶，这是天玄门最高的山峰，门内外的景观在眼下一览无余。清冷的秋风吹散孟殊华的两鬓，望着山下的繁华灯景，崇山峻岭，一切的不快皆抛之脑后，人仿佛身处云端，心旷神怡。温良捏了捏他的掌心，孟殊华回头，这个动作他们做了数次，他始终都在。
“想不想看烟火？”
孟殊华笑道：“今晚有烟火？”话音刚落，远处的天空乍的亮了，孟殊华旋即回过头去，正值烟火浩荡绽放出它最耀眼的瞬间，烟火之下煞白一片，孟殊华看清了天玄门的构造看清了街道的走向他甚至看清了卖糖葫芦的小贩却看不清这朵烟火的绚烂。眼前有点模糊，风吹后会好些可还是模糊。烟火一朵接着一朵，毫无保留，犹如那晚他们在红鸾镇所见，然怎能同日而语。
“这场我送你，与高家那场比，如何？”
孟殊华笑开道：“甚好，只是。”
“只是？”
“只是风太大，我看不清了。”他笑着，面容被烟火时不时的点亮。
就这样把他做各种事情的样子记在脑海，如有老了的那一天他们还能回想，温良就会把这点点滴滴翻出来，再不经意只要关于他想想就会笑。一个人在十八的年纪幻想年老，就他会这么做。就他……他的时间被那座塔吃掉了，他不悔，这就像是间接的把自己的寿命分给了孟殊华，如今他能活，能笑，这不亏。
血月之夜，他答应正道会阻止周泽长与魔道的行动，不论代价如何。为了他，和他喜欢的地方。如有不测，最起码他知道了自己的死线，这总比，不知道的好，他还能给孟殊华留点什么。想来想去自己拥有的就只有他，周泽长说的没错，他只有孟殊华，所以相应的，他就把自己制成回忆送给他。
温良去看烟火，烟火绽放得义无反顾。孟殊华说得没错，风太大，他看不清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许你一场记忆的烟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