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莫斯科的圣诞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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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宁静而又沉寂。
踏在这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沈轩除了感到冷，还有件有趣的事情在等着他——有他这个天师在，这雪人的脖子还敢在他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地乱动？！
壹
每年冬天，沈轩都会单独到莫斯科河畔的小房子住上几天。
虽然，他是沈家二少爷，权势足可让他只手遮天，但是天生异禀的他却与众不同。他是一个天师，从小就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或许因为这样，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比较喜欢一个人独处，希望享受冬天那份寒冷的静谥。那种全身被冻僵，完全失去感觉却还能笑出来的感觉。
是的，现在的他就是这样！
踏着厚厚的积雪，在－10．2℃的气温下欣赏林原的风景，沈轩霍然想起那首远近驰名、家喻户晓的经典名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树叶在沙沙响……”真是应景！
在这个雪夜纷飞的圣诞之夜，如果再有个小提琴家在这里就好了。悠扬的音乐和空灵的夜晚，真是一种绝配啊。
不过，尽管没有悦耳缠绵的音乐悱恻左右，沈轩意外地发现了件事。他讶异，怎么还有这么笨的灵敢在这时候打扰他的雅性？
有他这个天师在，这雪人的脖子还敢在他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地乱动！？
他笑了。
自从他学会一些法术以来，已经鲜少有这种东西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了。
这个雪人，一看就知道是小孩的杰作。外表丑陋，只是一堆雪峰上面放着一个圆球，然后再用树叶和果实帮它搭成了眼睛、鼻子还有耳朵。头上戴着一顶深红色的毛线帽子，颈上同样缠着格子式毛线围巾。
这是一个满有爱心的小孩。
可是，它会动。
是的，沈轩不用猜也知道那是外灵入侵。至于为什么故意在他面前坦露自己的身份，那理由很简单，不是有事求他帮忙，就是想吓他，甚至杀了他。
不管哪一种，就要看他的心情，肯不肯给它一个机会了。
仅是一个小法术，几句滚瓜烂熟的咒语，沈轩便轻而易举地把它锁在雪人里面。
雪人咿啊咿啊叫了几声，一双树叶眼睛似乎在瞪他。
“放开我，放开我，你凭什么将我锁在里面？”
原来是女的，带着稚气娇嗔的声音，沈轩猜她去时，应该只有十七、八岁。
“因为我是天师。”多简单的道理。
她哼了一声，不满道：“臭天师，烂天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了。今天犯在你们手上，算我倒霉！要杀要剐随便你们，我要是哼一下就不是好汉。”
我们？
沈轩忍俊不禁，道：“原来还是位近视女灵。”
“谁近视了！”她脾气可真不小，要不是被锁在雪人的身上，只怕已经跳出来指着沈轩的鼻子大骂了，“我的视力比谁都好。”
要是以往，不管什么妖魔鬼怪，沈轩一定二话不说，先除了再说；但是今晚，看在他的心情还不错的份上，就暂且饶她一命吧。
拍掉肩上的积雪，沈轩紧了紧外衣的领口，转身离开。
这时，她急了。
“喂，你这样就想走了。”
沈轩闻言停下脚步，好笑地看着她：“不然咧？”
难得发一次善心，还没人领情呢——不，是没灵领情。
“你要么放了我，要么就杀了我，一了百了。你这样把我锁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倒是奇了，以往那些东西碰了他，不是惧怕得逃之夭夭，不然就是准备与他拼命，宁可玉碎也不为瓦全。沈轩开始对“她”感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
