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攻略指南[星际]》糖豆公子

16、第十六章

　　日落黄昏宛如帷幕悠悠落下，喧哗了整个白日的闹市在暖橘色中渐渐退场。

　　而另一种盛宴，却在此时悄然开启。

　　跟着哈尔七弯八绕越走越荒僻，充斥于闹市的吵嚷变得有气无力，但如果仔细倾听，耳朵却能捕捉到一丝隐秘的靡靡之音。

　　又转入一条无人小径，哈尔宛如老到的猎人，循着旁人难以察觉的痕迹前进。又走了十多分钟，那靡靡之音愈发清晰起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曼妙的香气。

　　香散在空气里，像是饵。而散发这香气的猎物简直是大胆狂徒，肆无忌惮地主动勾、引所有的猎、艳高手。

　　小径尽头有一个破旧的门洞，门洞悬垂着厚重的布。但这区区一片布如何能隔绝门洞后的盛情邀约，勾人的歌，勾人的香半遮半露，被引诱来的人扯开这帘布，就如扯开欲迎还拒的娇娘身上的遮羞布一般轻而易举。

　　哈尔就在维克眼前缓缓撩起了这块帘布。

　　再无遮掩，香与歌扑面而来。

　　那帘布之后，是男人的世外桃源。

　　来自各个地区风格迥异的美人儿，零星的布料点缀在光、裸的身体上，像点缀夜空的星星一般，它们的职责不是阻隔人们仰望夜空的视线，只是使夜空更加璀璨而已。耳朵听到了歌，歌里却有千百种甜美的声线，走在街上遇到一只百灵鸟，歌声是空灵的，若误入了百灵鸟的森林，那必然置身于迷幻之中。

　　鼻子前萦绕艳俗的香。这种香气浓烈炙热，与白银区贵妇们常用的清雅香水完全不同。它是具现化的雌性激素，从鼻子钻入到脑海里，迫使嗅闻者身不由己去遐想一切羞于启齿的淫、靡景象。

　　这一切的一切不由让维克绷紧了身子，他机警地绕过那些攀附而来的长臂，僵硬地以微笑谢绝佳人们大胆的邀请，用严防死守来捍卫岌岌可危的礼教。

　　鲜蜜般的人儿从不肯轻易放开到手的猎物，狂浪般的香狠狠冲击着阻挡它的壁障。

　　哈尔好笑地瞥了眼全身毛儿都要炸开的猫崽，大发慈悲地一把拽过维克，让他免于手足无措地陷入美人儿盈满盛情的胸脯。

　　“放松点，维克。”哈尔拉着维克前行，他目不斜视，只因这些小打小闹还不足以牵制他的脚步。他道：“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淡定点。”

　　走过糜艳长街，街的尽头有一座巨大的彩棚，名贵的绢帛装点着棚面，都是些极其鲜艳的颜色，绢帛被扎成条状根根自棚顶的金色蝴蝶处垂落，花花绿绿奢华靡丽，像是欲望的河流，蜿蜒而下，滋润着彩棚里的人们。

　　彩棚顶上用夸张狂放的字迹写着‘夜魅人’，门口则摆放着售票台。身着赤金礼服，戴一顶白金高礼帽的丽人负责售票，她画着怪诞而满富戏剧性的妆容，橘色的唇彩涂成向下的弧度，于是她有了一张眉眼带笑的哭脸。

　　“一个人500晶币，先生。”礼装女人扫了眼维克，补充道：“未成年人700晶币。”

　　“为什么未成年人比成年人还贵？”哈尔想把维克丢出去了。

　　“雏儿总是贵一些的，先生。”礼装女人掩唇而笑。

　　哈尔：“……”

　　“咳，那我出去等你。”维克顺着台阶而下。

　　然而他的这种局促拘谨颇让哈尔大开眼界，甚至促使他一咬牙把钱给掏了。

　　“叔叔像是舍不得钱的人吗，嗯？小维克。”双手搭在维克的两个肩膀上，哈尔把人半拽半押地拖了进去。

　　演出还有十分钟开始，侍者将哈尔和维克带往雅座，绵软的红沙发上似乎还残留着什么暧昧。这沙发极软，一坐下去身子便陷了进去，像是陷入了温柔乡里。

　　在从未感受过的氛围里硬挨了十分钟，服饰夸张的主持人终于登台向观众致敬。

　　“夜魅人由衷感谢各位老爷们的眷顾，我们也致力于不辜负老爷们的期望，每次都给老爷们带来一些新鲜的东西。”说着，主持人向观众台鞠了一躬，他道：“所以！今晚，我们会有全新的演出！相信我，您会爱上她们的，就如蜜蜂追逐含露的娇花，我们追逐最纯真的欲、望。”

