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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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夜幕之上，一轮圆月孤悬。
季文瑜回到原来那家院落之中，发现原本婢女们的房间里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
这窃窃私语之声极为细微，任凭人怎么努力也听不清楚，更似杂乱无章的呢喃。
而随着季文瑜落在屋檐之上，房间内的低语突兀地消失了，季文瑜皱眉，随着那个怪异的隐匿，她也再无从捕捉它们的气息，这片天地仿佛都是它们的主场，或进或退，都由这个怪物定夺。
季文瑜也不走了，就坐在屋顶，抱剑假寐，体内自成内天地，循环往复，并不呼吸。
一夜无事，仿佛整座城再无怪异，直到东方大白，第一缕阳光落下，这个城市才活了过来，陆续有人起床出门。
婢女们将门打开一条缝，探头探脑地观望，只见院落中吐着舌头在太阳下面懒懒躺着的大黑狗还犹有生气，顿时一个个鱼贯而出，露出显而易见的开怀来。
不一会儿，这座宅子的人都醒来了。
管家模样的人检点一番，发现昨晚竟不少一人，喜忧参半，立刻禀报这宅子的主人。
这宅子主人是个看来十分和善的中年人，他正陪着他的妻子和女儿，女儿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笑容，在如今的状况下，显得不谙世事。
虽然天色已明，金乌东出，但依旧没什么人出门。
宅子只遣了一个小厮拿着一把粮票去米铺买米，菜蔬果子竟是全都不要。
季文瑜心中疑惑，按照城中如此沉重气氛，米店的掌柜恐怕早就想关门大吉了，为何还不情不愿地大开店铺？
她此刻没有遮掩身形，但是过往之人最多看她一眼，随后又匆匆离去，毫不在意季文瑜这个古怪的陌生人。
经过近一日夜的探听，季文瑜对这个世界的语言已经掌握些许，她走到客栈中，面色灰败的掌柜惊异打量了她一下，然后又颓丧下去，拖长声音道：“饭食只有白米。住店随你选一间。”
季文瑜走上前去，问道：“掌柜，这个城市死气沉沉，你们为什么不逃出去呢？”
听她这么问，掌柜诡异地盯着季文瑜，季文瑜也十分淡然，一点也不露怯，老板冷笑道：“逃？往哪儿逃？荒野之中怪诞更多，城内好歹还有城卫维护，虽然也没什么大用，但总比当即死了强。”
随后他一顿，声音低弱，似是在反问自己，“那如今比死了强吗？”
季文瑜心中一动，道：“既然这么危险，那是城卫让你们开店的么？全城人的粮食消耗可是大数字，如果你们不出城，无地耕种，那这些白米又是从何而来？”
掌柜再次上下打量季文瑜，见季文瑜精神饱满，目光如渊，背负长剑，气质不凡，神色稍微振奋了些许，但却闭口不再谈城卫和粮食的事，只是领着季文瑜选客房。
上楼之前，他从柜上拿了一个黄皮灯笼，点燃其内烛火，顿时发出微黄的光来。
如今外头阳光正烈，掌柜此举看起来无用。
那黄皮灯笼在亮起的一刻季文瑜就发现它也是一个怪诞，但不知为何并不伤人，至少季文瑜没有感受到它的恶意。
掌柜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突然扭头对季文瑜说：“跟上。”他的面容在微黄光芒映衬之下显得阴沉。
季文瑜没有多犹豫，也迈步跟了上去。
楼梯坚固，但是脚踩上去好像总有吱呀吱呀的声响，可要凝神细听，却又听不见了。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在楼下看来平平无奇的二楼顿时气息大变，季文瑜变色微惊，这二楼有一道长廊，两侧则是客房，如今在她眼中，这条长廊和客房都似乎在喷薄着黑气，浓稠的血浆从每个客房流出，汇聚到长廊之上，朝自己蔓延过来。
而提着人皮灯笼的掌柜静静站在血浆中，仿佛对这些视若无睹，他终于对季文瑜露出了第一个笑容，嘴角弯曲向上，如同一副精心描好的画。
季文瑜冷哼一声，天魂一震，金绝掌刑剑骤然破匣而出，化为一道金色流光，狠狠斩在某一间客房上。
季文瑜也无视那些汹涌而来的血浆，飞身而上，利用上个世界学习到的气血秘术鼓荡周身气血，仙元力也流转在全身，护住肉身。
“轰——”
金绝掌刑剑在前，炽热拳风在后，两相使力，那间客房门顿时被击碎，内中一切陈设都被绞碎。
季文瑜再去看时，长廊上哪里还有什么血水，其他客房也都安安静静的，再无一丝动静。
黄皮灯笼猛地一颤，那掌柜凝固的笑容也逐渐消融，表情变得生动起来。
他颤抖地指着季文瑜，又惊又喜，涩声问道：“可是圣域的大人么？”
