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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澜歌遇“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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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揉着突突直蹦的太阳穴,沈墨尽力压下心头的惊讶,但澜歌的话令他不得不惊讶。
“我说萧军统失踪了,就是他不见了的意思。”吹开浮沫,澜歌啜饮着上等毛尖,唇齿染上茶香。
“丫头,如此大事你不是诳我的吧?”不是沈墨不信澜歌,实在是澜歌悠闲地态度令人不得不怀疑。
“沈哥哥,你大老远跑来澜歌这儿,难道就是为了怀疑我的话?”豁然起身,澜歌动作迅速的换上夜行衣,也不避讳沈墨在场,从容自若,丝毫没有寻常女儿家该有的矜持。
沈墨微微乍舌,虽说不甚赞同澜歌的豪放,但不可否认,当灰色衣料滑落的刹那,澜歌光洁的背部裸呈在沈墨眼底,也让他顺利起了最原始的生理反应。并非沈墨色心狼性,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看到肤如凝脂、毫无瑕疵的活色生香都会浮想联翩。可惜黑色绸缎立时罩上,将一片诱人春色密实的裹在其中,让沈墨暗暗徒叹惋惜。
一枚金灿灿的令牌重重落在沈墨手上,澜歌在原来的位子上重新坐下,端起未饮完的茶凑上红唇,伤痕交错的脸侧对着沈墨。她守信,在沈墨面前当真不遮面纱。
“这是什么?”不解的询问。
“沈哥哥,这是萧军统留下的谢礼啊。”
“为什么是锦王府的贵客牌?”翻转令牌,沈墨思索着牌中玄机。
“沈哥哥莫瞧了,只是一块普通的金牌,贵重是贵重,恶俗也是真的。”
叹口气,沈墨扔下金牌。“丫头,我在想萧默的身上怎会有锦王的东西?”
“那牌子本就为了送人,萧军统的身份,有它也不足为奇。”
“丫头,你把萧默看丢了却一点愧意也没有,这太不像话。”祭出兄长的架子,沈墨对澜歌的悠游很是不爽,更不爽她什么都不肯透露,害他瞎着急。
“沈哥哥明明笃定澜歌是胸有成竹才会安之若素,还故意出言相激,岂不更说不过去?”丢出一个嗔怪的眼神,澜歌放下空空如也的茶碗。
怪笑出声,沈墨贼兮兮的凑到澜歌身边,“丫头,你今天心情不错嘛。”
“沈哥哥不也是吗?”
“我当然高兴,退了锦王的兵,又能把他气个半死,我这个冒牌萧默功不可没。”
澜歌扑哧一笑,也不接话,任他自吹自擂。十指灵巧的打理乌丝,也不见用何饰物,柔亮的发丝已盘在一处,绾成了书生髻。一旦褪去冷意,澜歌只是个简单的灵动女子,一如展府中爱笑爱闹的妙瞳。
她不会告诉沈墨自己因何开心,因为就算告诉了他也不了解。“沈哥哥,澜歌要远行,大概会去个十天半月,萧营那头还请你多费心思。”
“丫头,你要去哪儿?”瞬间冷了脸色,沈墨诘问。不是他苛刻不给澜歌自由,关键是她蛊毒未解,随时都可能毒发,这种时候说要远行,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萧军统伤势绝非一天能有起色。”云淡风轻的一笔带过,话中埋下千万种深意供人揣度。
拢起眉,沈墨一个凌波步,身子已落在最初所做的凳子上。一根食指在膝上轻点,这是他思考的一贯动作,只不过平常人难以发现。因为他从小便知自己的身世并不平凡,所以早早学会收敛心性,当习惯用伪装来示人,便极少在人前袒露习惯和真性情。
趁着沈墨推敲事情经过的当儿,澜歌已系好夜行必不可少的黑色笼巾,重新绾了绾发髻,确信它不会在不经意间散开,碍了自己行动,澜歌轻拍双手,唤回沈墨失序的神思。
“沈哥哥,澜歌告辞。”背起不知从哪儿掏出的简易包袱,澜歌的声音倏的扬起。
“不可!丫头,你的身子不宜远行,何况萧默的下落你无从得知,乱跑又有何用?”
不见他如何动作,沈墨的身子不偏不倚的切断澜歌的去路。适才,他已理明头绪,既然澜歌说萧默伤势根本不会于一天内有所好转,那就否定了自己离开的可能,若不是自己离开,那只有被虏一途。谁会掳走他,又是谁知道他藏身于此呢?
“沈哥哥,萧军统的下落与我何干,我找他作甚?”
