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之即来》丞邪

45、第四十五章

　　“你真打算跟他处下去了？”关上房门，余桂兰满面忧愁地问：“他一个卖酒的，能养着你吗？做生意的现在亏本倒闭的一大把，你自己就决定了？”

　　戎毅此时此刻还是相信余桂兰对自己是发自真心的关怀，拉出一张剥了漆缺了角的凳子坐下后，心平气和地说：“我不用他养，我能养活我自己。再说，他也不是会拖累我的人。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余桂兰不死心又要提万一鸣那小伙的各种好，被戎毅一句人已经另外找女朋友了给堵住，以至于余桂兰深觉惋惜地呐呐：“怎么能那么快......”

　　“你找我就为说这些？”戎毅问。

　　余桂兰忧心忡忡看了戎毅好一会儿，才从自己枕头下边摸出一个薄薄的红包出来说等会儿给傅招。

　　戎毅拿起那红包捏了捏，估摸着顶天了是一千，和傅招的妈给自己的那是天差地别。但考虑到余桂兰在牛丽眼皮子底下生活，能自己掏出这些钱，已经属实不容易，所以她收下那个红包塞进自己包里，并没有和余桂兰多说什么。

　　初四早上，戎毅收拾了简单的行礼，和傅招从宾馆出发。临行前，余桂兰和戎大伟找过来，打包了几罐腌菜酱菜给他们送行。戎毅拉着余桂兰走到一边，嘀咕了几句。

　　“傅招，你过来。”戎毅招手对着正推着行李箱的傅招说。

　　等傅招走过来，余桂兰就把手里那比原来厚出许多倍的红包递给傅招说：“之前你来的急匆匆的，这次你跟小花一起回来过年，这是阿姨的一点儿心意，你收下。”

　　傅招低头看了看那红包都没封得了口，里面塞满了纸钞，笑着推辞了两句就乐呵呵收下了，完事儿还要贫一句：“谢谢阿姨，没想到我都这年纪还能有红包拿，往后我年年都过来你看成不？”

　　余桂兰的笑就跟被冬季的风给风干了似的，话都不晓得怎么接了。

　　戎毅用手指头杵了他胳膊一下，被傅招顺势握住，然后拦住一辆经过的出租车，带上所有东西坐了进去。

　　和余桂兰还有戎大伟告别后，傅招从风衣口袋里把那厚厚的红包又掏了出来问：“你自己往里垫了多少？”

　　戎毅没想到自己的那点儿小伎俩这么快就被傅招识破，面上有些羞赧：“没添多少，你管那么多干嘛？有钱拿还话那么多。”

　　“我不得问清楚有多少是从别人口袋里挣我自己口袋，又有多少是自己左边口袋换进右边口袋的？”说着傅招又把那红包放进戎毅的手提包里，拉上拉链说：“我们俩谁跟谁啊，分得清吗？”

　　戎毅觉得傅招这样不太好，想再推给他，却被他拉着手揉捏着说：“过了年，我就三十五了。”

　　戎毅听得懂傅招话里的意思，说实话，她很心动。

　　“我可没什么家当，钱都拿去买房了，给不了你什么嫁妆。”戎毅说。

　　傅招却笑说：“彩礼我给，嫁妆我备，就辛苦戎大律师出个自己给我呗。咱这买卖你看，能合法成了不？”

　　“你这是，求婚？”戎毅也忍不住轻笑着问。

　　“还不明显吗？不过好像是不太正式，要不改天我挑个黄道吉日，穿正式点儿，给你买个大钻戒到你那律所楼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跟你求？”傅招这话说得跟开玩笑似的，神情倒是显得很认真。

　　“不要。”戎毅可不敢搞这出，跟作秀似的，她也理解不了这样夸张的求婚浪漫在哪儿。

　　“那你还不现在答应？”傅招立即反问。

　　开车的司机听得笑出声，说他活这么大，还头次见人在出租车上求婚的，还是逼着人小姑娘答应的。

　　“姑娘，你别怕，现在是文明/法/制/社会，我这拐个弯儿的功夫就能到最近的派/出所了。”

　　司机的玩笑话让戎毅笑得更含羞带臊了，低声嗔怪傅招一句：“烦死个人了你。”

　　等傅招送了戎毅回租屋时，戎毅突然发现，自己的住处，有明显被人翻动的迹象。

　　“有人进来过。”戎毅心里陡然紧张起来，手里攥紧了钥匙，唯恐又遇上之前叶瞳瞳在的时候那样的事。

　　傅招上前一步，用胳膊将戎毅护到身后。正当戎毅拿出手机准备报警之时，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傅招下意识把戎毅拉得离大门远些，却看到从门外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宽大的黑色羽绒服，戴着米色毛线帽子和围巾的女人。

