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克莱顿]这才是我要的结局》青山VIP

21、二十一

　　他竟敢调查她？！
　　她立即一个电话拨回去。
　　过了半天，那边才接起来，迷迷糊糊地应了句“Hello”。
　　“你……”
　　她一张嘴就有些气结。听他那声音，大概是没睡足，该不会就是为了特意给她发来生日当天的第一个祝福而真的撑到零点都没睡吧？这样一想，她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也不好意思上来就硬梆梆地质问他，说话的底气，也就跟着减了三分。
　　“……你昨晚没睡好吗？”她最终改口道。
　　对方有几秒钟都是沉默的。就在她以为他又睡着了，刚想撂电话时，他那一大早还因干涩而粗砺砺的声音，搀杂着电磁波的振动，螺旋一般坠入她的耳窝，把她耳膜撞得生疼，那真叫一个振聋发聩。
　　“老天，我不是在做梦吧？！Karen Claude竟然也会关心人了？一大早就在关心我的睡眠质量问题，oh，这也太感人了！”
　　说到后边，竟然还装起哭来，搞得就像承了上帝多大的恩泽，无福消受似的。
　　“……”他这假模假式的受宠若惊，把她好不容易冒泡的一丝良心也给恶心没了，她赶紧把电话按成免提扔得老远，避免受创的耳膜再次与他那魔音发生共振。
　　“滚蛋，一大早就倒人胃口，还让不让人吃早饭了！”
　　她一边骂，一边掀了被子起床，换下睡袍。
　　Michael也在这个时候起了床，拿着手机走到出租屋简易的窗前。
　　玻璃上结了一层冰花，像受过撞击将碎未碎的临界状态，不规则的痕纹向四面八方伸展开去，布满了整个窗子。他伸出手，用食指沿着晶莹的图案摩挲。
　　“昨晚给你发了条消息，收到了吗？”
　　“Uh huh.”Karen那里已经移了地方，窸窸窣窣的声音隐隐传来，应该是在刷牙。刷完牙，又响起一阵咕噜咕噜的水声。
　　他始终没挂电话，静静听着，脸上挂着微笑。即便是这些生活里琐碎的杂音，只要与她有关，他也觉得胜却世间最顶级的交响。
　　摩挲了一会儿冰花，他指尖发凉，便停下来，用拇指轻轻撷去湿意。
　　电话里水声停止，她把口杯放回原处，不忘轻描淡写地回他一句：“谢咯。”
　　“不用。”他乐呵呵的回应，同时乐呵呵地想：刚刷完牙，口齿愈发爽俐了，呵，还真是清脆好听呢！
　　“没事的话我就挂了？”她拿起手机。
　　情痴音控Michael Clayton正沉浸在对她声音的YY当中，忽然就被打断，急忙开口挽留，拽住那把声音的后腿：“稍等！”
　　“还干嘛？”
　　“那什么……待会儿一起去你们公司旁边那家Waffle House吃早饭吧？……我请。”
　　她答得干脆：“好啊。”
　　反正是你掏钱。
　　“那就这么定咯？”他又兴奋起来了，瞄了一眼墙上的表，“给你留一点化妆的时间……四十分钟后见！嘿……”
　　电话就在他的憨笑中挂断了。
　　她拿着手机，盯着已经黑掉的屏幕，忍不住轻嗤：“做了冤大头还这么乐呵，这个笨蛋。”
　　话音未落，那位冤大头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她刚要按下接听键，手指一顿，愣是数到第五声振动才接起来，并且张嘴又是满满的“不耐烦”：“还要啰嗦些什么？”
　　他一点都没有被她的语气惹恼，老奶奶一样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今天天气冷，出门记得多穿点。”
　　“知道了，老人家！”她翻个白眼，挂了电话。
　　Michael的新住处离约定地点很近，但是为了避免被Karen撞到他方向与往常不同，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提前十五分钟就坐进了Waffle House。毕竟他是为了调查Don Jeffrey才出此下策，在没有摸清Karen与Don目前的关系之前，他暂时还不想打草惊蛇。
　　他在店里的报架上随便取了一份本市早报，点了杯温开水，坐进皮沙发里静静等待佳人光临。
　　随意翻了翻报纸，商业版的头条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知名珠宝品牌ENZO即将与Citigroup公司旗下直属纽约总部的分行合作，于本周五晚举办一次珠宝展销，同时举行授信项目、融资合作项目以及银行贵金属入驻项目的签署仪式，地点就在Javits会展中心，许多本市甚至外市的商团名流都将受邀参加。
　　他的眼睛落在最后的句号上，心思又活动起来。半晌，他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将温水悠然喝下，眼中浮现薄薄一层笑意，仿佛只是为那隐约的甘甜而迷醉。
