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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被救 ...

  •   小夏云从昏迷中睁开眼时,眼前还是一片血红。

      脑仁隐隐作痛。

      耳边的嗡嗡声持续了许久,才渐次减弱,窗外的蝉鸣声慢慢取代了那些听起来心烦意乱的人声。

      “夏云?你醒了!”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惊呼。

      夏云吃力的扭脖子朝声源看去,却只捕捉到那人飞快消失的背影——一袭不详的白色长衫,看起来似乎是个不习惯这种长款衣服的小鬼。

      “师傅!夏云她她他,她刚刚醒了,你快过来!”

      “跟你说了多少次,我的门生,不允许这样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

      听起来那被称为“师傅”的人虽然不是发须皆白的“仙风道骨”,但也颇为严肃。

      夏云挣扎着双手,试图从床上支撑起身子,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双手双脚根本使不上劲儿来。

      顺势看去,手腕脚腕都裹着层厚厚的白纱布,殷红的鲜血从里面略略露出来,混着一股难闻的中草药气味争先恐后涌入夏云的眼鼻。

      夏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也因为太过嘶哑一时间只发出了“嘶嘶”的如生了锈斑的钢铁摩擦朽木的声音。

      “安心躺着,你伤还没好。”

      那被称为“师傅”的人挑帘走了进来,剑眉鹰目,三旬出头的样子,深蓝偏紫的长衫让他看起来颇有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后面方才出门报信的小鬼从“师傅”后面探出头来,朝着夏云挤眉弄眼。

      小飞子?

      夏云认出了小鬼的样子,一肚子的问话突然洪水乍泄般涌了出来——

      譬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个被称为“师傅”的人又是谁?还有……虎子还有月儿他们……都怎么样了?

      太多太多的疑惑让夏云张口之后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许是她眉眼流露出来的问题太过明显,那“师傅”只是走上前来,伸出二指搭在夏云的手腕上把脉。确定没有太大问题方才收手,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按辈分来讲,你应该称我为‘师叔’。你师父他……云游的时候出了点事,委托我来照顾你,我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你的四肢经脉被人挑断……

      你这伤,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恐怕动不了,即便勉强能走两步,也永远和习武绝缘了。”

      经脉……被断。

      这四个字立马挑起了夏云昏迷之前的记忆。

      是了,是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自称是月儿的父亲——公然想要抢走她。

      当时他们一群人在郊外玩,结果因为大牛一时手滑,把带好的干粮掉到河里。她和小飞子因为腿脚快,所以被“逼迫”着赶回城内随便买点东西带来。

      唯二两个会点拳脚的离开了小队。

      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除了月儿之外其他人的尸体,以及,那个陌生至极的男人——手里还拎着那把淌血的剑。

      “快跑!”

      “不要过来!快跑!”

      “走啊!!!”

      隔着老远,她就听见了月儿撕心裂肺的哀求声,夏云敏锐地先一步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她把怀里的吃食往小飞子手上一塞,一脚把他踹到旁边的草丛里隐蔽起来,拔出剑鞘里的长剑就义无反顾地迎着“快逃”的哀求声往那个男人冲去!

      孤勇而无畏。

      像个傻子。

      ***

      夏云从梦里醒来。

      她愣怔了片刻——因为梦里的开端与现在的情景太过相似,她直到闻到身上还未散去的硝烟硫磺味道才确信自己现在是真的醒来了。

      “姑娘醒啦?”

      这话不知是从山间哪个疙瘩里滋养出来的,掺杂着浓郁的土味,如“流火”般轰炸在夏云耳边——樵夫平日里山间行走,粗着嗓子说话惯了,声音比寻常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更何况夏云刚刚才醒来,整个人还没完全回过神来,这一声便真的是“如雷贯耳”。

      夏云不由得掏了掏耳朵,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晃晃悠悠的驴车上,她连忙上半个身子立起来,回头便看到了一个老樵夫正坐在车辕边上笑呵呵地看着她。

      老樵夫那脸上的褶子连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不过四五十岁的样子,方方正正的脸上从上到下都刻着“老实巴交”四个大字。

      “俺大名叫范二,是那座山头上范家村的樵夫,这次下山卖柴换点盐粮,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这两个女娃娃挂了伤躺那儿了……”

      那老樵夫的山话实在难以理解,夏云不得不让他说慢点才能听清他说的什么意思。

      “俺寻思着总不能不管吧,就自作主张把你俩搁俺这驴车上了,手上也没啥药,路边都是野草,草药我认得也不多,得跑到山里才能给你俩弄点儿。

      而且你俩都搁这儿躺了两天两夜了,俺差点以为醒不过来了……还好现在醒了一个,俺一个男的也不方便,不好去看另一个小姑娘的伤,现在姑娘你醒了就好办多了……”

      老樵夫絮絮叨叨,终于让夏云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道了声谢,自报了家门,连忙看向身边还陷入昏迷状态的乔安月。

      伸手贴着额头,夏云心里嘀咕道:“没发烧啊……”

      她还记得被“流火”击中的时候,她是把乔安月护在了内围,自己的后肩被“流火”的弹片擦伤了一大块,乔安月可是只有滚下去的一点点擦伤,按理说应该是乔安月先醒过来才对……

      虽然因为乔安月的身高比她稍高一点,所以当时她特别不客气地把乔安月的脑袋往怀里一按……但也不至于伤到脑子吧?

      夏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手上不规矩地开始捏着乔安月的脸——有了十六的经验,夏云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上上下下愣是没找到易容的痕迹,夏云才不情不愿地收回手。

      ……还真的是个细皮嫩肉的大小姐啊。

      美人在骨不在皮。

      就算是跟着武师练了点功夫,而且手上的刀工速度快得惊人,也丝毫不影响大小姐从小到大被锦衣玉食养成的金枝玉叶。

      难不成迟迟没醒真的只是因为惊吓过度?