“哼，那你又叫什么名字？”满是不屑的语气。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辣椒，沈轩阴森森笑了声，女灵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个臭屁天师似乎比其他天师更难对付。
见他又要丢下自己独自离去，女灵急得不行，面子与自由在心里头打架，话到嘴边打成结。
“你——你混蛋！”
沈轩嘴巴轻轻动一动，一道闪电劈在雪人的脚下，吓得她尖声大叫。
“啊——啊啊——你——臭天师你吓我！”
沈轩挑挑眉，霹雳一声，一道闪电打散了雪人的假手。
“啊啊——你疯了——你真的要杀我！你这个臭天师，黑心肝没心肺的坏天师——”
又一道闪电劈在当空，雪人的帽子被打落在地。女灵这次真被吓到了，惨白着脸，狠狠地瞪着他。当然，他是猜的，但十拿九稳，因为他有异能。
“叫什么名字？”
沈轩心情大好地又露出一记笑容，只是这更增添了女灵的憎恨。
“若狐。”咬牙挤出这两个字。这个令人讨厌的烂天师！
沈轩掏掏耳朵，嚣张地弯起嘴角：“太小声了，听不见。”
可恶，可恶！若狐气得连连磨牙，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若！狐！”这次她说得超级大声，又慢又重。
“嗯，名字还不错，满适合你这种妖孽的，就是少了点辣味。”沈轩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煞有介事地品足一番。
“少啰嗦，那是我的名字，轮不到你来管。”隐约可见，一个女灵气到跺脚的身影。
沈轩跟她挥挥手：“那若狐，我们就拜拜了。”
说走就走，没有半点拖拉。
“喂，喂，你答应要放我走的。”
沈轩缓缓回头，打正眼看了她，懒懒道：“有么？”
呃……似乎没有。若狐回忆。但这不是重点，她一定要出去。
“说吧，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我出来。”她忍了！
“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吗？”沈轩挑眉，跃跃欲跳的心似乎很期待见到她磨牙跺脚的情景。
死家伙，烂混蛋……
“最好不要在心里骂我，我可是很小气的。”沈轩阴森森笑了两声。
不知道是不是雪下得太大，夜太深，灵是不会感到冷的，但若狐却打了个冷颤。
好，算你恨。连骂都不成。
这次，若狐努力平抚一下自己的心情，等没那么生气，她才说道：“我还没有死，只是灵被人逼出体外，被封在这里。”要不然他刚才来的时候，她早离开了。
早说嘛，他还以为是她胆大，原来是被人封锁在雪人身上的生灵。
既然有人作孽，他也就不得不管，不过……他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我先放开你，欠我的，等我想好再说。”说完，他在空中比划了一个符阵，一声“解”，一阵金光闪现，一缕红烟飘了出来。
转眼间，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妙龄少女站在他面前。
沈轩皱了皱眉，最近流行不穿衣服的女灵到处飘来飘去的吗？前几天刚替大哥沈浩处理好一个没穿衣服的云妖，这会又碰上一个没穿衣服的，不知道又是什么妖怪。
“你的原神是什么？”边说，他边从外衣的袋子拿出一张纸，折了起来。
“狼女。”
“扑——”
沈轩差点把纸给撕裂，惊愕地重复：“你再说一次。”
“狼女。”
沈轩很佩服她说的时候，竟然可以这么镇定。她的形象跟她的名字太不符合了，难怪叫若狐，因为她真的很美，比较偏向狐精一族。
忍着笑，沈轩替她折了一只类似狐狸的狼。嘴角一动，纸狼不点自燃，立即烧成灰。一阵浓烟飘过，若狐消失了，地上多了只毛耸耸的白色狐狸……不，是狼狐——呃，既像狐又像狼的“新品种”。
贰
沈轩脚步轻健地走在前面，幻化成狼狐的若狐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尽管气得想将他碎尸万断，但明知道他会读心术，她才不会笨得在对方五尺之内还在心里骂人，要知道这烂天师可是非常小气的。
少说她也是只修炼了几百年的狼狐，人间的圣诞夜她也偷偷来玩过几回。人家的圣诞都是全家团圆，把房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处都是喜庆的气氛。还会有系满了礼物的圣诞树，桌上会摆满各式各样的点心……哇，想到这，她都要流口水。
不过，她可不看好这位烂天师会有这么好品位，懂得享受生活，只要他的“窝”不是垃圾堆就成了。
可是当若狐踏入他家的那一刹那，懵了。
