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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失镖(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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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说完这句话便把腰刀从外往里一回,不待乔安月回答,右手撑着马车前的木板,一个后空翻便随意找了个离得近的贼匪斜劈了过去!
一起一落,交手之间,夏云手里的腰刀呼呼作响,劈砍挡刺拍叮铃哐当地就同三个围攻地交手了不下十招!
“小心身后!”
乔安月一直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夏云的动作,目光陡然瞥见从夏云背后偷袭过来的一人,忍不住出声道。
听了这话,夏云根本就没回头,听声辩位,硬是从一众哇呀呀的叫嚷声中判断出了偷袭人的走位!
左手手腕一抖,腰刀反手就是一挡,毒蛇吐信般突然窜到了那人的面门前边!
“你别出声!好好待着!”夏云低声喝到。
脚踩捕风步游龙一般滑开,游走在几个贼匪的包围中间,时不时地突然从空档中一劈,挂破了一些人的血管,喷出血来!
这边夏云被众多小贼一时围住,那边的丁镖头却是和马贼的贼首在马背上单人对峙。
“阁下这么做,怕是为道上的朋友所不齿吧?”
丁镖头惯用的藤蛇双鞭已经拿在了手上,眉目朗硬,看着那毫不在意的贼首,心里一阵窝火。
“打就打,哪那么多废话?”贼首打了个哈欠。
丁镖头突然提高了音量,手还未动,先声夺人,“报上你的万儿来,丁某人倒要看看,你是从哪个山沟里窜出来的不懂规矩的小儿?!”
报上万儿是绿林里的黑话,就是名字的意思。
贼首神色如常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耐烦的波动,他伸手掏了掏耳朵,不耐道,
“我说,你们道上的人都这么叽叽歪歪么?要打就打,我迎战便是,哪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废话?
喂!底下的!连几个镖师都打不过吗?是不是我太久没抽你们了,动作麻利点,我赶时间。”
下半句根本就没看丁镖头,反而呵斥起手下来了。
“简直欺人太甚!”
丁镖头彻底被激怒了,一腔热血涌了上来!
他一蹬马具,手里的腾蛇双鞭顺势弹开,势如疾风地朝贼首驾来!
两条九节硬鞭均是上好的硬钢制成,左右开弓,就像盘在树上的两条巨蟒,不难想象,只要挨了一鞭,后果定然是皮开肉绽。
然而那贼首只是抬抬眼皮,“咦”了一声,不紧不忙地取下身后背着的随身包裹,轻轻往上一抬。
哗啦开一道钢铁相撞的刺耳声——只不过因为外面包裹着的那布,这声音只是沉闷了一瞬。
腾蛇双鞭把包裹的麻布划开,露出里边寒光一般的兵刃。
“……腕劲儿不错,”贼首慢斯条理地把破布扯开,抽出里边长足八尺的陌刀,露出一股久经沙场的气势,“只可惜,劲儿还不够大。”
“你!”
丁镖头策马回身,手里的硬鞭又朝着贼首的脖颈缠了上去!
毒蛇吐信,电光火石!
然而那看起来慢条斯理的陌刀竟然突然往空中一刺,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但却精准地砍断了九节鞭的末节!
“鞭,也是好鞭,”贼首懒洋洋道,“只可惜,还不够好。”
“胡言乱语!”
丁镖头被贼首说得心里一慌,但很快稳住心神。
干脆翻身从马上下来,双足在马鞍上一点,腾空跃起,用上了十成的内力,剩下的八节鞭竟在空中抡出一道圆弧,竟以鞭作刃,再次朝贼首攻了过去!
贼首终于变了神色,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黑面白底的洒鞋也在马镫上一提,八尺长的陌刀在空中大开大合,准备正面硬借!
却没料到丁镖头竟是做的一个假动作,手腕一抖,八节鞭从尾至头生生改了个方向,另一只手上的鞭子竟然直奔着贼首的后背掠去!
“有点脑子。”
贼首给出了评论。
但下一刻,手里的陌刀就凌空砍了两刀,一刀面前,一刀身后。
刀回鞭断。
两人都从空中落到地面上。
“只可惜我说了,鞭,还不够好。”
至少材料没有他的陌刀好。
“别磨蹭,我们不是来杀人的。”
贼首皱着眉头,根本就不把丁镖头放在眼里,对着其他的贼寇说着,“把钱拿了,走。”
他这一句话便像是一句催命符般,底下贼寇的动作纷纷加快了起来,竟是直接避开了和镖客们的正面对打,甚至连三脚猫功夫都不会的普通伙计都没杀伤,反而采取了守势,一心直奔骡驮的镖银扑去!
