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克莱顿]这才是我要的结局》青山VIP

96、九十六

　　就在Karen窝在沙发里迷迷糊糊快要睡去时，电话突然响了，把她吓得一个激灵，立马醒了过来。拿起手机一看屏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Michael Clayton。
　　她蹭地坐了起来，眼睛盯着那个名字，心里突突直跳，生怕是他误拨的，又或者，只是谈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害她空欢喜一场。
　　她吁了口气，缓缓接起来。
　　Michael那边听着Karen声音隐隐发懒，便问道：“睡了？”
　　“没有！”她看看表，“才九点啊。”
　　“吃饭了吗？”
　　Karen一愣，眼睛瞟了瞟那个只咬了一口的番茄，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她不知他用意为何，问她吃没吃饭，难不成她实话实说了，他就能请她吃饭了？
　　见Karen好一会儿没有回应，Michael哂笑：“想必是没吃了，就凭你，自己能把自己照顾好那才算是奇怪了。”
　　虽说他说得一点不错，Karen还是为他这样嘲讽的语气而不悦，眯了眼睛，刚想回嘴，Michael已经把自己的话插了进来：“开门。”
　　“什么？”
　　她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门铃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快开门啊。”他又在电话里重复了一遍，然后挂掉了电话。
　　Karen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给了自己扎实一个耳光之后，龇牙咧嘴地跑去开门。
　　Michael果然站在门外，见她一只手捂着脸，便问：“牙疼？”
　　“不，才没有……”Karen赶紧把手放下。
　　Michael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来，吸了吸鼻子，只嗅到一阵冷清的味道。
　　“不早了，你有事吗？”Karen一边关门一边悄悄瞟着Michael的身影。他穿了一件帅气的短夹克，显得粗犷而英挺，看得她心头一畜，有些不明不白的情绪渐渐漫上来。
　　“晚饭我做了焗蜗牛，做多了些，我和Cooper吃不完，剩下就不新鲜了，倒不如多找个人分担，免得浪费。”Michael轻描淡写着早就编好的借口，把大包小包放在沙发前的矮几上，准备先脱掉外套再把东西拎到餐厅去，这时他瞧见了盘子里的番茄片。
　　“别告诉我你就打算吃这个。”
　　Karen支吾了一下：“我刚才不太饿，所以……”
　　Michael哼了一声，当然是不信的。
　　外套底下是一件短袖衫，Karen看了一眼，认出了熟悉的花色与型号，那还是她买给他的，现在他还穿着，让她既感动，又隐隐心酸。
　　“快来尝尝，还热着。”
　　Michael打开袋子拿出一个个饭盒，看来还不止一道焗蜗牛那么简单。Karen到厨房里取餐具，略一犹豫，还是决定准备两套，只是缺一个叉子怎么也找不着，这时才想起，是放在客厅的碟子里。
　　她清洗了餐具端上桌子。Michael已经把所有的饭盒都打开了，她看了一眼，除了焗蜗牛，还有新鲜时蔬做的面包沙拉配蓝莓油醋汁，一块莹白鳕鱼，以及几个精致馅饼。她转身去客厅里拿叉子，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扑腾得厉害。这样丰盛的一餐，尽管量小，却显然不可能是做多了剩下的，他是做了三个人的量，故意为她留出来一份，只怕她会亏待了自己。她慢吞吞端起那碟子番茄片，独自立在原地，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还干嘛呢？焗蜗牛要趁热吃才风味不减，别磨磨蹭蹭的了！”
　　Michael从餐厅走进客厅里来，嘴里嚷嚷着。Karen急忙答应，一转身差点撞在他身上，一脸尴尬地解释：“我来拿叉子的。”他伸手扶了她一下，听她一说便低头看看碟子，见叉子插在一片缺了一块的番茄上，知道那必是她咬过的，于是直接拎起来送到嘴里。
　　她想阻止他，却没来得及，然后眼睁睁看着他嚼了两口之后被酸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WTF？怎么会这么酸！”
　　“我本来想倒掉……”
　　“倒掉倒掉！”他连连挥手，后来直接夺过去，“我去倒！”
　　她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他被酸得扭曲的表情，忍俊不禁，刚才心里的那点酸楚散了大半。
　　他洗好碟子，帮她放回橱柜里，才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已经坐在餐桌旁开动了。她本来的确是恹恹的，但是闻到饭菜香喷喷的味道又忽而饿了起来。除了馅饼貌似是买来的之外，他烹饪的一切都对她的胃口，那道焗蜗牛是她第一次见他做，好吃得让人想哭。他在一旁默默瞧着，见她很是开胃，心里的慰藉感和成就感蒸发成唇边的浅浅笑意。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身向她卧室走去。
