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夏天的热浪退去，秋色渐浓，空气中舒爽的微风吹得人骨头酥软。我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发呆，耳朵里来来回回地重复着刚才父亲在电话里的嘱咐。
“明天周末，你周叔叔的儿子正好到G城来，你去见一面吧。”
这是父亲的一厢情愿，我从未考虑过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你一直这么单着也不是办法，”父亲说完，罕见的叹了一口气，一直由着我胡来的父亲突然语气强硬，“爸爸替你看过了，这孩子长相周正，性格好，人也很优秀，配你正好。”
意思是不想见也得见了。
不知道父亲究竟知不知道他女儿的心思。
他的女儿，求而不得地那个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呢。
唉，我重重叹了一口气，思绪有些飘远了，我记起欧阳回国已经四年了，四年啊，多少故事开始又结束，多少人聚聚又散散，我竟还在原地徘徊。
四年前，我就曾踢过铁板，撞过南墙。
春去秋来，四年了，怎么还不醒悟呢？山川溪流，星辰大海，难道我不配拥有吗？
我起身走进浴室慢吞吞地洗了个澡，把自己泡在浴缸里里外外都洗了个遍，直到皮肤泛红了才起身，然后换上一条白色的蕾丝吊带睡裙，柔软细滑的触感，真让人爱不释手。
我站在镜子前，确定镜子里那位拥有火辣身材的女子此刻风情万种无人能抗拒，才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开门出去。
今天我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2506，我盯着头顶的门牌号呼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机按下熟烂于心地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在我以为它会归于平静时，那头传来低沉地男声：“有事？”
“嗯，我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我低笑：“你先开门。”
那头声音突然一冷：“睡了，有事电话说。”
我一愣，刚刚蓄满的热情冷了一半，“我想当面说。”
那头突然噤了声。
可是我不想退缩。
叮咚。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过了一会儿，欧阳才打开门，一双剑眉微皱，桀骜不羁的眼神有一股蓄势待发的怒火，“什么事。”
我咧嘴笑了笑，指着他身后道：“我能进去说吗？”
“爱说不说。”欧阳没了耐性，退后一步，欲关上门。
“欸，”我心下一急，忙伸手去挡。
谁知重心不稳，不偏不倚地往欧阳身上扑，谁知，欧阳下意识地往边上一躲，而我，结结实实地……扑到了在地上。
四仰八叉，动弹不得。
欧阳脸色一黑，居高临下地盯了我好一会儿，确定我真的起不来，才弯下腰，耐着性子问，“没事吧。”
我有些欲哭无泪，“我疼。”
我真疼。
这是要把自己作没了的节奏。
犹豫间，欧阳伸出手拉了我一把，然后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神情阴冷地看着我说：“你最好解释清楚。”
我有些委屈，又不敢作声，只好揉了揉脚踝道：“好疼啊！”
“进来。”
什么？！
我惊喜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一瘸一拐地走进去。
欧阳阴冷的神情缓和了许多，指着沙发随意看了我一眼，“坐。”
没一会儿，欧阳提着药箱从房间里走出来，“把脚抬起来。”
我听话的抬起脚，一度沉溺在他的温柔里。
“行了，回去好好睡觉。”
我想起自己的大计还无处施展，便伸手拉了拉欧阳的衣服下摆，颇有些难为情地说：“我忘记带钥匙了。”
欧阳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才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惯用的伎俩。”
我把白色蕾丝吊带睡裙往上拉了拉，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定定地看着他，“我真没带，不信你自己找。”
欧阳微微一怔，耳根隐隐发红。
大约是没想到一向守规矩的我居然敢这么做。
我咬牙，利落地脱了外套，只着一条吊带裙，大片雪白的肌肤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在此时形成巨大的视觉冲击。
时间突然像是停止了一般，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欧阳缓慢地看着我，像一台扫描机器，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然后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屏住呼吸，看着他慢慢靠近，这张如刀刻般俊美的脸，让我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我等这一刻，像是等了一个世纪。多久了，久得都忘了唇齿贴合究竟是什么感觉。
然后，我听见欧阳在我耳边冷哼一声，“出去，现在。”