“车里有人,定然有宝。”
一人突然拉住身边的同伴,直奔乔安月的马车而去。
“我去!对着妇孺都敢下手?!”
夏云此时正在被一群贼寇围攻,离马车已经颇有些距离。
纵然他们单打独斗不是她夏云的对手,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群攻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个人实力的优势。
“哎呀,别挡路!”夏云反手一刀就砍在后边人的肩上,脚步一滑,抽刀回身把面前来人捅了个对穿。
她手脚麻利地把那人从刀上推倒,脚步生风,飞快地往乔安月的方向跑去。
然而已经有一人率先挑帘进了马车!
“呀!”
马车里面传来乔大小姐惊慌的叫喊。
夏云面色一变,咬着嘴唇,左手上的腰刀横截住旁边拦路的喽啰,谁料忽听刀身咔哒断裂的声音!
夏云眼皮一跳,暗骂道:“我去!不会这么倒霉吧?刀竟然在这时给我断了?!”
走镖的普通镖客的刀都是城里的铁匠铺里统一买的,既非江湖上的名门正派的神兵利刃,也非朝廷官府的精铁打造。
——凡铁打造的普通腰刀隔三差五地断掉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就在夏云以为乔安月要遭遇不测之际,只见那突然冲进去的贼寇突然被人从马车上踹了下来。
乔安月手里拿着那把切山鸡的菜刀从门帘里小心翼翼探出头来,手上的菜刀还带着血,那拿刀的手不断的抖动,看起来佯装镇定。
似乎被外面混乱的情形吓了一跳,乔安月的目光迅速定在了夏云身上,惊呼道,
“你、你刀断了!”
……废话还用你说?!
哪怕情势危急,夏云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地上打了个滚,顺势拿起一个贼寇落在地上的刀。
然而当她的指腹磨搓着刀柄上的纹路时,夏云眉头一皱。
这个暗纹……
一个贼寇朝着乔安月扑了过去!
夏云此时已经差不多近身了,她连忙站起来急冲了两步,走到跟前的时候,猛地双膝一弯,往地上一跪,愣生生地划出几寸的距离竟是朝那人的下盘攻去!
不,与其说是“攻”,倒不如说是“抱”。
“大爷您就饶了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妹,这这这杀了一个人就相当于杀了她全家呀!您行行好……”
夏云特别没有骨气地抱住那贼人的双腿,竟是把他拖在了地上,不让他纵身上马车!
丁镖头正拿着自己的仅剩的一条藤鞭准备卷向贼首的脚脖子,冷不丁地手一抖,还好立马控制住了!
乔安月哪怕此时再紧张,听夏云这口无遮拦地胡诌,面上也是不由得一红,声音也不抖了,娇喝道,“你胡说什么……”
“啊啊啊,大爷,您放了咱一条生路吧!”
夏云嘴上大声嚷嚷着,手上却一点都没闲着。
左手紧紧攥着那捡来的刀,右手却是扒在那人的裤腿上,只一摸,就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
这面料……不是川杭两方的民间布料,虽然摸着粗糙,但极其结实,但和武林中人穿的衣料不同,上面有一种独特的纹路。
是官窑里面的成品。
官家出来的东西,都会刻上窑名和编号,以便以后万一出了事故好追责。并且为了区别官民,官家的暗纹做得都比民间隐蔽些。
不是行家根本看不出来!
然而夏云刚才一摸刀柄,就察觉到了这点细微的不同,这下一摸布料,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贼寇!
这伙贼寇之前分明就是官兵!
难不成是逃兵无处可去之后便落草为寇了?!
夏云终于明白刚刚从打架开始一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什么了!
正常的贼寇根本就不会穿的这么整齐划一!匪贼都是聚在一起的亡命之徒,基本出身各个杂流,怎么可能会花心思置备统一的服装?!
而且这群人的武器全部一模一样,也未免太“正规化”了一些吧?
夏云不是没有在走镖的时候经历过贼匪——虽然其他的贼匪都看在顺丰镖旗的面子上没有打起来——但即便是这样,嘴里都骂骂咧咧没一个干净的!
