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女配之不走寻常路》万千紫

43、四十三章

　　映雪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另一个人正在想什么，听到慕容煜叫自己，便走到床边，道：“皇上，怎么了？”

　　他却未答一字，只将她轻轻一拉。

　　待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时，便看见他的脸已向自己靠近过来。

　　她连忙将头偏了过去。

　　慕容煜只当她是害羞，便又侧过头，向她靠去。但刚一靠近，她便又将脸偏向了另一边。

　　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情绪。

　　慕容煜瞬间有了火气，皱眉道：“你不愿意？”

　　映雪答道：“是。”

　　慕容煜道：“为什么？”

　　映雪沉默片刻，道：“我没有安全感。”

　　这是一个对慕容煜来说很是陌生的词。

　　慕容煜道：“什么叫安全感？”

　　映雪反应过来这不是在现代，沉默片刻，道：“您……您妃嫔众多……”

　　“那与你有什么关系么？”慕容煜不耐烦道。

　　映雪本就说得极是勉强，慕容煜此言一出，她立刻便心中火起。但又想到现在的确不是现代，站在他的立场，理解不了也情有可原，她又压住情绪道：“我是怕，如果有一天您厌弃我了……”

　　“那你自该尽力让朕不要厌弃你！”慕容煜听不下去了。

　　这一次，映雪心中的愤怒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她转过头，冷冷看着慕容煜，道：“奴婢愚笨，恐怕没有那个能耐。”

　　夜色下，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若只看他们的身体，当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恋人。

　　但若再看他们的脸上的神情，却分明是相互憎恶的仇敌。

　　甚是诡异。

　　慕容煜终于放开了映雪。

　　映雪连忙跳下床，站到一旁。

　　“出去。”慕容煜似压着火。

　　映雪道：“奴婢让馨兰……”

　　“不必了！”慕容煜语调提高。

　　映雪吓了一跳，楞在原地。

　　“还不走？”慕容煜道。

　　映雪行了个礼，走出了门。

　　走到外面，外面守着的宫女看见映雪竟然这个时候出来了，不禁惊讶不已。

　　而当她们看见映雪凌乱的发饰时，这惊讶又扩大了数倍。

　　映雪在她们那莫名的眼神中，走得如同踏在荆棘之上。

　　出了外间，外面的太监便也看见了映雪，而他们的眼神，比之外间的宫女，更加赤、裸。

　　映雪感觉已经难以忍受，快步疾行起来，到后面已几乎是在跑了。

　　小顺子悄悄对小禄子道：“映雪姐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小禄子道：“不知道。”

　　他的确是不知道，但看映雪那样子，只怕……

　　男女之事他虽不完全明白，但总归是知道一些的。

　　皇上今夜本来是召了兰妃侍寝，既然中途让人回去了，自然是另有打算。

　　想做的事是不会放下的，只是目标变了。

　　这个人，自然便是映雪了。

　　这事虽不寻常了些，但横竖皇上高兴便好。至于明日是兰妃东山再起，还是映雪异军突起，对他都没有差别。

　　但怪就怪在，映雪竟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皇上多惯着映雪他也亲眼见过，就算映雪服侍得不好，皇上也绝不会如此待她。

　　要说有什么事能让皇上发这么大火，怕也就只有……

　　这可就严重了。

　　这映雪拿乔拿得也太过了，跟皇上还玩这一套，可别把自己玩死了。

　　今夜之事，将小禄子对映雪原本不错的印象毁了个干净。

　　凡能猜到此事大致经过的，想法也大致相似。

　　第二天，李福顺刚到乾清宫，便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当听到皇帝命其将映雪调走时，李福顺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以为听到的会是册封的命令，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消息，真是风云突变。

　　不知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此时却不是打听的时候，李福顺问道：“皇上，可要将她调出乾清宫？”

　　慕容煜沉默了一会，道：“不必。”

　　李福顺心中一动，看来，皇上又还留了一分余地。

　　李福顺道：“微臣明白。”

　　待得了空，李福顺立刻召来了小禄子。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李福顺问道。

　　小禄子便将昨夜所见，一一详述。

　　李福顺何等老道，立刻便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难怪皇上突然有此命令，想不到映雪竟然过分至此。

