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光之等你十年》风雨娉婷

15、变化

　　苏景来时，还是隔壁的老太太替他开的门。他本想邀她一同吃晚饭，可是洛洛锁着房门，对敲门声也不加理睬，贴在门上听了听，静悄悄的了无声息……

　　“唉……”婆婆忧心忡忡地长叹了一声。面对苏景的疑问，她用手绢不时地擦着眼睛，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出羞愧无奈的神情。“都是我那个混帐外孙……”

　　老太太口中的磊磊今年十九岁，刚上大学一年级，跟欧阳平轩还是校友。他学习成绩优秀，只因性格内向害羞，平时在学校里，几乎不跟任何女同学来往。但自打在外婆家偶然见到了以珊，却着了魔似地对她念念不忘，来看望外婆的次数也跟着多了起来，虽然不是回回都能如愿碰到她，却仍旧乐此不疲。学校离这儿不远，近些日子下午没课时，他便借口食堂饭菜不合口味，专程跑到外婆家吃晚饭，然后用尽办法在暗中留意观察她，这些是以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料想到的。今天中午他来时，刚巧目睹了苏景送以珊回家的这一幕，就算没瞧见他们两人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他还是禁不住妒火中烧…… 傍晚，外婆要去买菜，他谎称肚子不舒服躲在床上，听到铁门关上，便一骨碌爬起来，壮着胆前去敲门，原本只是想借机多看她几眼，可是当以珊身穿睡裙神情慵懒的站在他面前，竟鬼使神差地闯进屋内，随后更是情难自抑地险些酿下大错……幸好婆婆忘了钱包中途折返，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若非老太太拼命地拦着，苏景早冲进去把那个躲在屋里的罪魁祸首揪出来暴打一顿，即使是一个普通的女性朋友遭遇这样的事儿，他也不可能忍气吞声，何况这人还是洛洛……

　　“你就饶了他吧……”老太太颤巍巍的身子挡在门前，不管如何的怒其不争，自己可以用拐杖抽打的外孙，却还是不舍得让外人出手教训，“刚才他已经…跪下认错了……”

　　僵持中，以珊终于打开了房门，情绪看上去倒也没什么异样，可是在把苏景让进屋后，却动作迅捷地立刻关了门。长这么大，她头一回遭遇这样的意外，就算并没受到实质上的侵犯，也不可能当作没事发生一般，心底总有无法摆脱的恐惧和后怕。先前她以为敲门的是邻居，听到苏景和老太太争执的声音，才知是他来了。

　　“手怎么了？”苏景细心，瞥见她手背上有条红肿的印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伸手托起她的伤处，想仔细看看，谁知洛洛象触了电似的，猛然缩回去，微微颤抖着握成了拳状。他心头一痛，缓缓地垂下停在半空中的手……

　　以珊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脸上不觉露出一丝歉疚的神情，“没事儿，先前被门挤了一下……”她重新展开拳头，主动抬手展示给苏景看。

　　好在她那只是皮肉伤，苏景克制着没再触碰她的肌肤，“报警吧！我陪你一道去！”

　　以珊摇摇头，先前婆婆一直求她网开一面，她知道，虽说只是未遂，可对于一个不到二十的大学生来说，这样的判定结果只怕也是承受不起的。那男孩儿性格已经内向到有些偏执的地步，该去看的应该是心理医生吧！她不是心软到没有原则的人，但他毕竟罪不至死，何况即使报了警，也未必真能说得清楚……

　　“算了，我也没什么事儿…… ”她吐了口气，重重地坐到了客厅的旧沙发上。

　　苏景也随手拿了把椅子，放在一米开外的电视柜旁，面对着她坐了下来。他四下打量着房间，之前两回送洛洛回家，都只是看着她进了铁门便离开了，今天还是头一次进到屋内。

　　“报不报警由你决定！但是这里，你不能再住下去了！”他的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以珊诧异的抬眼看他，那张温和的脸上挂着一抹执着的浅笑，表情认真地也正望着她，她慌忙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子里一闪即逝地迟疑。说起搬家，她又想到还是欧阳，当初找了这里的房子，还不是希望能离他近一些，可如今……

　　她的神情没有逃过苏景的眼睛，他轻叹一声，几不可闻。“你可以不计较，但谁又能保证他不再犯错？住这儿，终究不能心安！搬家，也不见得就远了，徐家汇附近房子很多……”被他轻松的猜中了心事，以珊有些尴尬地把头埋在双手中，闷声道：“你能不能别说的那么明白……”

　　苏景笑了，笑声中夹杂着几许无奈，“搬家的事儿，由我来安排！”他直接替她做出了决定，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今晚你要不要换个地方住呢？”

　　“不用了，我没那么脆弱！”以珊站起身，走到苏景面前，“跟你说了会儿话，已经好多了……”为了证明自己不再紧张害怕，她主动的拉了拉他放在椅背上的手，“你看，我真的没事儿了……”