这房子，建的好漂亮；那摆放，好精致；那圣诞树，好大棵，一闪一闪的亮着彩灯；那点心，好好吃的样子……
“咕咕……”
很不客气的，肚子大叫几声，不过沈轩充耳未闻。他皱着眉头，看起来不是很爽。怎么搞的，是谁把他的房子弄成这样？
房子是他自己赚钱买的，没什么人知道，除了……
“沈轩！”
果然。
沈轩一抬头，他家太后黑着脸站在二楼的走廊狠命瞪着他，眉头皱得紧紧的。
原来是烂天师的克星！若狐学着他，幸灾乐祸地嘿嘿笑了两声。
“我的心情和你的日子成对比。”他阴森森地笑，特别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诡异。
他的意思很清楚，如果他的心情不好，她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若狐的脸色骤然惨白，胸中闪过四个字：恶魔天师！
沈轩满意地狞笑，骨子里的恶魔因子一展无余。
楼梯是半空旋转式的，很漂亮。沈母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下来，若狐不禁看得慌了神，直觉她高雅得不像是人类。
不过，这位沈母的脾气似乎不是很好，因为——
“沈轩，我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不许再惹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回来。”
她眉头几乎竖起，要不是现在穿着晚装，若狐真怀疑她会不会像个泼妇骂街一样叉着双腰，揪着沈轩的耳朵大骂。突然，若狐开始同情沈轩有这样一个母亲。
沈轩走过去，在母亲的右颊亲了一下，像个绅士一样。若狐有个错觉，眼前的坏蛋天师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位从宫殿里走出来的王子。
“浩刚醒，你怎么就过来了？”转移话题，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戏。
果然，一提到心爱的大儿子，沈母的眼中泛起担忧与愤怒，道：“浩的个性就是倔，一起来就硬要回家，谁也劝他不了，医生只能每天定时到家里替他诊断。那个破机场，差点害我宝贝儿子出事，这次他们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今晚就叫人把它给炸了。”
若狐打了个寒颤，终于了解沈轩的性格是怎么养出来的了。
趁着他和太后聊天，若狐动作迅速地闪进厨房找吃的，她就快要饿死了！
当然，她这一举动逃不过沈轩的眼睛。没有任何异能的沈母只觉得一阵阴风飘过，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轩，我再次警告你，马上给我洗手不干，以后不许你再跟那些东西打交道。你今年已经不小了，都已经二十了，书本都让你给啃完了。现在就缺一样，赶紧给我找个女朋友交往……”在沈母的逻辑思维里，只要沈轩有了女朋友，那么他自然而然就会转移兴趣，不会再去惹那些阴森古怪，看不见碰不着的灵怪了。
对于母亲的唠叨，沈轩司空见惯，表面上在听她训示，余光却一直跟在若狐的身上。见她趴在地上，双爪跟火腿奋战的模样，忍不住弯起嘴角。
两只爪子捉好火腿，张开大嘴刚要咬一口，它就溜掉。扑上前去捉，又溜掉。继续捉，继续溜……
“奶奶个熊，竟敢跟本大仙作对。”若狐不禁火大。被沈轩这个臭天师欺负就算了，现在还要被这根臭火腿欺负，她这三百多年算是白活了。
她用整个身子把火腿给压住，双爪两边夹攻，最后“嘿嘿”露出二声胜利的笑声，心满意足地狼吞虎咽起来。
“哈哈……哈哈……”
若狐不满地挑眉，谁敢笑她？一回头，就见沈轩捧腹，笑趴在米色的长沙发上。沈母像是这会才发现了她，目瞪如铜铃。
“这……这……这是什么？”沈母声音都抖了。
沈轩眼珠子一转，计上眉头。他露出有史以来最最温和的笑容，跨步走到若狐的身边，抱起了她。
“烂天师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抱着我？快放我下来，男女授授不亲。”若狐呱呱大叫。
可惜她的话只有沈轩听得懂，听在沈母的耳里，这只似狐似狼的畜生在悲嚎。
当然，对于她的挣扎与抗议，沈轩视若无睹。摸了摸她雪绒绒的白毛，沈轩突然一脸痛苦，悲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
一声人叫一声狼嚎同时响起。
沈母不敢置信地指着若狐，牙关打颤：“你说她……这只……这只……”
这只？
