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送黄昏花易落》莜忆祈

3、第三章

　　许馨听这话像被闪电击中，呆在原地，使出力气挣脱他。

　　无奈力气没他大。

　　结果引来母亲更近的敲门声，“馨馨，你在里面吗？怎么不说话？”

　　许馨已被吓掉半个胆。虽然她已经双锁，但还是感觉母亲下一秒就要冲进房间。

　　终于陈珩在这一刻离开了她的唇，她只觉得双腿发软，大脑空白，双唇发烫。

　　所幸的是母亲已经不在门外。

　　他仍拥着她，声音沙哑地在她耳旁说道：“感觉我十九年来最幸福的就是这一刻。”

　　说得许馨心花乱颤。

　　方玫女士喝口水后没想到看到客厅里多一对小年轻。而那对小年轻的其中之一是她女儿。

　　许馨看到母亲过来，她起身介绍，“妈，这是陈珩。”

　　“阿姨您好，我叫陈珩，是许馨的同班同学。”

　　方玫愣了一下，心想：长得还真像父亲。

　　随后热情招呼他：“你好，请坐，来，吃桔子。”说着递给他一个冰糖桔。

　　“谢谢阿姨。”

　　许馨看到俩人相处这么和谐，幸福感蹭蹭地往上升。

　　九月的北京温差已经开始趋大，远离了生活十八年的家乡和亲人朋友，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即使这座城市再怎么繁华都掩饰不住她的孤独。

　　她刚下课吃完饭，一个人到操场散散步。电话响了，她立即接听。

　　“喂？”

　　“宝贝吃饭了吗？”

　　“刚吃完，现在在散步。你呢？”

　　“正准备去，刚打完篮球。”

　　“这么晚还不吃饭啊……饭要按时吃的。”

　　“今天打比赛晚了。对了，你们国庆放几天假？”

　　“七天呀，怎么了？”

　　“我去找你。”

　　许馨兴奋不已，“真的吗？”

　　“傻瓜，我机票都订好了还能骗你哦。”

　　许馨没发觉自己从讲电话开始嘴角一直在上扬。她换了一个方向，问：“怎么之前都没告诉人家？”

　　他暗自得意，“当然是给宝贝惊喜啊。我到食堂了，回宿舍再给你电话哦，乖。”

　　“好，多吃点。”

　　收线后，许馨突然觉得这座城市突然可爱了起来。

　　寸阴若岁，国庆长假终于在许馨的重盼中到来。

　　虽然陈珩让她在学校等着，不要到机场。但许馨只想早些见到他，一刻都不想等。如果时光哪怕倒退一年，她决计想不到自己会为了这么一个“坏学生”而心神不宁。

　　她特意选了一件很醒目的红色灯笼袖连衣裙，这样即使她看不到他，说不定他也能找到她。

　　等了几乎半个小时，她终于在出站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穿灰色格子衫白T恤牛仔裤的人不正是她期盼已久的人吗？

　　“陈珩！”她向他招手，心都跟着笑容飞起来。

　　他也看到了她，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视线只愿朝她所在的方向。

　　俩人完全不顾机场人来人往的眼光，陈珩将自己的黑色行李袋落到地上，双手抱住眼前的这个属于他的女孩，原本相距数千公里只能通过电话听到声音的人此刻就在自己怀里，那么真实的触觉，美好到希望此刻一秒能变成一年的长度。

　　“我们快出去啦，待会赶不上机场大巴了。”许馨挽起他的手，一段时日没见，俩人丝毫没有疏离，反而变得比之前更加亲密。

　　他们选择坐在大巴的最后一排，许馨将肩膀靠在陈珩的肩上，他一手扶着床沿一手搂着她。

　　许馨搂着他手臂，和他说起刚才的经历，“你知道吗，刚才我在机场差点迷路，T3航站楼我差点走到了T2去，还好没有错，不然就接不到你啦。”

　　“真的？看不出来尖子生还会迷路啊。”

　　“累吗？”

　　他笑得邪恶，“不累，想到即将要看到我的女人，我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看他这副样子，许馨忍不住笑他幼稚，但心里又觉得十分甜蜜。

　　“我已经在学校附近定好酒店了。待会我们就直接过去放行李再去吃饭。”

　　“你们学校周围还有酒店？”陈珩疑问道。

　　许馨点点头。

　　“看不出来985比我们这种三本学校还开放啊。”

　　许馨装作听不懂，一直在傻笑。

　　她定了学校南门的一家假日酒店，逛了几家宾馆招待所酒店，这家最干净清爽，重点是离她们学校近，当然价格也是最高的。

　　卡刚刷开门，许馨刚想插房卡取电，便被人搂过去吻得天昏地暗，吻到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跟不上了，双手只好死死抓住他的衣角。