我倏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眼中的嘲弄还未散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还是你想把我吃干抹净再走？”
说完，他勾了勾嘴角，整个人放肆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脚摊开，讽刺地嗤笑一声，才说：“那来吧。”
我眼眶倏地一红，莫大的委屈顷刻间涌上心头。
欧阳嘉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仓皇地背过身，不让他看见我的隐忍和克制。
走到门口，才哽咽着声音说：“欧阳嘉译，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
那个相亲，我最终还是拒了。
我知父亲不易，这么多年来当爹又当妈，为我操劳了半辈子，可是感情的事，从不由心。
父亲在电话里听我态度坚决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好应了，“那你明天回来一趟，陪我吃个饭。”
十月的天，早晚温差比较大，受冷空气影响，G城的气温持续下降，我穿了件米色毛线衣和一条深灰色长裙，出门的时候仍然被冷风吹得哆嗦了一下。
这鬼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我提早出门去了趟超市，选购了一些新鲜食材和水果才回家，可是当我回到家时，还是免不了被惊了一下。
“小妤回来了，”父亲一边喊我，一边转头问身旁的人，“恺恺，你看看还认不认得？”
这个叫恺恺的人，就是刚被我拒了的相亲对象，周恺。
我微笑，“爸，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不认得也很正常。”
我爸的那位朋友周叔叔，跟我们家渊源颇深，但是他的儿子我以前很少见到，亏了见得少，就当半个陌生人才免了尴尬。
周恺礼貌地对我点头，说：“简妤变化不大，认得的。”
“是吗？”
我礼貌地笑笑，然后把食材拿进厨房里。
阿姨在厨房里忙碌着，看见我，高兴地说道：“小妤回来啦？”
说完又忙不跌地给我解释：，“你爸的朋友真有心，知道儿子来G城出差，特意托儿子给你爸带了好些土特产。”
“哦。”看来阿姨还不知道相亲的事。
“嘉译呢？没跟你一块回来？”
我摇头不欲多说，把水果拿出来一个个清洗干净，然后装盘，盛出来放在客人面前。
父亲示意我坐下来，我不好再驳他的面子，礼貌地对客人笑笑，然后乖乖坐下了。这时，我听见父亲惊讶地喊了一句，“嘉译？你怎么也回来了？”
我脸上僵了僵，好像昨晚说的气话应验了似的。
欧阳明显怔了一下，“这是？”
父亲高兴地介绍道：“这是周叔叔的儿子，周恺。”
“哦。”
欧阳点头，若无其事地在我和周恺中间坐下，然后转头问我：“工作都做完了？”
我有些莫名，顿了一下，才道：“没有。”
“还没做完？业主那边急着要呢！”欧阳露出惊讶地表情，然后把他的公文包递给我，“我带了笔记本，你回房间去做吧！”
我一愣，组长明明说了业主下周五交图，怎么临时改时间也没通知我？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他的公文包，父亲在一旁忙催促道：“快去吧，别耽误了工作。”
我前脚刚上楼，欧阳后脚就跟上来了，当房门“啪嗒”一下落锁时，我正跟组长张茴通电话，确认了交图时间不变，把电话挂断后，我才冷着脸看向欧阳，“你什么意思。”
欧阳双手撑在书桌上，满眼嘲弄地笑，“生气了？搅黄了你的相亲宴。”
我起身不欲与他纠缠，他却结实地挡在我面前，如一堵人墙，“还要下去？”
我抬头看着他，“欧阳嘉译，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
他突然低低一笑，“误会？误会什么？”
误会你在吃醋，误会你还喜欢我。
可是一想到昨晚的耻辱，我又退缩了。
我往后退几步，堪堪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才平静道：“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
欧阳的脸色晦暗不明，只那双黑眸愈发深邃，“乖乖在这里呆着，别让我担心。”
如果不是长达四年的若即若离，以为唾手可得却不过镜花水月，或许我就信了。可这四年间，朝花夕拾不过是一场梦境。
这个以家庭聚会为名的相亲宴，饭桌上，阿姨也终于看出了端倪，“恺恺愿意来G城发展吗？我们老简最是离不开小妤，当初啊，也是因为舍不得这俩个孩子才搬到G城来的。”
欧阳佯装惊讶地问：“啊，这是在给简妤相亲呢？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阿姨瞥了他一眼，好笑道：“都是一家人，你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欧阳神情自若地往椅背上一靠，淡淡地说：“我怕简妤有了对比就看不上别人了。”
我的脸瞬间通红。
在长辈面前，他也真敢讲。
周恺的眼神落在欧阳身上，最后替我解了围，礼貌地应道：“G城很好，但落叶归根，我总是要回到父母身边的。”
大抵大抵所有的问题到了孝顺这个层面，就变得不值一提了，最后大家不言而喻，关于相亲的所有话题都终止了。
可是我看见欧阳唇边得逞地笑意。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