若狐眼露怒意——老女人太没礼貌了，就跟这个烂天师一样，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
“我真的很爱她。”说完，沈轩深情款款地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半张脸深埋进她雪色的绒毛里。只是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淘气的神色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爱？若狐再次打了个激灵，好冷啊！
什么？沈母如遭霹雳。她没听错吧，她亲爱的宝贝儿子竟然……竟然爱上一只狼狐，而且还是个灵！
呯的一声，沈母昏厥过去。沈轩眼明手快，丢下手中的狼狐，扶住她。
“哎哟！”冷不防被摔了一跤，若狐疼得痛嚎一声。
沈轩看都不看她一眼，抱起母亲，跑到二楼的房间。再回来时，若狐已经坐在沙发上，双眼充满敌意地瞪着他。
“你为什么撒谎？！”
“这就是我救你的代价。”沈轩一屁股坐在她的旁边，嘿嘿用力笑了两下。
“啊——我不要！”不要啦，她才不要做这个烂天师的女朋友，救命啊！
“这可由不得你选择。”
本来沈轩只是拿她做一时的挡箭牌，但她反应实在太可爱了，不禁想逗逗她，不急着说明。
叁
看着她一副呲牙咧嘴的神情，沈轩就忍俊不禁。
她也太笨了，他只是逗她这也看不出来？不过，她的表情实在有够丰富的，精力也太旺盛了，都五天了，她还能这么有精神的抗议兼张牙舞爪。
“不许笑，你这个烂天师，臭天师，混帐天师！”
若狐狼顾鸱张，可惜她这个样子只有沈轩看得见，在别人的眼中是一只畜生在哇哇乱吠，真让人有种想宰了它的冲动。沈母早就摩拳擦掌，想冲进厨房拿把菜刀，直接把它给砍了。敢跟她抢儿子，真是不自量力，哼！
沈轩俊颜带笑，食指指着她，一声“破”，若狐立即全身像被撕裂般痛了起来。
“啊啊啊，好痛！沈轩、沈轩哥哥、沈轩皇帝、沈轩王上之王，你就饶了我吧……”活了三百多年，若狐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哟，都拍起马屁了，那就给你点面子。”
沈轩一声“收”，若狐奇迹般全好了，一点都不痛。
她终于学乖了，就算多恨，她也能忍住不骂。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天，若狐确信，沈轩前世一定是魔鬼，所以这世才会这么爱整人。难道看着别人被他整得哀声大叫，就这么好玩吗？
“老天……你们不要一天到晚都让我看到这一幕。”刚下楼的沈母微拧起眉，非常夸张地捂着心脏装头痛。她的宝贝儿子正坐在长沙发上，和那只母狼狐眉目传情……难道，真的没救了吗？她要怎么跟老公交待啊！
若狐瞪了他一眼，跳下沙发跑开了。
沈母目送它离开，担忧地问：“宝贝，真的没办法挽回吗？”
沈轩暗笑，眼中闪过淘气，却深深叹了口气，说：“唉，我跟她的相遇是上天安排的。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算到了这个劫，这是我前世欠她的，今世我注定要还。倒是大哥和云妖古连亚，更出乎我意料之外……”浩，不好意思，兄弟我一个人在海里太寂寞了，嘿嘿。
沈轩很没良心地把沈浩的事给掀出来。
“什么？”沈母一听，如遭晴天霹雳，她宝贝的大儿子竟然跟云妖……“不行，我要回国。”
轩从小异能，是缘份也是孽，她没办法阻止。但是浩，她绝不答应。两个儿子都被妖怪给拐去当男朋友了，这对她老人家而言，实在是太刺激了。
看着母亲气冲冲地冲出去，沿途吩咐家佣将她的行李收拾好航运回去，沈轩得意地朝正躲在一旁偷听的若狐挑了下眉，眼神碰撞在一起，成了“V”型。
若狐暗自决定，将这个恶魔排在黑名单里。只要这次能脱险，她从今以后一定离他远远地，绝不要和他扯上一点关系。
沈轩用手比了一下，佣人端来两碟精致的点心，还有一杯鲜奶。他朝那个小身影扬扬手，狼狐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动作轻盈，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成见。
她一跃，轻松地跳在椅上，开始享受美味的点心和鲜美的牛奶。
其实想想，沈轩这个人也不错，除了有时会整她，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任她为所欲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她差点把书房给砸了，把厨房给烧了，把后花园给铲平了，他都没有任何怨言。就算他整自己，好像都是因为自己骂他、诅咒他，所以才……现在想来，原来自己也是有错的哦。