“丫头,不要看萧默留下枚锦王府的信物,你就傻呼呼的自投罗网。”
“哪个人说我要去锦王府?”比较沈墨的声嘶力竭,澜歌含着笑意的态度似轻松的过火。
“那你要去何处远行,又因何要远行?”
忽然冲向门口,澜歌看见排排火把光映染一角夜色,双眸陡然一凛,“这下想去偷得浮生半日闲都走不掉了。”主动握住沈墨的大章,把不明所以的他推进一口米缸里,用盖子盖好,“沈哥哥,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需沉住气,切不可做声。掳去萧默的人找来了。”
听出澜歌的凝重,沈墨纵有千种疑问也得忍下。正在此时,小院大门传来的撞门声顿失,说明门已撞开。
“澜姑,府上有请。”
“这位公子好生厉害,能访到此处且请走萧军统而不惊动任何人,实属不易,澜歌有礼了。”
“好说,澜姑娘,府上有请。”
浑厚的男音不疾不徐,纵然音量不大,其蕴含的气势也容不得忽视。沈墨所在米缸里屏息凝神,越听面色越级僵,这声音…这声音…
“不知澜歌的恩客萧军统此刻可否安好?”
沈墨意外地发现澜歌居然没有往日的冷淡,媚的滴得出蜜来。
“姑娘不必做困兽之斗,王爷派五十人来请姑娘,想也知是势在必得。姑娘拖延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并无其他意义。”
心思百转千回,兰格快速衡量着眼前的形势。锦王发出贵宾令就代表这个人是他看中的猎物,他从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猎物。今日被他选中,以现在双方的阵仗,自己必输无疑。况且,还要掩护沈墨,若他有恙,萧营必受影响。真是可气!本来想拼力一搏,自己的武功并不逊色,可现下这个皮囊,说不准何时会内力不济,心痛欲窒,与其被抬着见锦王,还是清醒面对比较好,最起码能旁敲侧击,探出锦王意欲何为。反正一定要救出萧默,与其只身独闯,西躲东藏,被堂而皇之请入府中也不失为上策,怕只怕前者我暗敌明,后者我明敌暗,俗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呐。
“澜姑娘,时候不早,在下不敢让王爷久等。请!”
一个请字震的澜歌心肺皆颤,澜歌不禁拧起黛眉,抬眸细细打量起这个人。好深的内功修为,她自以为功力不浅,若非蛊毒所困,对付个百八十人区区不在话下,,但她也知道自己做不到“出言伤人”,这样的修为,不单是可怕而是恐怖了。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仅着墨蓝宽袖长袍,不像军士倒像山间道士,脸上带着银质面具,除了一双凌厉的丹凤眼其他部位通通被遮蔽,澜歌心下思忖,莫非他也被毁了容颜才不以真面目示人,这样看来我与他还是同病相怜。电光火石间,一道念头闪过,澜歌立刻僵硬,目光慌乱的对上他的眼睛,她失声叫道:“你是鬼眼阎君!”
深紫色瞳中有一闪而过的诡异,浑厚的嗓音又起,“澜姑娘,请!”
一阵沉默。澜歌稳下心神,“锦王的确厉害,能请出鬼眼阎君相助,想必他定是如虎添翼。”
“澜姑娘还涉足武林?”
读懂紫瞳传递的兴味,澜歌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她硬是压下心慌,平静回答:“公子带了这么多人来,肯定知晓澜歌是习武之人,对武林之事略有了解也属正常。”睫羽合上又分开,“再者鬼眼阎君的名气那么大,澜歌想不知道也难。”
似乎听出澜歌话中的讥讽,狭长的丹凤眼泄出玩味,“澜姑娘,请。”
“烟花之地求生活的女人里,澜歌也算幸运,能得王爷为恩客,劳鬼眼阎君相请,澜歌实在没有推辞之理。”
风情万种的福福身子,拉呢纤指一挑,书生髻散落下来,直垂腰际。乌亮的发丝披在黑缎子夜行衣外,融为一体。也不找东西束发,澜歌款步走出房门。鬼眼阎君一挥手,宽大的袖子在空中画出用煤的半弧,极不起眼儿的衣袖一角,居然有一朵暗红色的荷花在墨蓝之上悄然绽放,针法虽生硬,但不掩绣者的用心。
随行的兵卒见蓝衣者袖动,整齐划一的跟在澜歌后面,包围庭院的兵卒也聚拢而来,顷刻,火把光再度染红一阕天幕。行在最前的澜歌眸中精光流转,无意的一瞥才发现除了残月当空而悬,今夜一颗星都没有,今夜无星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