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两心知》眠眠

28、第二十七章

　　过了午夜十二点，再繁盛的聚会也终将散场。

　　外面风有些大，气温和白天相比明显降了下来，若敏穿着无袖的连衣裙，不自觉地用双手去环抱身体。

　　“外面有些冷，要不你先在里面等会儿，我去取车。”齐子轩低声征求若敏的意见。

　　“不用了。”说着便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等车缓缓停下，坐进去，整个过程没有看齐子轩一眼。

　　齐子轩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景，心中不免回忆起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他其实回国创办磐石不久，公司还未上市，在业内却已声名鹊起。并且鉴于他的家世背景和个人魅力，很多杂志报纸电台竟相采访他。

　　若敏的杂志社当然也是其中一家，其实当若敏联系他秘书的时候心里基本上也是不抱希望的。当时那个秘书很友好地让若敏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很客气地说要征询总裁的意见才能回复。若敏心里明白，这应该就算委婉的拒绝了吧。岂料第二天便接到了接受采访的通知。

　　其实齐子轩在念大学的时候就知道若敏的存在了，若敏大一刚进校，就被他一个宿舍的杨凯盯上了，谁知苦追了一个学期，连单独见个面这种事情都没发生过。那时候杨凯就天天在宿舍里叫唤，说没见过这么结实的铁板，踢一脚纹丝不动，完了还得自己回来揉脚。

　　虽然大三下半学期他就出国交流去了，但是对若敏还是留有印象的。

　　那个时候秘书来征询的时候齐子轩还好奇是不是那个曾若敏，后来想到若敏就是念新闻的，那个杨凯还天天在那里捧着校报看若敏的文章，才觉得应该就是没错，见了面果不其然。

　　采访很顺利，齐子轩看得出若敏拥有清晰的思路和很强的逻辑能力，提问也非常的专业而深刻。不过最最另齐子轩意外的是这次的采访完全没有涉及到他的私人问题，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在齐子轩以往接受的为数不多的采访中，采访者往往更关心他的隐私问题，譬如有没有女朋友何时结婚之类的，这也是他后来基本上拒绝采访的主要原因。

　　齐子轩觉得和若敏谈话是非常愉悦的，所以当采访结束的时候他心里竟泛起了一丝失落。

　　“曾小姐现在是回杂志社吗？”

　　“不了，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可以直接回家了。”若敏一边往包里装着东西一边回答。

　　“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曾小姐的下班时间，不如我请你吃个晚饭吧？”

　　“哪里。是我打扰了齐先生。”若敏本能地想推脱说不用了，却想到这次他肯接受采访其实等于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连忙话锋一转，“应该我请。”

　　吃完晚餐齐子轩还是抢先买了单，“你们杂志社写我其实是等于给我们公司做免费广告，应该我请才对，下回等你们杂志出来了反应好你再请我也不迟。”

　　若敏面子上笑着答应，心里不免犯嘀咕，想这请来请去的得到什么时候，却不料已经中了他的计。

　　饭后他自然提出要送若敏回家，岂料若敏一面谢着说不用了一面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在今后的几天里，齐子轩就像被施了魔法，脑子里不断浮现着若敏微笑的脸和走向出租车时的那个小小的背影。

　　时光倒转，已经三年多了，想起这三年的种种，心里不免有些泄气。若敏自然不是他的第一个女友，却是自己第一个如此用心去对待的女友，但即便如此，也总有一种无法抓牢的感觉，有时候她明明就在自己身边，他却还会患得患失。

　　今天她显然生气了，为了离离。其实离离对自己的感情，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但从小一起长大，他真的只当她是亲妹妹，上次的事情，是自己疏忽了。他也知道离离颇有些小计谋小手段，但就算这样，自己也要好好照顾她。

　　回到酒店，洗完澡躺倒在床上，齐子轩感到那么的疲惫，想起自己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国念书的日子，想起自己回国创办磐石的那段日子，自己也从未有过这种深深的无力感。

　　看到手机屏上显示的时间，齐子轩按下快捷键。

　　手机里有个女声在不断唱着明天我要嫁给你了，齐子轩自嘲地笑笑。

　　很快就接通了。

　　“喂？”熟悉的声音格外清冷。

　　“是我，到家了吗？”

　　“刚到。”

　　“那就好。”

　　……

　　长时间的沉默。

　　“我后天就回北京了，你上海北京两地要忙也该走了吧。”若敏开口。

　　“我……”齐子轩想解释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那我后天和你一起回吧。”

　　“恐怕一起不了，我明天要先去南京报道个经济会议，后天从南京直接飞回北京。”

　　……

　　“我要睡了，拜拜。”

　　手机里不断传出“嘟嘟嘟”的声响，齐子轩发了会儿呆，最终合上甩到床头。

　　南京的那个会议当然只是借口，杂志社在长三角有专门的分社，根本不用派她。

　　第二天她只身来到杭州，花十块钱租了三个小时的自行车，在西湖边打转。正午十分，八月份的西湖，太阳火艳艳的，游人自是稀稀拉拉。

　　碧水蓝天，红花绿柳，若敏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苏堤上，一位老爷爷正举着数码相机给老奶奶照相，老奶奶笑容灿烂，连背后金波粼粼的湖面都要黯然下去，太阳光折射在他们银白色的头发上，晕出夺目的光彩。

　　若敏不自觉地停下来，“您好，需要我帮你们照一张合照吗？”

　　“那真是太谢谢了。”老爷爷笑容可掬，把相机递给若敏。

　　看见两个老人依偎在一起，若敏觉得，这是她今天看到的最美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