嗯，看在美食的份上，下次改进。
重新做好决定，若狐很不客气地将点心消灭掉，再一口气喝掉一大杯鲜奶，这才心满意足地窝在沙发休息——正确来说，是跳到沈轩的怀里……真的很暖和……
“你的身体被人用结界藏了起来，我需要你的灵带路才能找得到。”
拿着古籍翻阅的沈轩，头也不抬的来了这么一句。睡眼惺忪的若狐，被他一言惊醒。
“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要帮我？不会要求我回报什么吧？”
沈轩挑眉看她：“你看我像是那种做亏本生意的人吗？”没回报，难不成他这幢房子是跟鬼借的？
若狐撅着嘴，狠狠地瞪他，她就知道！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这点还是先弄清楚的好。
沈轩微斜着头，想得认真：“这个……我以后想到再告诉你。”
又是以后？若狐嘴角一阵抽搐。上次的“以后”，她莫名的成了他的女朋友，这次的“以后”……她打了个冷颤，他该不会要求她以身相许吧？！
“或许有这个可能也说不定哦。”沈轩嘴角带着得意的笑，用行动再次告诉她——他会读心术。
若狐不满地怒吼：“麻烦你不要动不动就偷看人家的隐私，我可是女生耶。”
沈轩左看右看，摆出一副明显瞧她不起的模样：“这样子……你也敢说是位女生？”
可恶，等她拿回身体后，她一定把这个混帐天师迷得神魂颠倒。
肆
“你只要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地想着，你的灵自然会带你去找回自己的身体。”
沈轩拉着她进房，一挥手，她就幻化成虚幻的人形。他跟着指挥她躺到床上，然后像变戏法般的变出一个小香炉，里面塞入一些符纸，插上三支香。
“放松，不要紧张，我会一直看着你。”
他的话让若狐一颗忐忑的心慢慢安静下来。
“谢谢你。”
第一次真心感谢，沈轩懵住了。在他还没来得及发挥尖酸刻薄的本事之前，若狐聪明地闭上眼睑，准备开始。
一阵白烟弥漫过后，若狐走进了一片黑暗，但她看不见自己，什么也找不到，她急了。
“怎么办？什么都没有。”
“我们明天要出去一趟。”沈轩神情凝重，扶着她坐了起来。
“去哪？”自从灵被打出身体后，她就再也没有闲情到处转转。
“拿回你的身体。”沈轩说得很平静，在她身边坐下，柔软的床顿时陷了下去。“将你所知道的全部真相告诉我，对方是个高手。”
一提起往事，怒和恨爬上她的瞳仁。吸气、吐气，吸气、吐气……若狐逼使自己放轻松点。
“我是狼族的公主，我的父王在经历了天人五衰之后走了，他把狼族交给了我。可是我的法术低微，三百年的修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如果没有父王的庇护，或许我现在已经死了。长老们要我交出神杖，我不肯，他们便将我的灵驱离我的身体，将我封印起来，对外却以我的名字为所欲为。我们妖不同于你们人类，如果犯了一点过错，上天便会派人来收了我们。他们这样做，就不怕有报应吗？我父王待他们不薄，他们曾是他最忠心的手下。”
“欲望真不是个好东西。”沈轩眼里闪烁着冷峻的光辉，“那神杖呢？”
她摇摇头，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杖，那是父王怕他们作乱，骗他们说神杖有毁他们原神的能力。”
“你先好好休息，一会我们还要出去。”沈轩起身去准备。
当夜，沈轩带着她坐上私人飞机来到麻雀山，守着天亮。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若狐好奇地追问，现在的她还是人形模样。
“等早晨第一缕阳光的出现。”灵是不怕冷的，她们没有温度，但这不代表沈轩不会冷。话刚出口冷不防打了个喷嚏，紧了紧外衣。还真冷。
“什么……”刚问了一半，就见沈轩神色严谨，指着远处一阵轻烟袅袅升起的地方要她看。若狐惊讶得脱口而出：“啊，那里是狼族的入口。”
沈轩哈了一下手，拉着她钻进飞机，指示着驾驶员飞近那个地方。
因为没有地方可以降落，沈轩只能用降落伞。一直以来他都很讨厌这种束缚的感觉，所以他决定了，这次的代价一定要在若狐的身上欺负回来。当然，他一向主张和平。他是斯文人嘛！
这是一个被林木掩盖住的小洞，被下了双重结界，难怪他之前总是找不到她的身体。
沈轩聚精会神，默念九句真决：“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一声“破”，结界应声而碎，消失得无踪影。这九字真言，百试百灵。