　　睡眠不足对他的影响还是存在的，看了一会儿报纸，他就觉得眼睛疼，放下报纸，眼睛转向窗外，寻找熟悉的身影。他忍不住打个了哈欠，透过眼中蓄积的泪水，外面那清晨的天空、对面的UNorth大厦，以及渐渐熙攘的街道，都变了形，模糊成一团一块，像是一幅令人不解的抽象画。
　　Karen今早的登场令Michael眼前一亮。平日里看她的穿着，都是以庄重的深色为主，人也显得冷硬整肃，像个不近人情的政治家，拒人于千里之外。今天却是不同，她头一回穿了一身明丽的姜黄色套装，翻领设计得很别致，左侧别一枚镶彩钻的啄木鸟形状小胸针，整个人瞧着都活泛了起来，像是换了个人。
　　半天，Michael怔怔地看着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漂亮啊——！瞧瞧，这就是他Michael Clayton看上的女人，嘿，他可真有眼光！
　　她在他对面一个劲的搓手又跺脚，看来冻得不轻。他看在眼里，起身去柜台给她要了一杯热水，顺便点了两份早餐。
　　“不是叫你多穿一些的吗，怎么不听话？”
　　把水杯放在她面前的同时，他顺手捏了捏她身上的布料，有些不满地皱起眉。
　　“就为了好看，冷也不怕？”他向桌下瞄了一眼，嗯，好在穿的是长裤，不是短裙丝袜，还不算太傻。
　　“我……我穿大衣了。”她指了指搭在椅背上的大衣，然后迅速捧住杯子暖手，“也没有那么冷啦……我开车来的。”
　　他冷哼一声。谁不知道这里处于繁华区段，店门前根本不许也没地方停车？把汽车停在UNorth再从那里步行到这里，要花十分钟，有这十分钟，还不足以把你冻透？
　　“看在你今天这么漂亮的份儿上，我就不骂你了。”他坐回她对面，从公文包里拿出个小物件，推到她跟前。
　　“送你的。”
　　她放下杯子，拿起来端详了一下，看向他。
　　“送我口红干嘛？”
　　“不干嘛。那天去了趟商店，觉得这个颜色不错，就买了。”
　　她拿着口红看来看去，似乎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就这么接收他的礼物。
　　“那个……”他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听说这款不脱色的。咳。”
　　听到这句，她立即看了他一眼，脑海里闪过那晚在她办公室里被他按在墙上猛啃的情形，脸上不由浮起一丝尴尬。
　　“说了你就信？口红哪有不脱色的！是不是傻！”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只好骂骂他。
　　他挠挠鼻子：“女人的东西，我哪里懂嘛。”
　　“学没学过物理？知不知道分子是运动的？只要运动就一定会脱色的！”
　　“……哦。”他低头思索了一下，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她，“那，让它们别运动不就得了？”
　　“……那我只要抹上口红就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吃饭喝水，最好让风也别刮了，太阳也别照了，移到真空里才稳妥。”
　　他听着她看着她，扑哧地就笑了。不为别的，光看着她因为他一句玩笑话也要一本正经掰扯半天的样子，人生就已经很有乐趣了。
　　他点了两份Omelette煎蛋卷配一份咖啡一份牛奶，以及一份Waffle松饼。食物很快就端了上来，他分出一份煎蛋卷给她，又把热腾腾的牛奶推到她面前，打好包的Waffle松饼放在她近前的地方：“待会儿带着，上班中途饿了吃。”
　　他在她面前永远这样周全，弄得她很过意不去。她摇摇头：“我不带了，你自己吃吧。”
　　他笑笑：“我饿了随时可以出来吃，不像你。拿着吧。”
　　吃好早餐后，时间还充裕，他陪着她一起步行到UNorth附近。因为怕她像上次那样介意，所以在离UNorth大厦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他就停了下来。
　　“晚上有空吗？”他说出他地期望之前还是犹豫了一下，“还想见你一面。”
　　她抬手拨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不确定……”
　　他点了下头：“那么，再见。”
　　他与她道别。这次是再正常不过的道别，没有强吻，没有对她再做出任何侵犯之举，因这一刻的气氛太平和，太静美，他绝不能愚蠢到亲手打破这种美好。
　　他走出几步之后，她却忽然叫住了他。他微诧，转过身来看着她。
　　“我想……我应该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