      夏云看到乔安月手里死拽着的菜刀,两天没进食的肚子应时地叫唤了起来。她绷着一张脸,试图把菜刀从乔安月手里拿出来。

      一试,菜刀纹丝不动。

      ……死了也不忘自己是个厨子的本分!

      夏云咒骂道,用力把乔安月的手指给掰开才把菜刀取出来扔在一旁,然而乔安月的拳头立马又攥紧了起来!

      指间泛白,似乎正在做着某个可怕的噩梦。

      夏云这才注意到乔安月全身体温都偏低,脸上也是那种不太正常的苍白——

      “快走!!!”

      乔安月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脱口而出就是这样一句,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双手冷不丁地把跪坐在她面前的夏云往后一推!

      “我去!谋杀啊!”

      夏云猝不及防往后一坐,身体下意识地进入战斗状态,抓着乔安月的衣襟就往前一带——

      本来按照预想的轨迹,这样敌人也会被带到空中然后砸到地上,夏云就能立马翻身擒住敌人。

      可是夏云出手的那瞬脑子里就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敌人!而且后面也没了驴车的木板,这么一摔铁定就会把人扔下车去!

      于是连忙收势。

      这样一拉一推,乔安月被带着刚好扑倒在了夏云身上,一股异香顺势钻进了夏云的鼻子——乔安月也不是完全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家小姐,身体本能地双手就掐住了夏云的脖子!

      “这、这、这咋打起来了?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啊?”赶驴的樵夫听到两人的动静,连忙回头。

      “放手!”夏云被乔安月身上的体香弄得难得老脸一红,气急败坏地对乔安月吼道,“是我!夏云!”

      乔安月一愣,没有用力,但也没有收手。

      夏云自顾自地把乔安月的“爪子”移开,刚想骂两句,就见乔安月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于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大小姐,回神啦!”

      “啊……哦……”乔安月含糊应道,声音竟然不复之前的飞扬跋扈,相反倒有点怯懦的味道。

      夏云觉得这种神情似乎在哪儿见过。

      她心里一紧,试探性地开口,“十六?”

      “十六”这个名字就像是一道惊雷,轰地一声在乔安月心里炸开,立马让她回过神来,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敲了一下驴车的木板,言语间已然恢复了那股嚣张。

      “十六是谁?”

      夏云一顿,笑了,“没什么,就是你刚才的模样让我想到了一个把我耍得团团转的小骗子。”

      乔安月神色依旧带着茫然的残影,不过还是飞快接了一句,“那我到挺想看看这位‘高人’是谁?”

      “死啦!”夏云没好气道,成功地把乔安月呛得说不出话来。

      “呀,到了。”樵夫范二成功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夏云连忙把视线移开,转向樵夫手指的方向。

      “过了这片竹林,就到了山脚,接下来的山路恐怕麻烦些,有些险地姑娘估计得下车自己走。”

      范二手里扬着鞭子,不紧不慢地说着,“姑娘这一身擦伤,不知随身带了伤药没有?没带的话去山里兴许也能找到,若是不介意的话,俺们村里可提供养伤落脚的地方。”

      夏云再次谢过,不愿再麻烦人家,本想拒绝,但得知范家村刚好在死人谷的谷口处附近的时候,心念一转,就决定继续蹭车了。

      她现在离当初遇到劫镖的地方已经相去甚远,回去找镖队也不太现实。以她对丁帆的了解,那人肯定会为了镖局的名声再找人寻回镖银。

      就算劫匪是落草为寇的官兵,夏云也相信以丁帆的人脉,在江南一带还是能够找到不少侠士愿意出手相助。

      几件事情在夏云的脑袋里一过,夏云就打定主意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

      她本来加入顺丰镖局就是为了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去往南疆,看贼匪并不愿意取人性命,丁帆肯定没死,镖局那块儿不用自己操心,那么就只剩下……

      夏云扭头看向乔安月,嘴角一勾,“大小姐,接下来的路可就只有我们俩人了,你不要再指望着可以通过丁镖头或者一百九十九两银子来控制我了。”

      ——之前在走镖的路上容忍这厮各种奇葩的要求纯粹是看在丁帆的面子上,毕竟是雇主与客人的关系,但丁帆不在旁边看着,她夏云只管负责把人送到——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夏云的话音刚落,乔安月和她的肚子同时传来饥肠辘辘的叫唤。

      “我饿了。”乔大小姐开始表达自己的诉求。

      “没有!”

      反正干粮全掉了,就这么饿着吧。

      “那你去抓……”

      “不去!”

      她也饿着呢!凭什么每次都是她出力!反正再忍忍就到了范家村,这条路上一定要杀杀这厮的娇气!

      范二听了两人的话,憨厚地递来两块粗粮饼,“二位姑娘饿了?不嫌弃的话,就吃吃俺的干粮,垫垫肚子?”

      夏云:……

      范师傅你是故意来拆台的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早就死的小飞子还有这么多戏吧hhhh
    (基友说我活生生把作者有话说变成了微博→_→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_→)
    [你们的作者菌即将进入长达两周的考试周,基本每天一考……
    好消息是我有先见之明存了考试期的稿子,不会影响目前的更新速度。
    坏消息是从昨天起就已经过上一日两顿,两杯以上清咖续命的生活……]
    [允悲]
    另外,我在写文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东西是:
    夏云在被乔安月掐着的时候,气急败坏吼了一声:谋杀(亲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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