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娮》夙柒夜

2、往事

　　“娮儿，你今日随为师进宫见了六位皇子皇女，心里可有属意的人？”莫千机负手而立于窗前，冷淡地看着窗外一片盎然的春色。
　　年仅十二岁的苏娮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副场景——梳着精致的飞仙髻，穿着繁复华丽的宫裙的少女，她的面容是无法形容美丽——不单单是相貌，这是一种感觉，或者说是气质。
　　她粉色的唇微微翘起，漂亮的桃花眼好像泛着水光。明明没什么表情，却无端地让人觉得她在笑。
　　笑得很美，很动人
　　十二岁的年纪，不大不小。和她同龄甚至比她大的兄长姐姐尚没有她那般的进退有度，睿智温和。
　　注意到苏娮正在观察她，还坦然自若地朝她笑了笑，苏娮莫名就脸红了，赶紧躲避七皇女的视线。
　　苏娮久久没有回答，莫千机也不生气。
　　“你心里应该是属意七皇女的吧，她的确是这一代凤家人中最出色的。不，应该说，她出色得完全可以和大乾的开国陛下相提并论。”莫千机赞叹道，但话音一转，又道。
　　“但你不能选她！你的主人应该是二皇子凤靖桓。阿娮，你要明白，即便是我们千机谷的人，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早在你出露头角的时候，你就被选择为凤靖桓的辅佐者。
　　这是你的命。从五十年前起，千机谷就已经变成了云氏一族手里的刀，你只是一枚棋子，并不能拥有自己的意志。凤卿的确是惊艳绝才，但她没有强大的母族。
　　你还小，不懂云氏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庞然大物，他们的人几乎渗入到大乾的每个角落。也许每个人的存在都是微不足道的，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致人死地。”
　　十二岁的苏娮其实并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她一向觉得，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和实力，就可以瓦解所谓的忠心。一些不值一哂的蛇虫鼠蚁，只能叫人疼上一会儿。
　　她心里想要追随的，只有那个笑容明艳而娇媚的女孩。
　　可她终究是托大了。
　　师父临死前才告诉她，凤卿在八岁的时候被云家人下了蛊。云家人之所以不敢直接动手杀了她，无非是怕凤帝为了这个最宠爱的女儿和他们鱼死网破。
　　下蛊是一种妥协下的相互牵制。
　　凤帝暗中查探了近十年，还是没有找到那个蛊师。
　　苏娮可以违抗师命，但她不敢拿凤卿的命去赌。
　　她舍不得。
　　十年，她用了整整十年，打入云氏内部，取得他们的信任，获得其中机密。在这个过程中，她需要向那些人证明，她只忠于云氏，不管凤卿对她有多好。而让一群自大膨胀的人眼里，还有什么比一个女子的痴心更让他们放心的呢？
　　虽然听起来真的很像个笑话，但那些人却真的是这样想的。大概是在高位待了太久，脑子都腐朽了。
　　但苏娮从来不是什么风光霁月的人。
　　她喜欢凤卿，自然不甘心自己一厢情愿。
　　名满六国的美人和谋士，她要是想让一个人爱上她，是多么简单的事情。毕竟她本身是那样偏执地爱着凤卿。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找出了蛊师，解了凤卿体内的蛊。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她负凤卿良多，这些事就没必要再让她知道了。
　　苏娮的医术师承医仙，自己这个样子，是没救了。不如就让凤卿觉得自己爱惨了凤靖桓，被背叛后心如死灰。
　　就让凤卿对她死心吧。
　　这是她自己种的果，求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