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克莱顿]这才是我要的结局》青山VIP

27、二十七

　　下午，Michael接了个电话。这个电话在他斗志昂扬的时刻打来，结果的确是有点挫了他的锐气。
　　彼时，他正在外面，为下周的一个案子奔走。
　　打电话的人，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Lester。
　　“又借钱？八万？！你到底是怎么做生意的，做不来能不能转行做点别的？你说，自从你开了那间酒吧，我给你垫了多少钱了？”
　　他盯着路旁的一株松针，有些烦躁地扯松了领带，解开领口第一颗纽扣。
　　Lester声音弱弱的，似乎很是疲惫，身体状况也不大好的样子，边说话吸着鼻子：“可是，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啊，先帮我解决一下吧，解决完再骂我也不迟……”
　　解决解决，他倒是想！
　　Michael手肘压在方向盘上，手指按着额角，颇为头痛。这么多年，他自己的积蓄也所剩无几，几乎全部身家都投进那个酒吧去了，现在开支倒是不低，可是他最近为了UNorth的案子各路活动，手头也很需要钱，再说了，他还得留出一部分，追追女朋友呢！若填了那个窟窿，他很难运转下去的。
　　正在纠结之时，后面有人按喇叭，他看了一眼后视镜，自己似乎是挡了一点点路。他单手转动方向盘，移动车子，车子重新滑上轨道。
　　“你找别人借吧，实在不行就申请破产！总之，我是没钱给你了！就这样！”
　　说罢，不顾Lester的哀嚎，怒气冲冲挂了电话。
　　骂了Lester之后，Michael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他那个弟弟，好歹也是奔四的人了，怎么就那么不争气，永远像个孩子似的要人管教呢？而且最气人的地方在于，没有经营头脑，还好高骛远，不肯脚踏实地，Michael多次劝他去寻个公司职员过工人的工作来做，得到的答复都是“这次一定能做好”，而结果却是一次比一次糟。这一次，Michael心里还有一丝不忍，可谁也不容易，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罩着另一个人，Lester也是时候成长了。
　　他努力劝自己不去想Lester的事，而是把注意力拉回正事上来。他马上要去拜访的那位客户，地址有点偏僻，他已经走对了大致方向，于是将地址细节又回忆了一遍。而在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依然是倒霉的Lester。
　　他试图不接，电话却很黏人，在这一点上，他们哥俩的锲而不舍很相似，他这回终于了解自己一遍遍狂打电话时，Karen当时的心情了。
　　“F！”
　　经不住狂风暴雨般的铃声，他最终还是妥协。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按下接听键，一辆汽车不知从哪个方向忽然冲出来，猛然撞在了他的车身上。巨大的冲击力把车门压得凹了进去，金属的开裂声伴着车轮摩擦地面的尖利声响，惊飞了树间栖息的鸟群。
　　四周环境偏僻，林木层叠郁繁，但隐藏有一辆汽车依然相当诡异，这很像是一个提前埋伏好的陷阱，只等着猎物入瓮。
　　那辆肇事汽车开足了马力，一直顶着Michael汽车的车身，将它推入林木丛生的斜坡之下，在Michael的汽车翻滚下去之后，它及时在平地与坡面之间的交界处刹住了车，车头由于惯性还上下晃动了半天。
　　Michael的汽车先是撞在了一块大石上，但由于下坠的惯性太大，与石块相触的又刚好是汽车的一个车轮，因此，石头并没有成功绊住车身，车轮转动，与石块摩擦了半圈之后，车身再次失去平衡，跌入更深的地带。
　　汽车里没有人走出来，但很明显他们静静地看完了整个过程，他们看着Michael的车顶狠狠撞在一根树干上，停了下来，四肢轮子空转着，像一只拼命挣扎却无法翻身的甲壳虫。片刻之后，平地上那辆汽车灵活地后退，调转方向，极速驶离了现场。
　　……
　　天色迅速地黑了下来。
　　傍晚时分，经过几个小时的忙碌，Javits会展中心的展区早已经布置完毕。展区外保安与警察系统层层围绕，戒备森严，每一位与会人员都要经过严格检查才可被放行。
　　从地下停车场通往展区的嘉宾通道，是各大财团代表人员、商业家族成员以及媒体工作者的必经之路，这里更是几乎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警队黑压压的制服与武器装备使流丽似雪的白炽灯都倏然黯了几色。
　　这样的盛会，请帖上的名单当然少不了UNorth的高层，以董事Ryan Garcia为代表的Garcia家族成员，包括夫人、Mel、Don Jeffrey以及还是少年的小少爷Caspian，今晚都盛装出席。
