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女配之不走寻常路》万千紫

10、第十章

　　宫中的消息向来传得很快，荣妃召见映雪的第二天，永寿宫中稍有地位的宫女，便都知道了映雪要被举荐给皇上的消息。

　　映雪在宫中人缘不错，消息传开后，虽嫉妒者有之，但为其高兴者也不少。

　　但很快的，这些为之高兴的人都变得不大高兴了。

　　因为映雪忽然变了。以前的映雪，低调谦和，与人为善，但现在，竟飞扬跋扈，到处给人甩脸子。

　　人们都道，这映雪以前定是装的，现在快要飞上枝头了，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都传到了秀珠耳中。秀珠初时只当是人们嫉妒，但听得多了，也有些怀疑起来，甚至有几次，当真撞见了映雪欺负小宫女的场景，那张扬的眼神，和得势的神态，和以前判若两人。

　　而这一切的怀疑，在临近映雪侍寝之时，终于爆发了。

　　自那日想好对策后，映雪便开始了自己的“演艺生涯”。而在连续表演了很多天以后，今日，她准备进行一场谢幕演出。

　　傍晚，用过晚膳，映雪走到院中，正见青梅在旁赏景。

　　映雪从青梅旁边走过，轻轻撞了青梅一下。

　　见青梅转过头，映雪娇笑道：“是青梅啊，我竟没注意，真是抱歉呐。”

　　青梅见是映雪，心情复杂，犹豫了半晌，终是忍不住道：“映雪姐姐，你……为何变成这样了？”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从饭堂出来，见到她们却又很快隐入黑暗。

　　映雪看得分明，那正是秀珠。很好，一切都在计划中。

　　映雪大声道：“这样？是怎样？”

　　青梅道：“你……你心里明白。最近你一言一行，把这宫内之人都快得罪完了。映雪姐姐，就算是能伺候皇上，你也不该如此吧？”

　　映雪道：“哼，她们不过是嫉妒我罢了。如她们这般姿色平平，一辈子也就能做个宫婢，焉有出头之日？说我言行嚣张，不过是我平时谦让惯了，她们便觉得我本该如此！”

　　青梅道：“映雪姐姐，你这话，是把我也骂进去了？”

　　映雪微微一笑，道：“你自是不同。待我来日飞黄腾达，你也可以跟着我吃香喝辣。”

　　青梅皱眉道：“多谢了，青梅不敢，青梅愿追随荣妃娘娘。”

　　映雪冷哼道：“荣妃？她早已人老珠黄，跟着她能有什么前途。这未来的后宫，定是属于我的。”

　　青梅大惊，退后一步，道：“映雪姐姐，请慎言！你便是做了妃嫔，也是荣妃娘娘这边的人，怎能忘本？”

　　映雪道：“忘本？等我得宠于皇上，这后宫便是我的天下，皇上才是我的本，她算什么？”

　　此时，躲在暗处的秀珠不禁大惊失色，这个映雪，竟是如此狼子野心！不行，这事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必须得让娘娘知道！

　　主殿内，荣妃听完秀珠的陈述，脸色十分难看。

　　秀珠道：“娘娘，您万万不能让那映雪入了后宫，否则便是引狼入室啊！”

　　荣妃道：“她当真是如此说？”

　　秀珠道：“奴婢绝无虚言。不仅如此，她最近本性暴露，飞扬跋扈，将整个宫内搞得乌烟瘴气，小宫女们都苦不堪言。”

　　荣妃怒道：“将她带过来！”

　　秀珠道：“是，娘娘！”

　　当映雪踏进殿内的时候，荣妃便已对秀珠所言信了八分。

　　只因此时的映雪，神色张扬，步履轻浮，已全无之前的沉稳。

　　到底是平民出身，平日看着沉稳，真到了能往上爬的时候，那股子小市民气息便藏不住了。荣妃心中鄙夷。

　　荣妃冷冷道：“映雪，你可知罪？”

　　映雪一脸茫然，道：“娘娘，奴婢是哪里得罪娘娘了？”

　　秀珠道：“你这刁奴，竟还在装！”

　　映雪不满道：“秀珠姐姐，我叫你一声姐姐，是敬你的辈分，你如此称呼我……”

　　荣妃喝止道：“大胆！”

　　映雪被当场吓住，不敢再多言。

　　荣妃道：“传青梅来。”

　　很快，面色铁青的青梅的也被带了上来。

　　荣妃道：“青梅，秀珠今天告诉我，映雪今日在院中与你交谈，其间口出狂言，不止诋毁本宫，还妄言要一统后宫，此事当真？”

　　青梅沉默半晌，道：“映雪的确口出狂言，说我资质平凡，当时我甚是生气，与她闹得不快。但诋毁娘娘，和一统后宫，她倒未曾说过。秀珠姐姐，多半是听错了。”

　　秀珠道：“青梅，你怎的还要维护她！”

　　青梅道：“我没有维护她，这些话，我的确未曾听见过。”

　　映雪心中感动，想不到到了此刻，青梅竟还肯维护她，甚至不惜得罪秀珠。但她上了这么久的眼药，青梅这两句话，是不能扭转的。从今日踏进此处，看到荣妃的眼神，她便已有了七成把握。

　　果然，荣妃道：“青梅，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有些人，不值得你维护！下去吧。”

　　青梅还想为映雪说话：“娘娘……”