“轩哥哥，好样的。”若狐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她修炼了三百多年，还没能力破这三层结界，要不然她早冲回来拿走自己的真身了……可是人家潇洒的一声“破”，就全都消失了。一个字，帅！
不过，人家还不领情呢。
“马屁一会再拍。”沈轩拉着她冲了进去，速度极快。因为结界一破，不少被封在里面的小妖精全都跑了出来，有些是找他们拼命，有些是逃命，场面混乱不堪。
“你不是说你们是狼族吗？怎么这些妖精，阿猫阿狗的都有啊？”沈轩不知打哪变出一个装着符水的小瓶，只见他朝那些撞过来的妖精一喷，妖精立即腐蚀成灰。
“我也不知道，一定是我走后，长老们干的。”她实在不喜欢别人毫不设防就这样穿过她的身体。亏他们还是妖怪呢，修炼了这么多年，连她这个灵都看不见。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白纸，沈轩单手折了只千纸鹤，一洒出去，千纸鹤展翅，飞在前端。
“这是什么？”若狐好奇地问。
“式神。”沈轩简单解释后，拉着她去追千纸鹤。
当千纸鹤停下，若狐一看，不禁惊愕。这是一个墓林，长埋在地下的是她的父王。这里的结界是当初几位长老合力布下的，她的身体被藏在这里，难怪一直找不到。
九字真诀一出，沈轩一声“破”，结界应声而碎。
“若狐，快。”
“知道了。”若狐飞到当空，照身体的位置躺下去。可是感觉不大对劲，当身灵合体之后，她想动还是动不了，灵也出不来了，反被锁在身体里面。
“轩哥哥，怎么办，我动不了，也不出来。轩哥哥……”
“若狐，有我在这，不用担心。”沈轩一察看，发现原来若狐的身体早被人动了手脚。他真是太大意了！“你放心，我这就救你出来。”
沈轩咬破食指，以血画符，以符水驱怪。九字真言说完，“破”字刚要说，他的后背受了重挫，顿时吐了一大口鲜血，昏倒在若狐身体上面。
“轩哥哥，轩哥哥……你快醒醒，他们就要来了。”想起身去扶他，却动弹不得。眼看着威武的式神快要抵挡不住，若狐心急如焚，“轩哥哥，你快点起来……”
伍
好痛啊！是哪个混蛋，他一定要把他拆筋挫骨。
“轩哥哥，你快醒醒，求求你醒醒……轩哥哥，你不要死好不好……大不了以后我不骂你，你整我的时候，我也乖乖让你整……只要你醒来，轩哥哥……”
吵死了！这小辣椒，叽里咕噜还说个不停。
刚要说话，一张嘴，沈轩又喷了一口鲜血。
“轩哥哥，你醒了。”若狐喜不自胜，同时也被他吐出来的鲜血吓得脸色惨白，“轩哥哥，你要不要紧？”
“咦……”沈轩吃力地撑起身子，用手背拭去嘴边红色的血，闷咳了一声，“这次破阵不用再咬破手指了。”
“这时候你还说笑？”她急得都快哭了。吐了这么多血，再不治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这时由沈轩真气折出来的式神，也被长老们施雷术烧毁了。沈轩伤上加伤，又吐了口血，幸好手快撑在桌上，这才没有摔倒。
“轩哥哥，你不要吓我。”若狐急得眼泪直掉。妖精是不会流泪的，除非动了真情。
真情？突然冒出的念头把她吓了一跳，难道……她喜欢上这个混帐天师了？
“放心，暂时还死不了。”他想笑，却怕岔气会再吐出血来。他利用手上的鲜血，替若狐解了咒。
“轩哥哥，你没事吧？”若狐一得自由之身，马上跑到沈轩的身边扶起他。
“我们快走。”
走了两步，一把类似海豚音的声音阻去了他们的路。
“交出权杖，不然谁也不准离开。”
说实话，他并不想挑剔，但是这三位长老级的狼妖……长得实在太丑了！一半的脸被毁去，全身像猩猩一样，披着毛，狼头人身。真是要说多丑，就有多丑。
“拜托，长得丑不是你们的过错，但是出来吓人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好歹同是狼族，公主就是公主。你看你们公主，长得那个叫艳丽漂亮，你们呢……像你们这样，活着简直是公狼的耻辱，狼族的祸害。”他咳嗽一声，说得有些费力。
说完，他从口袋里拿了几张纸，朝空中一抛，变成了几只千纸鹤，展翅攻向妖怪。
若狐扑哧笑喷，都到这会儿了，他这说话尖酸刻薄的毛病还是没差啊。
三只老公狼……呃，是狼族的长老，被沈轩这么一激，顿显青面獠牙，看起来更加恐怖。
“KAO！”沈轩啐了一声，“有看过丑的，还没看过这么丑的。这根本就是宇宙毁灭必备的原始材料，连狼人都瞧不起你们这几个狼人。”
眼看长老们都要气炸了，她也觉得很过瘾，但是——若狐暗中扯了扯沈轩的衣袖，小声地说：“轩哥，等我们杀出重围，一会再继续吧。”