　　同时，Cheung先生与助手一行人也作为Citigroup的分公司代表准时到会，双方见面后，都很高兴地互相致了礼。
　　展区一层是进行签约仪式的地点，而珠宝的展览则被安排在二层，根据流程，贵宾们与会后要先于一层的贵宾席就坐，参加完ENZO与Citigroup的签约仪式，再乘扶梯到达二层，届时便可自由参观展品，或是作出相应购买行为。
　　Mel今晚的兴致尤其高昂，而她的精美妆容与华服愈发衬出了这种高昂。落座之后，她尚在左顾右盼，对她的丈夫Don Jeffrey耳语：“还要等多久啊，我迫不及待想去看看那些珠宝了呢……”
　　Don原本在想心事，听了她的话，笑了笑，没回答，那样子，于Mel看来，很有几分敷衍。
　　Mel有些不高兴，转过身子去刷手机界面，不理他。过了一会儿，见Don毫无反应，忍不住又悄悄瞥了过来。
　　Don整个人看起来心不在焉，时常沉溺在一个人的思索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空气。Mel忍不住想，他在想什么，事，还是人？想到人，Mel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张脸，那张脸总是清冷素寒，看起来不近人情，不算出众，却让人印象深刻，总之，是很讨人厌的一张脸就对了。他此时记挂的，一定就是她吧？没准还在思量着如何悄无声息地砸下重金，给她送一件稀世珍宝呢。
　　想到此，Mel恼怒极了，暗暗下了决心，待会儿上了二层，一定要挑最最珍贵的一件宝贝，说什么也要让他买给自己，绝不能便宜了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去！
　　……
　　傍晚，在会展中心当值的Eddie接到妻子Marie的电话。
　　“Mike那小子和你在一起吗？我打了几个电话他都不接！不是说好了他拜访完客户以后提前过来接我，我们一起过去会展中心的吗？这个家伙……”
　　Eddie正忙着，看了一眼腕表，便敷衍道：“那家伙工作起来可能会忘了时间呢，你再等五分钟，若他还不来，就给他留个短消息，你自己过来好了。”
　　……
　　一整晚都没有见过Michael的Eddie夫妇，对此颇为惊异。散会后，Marie寻了过来。
　　“Mike的电话整晚都没有人接，会不会是出事了？”
　　Eddie脸色微变。
　　他今天刚刚和Michael说了他在玩命的话，不会这么倒霉，真被他开口中了吧？
　　“不会的，也许只是手机掉了，而他又工作到忘记时间呢，”Eddie只好先以这种可能性极小的假设安抚妻子，“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一点。我晚上收工后，去他们公司看一看。”
　　……
　　夜幕中，Garcia家族成员乘车离开。
　　结婚之后，Mel与Don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不过两幢豪宅相隔不远，于是，一家子人都在老爷子这边下了车，一同上楼去喝了杯茶，Mel才与Don离开，回到自己的家。
　　一进门，一整晚都在忍耐的Mel终于爆发了：
　　“Don Jeffrey，刚刚那套伊格拉沃海洋你为什么不买给我？你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那个又胖又丑的老女人的丈夫把它拿下？那可是伊格拉沃的海洋，它的蓝多么纯洁啊！可是它现在却要被那个老女人浑身油腻腻的腐朽味所玷污！”
　　Mel气得浑身打颤，尖细的鞋跟用力敲击在价值不菲的地板上，发出近乎碎裂般的声响。
　　Don的耳朵被她发出的噪音擂得嗡嗡作响，却还保持着一点理智，慢慢解着领带，柔声说：“你不是都有一套粉钻了么？那在去年拍卖会上可是拍出了天价啊，我不是一样给你买了？亲爱的，相信我，你戴粉色更适合。”
　　“敷衍！”Mel见 Don调子软，以为他是于心有愧，愈发不依不饶，“你就是不想给我买！哪怕是便宜了那些根本没有资格拥有的人，也不愿给我！我看透你了，你这个冷血又自私的怪物！”Mel骂到气头上，狠狠推了Don一把。
　　Don一个踉跄，肩膀磕在柜子上，本就纷乱烦躁的心愈发狂跳起来，他怒视着她，胸膛剧烈起伏着，不过语气还透露出一丝用力压制的情绪。
　　“Mel Garcia，你最好别惹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么？”
　　“假如你继续这么不知进退的话，恐怕是！”
　　“Huh！”Mel指着Don尖笑，“Don Jeffrey你这是用什么态度在对待我？你可别忘了，没有我的话，你根本不可能这么迅速地爬到权力核心！你时时处处都仰仗我，现在还跟我来这套！不要以为我这么好欺负，我可不是你那个老相好，能够让你随心所欲地任意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