　　她不解，不知他在她的卧室要搞什么名堂，垂眸看见焗蜗牛之后，才恍然大悟：
　　她的床底下一直珍藏着一瓶二十几年前的伊甘！
　　果不其然，Michael手里拎了一瓶酒出来，不过不是那瓶伊甘甜酒，而是一瓶雷司令。
　　“我还以为你是个多会享受生活的人呢！”Karen撩了他一眼，暗讽道。
　　他哼笑一声，去厨房里开了瓶，走出来时手里多了两只高脚杯。
　　“这一桌子家常菜哪里配得起伊甘！就是我手里这瓶，我都觉得在暴殄天物呢。”
　　Karen将嘴里的食物咽下，眼睛看着正在倒酒的Michael，忽然一阵恍惚。
　　几天前的这个时候，他两个还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却这般和谐融洽，甚至还带着几分不易被觉察的柔情蜜意在其中，她有些弄不清当下的局势了。
　　她拿餐具的手僵在那里，惊悚地看着这一桌子的大小碗碟，觉得自己已经是某人的瓮中之鳖。
　　正胡思乱想着，一只高脚杯被推到了她的面前，她抬起眼睫，暗红色的酒液被惯性带得簌簌摇曳，晃着她的瞳仁。
　　“Hey。”Michael举杯，不等她动作，便自顾自与她的杯子碰了碰，没有立即喝，而是望着她的眼睛，那神情极正经。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Karen，那天晚上我说话太重了，态度也很恶劣，后来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安，所以决定，无论如何要当面对你说声对不起。”
　　听他提到那个不愉快的晚上，Karen心里又堵起来，搁了手中的餐具，两只手指按在高脚杯圆形的底座上，垂头不语。
　　“我这样做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是要逼你改变什么或者做什么决定！我只是单纯觉得，怎么说也是相识相恋一场，即使现在分开了，也不该相互记恨着了却此生。你永远是我想珍惜的人，做不成恋人，也不该是仇敌一样……所以，今天我一定要来道歉的。”
　　Karen默默听着，他的话不可谓不诚恳。其实她早已经不气了，否则她不会在一开始就二话不说放他进来。她是从哪一刻开始释然的呢？她不清楚。或许是切切实实感觉到孤独的时候，或许是偷偷艳羡朋友感情和睦的时候，或许是被他亲手制作的菜品填补了食欲的时候。
　　她看向他，笑了笑：“做不成恋人，又不能做仇敌，难不成要我也做第二个Naomi，在你找到下家的时候，再让她也因此而备受煎熬？”
　　Michael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时脸色发白，心也冷了一半。看来她是认定这件事，打算不依不饶了，除非他真如她所说，与Naomi一刀两断，否则，是没有回转余地的。
　　他垂了头，心烦意乱，举杯将酒液一口气喝了个尽。
　　她冷眼瞧他一会儿，又不禁笑了，举起自己那盏高脚杯，与他的空杯一碰：“我开玩笑的。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忘了这事吧。”
　　说罢，也学着他喝干了杯底。这一刻，两个人同时都松了口气。
　　“Cooper呢？你把他留在家里，自己却跑出来，岂不失职了？”
　　Karen撇开了那个陈腐的话题，气氛明显回暖了不少。
　　Michael继续给两人倒酒，随口应着：“他已经睡了。明天要跟我去健身房，总要养精蓄锐。”
　　“去健身房？”Karen扑哧一声，“拜托，你难道不应该带他去逛逛动物园，或者去宿营野餐之类的，却只想到带他去健身房？可真是无聊透顶了！”
　　他再次把酒杯推给她，顺便横了她一眼：“是他要去的，好吗！”
　　“他要去的？”
　　“可不是！”
　　Michael待Karen又吃了几口菜之后，才与她碰了碰杯。
　　Karen见Michael这半天只是喝酒，颧骨处已经开始有些泛粉，便叫他也吃一些。Michael摇摇头，放下杯子，两只手搁在桌上看着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早就吃饱了，再说，这么晚了还吃东西，容易胖。”
　　“容易胖还来给我吃？肉都长在我身上你才高兴，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她白他一眼。
　　“你长点肉也好看。”他托了腮笑望她，眼睛里像是包容着整个星空，她才与他对视了两秒，竟然觉得脸颊热辣辣地烧起来，不由心想，完了，自己这是喝多了。
　　“你是不是该叫车走了？”她看看表，“别把Cooper一个人留在家里太久。”
　　她连额头都烧得厉害，怕他看了笑话，只好先下了逐客令，并且起身开始收拾碗碟。
　　他垂眸笑了笑，也缓缓站了起来。
　　“把Cooper独自留在家里太久是不对的，难道把Karen独自留在家里那么久就对了吗？”
　　她愣了愣，还没回过味来，便觉耳边温热，竟是他的唇贴上来了。
　　她肩膀一抖，听得他小声说：“我其实舍不得走，可是Cooper在家，我不得不回去……你，跟我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