　　话落，音乐声渐次响起。那是一首轻松调皮的歌曲，它有欢快的节奏和怒张的活力，满溢青春的芳香，渲染不谙世事的稚嫩。

　　从舞台上降下一块电子板，电子板上显示着今晚的歌舞主题。

　　天鹅舞。

　　与此同时，舞台的帷幕彻底拉开，观众席响起一片清晰的抽气声。

　　低胸的黑色小礼服、缀满羽毛的高叉裙摆，黑色长袜包裹笔直长腿。

　　领头的女子尤其美丽，她是天生的尤物，更可怕的是她已经学会了如何操控她那天赋般的魅力。蕾丝礼帽下的金发在灯光海洋中灼灼生辉，她抹了厚厚的白粉，那巴掌大的小脸显出病态的苍白，正合映了病态的情、欲。

　　她的脖颈纤细，锁骨更是小巧可爱，她在舞台上唱歌，仰起头时宛如垂死的黑天鹅。

　　浓重诡艳的烟熏眼影，浓墨重彩的红唇，苍白的肌肤和青春明媚的眼眸，描画出夹杂懵懂无知的妩媚。

　　镶钻高跟鞋踩在舞台上，十几双小巧的脚，却踩在遐思者的心肝儿上。

　　抓心挠肝的人们沉浸入更荒唐的情爱中去了，舞台上的女子们使出浑身解数，陶醉于观众对自己的痴迷中。她们被这喝彩迷了眼，仿佛看不见光鲜之后等待她们的腐坏。

　　“怎么样？”哈尔给了维克一肘拐，转头却不可置信地看见维克一脸兴致缺缺。

　　“你小子，不会是个弯的吧。”要不然我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会无法与你产生共鸣。

　　维克讽笑道：“你渴望从一个未成年人身上看到哪种荒唐呢？”

　　啧啧嘴，哈尔道：“你这家伙儿，真会败兴。”说完，他扭头去看歌舞，不想再看一眼维克那冷淡的脸。

　　歌舞渐渐步入尾声，主持人的声音突然插入，道：“下一曲，请我们的小宝贝儿选择一个舞伴儿吧！”

　　台下口哨声叠叠响起，连哈尔也不由把身子拼命往前倾，渴望得到更多的曝光率。其他姑娘们很快找好自己的目标，唯有领头那位女子，她的目光在观众席认真地扫视一圈，最终定在了维克身上。

　　戴着黑色蝴蝶结手套的手向维克的方向伸出，女子先行了一个邀请礼。

　　维克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气氛缓缓凝滞，那女子微微歪了歪脑袋，似乎不明白维克为何犹疑。与此同时，其他人吆喝着恳请女人选择他们。但那名女子不为所动，渐渐被逼得有些无措，诡艳眼影下的大眼睛好奇而单纯地凝望维克。

　　就在哈尔想一脚把维克踹上台时，维克一咬牙，步上了舞台。

　　那女子瞬间喜笑颜开。

　　在这浮华的地方，她的快乐和忧伤都是如此直白。

　　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比维克高出了一个头，她体贴地弯腰脱下黑钻高跟鞋，将那双漂亮的鞋子弃置一边。

　　没有学过这类大众舞曲，维克宛如一个提线木偶。对面的女子拉着他的手，带他起跳，凑近了看，那双大眼睛里满是宁和的包容。在浓艳眼影的压迫下，那双眼眸如蔷薇花丛下挣扎求生的百合花。

　　置身于单纯而懵懂的目光里，脚踩甜美青春的旋律，他们仿佛只是两个极普通而平凡的少年少女，享受不要钱的欢愉。

　　既非囚笼里的金丝雀儿，也非贫穷的贵公子。

　　“你是来自哪个星球？”女人的声音干净澄澈，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和她的妆容一点也不搭配。

　　“K-1星。”维克反问道：“你呢？”

　　“我啊。”女人微微弯了弯唇角，笑道：“我忘记啦。”

　　这可能是一句假话，也可能是一句真话，但无论哪一种，对于一个绅士来说都不应再追问下去。

　　“你为什么选我呢？”礼尚往来，这回换维克先起话头。

　　“因为你最好看啊。”明亮的眼睛眯起，她的眼里种满了星星，可惜这星光常对着纷杂的欲、念，她道：“像故事里的王子。”

　　然而她并非公主。

　　一曲终，却是这女子率先松开手。她对维克行告别礼，恰如行邀请礼那般率真豁达。她与维克握手，松开手后，维克见掌心多出一面小小的梳妆镜，翻盖镜的镜壳雕琢繁琐花纹，看起来有些华而不实。

　　“送给你。”女子道。

　　仓促地搜了搜口袋，维克尴尬道：“我没有回礼。”

　　抿唇一笑，女人道：“不要你的回礼。”

　　“我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如果以后有机会遇上，他再补上回礼。

　　重新穿上黑钻高跟鞋，女子和其他姑娘一起慢慢走向幕后，她俏皮地回望了维克一眼。

　　“不要记我的名字，记住我的样子。”

　　舞台已落下帷幕，女子们隐入台后，而舞台下的放、荡才刚刚开始。

　　维克回到原来的位置，却见沙发上又多出两个人。

　　两个他不久前才见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