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进行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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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还未到，余杭的天气已渐凉，坊间街头都可瞧见市井百姓手上提着大包小包，为自家添置衣物家用的画面。
而与外头的繁华热闹不同，正义盟盟主府的荀天阔却整日愁眉不展，半月前更是得了场重病，终日闷闷不乐。
按理说习武之人本该身体健朗，得病之事本就少有，更何况荀天阔这类武功高强的。可他这病，却是有原因的。
只因不久前他的一双儿女荀毅和荀丹双双昏迷不醒，原因不明。
书房内，荀天阔紧拧眉头，烦躁地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荀毅和荀丹的这次昏迷来得莫名其妙，那日早晨，他们一大家子还乐融融地围成一桌用餐，突然二人就一阵眩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荀天阔大惊，慌忙将住在府上的名医请来，却是束手无策，荀天阔焦头烂额 ，又花重金请来余杭甚至是京城的名医，除了知道他的一双儿女是中毒外，皆是药石不灵。
老练如荀天阔，自然不会因为儿女的昏迷乱了阵脚，他很快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自己是得罪了哪路人马。
而魔教……
正魔两道的和平之约早就形同虚设，荀天阔更是屡屡派人围剿魔教据点，而他与正道甚至是朝廷的关系都颇为融洽，除了魔教，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思及此，荀天阔便叫来荀毅和荀丹身边的随从，双方皆是说荀毅和荀丹都本分着呢，并没有机会接触魔教人马。
病因未知，更不知是谁下的毒手，荀天阔烦躁日甚，才会急出病来。
可好巧不巧，院外的手下匆匆来报，说是有个代人传口信的孩童，要荀天阔三日后西湖见。
荀天阔眼前一亮。
……
与荀天阔的愁眉苦脸相反，余杭大户张员外取得了朝廷盐铁的代理资格，一扫之前的担惊受怕，此时正意气风发着呢。
盐铁盐铁，这两种关乎民生与军队的必需品，若是做得好，又有不少油水可以捞，所以暗地里，张员外的竞争对手咬着牙暗想：也不知这大奸商给了刘长生多少好处才谋得这份差事。
这不，一荣俱荣，张员外风光了，他的嫡长子张宏也趾高气昂起来，成日成夜与一帮狐朋狗友逛青楼喝花酒，出手也特别阔气。
凡是他看上的姑娘都会被他带回家去，不论用什么手段，被抢了女孩的百姓愤怒地前往官府击鼓鸣冤，可这事儿，就连地方官府也无可奈何，众官员心知肚明张员外与九千岁交好，自是不敢得罪张家。
而此时张员外正忙着交接事宜，自是没有时间管教张宏，再者，纳几个小妾也没什么，为府上增添点人气也未尝不可，因为张宏膝下只有一女，可张员外还等着抱孙子呢！
一听说西苑新来的黄鹂姑娘唱曲婉转动听，张宏便在他人的簇拥下昂首阔步地去寻，那阵势浩浩荡荡，而他身后的朋党，下巴能抬到天上去。
果不其然，在欣赏完小黄鹂的表演后，张宏如痴如醉，非要将小黄鹂请回家去，小黄鹂初来乍到，怯生生的，更是只卖艺不卖身，闻言自是不肯。
张宏不依，欺身上前对小黄鹂动手动脚，众人敢怒不敢言，恰逢浮梦宫的人马经过，为首的断水见此情况，便将张宏五花大绑“请”进浮梦宫。
“区区纨绔，胆敢在西苑闹事？你不知这西苑是浮梦宫的地盘么！”断水冷哼一声，绝尘而去。
无人瞧见小黄鹂眼中一闪而过的浓烈恨意。
……
浮梦宫荷花苑的湖面上水波荡漾，树影沙沙，亭台小筑内，两道人影一站一立，站者持箫，箫声沉沉，坐者抚琴，琴音铮铮。
箫要吹得动听，对吹者的要求极高，不单需要气息绵长稳定，指法灵巧不僵硬，更要把握好节奏韵律，而气息这一方面，男子比之女子更具优势。
许是常年习武的缘故，厉千凉吹箫的技法极好，本就是把好箫，竹筒因她稳定的气流产生很好的共鸣，配之荀素高超的琴技，一曲终了，雅乐绕梁，回味无穷。
两人相视一笑，便将乐器放置在一旁，煮茶聊天。
日子难得恬淡。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荀素对厉千凉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她发现厉千凉不但博古通今，在某些想法上更与自己相合。
比如，世间女子学得琴棋书画，大多是为博得一个才女的美名，为以后谋得一个好的夫家增些资本，可厉千凉不是的，她的目的性并不强烈，对这些头衔并不看重。
想她浮梦宫宫主恶名昭著，哪会在乎什么才女美人的名头，荀素也曾听厉千凉提过，在闲暇之时陶冶身心才是她的初衷。
