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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看得见的妖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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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木楠雄一向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虽然面上不想理会小野荔枝的请求,可等人一走他就立刻用千里眼巡视整个校园,包括每一个角落。
“呀嘞呀嘞,没想到学校里面有大型的妖怪五只,小型的妖怪八只,什么时候学校的妖怪变得这么多,真是麻烦啊。”
找到妖怪后,把那些妖怪赶出校园也是很简单的事情了,齐木做完这一些后,正好也到了午休的时间。
夏目贵志走进教室的时候,齐木下意识地向他望去,正好对上了夏目不经意瞥过来的视线。
夏目看到那个粉色头发的男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时,那种眼神像是打量又似是想要把他整个人看透彻,虽没有恶意,他仍是不太自在。
他身上,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吗?
夏目朝着齐木微微颔首就坐好了原来的位置。
齐木下意识地去听取夏目的心声,没想到的是,他却什么也听取不见。齐木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站在齐腰深处的水塘中,水波温柔地从他身边飘过。他欲接触,指尖碰到的却是漶漫身边的凉意,什么也抓不住,水波下排列顺序的动静他一概不知。
深陷其中,又不知其解,夏目贵志的心如深潭,心事过于深沉,能读取到的只是他心事飘动的余音,细到具体却一概不知。
齐木心中的滋味有些复杂,自从一出生开始,他因为超能力能听取别人的心声,也包括动物。除了一些白痴外和来历不明的小野荔枝,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听不到心声的正常少年。
不,夏目贵志能看得见妖怪,跟常人仍有些区别。也许,正是因为他离奇的遭遇,使得他心绪深沉而散漫。
齐木忍不住轻微叹了声,一个寂寥的少年啊。
……
当赤司在班里说学校会为三年级的学长学姐们举办一场毕业晚会,希望每班能出三个志愿者帮忙时,我才知道原来齐木前辈很快要毕业了,那么,夏目贵志岂不是在学校最多呆一个多月就会离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夏目贵志为什么要转学来帝光,且是快临近毕业的时候转学,不会很麻烦吗?
夏目来还我便当盒时,我强忍住了想要询问他的冲动,说:“夏目君,如果你在学校有什么麻烦的话可以找你们班的齐木前辈帮忙,他很厉害的,也很热心的。”
【喂,不要这么快就把我给卖了啊】
我看到倏然出现的那抹粉色,丝毫不心虚:“夏目君,看,这就是齐木前辈了。”
齐木脸上出现了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此刻,心中唯独一个愿望就是想回到下午。如果那个下午,他没有去抓妖怪,就不会遇到了小野荔枝,更不会像现在被小野荔枝给缠上了……
“啊,不用了,多谢小野桑,我还有事先走了。”
夏目走后,齐木和我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聊起了夏目的事。
【夏目贵志确实能看得见妖怪,我也把学校里的妖怪赶走了】
“谢谢齐木前辈,齐木前辈棒棒哒。”
我毫不犹豫地给齐木戴了顶高帽,可其一脸平静不为所动。
“说起来,齐木前辈要毕业了,你有考虑过去哪间学校吗?”
齐木一怔,他不假思索答道【桐皇高中】
不,其实他在考虑私立PK学校,这个学校是新开的,不是名校,显然就不会有很多优秀或问题学生潜龙卧虎在那,这意味着麻烦会少很多。最重要的是,这个学校地理位置甚是奇特,离他家不远,而且小野荔枝无论是上学还是打工,绝对不会经过私立PK学校所在的区域。这就表明,毕业后,再也不用看到小野荔枝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这个学校,简直完美。
齐木想到这心情愉悦,而他不久之后真正到了私立PK学校,真正遇到了那几个缠人小妖精时,开始为当时觉得小野荔枝烦人而打脸。
“齐木前辈你笑什么?”
