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朋友是假的》令狐狸

4、00·4

　　姜星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真的有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仔细地观察着孟铭。
　　看起来的确和他年龄相仿，长得是十分俊朗，是他的审美里会欣赏的那一类帅哥。
　　不过比起贺言琛来还是差很远。

　　贺言琛一直有一种不像在荷溪镇养出来的气质，还被住在附近的小女孩们玩笑着叫镇草。

　　正想着，就自孟铭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星星。”
　　“怎么了？”

　　姜星回过神来，快步走到贺言琛身边。

　　孟铭一转身正对上贺言琛淡淡看过来的视线，脸色瞬变：“你……”

　　他的目光游走在两人之间，眼睁睁地看着姜星握住了贺言琛的手。

　　他不敢相信，徒劳地问：“贺言琛，你为什么在这里？”

　　贺言琛却并不理他，而是揽过姜星快步离去，走时还低头对姜星说：“快走，别理他。”

　　姜星想回头：“他说……”

　　“阿星！”孟铭连忙追上去，隔空却飞来一把扫帚，正正打在他脸上，疼得他叫出声来。

　　姜星震惊地看着隔壁小卖部的蒋阿姨举着扫把对着孟铭一顿输出。

　　“天杀的骗子，骗到我们小姜头上了！小姜你们别管，我叫你叔来抓他！”

　　姜星瞠目结舌，贺言琛忍着笑意捂住他的耳朵。
　　“别管了，回家吧。”

　　到了家，姜星将孟铭的话告诉了贺言琛。
　　“应该是认错人了，可是他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贺言琛从手机里调出一则当地新闻，解释道：“最近出现的骗局，现在是大数据时代，知道我的名字不奇怪。”

　　姜星接过来仔细看了，新闻上写随着旅游业的发展，有一伙骗子盯上了荷溪镇，专门骗镇上的年轻人出去打黑工，实际上则是进行一些违法的黑色产业。

　　前段时间姜星确实听邻居说起过，镇上有两个小姑娘被一名游客说动去隔壁市打工，幸好家长发现不对，在大巴站追了回来，后来报警一查还真是骗子。

　　“难怪你刚才急着叫我走。”姜星将手机还给贺言琛。

　　贺言琛勾起唇角：“最近不是很安全，先关店几天吧。”

　　姜星却摇了摇头，没说话。

　　贺言琛垂眸看他，好一会儿才问：“怎么了？”

　　“我真的没有离开过荷溪镇吗？”姜星问，“最近已经两个人跟我提起D市了，有点太巧。”

　　贺言琛说：“大概是D市有人和你长得像。爸妈不是也告诉过你吗，你最远也就是去这边市里读大学。”

　　这倒是，D市和他们隔着大半个国家，姜星的父母又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况且孟铭说的名字也对不上，是骗子的概率比较大。

　　姜星感慨：“现在的骗子演技真好，他看着我的时候好像都快哭了，我还觉得他有点可怜。”

　　“是吗。”贺言琛轻声笑问，“如果你被骗走了，我会比他更可怜吧。”

　　姜星想象了一下贺言琛可怜的样子，顿感心疼：“我下次会再谨慎一点。”

　　贺言琛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怎么了？”姜星也看他。

　　姜星一直觉得贺言琛看人时专注而深情，却不知道当他仰着脸看贺言琛时，眼神有多么像一只全心信任人类的小狗。

　　“只相信我吧。”
　　贺言琛伸手遮住姜星的眼睛，“别人的话都别信，好吗？”

　　姜星眨了眨眼，睫毛划过贺言琛的手心。

　　许久之后他郑重地回答：

　　“琛哥，我一直都只相信你。”

　　*

　　孟铭骤然惊醒，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在一辆疾驰的车上。

　　他被捆着手押在后座，一左一右都坐着两个当地人模样的男人。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光天化日绑架，不怕别人报警吗？！”

　　在他徒劳的挣扎下，身旁的人笑了几声，好像觉得他的话很好笑。

　　孟铭才反应过来，荷溪镇是这个地方最偏远的小镇。
　　脑海里闪过许多拐卖案，还有这两年猖獗的非法人体买卖，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绑匪”却态度和善地拍了拍他：“孟先生别担心，我们没有恶意。”

　　不知过了多久，车缓缓停了下来。

　　窗外夜色深沉，此前他们不知走了多久。

　　“绑匪”从他的背包里翻出身份证，打开车门：“走吧，快赶不上最后一趟航班了。”

　　孟铭被推下车，警惕地打量四周：“到底要我去哪儿？”

　　没有人回答他，两名“绑匪”下了车也还是一左一右地禁锢着他，完全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夜色下，机场的招牌也暗淡无光。

　　他竟然被直接从荷溪镇带到了这座城市唯一的机场！

　　小城市的机场一眼就能望完全貌，像一座被群山环绕的孤岛，人也少得可怜。

　　“你们……！”