“嗯……”沈轩刚才看似漫不经心，却趁他们不注意布下一个结界，将狼族的长老锁在里面。此刻，他的脸色又惨白了许多。
若狐很担心他，马上扶着他出去。以他现在的功力，设下的结界是关不住他们的，破阵是早晚的事情。
现在不用他领路，沈轩倒有机会看清楚四周的布局。不看还好，一看，他不由得愕住了。这妖怪也都跟人一样，好的不学，尽学会人类这些虚荣的东西，都开始过起节来了。洞里张灯结彩，到处一片喜庆的气息。只不过现在空气中多了一股妖怪烧焦的味道，摆好的食物以及装饰品有不少在打斗中撞落在地上，乱了点。
沈轩手一闪，手上多了张燃烧着的符纸，他准备一把火，把洞里的妖怪给烧个精光。若狐捉住他的手，适时阻止了他。
“不要，这里的一切都是父王的心血。”
不给沈轩考虑的机会，三只公狼已经破阵而出，追了上来。
“来不及了，快走。”沈轩将她推出洞口，符纸一扔，洞内马上燃烧了起来。
若狐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下子，像是失去了全世界。父王还在里面，她的狼族……没了，什么都没了……
“这会还在乱想什么，还不快走，原始爆炸材料就要追过来了。”沈轩忍不住勾起嘴角轻笑，她大概永远都不知道，她不吵不闹的样子简直美呆了。
若狐陡然回神，扑哧一笑。原始爆炸材料？亏他说得出来，要是被长老们听见了，准又气得横眉竖眼。
可是……
“我还能去哪？这里才是我的故乡。”若狐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沈轩惊愕，明白了什么。他拉紧她的手，第一次这般正经的温柔。
“跟我回家。”
“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
“我看你也是一块除妖降魔的料，以后就跟着我一起混吧。我罩你。”末了，他还阴森森地笑了两声。
这家伙，这时候还……后面的，若狐就算在心里想，也说不下去。喉咙好难受，眼睛都装满水了，好像快掉下来。心，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雪，愈下愈大；风，愈来愈冷；两只手，愈牵愈紧。
沈轩强行拉着她爬上直升飞机的悬梯，注意着他们追来了没有，脑子想着该列什么阵来对付。若狐狐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看还好，一看立即扭过头去，埋怨地瞪了他几眼。哪有天师当得像他这样狼狈的，竟然被一大卡车的妖怪死命地追。
“他们会不会就这样扑上来？”她有些哭笑不得。沈轩是彻底惹怒了他们，身后的妖怪们很多已经被毁坏得不成人样。有的缺胳膊断腿，五官不是少了这就是缺了那；有的甚至还来不及扑火，直接带着火追过来了，看样子是想让火就这么一次烧个够。
“会。”沈轩回答得简洁有力。
若狐哀怨地苦笑，这下她真是猪八戒照镜子，左右不是人。妖界她是再也待不下去了，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被这个烂天师给害死的。
“喂，想什么呢，你没看见我现在失血过多，已经没有体力爬上去了！你就不会主动点，把我们给送到飞机上面吗？”在半空中站梯子很好玩吗？这个笨蛋。沈轩真想给她一爆粟，只可惜现在条件不允许。
“喂，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点的吗？”若狐不满地瞪着他，有像他这样求人的吗？刚才的温柔都到哪去了？
沈轩同样不满地回瞪她：“你这只小狼女，不要忘记本天师会受这么重的伤是因为谁？你现在是打算忘恩负义吗？”
若狐哼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抱紧他一闪，两人已安好坐在飞机里面。驾驶员被吓得手抖了一下，差点飞机失事。二少爷会那个的……那么刚才突然这么一闪……这个女的……肯定也是那个了……
一眨眼，妖怪们已近在咫尺，眼看着要冲进去，双手突然接住沈轩丢给他们的“礼物”。还来不及反应，一大片妖怪就在空中爆炸了，被炸了个粉碎。
这是怎么回事？一回头，就见沈轩拿着纸巾在擦去脸上的污垢，口中喃喃念着：“对付这种笨妖怪，炸弹同样OK。”
“切！”若狐懒得甩他。看过天师嚣张狂傲的，还没碰过像他这样自恋的。
天气无限好，只是风吹嗖嗖直响，带着一点阴森诡异。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莫斯科的圣诞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