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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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不过三层，看起来极为精致，棕色木质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让人不由得舒缓心绪。
阁楼上没有挂匾，左右两边却有两段字：
观山观水不似故地，难测天意
摘星摘月无回旧期，分说别离
一步踏入阁楼之中，在外看来不大的阁楼入目却极尽辽阔，亭台屋舍，鳞次栉比，只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气。
“白虎掌令使。”
方才发出轻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季文瑜寒毛竖立，却一动不动。
生死之兆开启，这里处处生机，却处处给季文瑜致命威胁。
这奇特的境况季文瑜前世曾在一处小世界的秘境里遇到过，那次整整三百个中阶高手，只有三个人活了下来。
“你身怀行天八法之一，这里的机关伤害不了你的，”那个声音继续说，“这里是，真正的摘星楼。”
季文瑜心中一动，发现人物面板已经被完全压制了，就好像一条恶犬看见了上古凶兽一样，只能够尽全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摘星楼内？”她打量着这一方空间，对上古时期建造摘星楼的大能充满敬畏。
“即便只是残留着一丝气息，师祖也能够让神明忌惮不已，刑天八至宝数代以来多有遗落，但是摘星楼神明却从不敢踏足，概因所谓至宝不过是师祖闲暇炼制，摘星楼却是她精心雕琢而成。”
季文瑜从那声音里听到了隐隐的骄傲。
“身怀行天八法之人，皆是师祖传人，所以这里的布置不会伤你，反而会成为你的助力，譬如你若是在这里修炼《蜉蝣渡厄无剑一法》，进度会快上数倍，更没有人物面板干扰。而只有真正入门了刑天八法的人，才能够出现在摘星楼里。刑天掌令使和观星使纵然归位，也不一定能够全数入门，上一代白虎掌令使就未曾见过摘星楼真容，自然不被算在师祖门人之列。”
那声音分不出是男是女，是苍老还是年轻，情绪波动也少的很，只有在提到行天师祖的时候才会有一些类似于崇敬的语气。
“你的刑天白虎之灵虽然归位于刑天令里，但到底上一代白虎掌令使还未死，这是从他神魂里生生割下来的，你能使用，却暂时不能够炼化。不过你已经真正入门了《蜉蝣渡厄无剑一法》，随时都可以强行炼化。”
季文瑜心里有些复杂，虚影在给她刑天白虎之灵的时候身形比原来更淡了数分，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虚影的时间不多了。
没想到刑天令传承竟然是要割舍神魂。
季文瑜前世神魂受过创伤，她日日夜夜都头痛欲裂，修炼都是磕磕绊绊，走遍了玉疆，耗时三年半才找到宝物治疗神魂，又耗时半年才让神魂痊愈。
神魂脆弱，一旦受伤，那种痛苦甚至能够把人活活痛疯痛死，更别提割舍神魂的折磨了。
“许恕钧虽然没什么惊艳的天分，但是的确能隐忍，薛听星选择他而不是摘星楼既笃，也的确算的上正确。只可惜既笃看不破······”
那声音说着上一代刑天者之间的恩怨八卦，却依旧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波动，并不对既笃感到遗憾或是失望，季文瑜心中古怪，她恭敬道：“敢问前辈是······？”
“我不过是在祖师刻刀下诞生的一个摘星楼器灵罢了，你可以叫我星老。”
身体瞬间僵硬，季文瑜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间，和师祖同一个时代，这才是真正的老怪物啊。
也许是感受到了季文瑜的震惊，星老宽慰道：“别紧张，四十多万年以来你是第一千零三十六个得到师祖真传的人，包括真灵未散者，此世还活着的仅剩四个师祖门人。我诞生时，行天门人一百二十三，已传到了第四辈，我便以第四辈自居，眼见行天凋零，师祖传承难续，只盼望后辈英杰频出，有朝一日能够脱离此世，带我去往寰宇，找寻师祖踪迹。”
这下虚影说了许多，那淡淡的等盼让季文瑜情不自禁有些难过。
四十万年是什么概念，季文瑜难以想象，华夏文明五千年已是浩如星海，星老活了不知道多少个时代，想来刑天代代未绝他也出了大力。
“多谢星老护持后辈。”季文瑜长鞠一躬。
“不必，我在你的白虎刑天令之中打入了摘星楼敕，你如果想要入内修炼随时可以进来，修炼上有什么难处也可以问我，”星老又一叹，“这个世界所有人的修炼都走偏了啊，包括那异想天开妄图集万民真灵超脱天道的神明。”
季文瑜自觉还接触不到那么高的层次，她也没有被那隐约的美好前景给迷了眼，她明确知道自己现在甚至连强者都不算上，比下有余，比上却远远不足。
星老似乎也醒悟过来自己太过急切，他淡淡道：“是我心焦了。”