季文瑜随意推开一间客房进去，原本占据在这里的怪诞气息陡然消失，没让季文瑜找到它的尾巴。
她也不以为意，拂去房间内的灰尘，端坐到主位上，看着掌柜：“把这座城市的情况和我说一下。”
掌柜激动地拜下，将城内情况如实说了出来。
这座城市原本名为“都阿城”，是一座百万人口的大城，城内除了城卫之外，还有圣域弟子，只是随着怪诞侵袭，人类节节败退，都阿城中的圣域弟子尽数撤走，直接抛弃了这座城市，据说是为了到后方打造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线，为人类留下希望。
但对于都阿城来说，他们就是被献祭的那批人。
好在城主原复没有舍弃都阿城，启动立城之初埋在城下的大阵，将四大城门闭死三处，只留下南城门自己亲自坐镇，言道荒原外怪诞若杀进城内，他必定第一个殉城。
也是有了原复的支撑和破釜沉舟，城卫也才坚定下来，在荒原怪诞的攻城战中死战不退，由此得到了都阿城生存下去的机会。
随后原复在城内划定耕地，恢复民生，逐渐将城市恢复了一些活力。
只是人力有时尽，荒原怪诞攻不进来，但城内却不断地在产生新的怪诞，距离当初那一惊天血战已然过去了十五年，白日里或许还有些忌惮，但夜间却必然有人死亡。
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亡者。
只是碍于城卫的严令，一些店铺才不得不开张维持民生周转。
季文瑜听这掌柜所说，对城内情况略微有了一些了解，但还是有诸多疑惑没有得到答案，既然从掌柜这里得知城主如今依旧日夜谨守南城门，就准备去直接和城主面谈。
只是她刚走到楼下，就看见一队黄衫兵卫走来。
掌柜瑟瑟道：“那就是城卫。”
他似乎异常惊恐，到柜后站的笔直。
害怕城卫查岗吗？
那群城卫却径直朝季文瑜而来。
领头的是个高壮的男子，体内气血如汞，还隐隐有奇异的波动，似乎是法力一流，他站定到季文瑜面前，冷着脸道：“外来人？如何进得城的？”
季文瑜自然不可能说实话，就直接放出气势，也一放而收，道：“我想见城主。”
没想到那男子却勃然大怒，一把把腰间佩刀抽出来，喊道：“此人心怀歹意，来啊，拿下！”
季文瑜蹙眉，见那些城卫直接一拥而上，在无法吞吐灵气补充仙元力的时候，她选择直接用肉身力量碾压。
只听的拳风阵阵，那些城卫甚至还没有看到季文瑜的影子，就纷纷被击中。
季文瑜原本留了手，但却发现城卫身上的黄衫似乎有防护之力，她拳风击打到上面，对城卫的伤害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大，于是城卫都还保留了一定的战斗力。
那高大男子手中的长刀更是凶狠，带起烈烈风声，犹如厉鬼嘶叫，叫人心生恐怖。
“嗯？”季文瑜眉头一挑，在那高大男子使用长刀的一刻，一股浓郁的怪诞气息从刀身上喷涌而出。
又是一个被人类掌控的怪诞，那掌柜方才拿的黄皮灯笼就是，在二楼时候其实护住了掌柜，也难怪对方一定要带着黄皮灯笼才上楼，因为想看一下自己的实力，所以掌柜并没有叫那黄皮灯笼护住自己。
季文瑜心中想着，气血奔流，竟凝成一把淡红长剑，瞬息刺破怪诞气息屏障，直接一掌拍到高大男子的手腕处，将怪刀夺下。
那怪刀被夺，顿时大为愤怒，无穷的黑气翻涌而上，沿着季文瑜的手缠绕上去。
季文瑜眼中金光一闪而逝，天魂之力微放，就将黑气狠狠压了回去。
这一较量极为迅速，季文瑜就将这柄怪刀压制。
那高大男子见状眼睛瞪大，望向季文瑜的目光有些恐惧。
那些城卫也知道自己不是她对手，一个个踌躇在原地。
季文瑜甩了甩怪刀，冷然道：“带我去见你们城主。”
她面色冷肃，让众城卫毫不怀疑如果悖逆的话就会被她当场杀死。一时之间，他们都纷纷动摇。
而那高大男子却大喝一声：“此人诡异！竟能够直接降服怪诞，必定是怪诞同流！”
他这话说的没根没据，但那些城卫仿佛就认准了一样，看向季文瑜的眼睛逐渐变红。
不对劲，这些城卫很不对劲。
尤其是哪个高大男子，对方不要命了一般扑过来，哪怕明知是死也毫不怯弱，似乎就在等自己杀。
通过刚才的短暂接触，季文瑜已经发现，不仅仅被她压制的长刀是怪诞，就连这些城卫身上的黄衫都是怪诞！甚至还是人皮怪诞！所以她方才才动了杀心。
但此刻既然对方有求死之意，季文瑜又怎么可能落入陷阱之中，她正准备将其打晕，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喝骂。
“城卫都给我住手！”
作者有话说
第154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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