　　结果松开后，她软软地说：“还没开空调呢，都快闷死啦。”

　　灯一打开，是柔和的亮黄色，照在人脸上，让人有家的感觉。许馨拿着遥控调空调，突然闻到背后的人问：“咦？为什么是双人床？”

　　即使他言语未见露骨，但她的脸还是刷地红了，而且她居然问：“你不希望我留下来吗？”

　　美人在怀，他怎么可能不希望？

　　放好行李洗了个热水澡后，俩人向C大食堂出发。

　　起初陈珩是抗议的，好不容易假期捞个机会出来放风，为什么还要返回去吃食堂的“斋菜”，就是番茄炒蛋只有几撮蛋丁的玩意儿。

　　但在许馨的一番宣传下，他勉强地接受。

　　俩人点的是麻辣香锅，如果要数这个食堂的招牌菜，麻辣香锅绝对是可以排前三的。味儿并不是特别辣，但在芝麻辣椒花椒各种香料的作用下贡献出来的就是一道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的菜。

　　突然有人喊：“1号桌的麻辣香锅好了！”

　　“我们的菜好啦！”许馨说。

　　“这么快？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端。”

　　“小心烫。”

　　许是奔波一天，俩人得肚子都空了，又或是做的实在太美味，平时吃一碗饭都困难的许馨居然吞下了两碗米饭，而陈珩吃得更多。

　　“没让你失望吧？”

　　“嗯，早知道我当年多多努力，考来你们学校了。”

　　许馨笑他，“你这儿目标也太小了吧。”

　　“你以为我是为了这食堂，no，我可是为了我老婆。”

　　许馨嗔道：“谁是你老婆，不害羞。”

　　他还是一脸嬉笑，“将来的。”

　　为了这几天，她准备了一个多星期，务必要当个合格的导游，带陈珩游览首都的大好河山，让这段日子深深留在他脑海里。

　　结果.....事与愿违.....

　　除了吃饭，他们几乎都窝在房间里，说话。总感觉有说不完的话。

　　话说完了，唇却贴到了一起。

　　有好几次紧要关头，许馨都想起母亲的话和自己坚持的原则，好在陈珩并不勉强她，只是借助她的手帮他完成。

　　以至于这个国庆假期，俩人只去了一趟天安门，而且还差点迷路，因为那几乎没有计程车经过。最后还是陈珩记的路，为此他一直说，“老婆你以后只能跟着我啦，这样才不会迷路，知道吗？”

　　她喜欢听这样的话。

　　国庆长假只剩一天，陈珩也即将和她相关数千公里远。

　　他走的那天，没让她去送，怕她再迷路。

　　许馨在想念中盼来了寒假，回到了榆惠。

　　无论高中同学还是老师听到陈珩和许馨这两个名字连着一起时都十分诧异，但转念一想，似乎又有合理之处。

　　陈珩母亲刘玉莲第一次听自家儿子处了对象是在饭桌上。

　　某局长夫人无意提起，“哎，听说你家陈珩上回在秀水街那和一个姑娘散步呢，是不是他对象？”

　　“不是啊，那是同学吧。”

　　“不可能是普通同学吧，都拉手搂肩了。”

　　这样的事她是不可能再多等一刻向儿子求证。

　　“儿子，你交女朋友了？”她特意选了年轻化的词，拉近彼此距离。

　　“是啊。好久了。”陈珩没否认。

　　“哪家的姑娘？”她最关心的是这个。

　　“我也不太清楚。她父母离婚了，和母亲住一起。”

　　听到这样的回答，刘玉莲不免蹙眉。又问：“她父母叫什么，从事什么工作的？”

　　“她母亲叫方玫，开了一家餐厅。父亲我就不清楚了。”

　　听到这话，刘玉莲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沉下脸道：“你爸经常不在家，所以妈得多说几句，你不要嫌我啰嗦，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还年轻，爱玩很正常，但绝对不能做出格的事。”

　　“妈，我对她不是玩玩的，我将来想娶她。”

　　她是过来人，早看透了现下年轻人所谓的爱情。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本来这样的条件她接受已经很勉强了，何况还是那个女人的女儿。那不是让全榆惠都看她笑话吗？

