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替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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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竟然连着三四天都没来医院，边雀初时觉得解脱，稍稍松了口气，慢慢才意识到不对劲。
上次她离开，是终于发现自己的好朋友边雀突然失踪时……这么多天不露面，难道是安排人开始打捞自己的尸体去了？！
边雀觉得心酸，同时不可避免的欣慰：早点打捞上来也好，还省得被鱼儿啃得只剩下个骨头。
相较于之前被墨染的热情吓怕、避之唯恐不及的状态，眼下，她倒还开始迫不及待希望墨染能早点来医院看她。
那个时候应该是……尸体已经找着了吧？！
这就样，在边雀紧张又苦涩的期待中，墨染总算姗姗地来了。只是，她看起来面色苍白，难掩憔悴，像是好几天都没睡过觉。边雀吓了一跳，半响，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墨染坐在沙发上，头低垂，双手掩面，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还真被你个乌鸦嘴说中，边雀……边雀不见了！”
这是本来就已知道的事实，哪是我想乌鸦嘴的？边雀在心底默默翻个白眼，面上却要尽量装出一副沉重的表情来，带着疑惑问：“不见了？什么意思？！”
“就是找不到了！家里没有，她常去的地方没有，我甚至还回了趟她的老家，没有，没有，都没有！”
墨染情绪很激动，仰着头眼睛发红，也不知道是着急急的，还是因为休息不够累的。
“找不到……那，有没有去报警呀？”
“报了……”
墨染的头再次垂了下去，双手颓然分开搭在膝盖上，了无生气。
“警局立了案，说会尽量找。”
报了警就好，自己尸体被打捞上来总还有点希望。边雀在心里叹了口，想着：反正自己的死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从朋友的角度出发，还是应该尽早让墨染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墨染，”边雀在心里揣度着用词：“世事无常，你，你……”
她差点脱口说出个“节哀顺变”，但又记起现在还没有确定自己已死的事实，这么说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墨染怀疑，于是，又强自咽下去，换成了：“要想开点。”
唉，已经死了的人，去劝活着的人想开点，这不应该是蒲先生的聊斋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吗？！
墨染今天情绪极其低落，以边雀的了解，她心里，多半是已经猜测到自己出了事。
她就这样呆呆在沙发上坐着，不说话。边雀也不说话，默默陪着。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墨染起身，准备告辞。
“你好好养着吧，我……最近可能要勤跑着点警局，不能常来看你。”
“没关系，没关系。”边雀连连摆手：“你忙你的。”
早点发现她已死也好，还能，早点查出她死亡的原因。
只是……眼下似乎还有件别的事亟待解决，所以边雀在墨染路过她床边时直起身，拉住了对方的手：“墨染，现在你朋友不见了，那之前你说的的那个电影怎么办？”
墨染现在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想电影：“等临开机再说吧，如果真的找不到边雀……”
她说“如果”是还想在心里为好朋友留一丝微薄的希望，边雀却知道这个“如果”已经是不容更改的既定事实。
“开机时才发现演员没到位的话，你老板，应该会生气吧？！”
岂止是生气，大老板一定会暴跳如雷……哦不对，依着大老板的脾气，越生气就越沉默，只是眼神中盛满风暴，下一秒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让人想象不到的处置决定。
咦？等等。我跟大老板接触过吗，为什么会对她的脾气性格这般了解？！
边雀心头一动，正待细想，耳边却适时传来墨染的回话。
“生气就生气吧，谁教人家是老板？！”
墨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边雀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墨染和大老板一向不和，边雀没往心里去，先试探着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电影开拍是大事，不止涉及到你和大老板两个人，还有那么多演员、剧务和工作人员。如果真的因为你朋友一人，去浪费那么多人的时间，你这不是……在给她招黑吗？”
墨染此人重情义，她现在正因为边雀失踪的事心烦意乱，要想在电影换演员的事上成功说动她……
对，边雀现在就是要说动墨染换演员！
那天墨染走后边雀细细想了很久，自己已死，是绝对不可能再参演墨染电影中的角色，可这事她知道，墨染却不知道——至少现在还不知道。
角色是墨染偷偷给她留的，冒着得罪大老板和投资商的风险，自己本来也是打算到时候一定尽全力演的出色点，尽量不给她丢人，也能让大老板和投资商借此消气，不至于迁怒墨染。
可眼下人都死了，“罢演”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届时电影开拍，全剧组因为自己一人的缺席面临损失……墨染代己受过似乎是一眼就能看到的结果。
边雀不希望这个一心为自己的好朋友被这样对待，所以，她一定要竭尽所能，去劝墨染换掉本来属于边雀的角色，以保证电影能够如期正常开拍。
可，墨染是出了名的一根筋，要劝动她？谈何容易！
提大老板没用，说以公司利益为重更是扯淡，拿投资商威胁？想来她也无所畏惧。边雀思来想去，也只有以自己的“名誉”受损来“威胁”，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虽然自己已经没啥名誉好说的了……
墨染听完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
边雀见有戏，再接再厉：“也不是说叫你现在就换掉她，但是……至少你可以先做好两手准备。留着她的角色位置，顺便再找个替补的后备。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到时候你朋友还是没能出现的话，整个剧组的工作也能如期开展，不至于乱了阵脚。”
