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女配之不走寻常路》万千紫

14、十四

　　冷宫。

　　秋语的死并未掀起任何风浪，一个小小的答应，又不受宠，没人去追究她死的原因是什么，孙嬷嬷上报了上面后，很快便处理了尸体，外人只知，林答应进了冷宫后，不久便暴毙了。

　　映雪在最初的悲伤后，也渐渐恢复了平静，生活回到了正轨。

　　倒是湘嫔，在上次之事后，偶尔会跟映雪说一些宫里的事，想来是放在心里太久了。

　　渐渐地，映雪也对宫廷之事，知道的越来越多。

　　兰妃是唯一一个进宫便直接封妃的，当时人们都认为她会是未来的皇后，直到云柔的出现。

　　当年的云柔挡了很多人的道，想要她死的人不计其数，但在皇上的保护下，云柔安然无恙，害她的人却死伤不少。最后，人们只敢暗中嫉恨，无人再敢出手。

　　云柔的死因至今是一个谜，有皇上的保护，不可能有人动得了他，唯一的解释是自杀，但缺少一个理由。

　　湘嫔说起这些事时，思路十分清晰，讲得头头是道，但一旦说起了皇上，味道却变了，想起哪儿便是哪儿，时而幸福得如同恋爱中的小女人，但下一刻却又像个怨妇。

　　映雪这时才发现，在这冷宫待久了，想一点也不变是不可能的，之前的湘嫔，大半是为了保护自己形成的伪装，现在的，才是真实的她。

　　这天，映雪见到了一个久违的朋友。

　　青梅看见映雪，高兴地道：“映雪姐姐！”

　　映雪道：“你怎么来了？”

　　青梅道：“当然是给你带好消息啦。荣妃娘娘要调你回来了！”

　　映雪对此事早有所料，但却没想到会是在此时，便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青梅道：“据说跟大皇子有关。”

　　大皇子？映雪微微一笑，她明白了。没想到，一次无心之举，竟还帮了她一个大忙。

　　映雪道：“什么时候走？”

　　青梅道：“明天。”

　　映雪道：“这么快？”

　　青梅奇道：“难道你还想在这儿多待几天？”

　　映雪道：“自然不是。只不过……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青梅道：“那好，我先走了，明天秀珠姐姐会过来接你的。”

　　映雪点了点头。

　　晚上，映雪来到了湘嫔房中。

　　映雪道：“娘娘，我要走了。”

　　湘嫔一惊，旋即恢复镇静，道：“走吧，你本就不属于这里。”

　　映雪道：“娘娘，我走以后，你自己多保重，我会寻机会再来看你的。”

　　湘嫔道：“不必了，这个地方，你还是少来。”

　　映雪并未答话。

　　湘嫔忽道：“映雪，我要提醒你一件事，出了这里，离皇上越远越好。”

　　映雪讶道：“娘娘何出此言？”

　　湘嫔道：“若是旁人，即便心中爱慕他，也没有那个机会靠近。而你不同，以你的资质，只要你想，你便可以做到。但是，这些年除了云柔，从没有人能在他心中留下痕迹，即使是兰文瑶，也不例外。所以，你千万不可陷进去，否则，必将万劫不复！”

　　映雪道：“娘娘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喜欢皇上？”

　　湘嫔道：“你在后宫时日也不短了，可看到过一个例外？兰文瑶是什么身份？天家无情，圣心难测，这些道理她会不懂？但到了最后，她陷的不比任何一个人浅。”

　　映雪道：“娘娘可否告诉我，你为何对皇上念念不忘？”

　　湘嫔静默半晌，道：“他对你好时，便是真的好。曾被他用心对待过，这一生，都再难忘掉了。旁的人，就算是有他的心，却也绝没有他的能力。”

　　映雪静静听着，只觉好像懂了，却又似乎，并不明白。

　　半晌，映雪道：“其实娘娘大约是太高看我了，我不过一个小小宫女，萤火之光，如何与星辰争辉？娘娘所说的事，想必我没有本事去经历。”

　　湘嫔微微一笑，道：“希望如此吧。”

　　映雪道：“映雪告辞了。明日想必会起得很早，便不再叨扰娘娘了。”

　　湘嫔道：“好。”

　　看着映雪离去的背影，湘嫔心情复杂。

　　她不敢肯定，自己这番话，究竟是在为映雪考虑，还是出于私心。

　　云柔占据皇上的心太久，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开始觉得，或许，再也没有人能够超越了。漫长的岁月中，她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不希望再有人破坏它，也不认为，还有人能够破坏。

　　映雪，当然也不例外。

　　她毕竟只是个宫女。那么多高门贵女都做不到，她也绝不可能。

　　但在这短短的相处中，她依然感到了这名宫女隐隐的不寻常。

　　容貌突出自不必说，不施粉黛尚且如此，若真打扮起来，只怕不会输给云柔。

　　天资也是极其突出，聪敏机智，又不失沉稳。

　　最重要的，还是那坚定的心性，和独特的气质。

　　那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宫女的身上。

　　她虽取代不了云妃，但引起皇上的注意，乃至留下一些印象，却是有可能的。

　　这样的人，离皇上远一些，总是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映雪便起了床。

　　看着这破旧的摆设，映雪却觉得有些不舍。这里，只怕会是自己最后一段宁静的日子了。

　　门外传来了说话声，映雪听出，是秀珠到了。

　　开了门，果然见到孙嬷嬷与秀珠在外面。

　　秀珠道：“有劳孙嬷嬷了，那映雪我便带走了。”