　　好在儿子年纪还小，见到漂亮姑娘就动心，这可以理解，如果到时候还这样，她说什么都是不同意那女孩进陈家的大门的。

　　她知道说多了儿子也反感，也罢，就随它吧，说不定没多久儿子就没兴趣了，倒省了她做棒打鸳鸯的坏人。

　　她对儿子的要求就是，可以玩，但绝对不能乱搞男女关系。

　　一天，许馨接到陈珩的一则信息，“来我家不？”害得她愣是以为发错了。

　　“你疯啦，被你爸妈看到怎么办？”

　　“看到就看到呗。反正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他存心想逗她。

　　“不去，坚决不去。”许馨坚持自己的原则。因为她觉得，要决定一起走入婚姻才能见父母。

　　“骗你的啦，我父母去明城了，过几天才回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这回没等她回短信，对方电话就拨了过来。

　　“来不来嘛？”

　　“真的没人？”她再确认一遍。

　　陈珩见她这么认真有点想笑，对她一句：“我不是人哦。”

　　“……”

　　“好啦，就这样决定了，我去接你哈。”

　　反正独自一人在家也是无所事事，她便答应，不过还不忘加了句：“如果骗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遵命，首长。”

　　挂了电话后许馨赶紧到衣柜找衣服换，最终她选择了一件一字领的黑色上衣搭配牛仔短裤，站到落地镜前一看，这一身恰到好处地突出了她的身材优点，肤白胸挺，真是说不出的性感，不知道地还以为是穿去特意诱惑人的。

　　不行不行，她得换一套。

　　可在这时手机响了。

　　“宝贝，我到你家门口了。”

　　“那你进来等我一下吧，我换件衣服。”

　　“没事，你慢慢来，我在门外等你哈。”

　　最终，许馨将上衣换成一件白色短款长袖衬衣，还在腰间打了个蝴蝶结，搭配了一件修身牛仔裤，显得腿很修长。

　　陈珩见她走出来时眼睛一亮，他从来没见过如此装扮的许馨。

　　她身高一米六五，穿这身显得腿长极了，像即将走维秘的模特。

　　许馨见到陈珩时愣了一会，以为他是走路来的，或是坐公车来的，没想到他居然开着一辆白色汽车。

　　陈珩招呼她，“上车呀，老婆请放心，我有驾照的。”

　　她这才回过神来，打开副驾驶的门，系好安全带，坐定后才发现对方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双腿，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掩住。

　　陈珩转过头去，面带笑意，问道：“你不会在学校都这样穿吧？”

　　“有什么问题吗？我们学校女生都这样穿的。”

　　“没问题。”潜台词是正合他意。

　　“你去哪弄的车呀，家里的吗？”

　　“是啊，确切说是我爸的。”

　　许馨听了立即明白过来。

　　他家距离许馨家大约二十分钟车程，隔着一条街，在环东一路，许馨家在榆惠大道。

　　周围全是私人独立的小楼房，最低的二层，最高的起码有六七层。

　　许馨在榆惠二十年有余，但从来都没来过这，只是经过。许久她就听说过这一带住的不是官员就是老板，没想到陈珩家就住这儿。

　　陈珩转了方向盘，在一幢三层粉白相间的楼房前的一棵树下停下来。

　　“到了吗？”

　　“嗯，到啦。”

　　陈珩用按了一下手里的电子钥匙，院子那扇雕着牡丹花的大门开了。

　　院子里种了两棵不算太茂密的树，想必时间并不很长。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花卉，但许馨叫不上名字。

　　陈珩用指纹打开了门，边拖鞋边对她说：“宝贝，进来吧。”

　　许馨今天穿的是凉鞋，脱下后放到了旁边的鞋柜上。

　　陈珩领她进屋，她这才发现，不仅院子大，房子里面的空间更大。虽然她们家也是二层楼，但和这个比起来，还是算小了。

　　“你先坐，要喝什么？”陈珩指着沙发说。

　　整个装修走的是浓浓的中国风，电视那面墙是一副山水画，颜色鲜艳。电视柜上还摆放着两个奇形怪状的石头，许馨不识货，在她眼里，这些真的和普通石头没什么区别。

　　“有果粒橙吗，冰冰的那种。”因为这天儿实在太热了。

　　“没有耶，我比较爱喝可乐。”他略作思考，“苏打水可以吗？”

　　“好。”

　　陈珩为她拧开瓶盖，递给她，待她喝了几口后，牵起她的手，“带你去我房间看看。”

　　在陌生的环境，她本能地挣脱，“你们家是不是安了监控？”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并调皮地保证：“房间里面绝对没安。”