现在这群贼匪,哪怕是打起来了,耳边都只有噼里啪啦的刀刃交锋声音,哪里有闲言碎语?
令行禁止,三五成团,配合有度,只可能在军队里面培养得出来!
夏云把底儿摸清了,也就没耍赖皮,左手的刀顺着那人的腰间就是一砍,满手血污地把乔安月地手握住,一把拉下马车!
乔安月整个人顺势就扑在在夏云的怀里,还没来得及表达对夏云手上血污的嫌弃,就听夏云“你大爷的”叫骂一声。
“你为什么逃跑的时候还不忘把你的破香囊随身带着啊?!”
夏云的狗鼻子在接近乔安月的时候就闻到了她身上香囊散发出来的八角葵的香味。
……没救了。
她右手护着乔安月,左手的刀在空中呼呼作响,竟一时震得其他人不敢近身!
乔安月双手拿着那沾了血的菜刀,手起刀落,拿出切菜的气势,竟然也冷不丁地能够给敌人划出几道口子——速度竟然还快出了残影!
“真烦,简直是没完没了。”
贼首的刀虽然锋利,但丁镖头因为失了一鞭反而更加谨慎起来。
藤鞭在空中忽快忽慢,忽远忽近,旋风般地围着贼首的身子,冷不丁地探出头来给出一鞭,很快便游蛇般走远。
碰上这样的打法,贼首的刀即便再锋利一时半会儿也拿丁镖头没招儿。
不过他的注意力也不在这里。
贼首看着手下已经渐渐把镖银合围了起来,终于下了命令,“放‘流火’,走!”
夏云听了一愣——“流火”是江湖军队里都爱用的一种火器,往地上一砸就是一个火球坑!这群人疯了吗?这样连他们自己都会死的!
不知听谁大喊了一声,“大家快退!”
夏云连把乔安月揽在怀里,整个人急速往后窄道的边缘退去!
所有的贼匪不约而同地从怀里掏出一枚核桃般大小的乌黑铁器,往外圈的地上一砸,只听一声震天响!地上的尘土全部炸开!一层气浪以横扫千军之势往外推了出来!
却根本没有火!
夏云下意识地捂住乔安月的口鼻,自己来不及屏息,眯着眼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尘土泛起。
夏云猛然窥见一阵刀光直逼面门刺来!
她连忙抬手一挡,身子还是止不住地后退!
叮当——
只交手了一下,就见迎面来人又朝她扔了一个‘流火’,擦着她的鞋边炸开,却是真的掀起一股热浪!
夏云来不及多想,浑身内力把自己和乔安月的要害一裹,弓着腰就被热浪掀了出去!
两人竟是如两朵断了翼的风筝一般从窄道顺着两边的土坡往下边的荒草麦畦坠下去!
“你!”
丁镖头的单鞭因为遮掩的尘土差了片刻才到,然而那鞭却扑了个空。
贼首回头,陌刀在空中掉了个方向,刀尖在丁镖头的喉咙面前隔空一抹——吓得丁镖头出了一身冷汗!
“我念你是条好汉,不愿杀你,但你执意与我动手,那也没办法了。”
贼首叹了口气,陌刀掉了个弯儿,刀柄往丁镖头的肩井穴一戳,逼他后退了几步,免得丁帆落下窄道,随即又点了他的昏睡穴。
“那掉下去的两人……”有人询问道,“不管吗?”
“我方才过来是思虑着那人可能发现了我们的身份,不过中了‘流火’,若是普通人的话,绝对必死无疑;若没死,我的这个也就只是个警告罢了。
那也证明了她绝对不会像无知百姓那样随口胡诌。
无妨。”
贼首看了眼镖银,冲手下的人示意了一个眼神。
“拿了钱,走。”
等到丁镖头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西头,伙计死了一半,镖师也重伤在地。
失镖这件事在他历年走镖过程中虽说不多,但也不能说是没有。
只是没有一次让他输得如此憋屈。
他看着失窃的镖银,还没来得及暗自神伤,却猛然想起还有一个肉镖交给了夏云!
丁镖头连忙下了窄道跑到麦畦里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夏云和乔安月的踪迹!
虽然丁镖头猜测夏云就是木之,但也仅仅是猜测而已,万一猜错了,夏云也就真的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镖客罢了。
但这两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却又让丁镖头隐隐生出一个念头来——
只要夏云还在,就不会让乔安月死掉。
所以这两个人绝对是逃了出去!