　　说话间，桌上的BP机忽然叫了起来，上边显示的是个陌生的号码。本想不予理睬，忽然想到林玉峰送她回家的那晚也曾经问过她的呼机号码，当时带着几分赌气，她并未拒绝。万一传呼是他打过来的，万一是跟欧阳有关呢……

　　苏景把手机递给她，半真半假地问道：“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以珊瞪了他一眼，没说话。拿着手机，她想了想，还是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果然是林玉峰。“洛洛，老四过会儿出院，你来么？”林玉峰的大嗓门，恐怕一米之外的苏景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以珊瞥了眼低着头，看不出表情的他，下意识的转身向窗边走了几步，“我还没下班！大概赶不过去了吧！再说不是还有凌瑶嘛？”林玉峰怨气十足的“咳”了一声，“别提了，那天把你送回家，我刚骑到医院门外，就见凌瑶哭着往外跑，喊她也跟没听见似的，上楼问老四，丫儿啥也不肯说，现在倒好，凌瑶不去了，我下午还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抱怨的人正是洛洛的表哥，便骤然打住话茬，停了诉苦，“可惜，你来不了！老四心情挺郁闷……”以珊回头又看了看苏景，他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双手插在裤兜里，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尽量，不过你们千万别特意等着……”林玉峰看到了希望，立刻来了精神，“办好出院手续，等一会儿也没关系吧……”

　　“去哪儿，我送你！”苏景随手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清澈的眼眸深邃如潭水，让人难以琢磨他此刻的心情，“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刚才打电话也偷看，以为我低着头就不知道么？”

　　从她住的地方儿去医院开车几分钟就到了，苏景虽无意偷听，从通话中却也猜得出她与欧阳间的问题仍未解决，否则就不必谎称上班来逃避对方。他把车在医院大门外的路旁停了下来，“我就送你到这儿吧…… ”他无意乘虚而入，却也不会轻易言败。来日方长，至少在她遭遇意外情况时，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他的同学肯定会送你到家门口，是么？”以珊点点头，他似乎已经细心地把所有的事儿都替她打算好了。“自己多当心点！看着你进去，我就走……”走进一楼大厅，以珊回头望去，透过明亮的玻璃大门，苏景背靠着车门，仍站在那儿远远的注视着她，一股暖流从她心底油然而生……

　　病房里，除了林玉峰，陈兵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高瘦男生，欧阳坐在轮椅上，病床上则放着旅行袋和一些日常用品，显然他们已做好出院的准备了。门是敞开的，以珊轻轻敲了两下算是打个招呼，随后走进屋内，几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的身上，除了欧阳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笑容外，其他人的表情却略显奇怪，一向开朗的林玉峰神色复杂，笑得似乎也有些勉强，他抢先开口说道：

　　“还好，你来了…… 不知者不怪，上回我胡说八道的那些话，你可千万别当真！”

　　以珊一时不明所以，疑惑的看了看林玉峰，又瞥了眼旁边的欧阳，他脸色微微泛红，却忽然冲她狡黠地眨了眨眼，接过话茬。

　　“若不是我太优柔寡断，就不会造成这些误会！”说话时，他一直望着以珊，脸愈发的红了，“说到底，都是我的错……”联想到林玉峰电话里提到的那些，以及他刚刚一反常态的表现和言语，显然欧阳已经同他们坦承了一切……三天前，她曾经失望过，然而时过境迁，此刻的她，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该走了吧！”以珊一直沉默不语，房间内气氛有些许尴尬，旁观的陈兵开口打圆场。他主动提着旅行袋走在最前面，林玉峰和另外的那个男生拿了余下的零散物件随即跟了上去，房间里只剩了坐在轮椅上的欧阳和两手空空的以珊。她微叹一声，有些不情愿地推着轮椅走在后面。

　　“还生气呢？”平轩侧过身抬头望着她，俊朗的脸庞上始终勾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眉宇间却隐有不安，“你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讲过…… ”他把以珊的右手从轮椅推手上拽拉到自己面前，低下头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吻了吻，“我对凌瑶，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她好心照顾我，我也不好意思开口赶她……”他把以珊的手翻过来，用食指和中指在她手心上弯曲着第二指节，做出了一个象征着求饶下跪的手势，“洛洛，对不起！我原来打算出了院再告诉你，没想到却把一件简单的小事变得这么复杂，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吧？嗯？”

　　瞥了眼他故意讨好的模样，以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一次机会自然是可以给他，若是再犯，她可就没这么容易说话了。“你跟谁学的这么贫？是不是林玉峰？”望着前面那个挺拔高大的背影，她恶作剧的说道：“其实他真的很好呢！又幽默，又帅气……”

　　“洛洛！”平轩忍不住打断了她有意的夸赞，苦着脸委屈地叹了口气。“这些天，我…很想你……”她的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上次来医院前，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