可荀素不知道的是，这么些年下来，厉千凉早被仇恨折磨得身心俱疲，这丝竹之乐却能让她获得片刻的安宁。
或许荀素学习琴技的初衷是为了能与太子殿下比肩，可慢慢的，她是真的爱上了这项技艺，百转千回的琴声使她沉迷，她钻研韵律，乐此不疲，只为将这古琴弹到极致。
后来两人皆认为乐曲是用来享受而非攀比的，否则便失了乐曲本身的乐趣，谈论起来自是投机。
再比如，两人皆是美食的爱好者，厉千凉对待食物有种超乎常人的挑剔，非美味而不入口，即便偶尔动手制作糕点小食，哪怕手上生疏，也力求做得完美极致，而荀素向来有一张巧手，凡是她尝过的美食，大多能仿得八九不离十甚至青出于蓝。
两人一拍即合，厉千凉也时常会带上荀素出入酒肆茶楼品尝美味。
正要感慨偷得半日闲，便有属下匆匆前来，说是断水有要事来报。
厉千凉心知是何事，便与荀素道别后离开。
“主上，您吩咐的事属下已经办完，那姓张的不老实正在柴房叫嚷，被属下打晕了！”
厉千凉嘴角牵起一道嘲讽的弧度，面上却道貌岸然道：“张宏可是浮梦宫特地请来的座上宾，给本座大鱼大肉好生招待，切不可怠慢分毫！”
断水不解，却在瞧见厉千凉怪异的表情时默默闭上嘴。
末了，厉千凉淡声道：“对了，去转告黄鹂姑娘，就说她的愿望本座会帮她达成。”
……
张宏自被带到浮梦宫后就如同活在梦中，本以为这些个魔教教众会对自己大加出手，谁知对方不但送来娇美的女人，丰盛的食物，就连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
起初张宏还有所戒备，可三两日过去了，这样的待遇如旧，张宏不禁有些飘飘然，更是自以为想明白了什么。
想来是他家老子张员外得了九千岁的青睐，怕是浮梦宫也想从中分得一杯羹，才会得如此礼遇。
张员外常年忙于生意，张夫人又是个没主见的，对张宏更是疏于管教，久而久之张宏也生得个没头没脑的性子。
在他这个纨绔看来，浮梦宫必定有求于他才肯如此，瞧那些围着他团团转的人可不都是这样吗！
此刻的张宏全然不知自己死期将近。
午后暖阳融融，清河坊某酒肆，千落与厉千凉相对而坐。
千落翘着二郎腿懒洋洋道：“你既然打算对张家下手，为何还要费心款待张宏？”
“报恩。”厉千凉言简意赅。
千落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
“你报的可是当年张员外收留你的恩情？”
厉千凉不置可否。
千落当她是默认了，他心知厉千凉心中自有决断，便不再多问。
张家虽心怀不轨，可那场大火过后，张家的确收留厉千凉一月有余，那么厉千凉便好生款待张宏一月，而一月后，她便不再欠张家人任何东西。
之后，她会将张员外欺骗她父亲厉泽彰、害她家破人亡的血仇千百倍奉还。
千落静默着，他并不认为厉千凉此举单单为报恩，这个女子满腹计谋，绝不止如此。
他歪着头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怎的，你想让荀家和张家生些嫌隙？”
厉千凉意外地觑了一眼千落，评价道：“不愧是千阁主！”
千落笑得奸诈：“哼，恐怕不久后，浮梦宫礼遇张员外之子的事情就会传到荀天阔耳中吧，就看到时候荀天阔如何抉择了！”
“我还听说荀天阔的一双儿女昏迷不醒数日，可又是小凉凉你的手笔？”说罢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不错。”
“你是何时……难道是数月前你将他二人挟持之时……”
千落非常好奇，是怎样的毒/药能延迟数月发作！
“蛊毒罢了。”
千落了然。
他曾在某些奇书上瞧见，传闻北域西疆的部族盛产蛊毒，功效众多，只要将幼小的蛊虫种入人体，任由其吸食人体内的营养，等到蛊虫长成成虫，蛊毒自然就发作了。
蛊虫分为子母蛊，唯有西疆人有法子解毒，母蛊亡，被子蛊寄生的人必亡，子蛊亡，母蛊的寄生者虽不至于如何，体内的母蛊却也会烦躁不安地啃噬寄生者，使其痛不欲生。
厉千凉正是看准了这点，将子蛊下在荀毅体内，又将母蛊下在荀丹体内，若是荀丹出了意外，荀毅也必死无疑，若是荀毅死，荀丹则会痛不欲生。
荀天阔最宝贝的便是这双儿女，厉千凉要报复荀家，自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要知道，当年厉家惨案，荀天阔也有参与的份！
而千落自那日表明心迹后便自知上了浮梦宫的“贼船”，厉千凉更不介意与他共享信息。
问完该问的，千落终于道：“据可靠消息，老皇帝的选秀就要开始了！”
“嗯？”厉千凉发出一个鼻音。
千落解释道：“这次选秀……据说老皇帝厌倦了寻常官宦家族的女儿，正有意于在江湖上挑人，而荀家、张家这类望族首当其冲。”
不知想到什么，厉千凉脸色一沉……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进行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