丁镖头想起自己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交代夏云的话,放心了不少。
估摸着以她的性子,只怕是按照原计划护着乔安月往南疆去了。至于镖银嘛……
丁镖头回头看着镖队,空无一物。
哦不,还剩下那面没什么价值的顺丰镖旗。
那就南疆见吧。
丁镖头从地上挣扎了起来,把还在昏迷中的活人一个个叫醒,打定主意要把镖银寻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920的营养液*1,嘿嘿嘿的地雷*1
接下来是作者菌汇报吃小龙虾1000字心得时间:)
*(端午·平行世界·现实向·小番外)***
夏云坐在路边摊上对姗姗来迟的乔安月招手,顺手拎开了一罐雪花啤酒,不满道:“怎么来得这么慢?”
“教授讲课拖堂了。”乔安月无奈叹了口气,坐下,“你找的什么地儿,这么脏?”
“哎呀洁癖就不要穷讲究了,这家的小龙虾真的超~好吃!想吃还得排队呢!”夏云嗤笑一声,招呼着服务生把油焖大虾端上来,“你们教授真挺变态的,明天就放假了还拖着你们讲这么久……哪个变态教授,我下学期绝对不选她的课!”
“文学系的一位老先生……讲武侠小说的,还蛮有意思的。”乔安月戴上塑料手套,“主角名字跟我们两个挺像的,就是作者写得不怎么样,如果不是因为主角名,我早就退课了。”
“诶,叫什么?”夏云剥开一只大虾的壳,还没吃,两三点酱汁就飞溅到油腻的小方桌上,一股香料的气味扑鼻而来,让人垂涎三尺。
“夏小云,乔小月。”乔安月看着夏云匆忙的样子忍俊不禁,“你慢点。”
夏云顺手把剥好的小龙虾放到乔安月碗里,嬉皮笑脸,“什么鬼作者!名字起得好随便!还是你的名字好听些!”
仿佛对夏云的这种举动习以为常,乔安月毫不客气地把虾肉放入嘴中。
正是虾鲜鱼肥的季节,店家虽然看着破烂不堪,但用的料却是上等的活虾,酱汁调的不咸不淡,完美的融合进嫩滑的虾肉当中,只一口,就让人差点咬到了舌头!
“凑合。”乔安月伸手往夏云的碗里找下一只虾,抖掉依附在上面的花椒,又沾了点底料放在嘴里,含混不清道。
“你就口是心非吧!”夏云翻了个白眼,把下一只剥好的虾子放在乔安月面前,“爪子伸来干嘛?又不是不跟你剥!缩回去!”
今晚不过只是放假前夕的小狂欢,日常把某个吃货约出来,日常心疼自己的生活费,日常……两个人在一起吐槽某某教授的衣着,某某老师的多得要命的PPT,某某课堂乱七八糟的论文要求。
畅饮快谈,不知不觉,已经快到深夜。
即便是吃小龙虾的人都三三两两的回去了。
乔安月架着喝得微醺的某人,日常无奈,还好她比较高一点,否则架起来更加吃力。
她凑到夏云耳边,轻声问道,“喝成这个样子,门禁时间肯定过去了,你准备怎么办?”
夏云眼神有些迷离,但思维还没彻底沦陷,她靠在乔安月的肩膀上歪头想了想,某人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淡淡幽幽地传来,她咧嘴一笑:“回去多没意思啊!咱们去唱K吧!”
……
从KTV出来之后,已经是次日凌晨了。
太阳还没出来,月牙在天边还没下去,若隐若现。
夏云抬眼看了一眼天空,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今晚月色真美啊!”
“……你不会还没醒吧?”乔安月看到路边的早餐摊,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天已经端午放假了。
“吃吗?”她买了两个粽子递到夏云嘴边,还没等夏云开口,就自顾自地拿回来,“算了,你还是不要吃了,我回去给你弄点小米粥喝,清清肠胃。”
夏云露出两颗小虎牙,又扒在乔安月身上。
“离我远点……一身酒味……”不满的声音传来。
乔安月摇着头,眼角余光瞥见快要隐去的月亮,在心里嘀咕着:
今晚月色真美……吗?
【送分题!今晚月色真美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的小天使自行百度,出自夏目漱石的某个梗】
【没错我就是吃完小龙虾回来报复社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