　　孙嬷嬷道：“客气了，秀珠姑娘请便。”

　　秀珠行了个礼，转过头来，正看见映雪。

　　看见映雪平静的神情和从容的姿态，她想，她大概明白，娘娘是为何要调她回来了，想不到当初，自己竟也被骗了过去。

　　走在回永寿宫的路上，秀珠道：“我竟不知，你还学过唱戏。”

　　映雪笑了笑，道：“秀珠姐姐这话，我似乎有些听不懂。”

　　秀珠道：“你真当我是傻的么？若非如此，娘娘如何会再将你接回来。说来也怪，旁人抢都抢不来的机会，你却避如蛇蝎，难不成，是觉得答应的位分，辱没了你？”

　　映雪道：“秀珠姐姐说的哪里话，我怎会有那样大的野心，只是，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这宫门？我水性不好，怕被淹死。”

　　秀珠道：“所以你宁可去冷宫？”

　　映雪道：“那么秀珠姐姐，如果你是当时的我，可还有别的办法？”

　　秀珠不说话了，剩下的路，两人便这样一路默然，直到走到了永寿宫。

　　刚到宫门，便见青梅正站在门口。

　　青梅看见两人来了，高兴地跑过来，道：“映雪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映雪看见青梅，也是发自内心地欣喜，笑着点了点头。

　　秀珠道：“青梅，娘娘快起了，你还不准备下？”

　　青梅道：“放心，秀珠姐姐，我就是来看看映雪姐，马上就回去。”

　　说完，青梅冲映雪笑了笑，便又跑了进去。

　　秀珠将映雪带到了原来映雪住的房间，道：“以后你还是住在这里，位分也与原来一样。”

　　映雪道：“我明白了，多谢秀珠姐。”

　　秀珠点点头，便离开了。

　　回到房间，只见窗明几净，想必已有人打扫过了。

　　看着这熟悉的环境，映雪不禁有些感慨，终于，又回来了。

　　没想到，这一次冷宫之行，竟会有意外收获。

　　带着从湘嫔处得到的重要情报，她离最终的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此后的几天里，映雪照常做着原来的事，宫女们刚开始还有些忌惮她，后来见她竟又恢复了初时的样子，只道是待了几月冷宫学乖了，便又与她亲近起来。

　　至于荣妃，竟比初时还更信任她了，也未再提过举荐她的事，只偶然提到了大皇子，映雪自然顺着荣妃心意表了一番态，哄得荣妃笑容满面。

　　局势稳定之后，映雪的计划也开始了。

　　云妃之事关系重大，非信任之人不能轻易透露，映雪便找到了青梅。

　　映雪问青梅道：“青梅，你对景仁宫知道多少？”

　　青梅道：“那里自云妃娘娘仙去后，正殿便已封锁，只定期安排人打扫。”

　　映雪道：“那，偏殿和庭院呢？”

　　青梅道：“那些地方倒没有封锁，怎么了，映雪姐？”

　　映雪道：“你也知道，我曾经服侍过云妃娘娘，她当初对我很好，现在她走了，我也想为她做点事，旁的做不了，为她的旧居出点力也是好的。旁的人，怕是没有那么用心。”

　　青梅道：“这个倒是不难，负责管理这个的嬷嬷，乃是我的同乡，我去求一求她，让你去一次，应该没什么问题。”

　　映雪眼前一亮，道：“当真？”

　　青梅重重点头。

　　映雪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多谢你了，青梅。”

　　三天后，青梅给映雪带回了消息。管事嬷嬷说可以帮忙，但需要等一等。

　　这一等，便是两个月。

　　这天傍晚，映雪由青梅带着，经过管事嬷嬷许可，独自进入了景仁宫。

　　管事嬷嬷特意嘱咐，皇上有时会来，到时不必惊慌，若总领太监问起来，只说自己是负责打扫庭院的宫女。只不过，皇上喜欢一个人待着，到时候记得要迅速退出去。

　　进得景仁宫内，映雪便发现此处打扫得极为干净，地上连片树叶都没有。

　　云妃已死了一年多了，这里竟还能保持如此清洁，可见皇上对此处的重视。

　　映雪在院中慢慢地走着，她其实并不认为能从这已离开三年多的院落中，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她需要一个地方来为她回忆。时间太久，原来映雪的记忆中，很多东西都变得模糊，她需要借助外力来想起更多的细节。

　　映雪走到了一棵树前，恍然想起，云妃刚进宫不久的时候，问她：“映雪，这是什么呀？”

　　不对，这植株是北方常见的植物，云妃竟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