边雀抬眼打量墨染看不出表情的脸，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呢？”
墨染抬手按了按额角，发出不知是担忧还是无奈的一声叹息。
“你说的对，边雀……她是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最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耽误或是影响大家……”
边雀心中暗喜，觉得这事十有八/九要成了，可紧接着，却听墨染话锋一转。
“但这角色是我特意帮她留的，不止是要给她一个工作的机会，更因为在我心里，这角色只有她才能演得好，演得活，换成别人……都不行！”
好嘛，那合着自己前面那些话都白说了呗？！
边雀无奈：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就那么高，还无可替代了？！
“哪有什么不行的？”边雀硬着头皮继续劝：“你朋友是边雀对吧？”
自己的名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还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真是说不出的别扭。边雀极力克制住，又道：“我也看过很多她演的戏，尤其那部成名作《暗影》，演个国民党女特务，民国扮相真是漂亮……哎，对呀，大家不就因为这部戏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小宫听瑶’么？既然都是小宫听瑶了，那说明她和宫听瑶本人很相像吧？别人不说，如果你找宫听瑶来演她的角色，总不可能不行吧？”
边雀提到宫听瑶，只是想告诉墨染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不可替代的，可并没有打算真的让她请宫听瑶来替代自己。
宫听瑶是谁？那可是逐星的一姐！
虽说人家是以歌手的身份出道，近两年也刚刚开始进军影视剧圈，但有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又有雄厚的家庭背景，青梅竹马的大老板不予余力地捧……每次演出都是妥妥的女一号，怎么可能纡尊降贵来演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边雀是对请宫听瑶没抱着希望，墨染却是不愿。
“她？一个花瓶而已，还能来演我的电影？开玩笑！”
“没说让你请她，我只是……举个例子罢了……”边雀干笑。
名导演要求严苛，看不上宫听瑶这种唱而优则演的。但，说是花瓶似乎也言过其实了，宫听瑶的戏边雀看过，表演痕迹有些明显，台词功底不行，用原音时经常能让人跳戏，感情表达有时候也不够到位，稍显生硬，但这些是大部分演员表演时的通病，不止宫听瑶一人有。
凭良心说，真论演技的话，她可能比那些刚出道的“小鲜肉”们还强上不少。
“只是外形上有点相像，说到演技她可比边雀差远了，真不明白为什么她那样的如日中天，边雀却要被雪藏，白筝还真TM是脑子进水了！”
白筝？！这名字“嘭”地一下在边雀脑海里炸开，像平静水面被扔进一颗石子，荡起了阵阵涟漪。边雀心头突然有点淡淡的苦涩，夹杂着无奈、痛苦和一种无望的焦灼……
她不明所以，又有点茫然，好像心和身体突然之间被分成两个，然后，正同时演绎着完全不同的情绪。
茫然是身体的：大老板只是个还算熟悉的陌生人，连交集都没有，又凭什么会激起心头这么复杂的情绪？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搅着，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身边，墨染的话还在继续：“真要找替补也要像边雀那样，能演出角色灵魂和神/韵来的，光长着张漂亮的脸蛋有什么用？！”
边雀回神，顺着她的思路想：找个边雀那样的？！难不成还得叫自己复活不成？！
哎，复活？童安馨现在不就是个活生生的边雀吗？
边雀心里一激灵：反正墨染要的只是边雀的魂儿，会演戏就行，至于脸长成什么样，她刚才不都说不在乎吗？那不如……
“墨导，你看……我怎么样？！”
边雀的演技自是不用说，童安馨的脸又足够惊艳，但……墨染并不知道眼前这具身体内装着的是边雀的灵魂。
“你？什么怎么样？”
“拍电影啊，我来做你好朋友的替补……”
一来能解了墨染的燃眉之急，二来，边雀也想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去查实，自己死亡的真正原因。
“你在电影学院读书？！”墨染问。
边雀摇头，同时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刚收到通知书就为救你被车撞进了医院，一躺就两年，连大学校门都没踏进去呢好不好？！”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
墨染干笑一声，又问：“那你以前有过拍戏经历？群演或是什么的。”
边雀再次摇头：“没有。”
拍戏经历边雀足足有十几年，可惜童安馨是真的一点没有。
“那你还？”
墨染的话没说完，脸上写满为难，边雀知道她在想什么，直言道：“我虽然没演过，但因为本身喜欢表演就经常琢磨，尤其边雀……呃，姐姐的戏，看过无数遍，模仿出她的感觉应该问题不大。”
“我不需要模仿，而是要活生生的演绎。”
“我也会啊……”边雀尽量眨了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要不然你给我个机会试镜，说不定我就是你想要的那个呢。”
童安馨就是边雀，只要有了试镜机会，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成功征服眼前这个极其难搞的名导。
墨染还在犹豫：“你一点经验都没有……”
“经验很重要吗？难道表演就是拘泥于形式和经验的条条框框，不能随性而至，自由发挥？！”
这话点醒了墨染，她愣了一下后点头：“你的话也不无道理。”
“是吧？”边雀笑：“那是不是说，你肯给我一个机会了？”
机会……是啊，她只是要个机会而已，至于最后成不成，还不是自己决定的吗？
墨染点头：“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替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