季文瑜表示理解，许恕钧死后数千年，就已经差不多快疯了，而星老却困顿于摘星楼里四十万年，没有什么古怪脾气已经算是心智极坚了。
也不知道器灵是不是也有心智这么一说。
见过了星老，在摘星楼奇异平和的环境下，季文瑜原本有些难平的心境也逐渐归于平静。
眼前景象消融，又变成一片雪白，季文瑜不自觉眯起了眼睛。
“别拆摘星楼了。”
星老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季文瑜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
“一时气恼，让您见笑了。”
只是季文瑜并不会放弃这个想法，她还真的准备拆了这个小世界的摘星楼，不仅仅是为了出一口气，实际上这个小世界的摘星楼直通冰雪之心所在地。
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随着夜幕的降临，季文瑜一路上看到了许多被开凿出来的冰洞，附近还有一些殷红血迹。
玉珠山的黑夜并不影响人的视觉，雪地散射出的光线不说亮如白昼，却也足以让人继续行走。
“快跑！”
不远处突然冲出来一个男人，他背着一个浑身鲜血的女人，看见季文瑜大喇喇地站在雪地里，嘴里艰难发出嘶吼，破音之后声音有些刺耳。
被雪晃了一整天的眼睛有些疲惫，季文瑜眯了眯眼，才发现男人背上的那个女人左手小臂仿佛被什么东西啃噬掉了一样，血还没有被止住，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显眼的红色。
见季文瑜没有动弹，男人没有再管她，他看起来极为疲惫，两条腿都在颤抖，瞳孔里充满焦急和恐惧，却不敢停下，每一分力气都用在了逃跑上。
一头冰蓝剔透的冰兽轻巧地跃出来，只是嘴角那残留的肉丝和血迹让它看起来不如表面上那么乖巧无害。
它肩高不过到人的膝盖，嘴巴却能张的极大，獠牙雪白狰狞，一口下去能够咬掉人的小半个身子。
“叽。”
它发出有些呆萌的声音，蹄子一动就跳过了数十米的距离，落在雪地上只有小小一个雪坑。
“放我下来，你先跑，和吴将军汇报情况，不要，不要送死。”
女人声音微弱，她的右手还紧紧抓着一支箭。
男人没有回答，也没有放下女人，就是闷头往前跑，他短暂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往季文瑜那个方向去，祸水东引虽然有效，他却还没有那种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想法，不然，也就不会从那惨烈的战场上把女人背下来了。
但是军机要紧，于是他大喊着：“姑娘！拜托你找东城吴清安将军，说卢俊涯布下陷阱用上千冰兽围杀五百先锋军，让她小心提防卢——”
话没有说完，男人突然栽倒，小腿上已经插了一根羽箭。
季文瑜看见卢俊涯一脸冷漠，骑乘冰兽，姿态潇洒，薄薄的唇张开：
“漏了一只老鼠。”
也许发现有其他人在场，卢俊涯看着季文瑜，跃下了冰兽，挂上了温润的笑容。
“您好，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一下您。”
他风度翩翩，脚步看似不快，却瞬间跨越数米，没有在雪地上留下一丝脚印。
而季文瑜身后，是一个个的雪坑，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高手的姿态。
“麻烦您，帮我看看地狱是什么样子。”
“混蛋！”
男人怒吼，他手上没有武器，咬牙把插在小腿的箭支拔了下来，不禁发出一声痛哼，然后猛然将沾血的箭支甩向卢俊涯。
“啪。”
卢俊涯手中极快地出现了一柄折扇，只是轻轻一挥，就将箭支格开。
折扇被箭支沾染上了血迹，他慢条斯理抽出一块方巾将血液擦掉，然后将方巾扔掉。
“哥，你好慢啊。”
又一个骑乘着冰兽的少年过来了，他眼眸纯净，笑容天真无邪。
原本在卢俊涯出现时停下的那一只冰兽就好像看见了亲人一样撒欢往少年那儿跑，想用头去拱他，却被少年嫌弃了。
“咦，大冰，你嘴上都是血。”
冰兽后退两步，在雪地上不停地磨蹭，把血迹蹭掉，才心满意足地接受到少年的抚摸。
卢俊涯原本森寒的眼底在看见少年的时候悄然覆上了一层暖意，他佯装生气，说：“温方，这里脏，你来这里干什么？”
少年扬起一个大大的阳光笑容，说：“哥，我想你了。”
季文瑜看着那个瘦小的少年，突然觉得余雨确实可笑。
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低低嗤笑：“为这么一个兔爷儿杀了我们五百战士，卢俊涯，你可真行。”
少年一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卢俊涯面色陡然阴沉下去。
“你该死。”他说，暴戾之色浮现。
“我觉得，她现在不该死。”季文瑜慢慢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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