　　二楼的空间全是他的，除了他的卧室外，居然还有健身房和台球房。

　　许馨心里暗想：啧啧啧，这空间真是够大的。

　　他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的，正常的男孩子风格。如果要说特别，那就是床特别大。

　　别说睡一个人，恐怕三个人都足够。

　　陈珩打开空调，脱下拖鞋，蹭到床上去，“老婆，过来呀。”

　　许馨听出来，当陈珩用这个称呼的时候，就表示他发情了。

　　她走过去，陈珩一把将她拉到了床上，双手游走在她的后背，许馨只将头埋在他怀里。不一会儿，俩人便干柴烈火，燃烧到了一块儿。

　　只不过，许馨一直坚持自己的原则，没有结婚不可以突破最后的界限。

　　陈珩从最初的郁闷已经变成了理解。

　　所以他只能忍，忍到她完全属于他的那一天。

　　春节对于许馨而言和平日并无多大区别。自从父母离婚后，每年的春节她都与母亲为伴，照样吃吃喝喝，就是压岁钱少了几乎一半。

　　从她判给母亲后，和父亲那边的亲戚几乎没什么往来，因为他们都坚信这场失败的婚姻，母亲是始作俑者，所以他们不再认可这个媳妇，即使她是许馨的母亲。

　　不过多一个许馨少一个区别不大，她又不会为许家传宗接代。

　　有时候年初二会回外婆家。

　　不过今年的春节将会与众不同，因为陈珩。

　　陈珩每年春节都跟随父母回老家过的，得年初三或者初四才回县城。

　　其实在乡村过年的都知道，乡村的年味可比城镇的浓。一大家子聚到一起，美酒佳肴不说，还可以在一起闲聊打麻将打牌之类的娱乐活动，还可以参加最近兴起的乡村舞厅，很是热闹。

　　不像在城镇，最多不过看电影唱K吃饭之类的。

　　今年是年初三，陈珩在躲避了众多长辈的“关心”后躲到房间里给许馨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陈珩问：“在干嘛呢？”

　　“等你打电话给我。”此时的许馨正躺在床上，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接听电话。

　　陈珩听了这话，心里不免泛起涟漪，“乖乖等我啊，我明天就回去了。”

　　“好，你快回来吧，不然好无聊。”

　　“以前没有我的时候你都怎么过春节的？”

　　“和平常一样过，除了收到红包外，我都感受不到春节的氛围。”

　　陈珩听她这么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语气更软了，“乖乖，哥哥明天上去带你嗨。明天然哥叫我们出去坐，还特意叫我带上你。”

　　“你们的聚会我去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大家都认识。”

　　“那你快点回来哦。”许馨难得地向他撒娇。

　　“好的，我爱你宝贝，我可想你了。”陈珩低声说。尽管在电话那头，但仍是让许馨脸红了。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么煽情的话。

　　尽管他们在学校也是异地恋，但他之前从没这么说过。

　　第二天，也就是传统意义的大年初四，街上的行人明显变多，也明显变得热闹。

　　陈珩没有开车去接许馨，因为怕查酒驾。如果不是在大街上，他真想给她来个拥抱，现在才终于明白古人为何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地感慨了。

　　许馨提议坐公车，陈珩没意见。

　　俩人选了个最后面的座位，她挽着他的手。

　　许馨说：“每次坐公车都让我想起高中时代。”

　　“意思是坐公车都会想起我？”

　　“自恋。”

　　他们到“蓝色港湾”时已经有人在了。此“蓝色港湾”非北京的那个，而是一个清吧，听说因为这儿的老板很喜欢北京的蓝色港湾。

　　几乎都是高中同学，除了刘浩然。众人见俩人牵手走来都纷纷起哄，刘浩然更是开玩笑说“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啊？”

　　“到时候一定会邀请您老的，您先备好红包就可以了。”陈珩回答他。

　　刘浩然和陈珩他们一帮人很熟了，可谓是亦师亦友，所以说起话来都很随意。

　　“老师好。”倒是许馨，仍然把他当老师，所谓一起为师终身为父。

　　“你们俩今天可不要□□爱，打击到我们这群单身的啊。”坐一旁的黄骏开口道。

　　“这正好能激励你赶紧找妞啊。”

　　“许馨，你得给我介绍介绍，不能让这家伙太得瑟。”

　　“好，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记下来。”

　　听得大家哈哈大笑，这黄骏真是活宝。

　　男人喝酒，许馨和另一女生喝的饮料。在大学她们也有聚餐，但她从不沾酒，这是母亲对她的忠告。

　　最后，因为时间已晚，公车早已经下班，许馨原本想选择散步回去，但考虑到陈珩喝了酒，之后如何能独自一人走回去，他们便选择搭了别人的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