我有些好奇,齐木一向面无表情,嘴角弧度都不会动一下,现在,脸上却有着自得的情绪,实属罕见。
【没什么,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他差点忘了正事,好吧,是他狭隘了,小野荔枝也不太烦人,还是会能帮得上忙的,刚才的想法请不要大意地忽略掉吧。
“哈?”我眨了眨眼睛,下意识问道,“又是要组成情侣之类的?”
【这次是毕业晚会的舞会,要结伴跳舞】
齐木实在是没办法,如果他不去参加的话,那在接下来的时间,他将会因为不合群致使他在班里的好感度降低。现在,他好不容易维持到中等水平,如果降低的话,大概就是走在路上遇到,也会被人扭过脸当做没看到。
居然还真的是这种事,齐木前辈是不太习惯跟别的女生打交道吗?
我略微沉吟一会,说:“可以呀,不过好像要穿小裙子是吗?我想想,我好像是有小裙子的。”
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穿着侠客和库洛洛给我买的黑色宫廷风裙子,就是来到这个世界,才开始往中性方向去打扮,除了制服外,私底下也没有穿过裙子,没想到还能派得上用场。
【谢谢】
……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夕阳渐渐地往西边敛去炙热的光辉,西边斜射过来的阳光恬静地笼罩在宽敞的河面上,与着水波融为一体。
夏目坐在河岸边的绿色斜长的草坪上,视线散漫地看着天边飘忽不定的云丝,有些烦恼。
这次收留他的亲戚表面上对他很是客气,只是,私底下,像是因为他的怪异举动而苦恼。
每次都是因为他能看得见妖怪,如果他看不见妖怪就好了,那么那些人是不是就不会远离他了。
夏目抬头,他看到了前几天出现的那个有白色微笑面具的妖怪靠近,因为他与那个妖怪搭过话,那个妖怪也从别的妖怪救过他,故而,他并没有多害怕。
“还是在烦恼吗,夏目。”妖怪声音有些沙哑,隐忍着一些迫切的渴望。
夏目有些失落地说:“啊,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没有看见妖怪吗?”
“真是有趣,一个能看见妖怪的人类孩子,真是太有趣了,”妖怪低低地笑出声,声音随着风飘荡,却显得更为诡异。
“夏目,人类世界并不能容忍你,你要不要考虑跟我走。”妖怪的声音又疏忽轻柔许多,内容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夏目惊坐起来,他终于能看见妖怪所戴面具唯一露出的眼睛中的疯狂的色彩,那种阴晦的贪婪让夏目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开什么玩笑啊。”夏目低吼出声,他连忙手脚并用退后几步,拉开了与妖怪的距离。
那只妖怪也不在意,只是玩味看着他,就像是主人在看自己养的猫咪玩耍,包含着主人高高在上的宽容性。
“夏目,跟我走,你不能融入人类社会,那些人对你打骂疏远你,还不如离开这。”妖怪低低笑着,那些声音就像人胸腔憋闷挤出的笑声,诡谲又奇异。
夏目站起来,他激动道:“才不是,他们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都是我的错,是我……”
他说不下去了,说那些话时,隐藏在其中的难过和无助的的孤独也排山倒海而来,漶漫在他心每一寸地方,心脏在无助地收缩着。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相信他的话,为什么没有人理解他……
其实,真的好孤独啊……
“哼哼,夏目。”
妖怪倏然伸出手要抓住他。
跑起来,跑起来,像以前一样跑起来……
夏目恐惧地发觉此刻他的双腿僵滞住,肌肉除了如秋叶被风抚弄颤抖外没有别的动作,快点跑起来啊。
糟糕了。
“滚开。”
入耳的是熟识的声音,夏目受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较小的背影挡在他前面。可夏目却有股奇异的想法,觉得那个背影像是一座巍峨的山,亘古在他眼前,隐藏着让人安心的巨大力量
“小野桑……”
小野荔枝回头冲他笑了下,纤细的手仍如虎钳一样牢牢地桎梏着妖怪的手臂。
“给我滚开,离夏目君远一点。”
我知道夏目能看的见妖怪,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容易招惹妖怪的体质啊,一天之内到底招惹几个妖怪,这个少年能安然长大也是奇迹啊。
“有意思,又来了一个人类的小丫头,”妖怪气急败坏道,妖怪比人类更有敏锐的直觉能力,它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人类姑娘身上藏匿的野性,那种如野兽般疯狂的野性,足以让它产生惧意。
“夏目,我还会来找你的。”
妖怪走后,夏目仍惊魂未定,他凝视着小野荔枝,心绪复杂难明,“你也能看的见妖怪啊。”
“啊,是啊。”我忙迭声承认,“不过,夏目君,你怎么会跟妖怪搭话。”
夏目干涩着喉说:“一时大意了,谢谢小野桑。”
“没事。”
“小野桑,你不会困扰吗?”