　　荣妃打断道：“下去。”

　　青梅应了声是，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映雪，走出了殿门。

　　荣妃道：“映雪，本宫原以为你是个靠得住的，不曾想，竟是看走了眼。一统后宫？可知如你这般身份见识之人，最后的去处，多半都是冷宫！你既如此着急，本宫便送你一程。即日起，你便去冷宫伺候吧！”

　　映雪大惊失色，跪地求饶道：“娘娘，奴婢冤枉啊！刚才青梅都替我伸了冤，娘娘您为何只信秀珠一人啊！”

　　荣妃挥了挥手，秀珠会意，吩咐道：“带下去，明日送去冷宫！”

　　映雪还要大喊，已被捂住了嘴，拖了出去。

　　于是，也就没有人看到，映雪被拖走时，那嘴边的笑意。

　　第二天，天还未亮，映雪便起床收拾好了东西。但走之前，她还要去见一个人。

　　青梅自打昨晚出来后，便一直心绪不宁，虽然她也不喜映雪小人得志的样子，但顾念着旧情，她依然不希望映雪受到太重的惩罚。昨日娘娘似乎并没有相信她的话，不知最后，会如何处罚映雪？

　　就这样怀着忧思，青梅半梦半醒地睡了过去。

　　忽然，一阵敲门声将她惊醒。

　　青梅奇道：“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映雪，青梅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娘娘并未责罚她。面上，青梅却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映雪道：“青梅，今日，我便要去冷宫了。”

　　青梅大惊失色：“冷宫？你不是还没有……没有侍寝吗。”最后几个字声音极小。

　　映雪微微一笑，道：“是的，所以，我是去冷宫做宫女，伺候冷宫的娘娘。”

　　青梅这才明白过来，道：“娘娘竟把你发去了冷宫？”

　　映雪点点头。

　　青梅急道：“那可不是个人待的地方啊！你……你快去求求娘娘吧！”

　　映雪微笑道：“青梅，此时此刻，你还能真心为我考虑，我十分感动。”

　　青梅道：“你……原来的你，挺好的。”

　　映雪道：“那现在呢？”

　　现在？青梅看着映雪，眼前的她，仿佛又回到了初见之时，镇定、从容，事实上，除了这一段时间，她一直都是这样，仿佛任何事情，都难不倒她。

　　青梅怔怔看着映雪，竟答不出话了。

　　映雪从怀中拿出了一支步摇。

　　那步摇造型十分精美，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映雪道：“那日听你说，你家中穷困，用不起步摇，只能用簪子，我见你神色哀伤，便知你心中极为遗憾。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这步摇乃是我托人从宫外购来，虽算不得珍品，但样式精美，想来你当会喜欢。”

　　说完，映雪为青梅戴上了步摇，道：“保重。”转身向外走去。

　　青梅怔怔看着映雪为自己戴上步摇，就在映雪离去的这几步间，那些凌乱的线索忽然都搭建了起来，渐渐连成一段完整的故事。

　　青梅忽然明白了过来，她向着映雪大声喊道：“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映雪微微一笑，脚步未停。

　　青梅喊道：“映雪姐姐！”

　　映雪脚步微顿，却终究还是向前走去，心中暗道：青梅，谢谢你，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青梅看着映雪离去的身影，眼泪渐渐落下，心中自责，都怪我，要是我早点发现就好了，我实在太笨了。可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自己害自己呢？

　　映雪回房不久，送她去冷宫的人便来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巍峨的宫殿，这里是她开始征程的地方，但为了保护自己，她主动离开了这里。

　　然而，这种离开只是暂时的，她相信，要不了多久，她还会再回到这里。

　　冷宫位置极偏，距离永寿宫距离很远，映雪走了许久，才走到了地方。送她来的人将她交给了冷宫主管孙嬷嬷，便回去了。

　　孙嬷嬷打量了一番，长得倒是真不错，这资质被送到这里，多半是碍了娘娘的眼了，荣妃娘娘也算性情不错的了，连她都能得罪，看来这是个不安分的人。

　　孙嬷嬷向来最恨这种漂亮又不安分之人，这一番分析下来，对映雪便半点好感也没了。

　　孙嬷嬷思忖一番，道：“你便去西殿伺候吧。”

　　映雪道：“是，孙嬷嬷。不知里面居住的娘娘是？”

　　孙嬷嬷：“都进了这里了，叫什么便不重要了。你称呼娘娘即可。”

　　这话倒令映雪有些意外，只得道：“是。”

　　冷宫的居住更为简洁，娘娘居住在正殿，宫女则住偏殿。

　　映雪放好了东西，便去了正殿。

　　看孙嬷嬷的神色，对她完全不愿搭理，让她去伺候的这位娘娘，只怕也不是个好相与之人。

　　走到门口，映雪恭敬道：“娘娘，奴婢是刚来此处的宫女，负责伺候娘娘。”

　　里面传来女声：“进来吧。”

　　映雪：“是，娘娘。”

　　进得殿内，一股淡淡的香气窜入鼻间。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一位女子背对着映雪坐在镜前，正在梳妆。

　　映雪道：“娘娘可有什么吩咐吗？”

　　女子道：“我不过是一个冷宫弃妃，你对我再客气恭敬，也是无用。”

　　映雪道：“奴婢从未这样想过，只是尽好自己的本分。”

　　女子听到这话，幽幽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