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穿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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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迷迷糊糊中，意识逐渐清晰起来，只是身体好像还漂浮在云雾里，头晕、乏力、四肢酸痛，这是怎么回事？
耳边似乎有人在惊喜地说着什么，费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陌生妇女的脸，她的穿着让我一下子意识到这是个少数民族的妇女。
万分惊愕之下，我一边强撑着坐起，一边问：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问完这句话，自己都感觉到太富有戏剧性了，简直像平时看到的穿越文中的情节，而且——还是很俗套的情节，想到这里，不禁自嘲了一下。
然而这位妇女却没有回答，而是急切地转头同他身后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说着什么。显然是她听不懂我的话。
我的心猛得往下一沉，后背脊拔凉拔凉的。
那个同样穿着西南地区民族服装的少年走到我面前，一边打着手势，一边用很生硬的汉语说：
“别怕，你被山水冲走了，我拉住了你……”
愣了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敢情我在山里遇到山洪或是泥石流之类的，是他把我给救了！——可是，我分明是在跟母亲和表妹在寺里面进香啊！就算是被山水冲走了，被人救起了，也应该是蒙古族的呀——啊！啊！啊！难道我真的出了那么大的意外，居然穿越了吗？太恐怖了！
绝望地摔在“床”上，说是床，其实就是几块木板架在石墩子上，木板上铺着晒干的芭蕉叶和一些不知名的树叶、干草，草褥子上铺着厚厚的羊毛织成的毯子，粗粗的有点戳人。
我这才觉察到周围的环境，居住条件之简陋、破旧，超出了我的想象。整座房屋用石块砌墙，其余部分全是木料结构，连接搭的地方也是用木料而不是钉子。阳光从门口窗口照射进来，在屋内留下斑驳的光影。
中年妇女从大门旁的木桌上端了一碗羹汤来，见我迟疑着不接，便示意那个少年递给我。
“酥油茶，趁热喝了吧。”
酥油茶——这三个字传入耳鼓，差点让我晕死过去！
莫不是穿越到了西藏？！
再看那两位的服饰，还真有点藏族的味道，但又不典型，好像与藏族服装存在着些微的差别。
“这儿是不是西藏？”
“西藏？”少年迷惑不解地摇摇头，“我们这个地方是门隅的错那宗，藏人叫我们‘门巴’”，停了一下，又好奇地忽闪着黑珍珠般的眼睛，问：
“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山里？”
我记得，门巴人居住在前藏的山南地区，而“西藏”这一名称的流传还是在清代康熙朝末期。我一个文科生，哲学、历史、宗教等等旁门左道的书还读了不少，居然在意想不到的时空里派上了用场。看来，这次穿越不仅空间跨度大，而且在时间上也总在三百年以上，否则他不会不知道“西藏”一词。
心中波涛翻腾了半天，还是决定如实告诉他我自己的来历：
“我从内番蒙古阿拉善来，我叫乌兰……”尽量使用几个世纪以前对内蒙的称呼，想必他应当有所了解，而来自未来时空的事实，该用怎样的语言跟他讲清楚呢？
正在琢磨之时，门外一个恶声恶气的女人的声音响起，屋里的中年妇女急忙出门相迎。少年侧耳细听那女人叽里呱啦的叫嚷，而后仿佛难为情地对我解释说：
“是阿尼，要我阿妈给她打两桶酥油。”
哪来这么凶神恶煞般的姑妈，支使侄儿一家做事这样颐指气使。我心里这样想着，大概愤愤不平的情绪被少年看出来了，便又解释道：
“自从父亲去世后，阿尼对我们就越来越不好了。不过不用怕，将来我一定要做一个大喇嘛，这样他们就不敢欺负阿妈和我了。”
