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那些漫长的岁月一个交代》初回

39、第三十八章

　　欧阳从背后扣住我的手，将我拖至身前，那力道谈不上粗暴，却足够令我惊心,“许总，好久不见。”

　　许子健看见站在我身旁淡定自若的欧阳，身躯微震，目光下移，停在我们交缠的手上。

　　我动了动嘴角，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欧阳警告的眼神硬生生地逼回去。

　　气氛一时间尴尬凝重。

　　我偷偷瞥了欧阳一眼，那只扣住我的手不断地收紧，面上却是气定神闲。

　　“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一通电话，要是碰不上，不是白跑一趟？”欧阳一边说着，一边从外衣的口袋掏出钥匙。

　　许子健僵直地站着，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们。

　　“进来吧。”

　　欧阳说完，若无其事地推门进去。

　　我几乎是被拖着走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样子有些滑稽。

　　进了门，欧阳利落地换上拖鞋，将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放，一副男主人的架势,“地方不大，随便坐吧。”

　　许子健不作声，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

　　欧阳随即明白过来，扯了扯嘴角，有些讽刺地哼笑：“我还有点事情要忙，让简妤陪你说会儿话吧。”

　　说完径直走进书房，“嘭”一声关上房门。

　　我局促不安地在原地站着，心情糟糕到极点。

　　原来刚才在超市并不是我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刻，现在才是。

　　许子健还站在门外，一步都没有跨越，“我早该想到的。”

　　我收回思绪，面色难堪地指着沙发对许子健道：“进来坐吧。”

　　许子健应声走进来，目光穿过我看向书房的位置：“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说完，又突自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无奈：“我是不是永远只能做那个迟到的人？”

　　“对不起。”我低下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他不接话，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

　　仿佛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我看透。

　　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垂在一侧的手轻捏住我的下颌，迫使我抬起头，“我接受。”

　　不是不感激的，只是一时间双眼发胀，不知道接下来能不能顺利接话，只好背过身：“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拉住我，“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走。”

　　我和许子健并排坐在沙发上，他什么都没说，我也不敢开口，我心里至始至终都觉得亏欠了他，想弥补他，又害怕其实伤他更深，因为我知道，他根本不需要任何形式的补偿，除了一颗真心。

　　可是我给不了。

　　他就真的只是坐一会儿，然后起身准备回去，临走前，他问我：“我能不能抱抱你？”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点头，他才问完就一把把我拥住了，“如果他对你不好，随时来找我。”

　　我下意识地挣开，回身去看书房那扇紧闭的门。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许子健看着我，眼中是隐忍和不甘，“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他曾经给过的宠溺和纵容，温度和感动，一一在我眼前略过。

　　我终于心疼地点头。

　　谢谢你曾陪我走过一段温暖的路，谢谢你愿意成全我的坚持。

　　你值得更好的人。

　　许子健释然地笑起来，“这样也好，你快乐就好。”

　　*

　　“人都走了，不舍得就去追啊。”

　　欧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倚在门框上，双手插在裤兜里，不咸不淡地说。

　　我顿了一下，才回身“嗯”了一声，抓起桌上的钥匙，趁他还没走远，除了抱歉，我的确该对他一声“谢谢”。

　　才走到门口，就被欧阳一个箭步上前出其不意地狠狠甩在沙发上，满眼冰冷。

　　我吃痛地看向他，脑子全懵了。

　　欧阳紧抿嘴唇，把手抄回兜里，眼睛漠然地盯着我，“后悔了？”

　　我心尖一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嗯？”他扬起下颌，胸腔里翻滚的情绪都不及他眼中迅速冻结的冷漠，“我说错了吗？”

　　我立刻红了双眼。

　　难道卑微如我，低到尘埃里，还是不在你眼中。

　　下一刻，我不管不顾地抓起地上的钥匙，就让我做情绪的傀儡，“你全说对了，一字不落。”

　　欧阳把双手架在胸前，一脸的胜券在握，“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我们就算完了。”

　　他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刺痛了我。

　　自以为掌控了全局，就能毫无顾忌地放大自己的骄傲和愤怒。

　　我箍紧了拳头，又松开。

　　你要的我全部都妥协了，究竟还要我怎样，如果遵从于心，就要失去自我，我宁可假装我不曾爱过你。

　　就让那些漫长的岁月如梦一场，破碎在他的孤傲里。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直到将他的冷酷全都看尽。

　　然后狠狠地摔上门，那一刻我发誓我不会再回头。

　　如果一次转身不足以把你忘记，那么两次三次，反复到麻木，我就不信此生除了爱既是死。

　　只要死不了，就还有无限可能，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我不信只有你才能牵动我的心。

　　以前爱你等你是我自愿，今后舍你弃你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绝不后悔。

　　心中百转千肠，却不过几秒钟，好似繁花落尽的悲凉。

　　关上门才没跑出几步，欧阳就猛地打开门追了出来，一把抱住我，低垂着眼帘不安地说：“别走，是我不好。”

　　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落下来。

　　委屈，满心的委屈。

　　欧阳捧起我的脸，心疼地用唇拭去我的眼泪，“我嫉妒他，我嫉妒他曾经拥有你。”

　　然后沿着泪流的方向一路吻下来，小心翼翼地停在我的嘴角，“别哭，我这儿疼。”

　　欧阳把我的手捂在心口的位置，捏得我生疼，“读书那会儿他说喜欢你，被我狠狠揍了一顿，回国那会儿他说要找你，被我骗了回去，现在分手了又找过来，我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他用手指细细地摩挲我的脸颊，直到我不自在地撇过头，才又说：“我好不容易等你长大，怎么可能再拱手让人。”

　　说完，倾身吻住了我。

　　*

　　“姐姐，你们在玩亲亲的游戏吗，能不能让我一起加入？”

　　我猛地推开欧阳，低头看着扯住我裤管的那只嫩白的小手，小手的主人是一口娃娃音的小女孩，此刻正睁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好奇地看着我们。
　　她是邻居家的孩子。

　　一对年轻夫妇所生。

　　小时候脸颊肉嘟嘟地，萌得不行，每次见了我总是“姐姐，姐姐”地叫。

　　她仰着头，一脸地期待，奶声奶气地对我说：“我爸爸说亲亲很好玩，他总是亲我妈妈，可是他们都不肯带我玩。”

　　欧阳一把抱起她，邪邪地看了我一眼，循循诱哄道：“姐姐只能跟哥哥玩，等你长大了，也会有人带你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