　　这女人，戎毅还有印象。

　　“叶瞳瞳？你怎么过来了？”

　　戎毅没想到自己坐了一天车回S市，累得要死要活，还得听以前这位“舍友”哭诉她的遇人不淑。

　　“那个王权东，压根不敢离婚！说好的，只要我给他生儿子，他就一定跟家里那个丑八怪离婚娶我，现在我这肚子都显怀了，他还在那儿拖拖拉拉能哄一天算一天，真当我是傻子吗？”叶瞳瞳靠坐在沙发上，挺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咒骂腹中孩子的父亲，好似把戎毅当成了至亲之人。

　　戎毅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然后平静地问：“那你打算跟他分手吗？”

　　“分手？绝不可能！他不是怕他老婆知道他在外面搞/外遇吗？那我就偏要让他老婆知道！这事儿我肯定没完的！”叶瞳瞳的天真言语也让戎毅觉得叶瞳瞳多半是从她那个“男朋友”那儿讨不到什么好的。
　　“哎，戎律师，你说，我现在去告王权东qiangjian，能不能让他坐牢？”叶瞳瞳手里攥着一团纸巾，擦得已经湿透，戎毅随手递给她一张新的纸巾厚后冷静地告诉她：“不能。”

　　“为什么？！我肚子里都有他的孩子了，难道还不能证明他跟我发生过关系吗？”叶瞳瞳瞪着一双哭红的眼，拔声质问，好似那欺负了她的人是戎毅似的。

　　“你有证据证明你是非自愿的吗？”戎毅问。

　　叶瞳瞳嗫嚅了几声，没有说出个具体的所以然来。

　　“我劝你别拿自己去硬碰硬，有钱人又不是傻子。”戎毅说着伸了伸懒腰，拿上茶桌上自己的手机回了房间，隔绝了叶瞳瞳哭哭啼啼的声音。

　　自从叶瞳瞳住回来后，戎毅的生活就没了之前那么自在随意了。至少，傅招是不好随意进门的。

　　于是两个人多数时候都是约在外面见面，或者是戎毅买了菜去傅招的住处做饭给他吃。

　　“要不，你就别住那儿了。跟一孕妇挤一块儿，多不方便。你要不想跟我住，我就给你另外找个好的地方租，保准比你现在住的那地儿好。”傅招说着又补了一句：“而且，就那女的，以后有的不消停，可别殃及池鱼影响到你。”

　　这话倒是说到戎毅发愁的点上去了。这叶瞳瞳顶多算得上是有点儿心眼儿，真要说精明，跟她这人确实是不沾边。最近这几天，叶瞳瞳是没事就来敲自己的房门搞些法律咨询，全是为了询问自己该怎么才能从王权东身上得到更多实际利益。

　　但其实叶瞳瞳想拿孩子作筹码威胁金主这事儿，在戎毅看来，是毫无胜算且非常幼稚愚蠢的。

　　一个不听话，且随时会威胁到自己利益的情妇，真把金主逼急了，下场会怎么样，戎毅也算是见过不少的。

　　但叶瞳瞳显然不信邪，许是觉得戎毅不会真心帮助自己，后来干脆也不问戎毅了，自己找了个律师真准备找金主麻烦了。

　　“再说吧。”戎毅收起自己那些忧愁，跟傅招在超市逛着，迎面遇上个带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正站在货架上挑进口巧克力的中年女人。

　　傅招和那中年女人倒是认识，打了招呼，叫了一声薇姐。
　　那中年女人转过头，看到傅招，也是点头笑了笑：“傅老板，新年好，带女朋友出来逛街啊。”
　　戎毅简单打量了一下那个叫薇姐的女人，虽然脸上有岁月痕迹，但包养得尚且得宜，言谈举止也颇有风度。

　　傅招揽着戎毅跟薇姐介绍了她，薇姐也和戎毅简单自然地互相恭维了几句。

　　分开后，戎毅还不由得在心里羡艳，等自己到了薇姐那个年纪，还不知有没有那薇姐半分的气质与从容。

　　“薇姐，人挺好，就她那吃软饭的老公，不太行。”傅招听出话语中戎毅对薇姐气质风度的向往，大言不惭地自夸：“但是你男朋友，就是你未来的老公，就很行，特别的行，她该羡慕你才对。”

　　戎毅感觉傅招这是自卖自夸的同时一并调戏自己，于是斜眼看向傅招说：“你行不行的，往后得我说了算。”

　　傅招觉得，戎毅这就该是从自己手头上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