在深深的同情之后，我不由得对他心生敬意。不管怎么说，一个有志气的少年，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让人敬佩的。
那个女人一边骂骂咧咧地数落着，一边“咚咚咚”地走在木制的楼梯上，转眼就来到我们的小屋里。看到倚在床上的我，不由得吃惊地连连后退了几步，冲着少年发出一连串疑问。我虽听不懂，但也能猜到几分，我的出现会让每一个第一眼见到我的人都惊异，因为我的穿着打扮、神态举止、容貌发式都不属于这里。
少年的阿妈则走至我的床边，慈爱地坐在我身旁，好像要为我壮胆。听着她们一句一个“洛桑”地说着，我猜想洛桑就是少年的名字。
由于我的突然出现，洛桑的姑母仿佛觉得屋子里隐藏着什么鬼把戏似的，迟迟不肯离去。我只好作出一付浑身不适的样子，假装要睡觉，用眼神看着洛桑，请求他下逐客令。
果然，洛桑的阿妈引着阿尼下楼去了。我叫住洛桑，一心想知道他们议论我什么，以及他们家的基本状况。
原来，这个少年的确叫洛桑，洛桑仁钦，今年十三岁。洛桑的父亲曾经是一位红教（宁玛派）的喇嘛，在他六岁那年不幸去世了，母亲旺次拉姆是赞普后裔，但是到她那一辈也早就没落了。孤儿寡母艰难度日，日子的清苦自不必说。好在洛桑仁钦天资聪颖，极有悟性，有一位道义高深红教喇嘛把他收为弟子，教授一些佛教法理和藏文、汉文和少量的蒙古文。
难怪他能与我进行交流，造化之主让我穿越到此时此地，想来也是安排好了一切的。只是，在历史的时空中，洛桑仁钦究竟是何许人也？我又是谁呢？
“你告诉阿尼我是谁呢？”
“我告诉他，你是我路上偶然救起的路人，从琼结那里来，名叫达娃卓玛。”
哦，达娃卓玛！这就是我在这一时空里崭新的身份吗？
酥油茶又腥又膻，我在内蒙喝惯了香浓的奶茶，自然有些受不了酥油茶的味道。我支撑着走下床，来到房门口的木桶边，洛桑刚才在这里取过水。
在桌上拿起一只看上去挺干净的木碗，准备舀一碗水来解渴。刚弯下腰，看见水中微微晃动的自己的倒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容貌的改变是我早就预料到的，但是，真的没想到，水里映出的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的容颜！
水中的小女孩瞪着一双惊异的美目，秀气的菱角嘴微微张着，小巧的鼻子亭亭地挺着，乌亮的头发掩不住象牙般光洁的皮肤。这个娇美的小姑娘，是一个缩小了十年光阴的乌兰的模样，确切的说，是在十七世纪的西藏门隅地区生存着的一个鲜活的生命——达娃卓玛。
木桶中水面上又现出另一张面孔，与我的面庞挨在一起。那是一张年轻的、英姿勃发的少年的脸，有着一双时而清澈、时而又迷蒙的修长的眼睛，洁净的脸庞上没有一丝世俗的纤尘、杂质污染过的痕迹，红润的双唇紧抿着，眉毛常会微微蹙起，仿佛在进行深刻的思考。对照现代，那些被酒色权位浸淫过的男人们的脸是何等地污浊不堪！
“乌兰！”水面中的少年打破了沉默，轻轻的一声带着温柔的气息，让我的心为之一颤。我喜欢他叫我乌兰，喜欢他尊重我的本来面目，尊重我的历史。
“你在看什么？别站在门口，风大。刚经了水的，不能着凉了。”
我顾不上回答，连喝了两碗水，这才被他生拉硬拽回床上躺下。
他的一句话提醒了我，想起自己作为穿越女的可怜身世，我躺在铺着羊毛毯的草褥子上长吁短叹起来。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两三天，洛桑虽不明白我的情绪怎么急转直下，倒也不离不弃地守着我。料定他还算是一个重情义、有责任心的人，既然救了我，那不由分说，自然承担起照料我饮食起居的事来。阿妈因为不大会汉语，所以照应我的一切事宜都是洛桑事必躬亲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穿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