　　这一回，可算把皇上惹着了。

　　小禄子道：“师傅，这映雪也太不知进退，皇上宽待她几次，她便真当自己有了免死金牌。之前的谦和表现，只怕都是装的。”

　　李福顺却并未答话。

　　是不是装样子，他能看得出来，比起恃宠而骄、欲擒故纵这种解释，他更相信映雪是有其他的想法。

　　他又想起了当初从密探处所得的消息。

　　莫非，她是不想进入后宫？

　　但他却又分明看出，映雪其实很喜欢皇上。

　　这可就有些说不通了。

　　沉思半晌，也始终得不出个结论。

　　罢了，此女本就常有反常之举，行事极难捉摸，想要猜透着实困难，也不必为难自己了。

　　皇上命他将映雪调走，却又不得调出乾清宫，那便只能降等。

　　一二等是不行的，皇上能撞见的时候太多，唯有降为三等，方能最大限度避免两人碰面。

　　除此以外，皇上这次明显留有退路，说明还没有完全恼了映雪，那么他也得留下些退路，万一圣意有变，他也好应对。

　　思索完毕，李福顺命小禄子去将映雪叫了过来。

　　映雪在来的时候，便已大致猜测到所为何事，而她也早已做好了面对任何惩罚的准备。

　　李福顺道：“昨夜之事，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映雪答道：“多谢李总管，我没有要说的。”

　　李福顺道：“你可想好了。”

　　映雪道：“但凭总管处置，奴婢绝无怨言。”

　　李福顺道：“从今日起，你不再负责值夜，南书房的差事也一并取消，降为三等宫女，只负责宫中粗活。可有异议？”

　　映雪道：“奴婢没有异议。”

　　李福顺点点头，又道：“你的住所暂时不变，但你须做好准备。”

　　映雪道：“奴婢明白，多谢李总管。”

　　李福顺道：“下去吧。”

　　“是。”映雪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小禄子奇道：“师傅，您为何还允她住在此处？”

　　三等宫女的住宿，与映雪现在的房间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小禄子不懂，皇上都恼了她了，李总管还保她干什么。

　　李福顺看了小禄子一眼，道：“你聪明是聪明的，但这揣度人心的本事，却着实还差了一些。”

　　小禄子心中一凛，忙道：“求师傅指教。”

　　反应倒快。李福顺心道。

　　李福顺道：“你可能猜到，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禄子面露犹豫，在李福顺注视下，只得道：“依徒弟推测，这映雪很可能是……拒绝了侍寝。”

　　李福顺点头道：“猜得不错。”

　　小禄子松了口气。

　　李福顺又道：“这样的过错，一个调走的惩罚，算轻还是重？”

　　小禄子道：“算是极轻，甚至轻得有些过。但或许，只是皇上宅心仁厚，不忍罚得太重。”

　　“糊涂。纵是宅心仁厚，也不过是不取其性命，不罚其身体，但赶出宫去却是起码的，至少也该发配去浣衣局或冷宫。”

　　“但是皇上怎么做的呢？调走，还不能调出乾清宫，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这说明，皇上只是不想见到她，却不忍心她吃苦。”

　　小禄子闻听此言，不禁冷汗直冒，这一层，他还真的未曾想过，如今听来，的确如此。皇上既然并没完全狠心，他们要是做绝了，哪天皇上想法一变，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李福顺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何允她继续住在此处了？”

　　小禄子道：“徒弟明白了。徒儿自以为推断准确，却没往更深一层想，实在太过大意。师傅揣摩圣意精准，徒儿佩服。”

　　李福顺道：“师傅我在这宫里摸爬滚打多年，见得做一些，所以看得深一些。等你再锻炼些时日，未必不能达到。”

　　小禄子道：“多谢师傅看重，徒儿定当尽力。”

　　李福顺点点头，又道：“你需记住，揣摩上意，只是为了将主子交办的事情办得更加漂亮，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万不可有逾越之举。唯有忠心二字，方可长久。”

　　小禄子道：“徒儿谨记师傅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