“哈?”
夏目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刚想道歉,对方道:“还好啊,夏目君很苦恼吗?”
“啊,一直能看见妖怪,在别人的眼里……”
我看到夏目目光晦涩,突然明白了这位少年成长中因为看见妖怪所带来的烦恼,因为别人不理解受到了排斥,受到旁人异样的眼光。
“其实,只要平常心……”
我词穷,真的不太会安慰人。
“总会有人能够理解夏目君的。”
夏目抬眸凝视着我,他小心翼翼地问:“有人知道小野桑能看见妖怪的事吗?”
我想了下,我本来就是个异类,齐木、赤司和绿间都知道,他们好像也没多惊恐,也很平常心地对待我啊。
“这样,真好呢。”
夏目轻声说着,若不是我的听力极好,也许我会错过这句话。
我触及到了夏目眼中的迸发出的渴望与羡慕,心中泛起酸涩:“夏目君,你知道这个世界的尽头吗?”
“哈?”夏目愣愣地看着我。
“那么,夏目你有去到多远的地方?”
夏目摇了摇头,他疑惑问:“小野桑,你想说什么?”
我眺望着西边慢慢沉下去的太阳,缓缓开口:“抱歉啊,夏目君,我不太会安慰人。可是,我知道这个世界很大的,虽然有很多奇怪的东西,我跟夏目君只是恰巧能看的见妖怪,才不是什么异类啊。”
“不是异类?”夏目心中倏然一颤,“可是,我们跟别人不同,跟别人不一样,他们不会相信我们。”
“有些人不能看见这个世界的颜色,也跟很多人不一样,可是也不奇怪啊。”我轻微地叹了口气,看向夏目,认真道,“世界上的东西分类是以长着相似的外貌功能,如人类。可具体的,每个人都长得不一样,每个人眼睛的颜色都不同,那怎么可以保证每个人看世界对世界的认知是一样的?比如说,有的人觉得每天日升日落都是重复的,有人又觉得每日的太阳都是崭新的,因为他看到今日的落日旁边有了粉色的云霞,跟昨天不太一样。以着自己的认知而判断对方的看法是否错误,然后觉得别人奇怪,这个做法本来就很愚蠢啊,为什么每个人都得一样啊。”
“况且,我们能看到妖怪,这点或许跟旁人不一样,这并不代表我们是异类。所以,夏目君,你并没有错,才不需要自责呢。”
我说到最后,有些不太好意思用手指挠了挠脸颊:“如果是因为没有人认同没关系,至少现在,我是认同你的,我跟你能看的见妖怪,虽然我是有些笨啦。”
“不,不是的……”
夏目声音有些颤抖,像是久旱的草地遇到了雨滴,在疯狂吸收润泽的欣喜又有不置信,加上对方在夕阳下线条朦胧的脸庞,此刻,如梦境摇曳。
不真实呢,可又确实存在,他真的被人承认了吗?
“总之,夏目君,世界很大的,你肯定还会遇到很多人,总有一天会遇见能理解你的人!”
夏目看到了对方湛蓝色眼中迸发出的瑰丽而坚定的光芒,耀眼,温暖,如太阳。奇怪的是,他从心底里相信对方了。
也许,他真的会遇到那样的人,最像她那样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