　　咔哒。

　　很微小的声音，却清晰地打断了孟铭的话。

　　老旧的路灯下，一辆低调普通的轿车停在路边，贺言琛穿一件深灰色的风衣，垂着眼点燃手中的烟。

　　见孟铭看过来，他微笑着做了一个走的手势，像在说一路顺风。

　　孟铭忽然想起第一次见贺言琛时。

　　他陪周星越去酒吧里找周星越的父亲，误入了一个贵宾包间。

　　没有烟雾缭绕灯红酒绿，只有几名富家子弟坐在一起玩牌。

　　贺言琛坐在堆满酒水果盘的桌子另一边，百无聊赖地等人出牌。
　　看见周星越后，俊雅的脸上眉头微挑，随后也像今天这样，懒懒地抬了抬手。

　　出去后周星越说，那是一个认识的哥哥，刚才是叫他走。

　　“正常，他总觉得我是小孩。”周星越淡淡说，“觉得我不能来这种地方，不过我本来也不想来。”

　　除此之外，孟铭对贺言琛的全部印象，就只有周星越偶尔不太愉快地提起，或是在财经报刊里。

　　回忆戛然而止。

　　“贺言琛。”孟铭咬了咬牙，“我猜到是你。”

　　贺言琛笑了笑，夹烟的手指刚凑到唇边，就像想起什么来，低叹一声，垂下手去。

　　点燃的烟没有进他嘴里，指尖的一点星火在暖色的路灯光下几不可见。

　　孟铭快步走到他面前：“是你带走了阿星？你知不知道，这是绑架、拐卖、非法囚禁！”

　　“如果我是你。”贺言琛微笑着说，“现在就乖乖去赶飞机。”

　　孟铭说：“我要带阿星走。”

　　贺言琛低叹一声，忽然抬手掐住了孟铭的下颌。

　　他看起来那么从容，像没有用一点力，孟铭却根本挣脱不开。

　　贺言琛将手中的烟塞进孟铭嘴里，非常“有礼”地拍了拍孟铭被烫得扭曲的脸。

　　“抽完这根就回去吧。”

　　他笑着松开手，欣赏着孟铭狼狈的模样。
　　“趁我对你态度还好的时候。”

　　*

　　姜星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可梦里发生了什么，醒来又全部忘记了。

　　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窗帘缝里溜进来的弱光却表示此刻应该还很早。

　　贺言琛正好这时推门进来，穿着运动的衣服。

　　“你去晨跑了？”姜星伸出手讨了一个拥抱，贺言琛的身上有晨露的味道。

　　“嗯，醒得有点早，正好出去运动一下。”

　　姜星抱着贺言琛眯了一会儿，等自己差不多清醒了才从他怀里钻出来，贺言琛说他买了早餐。

　　姜星先钻进浴室洗了个澡，缭绕的热气里，不知为何想起了昨天那个人。

　　他看着姜星的时候，急切得像真的一样。

　　姜星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在这种事情上，他当然更相信贺言琛。

　　将心底那丝微弱的异样抛去脑后，姜星迅速地擦干头发下了楼。

　　刚拐过楼梯拐角，一眼就看见了贺言琛的侧影。

　　餐桌上摆着他买回来的早餐，看起来没有平时丰盛，贺言琛手受了伤，这些日子姜星没让他进厨房。

　　贺言琛没有看书也没有动手机，坐在餐桌旁不知在想什么，手机搁在手边熄着屏。

　　姜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觉得他可能在看窗外，也可能是在看窗台上的盆栽。

　　那其实算不上什么盆栽，因为姜星前些天浇了太多水，已经淹死了。

　　即使是在清晨的阳光下，也无精打采地枯萎着，像死在盛夏的蝉。

　　贺言琛不知为何看得很专注，连姜星下楼的声音也没听见。

　　“琛哥。”
　　姜星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贺言琛几乎是瞬间抬起头，眉眼间神色温柔：“来吃早餐。”

　　可他刚才的神情已经烙进了姜星的心里。

　　不知为何有点心慌，姜星走到餐桌旁，却没立刻坐下。

　　贺言琛站起身：“怎么了，要拿什么？”

　　姜星伸手抱住他的腰：“琛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贺言琛微怔，手心覆上姜星的手臂：“没有，怎么这么问？”

　　“感觉。”姜星抬头看他，“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贺言琛看着姜星的眼睛，有一瞬间姜星有点看不懂他的神情。

　　随后他却笑起来，玩笑着：“可能只是今天还没有充电。”

　　姜星用力抱住他：“好吧，那你再充会儿。”

　　贺言琛俯身将人抱在怀里，唇边没有笑意。

　　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很快熄灭。

　　没人看见短信的内容，是备注“五金店小何”发来的文字。

　　【人已到D市，在机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