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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七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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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便到了七夕前一日,汤妧的脚开始消肿,已经不用再整日待在床上不动了。
这日晌午,她正在厨房研究着食材,打算按着现代记忆中看过老妈炒菜的手法自己炒出一盘菜来,刚生了火,便听见院子里锦娘唤她的声音。
她右脚轻点着地,慢步走了出去,便见锦娘又端着一盅汤向她走来,为什么是又,因为这两天她喝的最多的就是锦娘熬的汤啊!虽然好喝也架不住一日三餐的补啊!真是欲哭无泪啊!
“伯娘,我真的只是崴伤不是断腿啊!”
汤妧无奈地随着她到了堂屋,只见摆在面前的一份红枣枸杞鸡汤,顿生无奈之心。
“当真以为崴伤是件小事?你若是不养好,小心以后崴脚成常事了。”锦娘伸出纤纤细指往汤妧脑门上一点。
汤妧闻言,看着那碗汤却怎么也下不去嘴,此时跟在锦娘身后,被她强行拉来,自那天尴尬情景之后便一直没见的段锦忽然嗅着鼻子道:“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烟味?”
“遭了,我灶膛里还燃着火呢!”言罢,汤妧便急着要跑出去。
不想,竟忘了脚伤,一脚踏了出去,当即疼的她直掉泪。
锦娘忙扶着她坐下,“你这孩子真是,小锦快看着她!”
烟味好似越来越浓,锦娘忙跑去了厨房,见灶膛里的火只不过是燃了一些出来,沾了些湿柴冒了烟罢了,顿时舒了一口气,抬高声音向堂屋的两人喊道:“无事,不过是沾了湿柴才冒了烟,你们安心待着。”
而后还不忘补了句,“妧妧快将汤喝了!”
汤妧闻言哀叹,她端着碗撇见一旁的段锦,眼珠子骨碌一转,探着身子往外偷觑了一眼,见锦娘好似还在厨房里忙活,她忙将一旁的段锦拉了过来。
“把这汤喝了!”
段锦一听皱着眉头,“这是我娘专门给你熬的。”
“我都喝了三天了!”汤妧幽怨的看着他,比了个三的手势,见他还是摇着头,一眼狠狠瞪了过去,压低声音道:“你喝不喝!”
可惜这招明显没用,段锦无视她转向一边,汤妧心下“呦呵”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一把扯过他的袖子,在自己腿上一掐,顿时泪眼朦胧的盯着段锦,娇声道:“大侄子~你就帮帮你姑姑吧,好吗!”说完,还眨巴眨巴了两下眼。
段锦被她看着心下顿生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缠的他的心肠滋味万千,只能无奈道:“就这一次。”
“嗯啦!”她忙不迭将碗端到了他面前,“快喝,快喝!”
他被汤妧逼着喝完了鸡汤,刚放下碗锦娘便拍着身上的灰尘走了进来,段锦见状忙闪到一边将嘴上的油擦了。
“妧妧喝完了?”
“喝完了,喝完了!”汤妧向她展示着手里空空的碗,还向下倒了倒,示意没有一滴落下。
锦娘颇为满意地点着头,忽而她想到了一件事,问道:“妧妧,明日乞巧,你的喜蛛可准备好了?”
“喜珠?”汤妧一时没明白,要准备什么珠子?
“虽你年纪还小,明日村里姑娘家办的活动你只需凑个热闹即可,但喜蛛也是要准备的才是!”
“那要准备什么样的珠子啊?”
“珠子?”锦娘好笑道:“是蜘蛛,你准备一只喜蛛将它放于小盒内过一夜,第二日看它结的网如何?怎么,妧妧没有?”
汤妧顿时觉得惊悚,挠了挠头干笑道:“我还是不要了……吧!”
“那怎么行,那可是要看你心灵不灵,手巧不巧的!”锦娘点着她的小脑门,转头吩咐段锦,“小锦去帮妧妧捉一只来,你寻常不是最喜欢捉这些的吗?可要记得抓活的。”
段锦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抓蜘蛛可比待在这儿有趣多了。
不一会儿,他手上便捏着一只半个巴掌大的蜘蛛来到她面前,汤妧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颤着手不敢伸出去的指着,“你,你拿远点!”
段锦闻言挑眉看她,刚刚她逼他喝汤的场景他可还记得呢!他伸着手在她面前晃悠,“你怕它啊!”
汤妧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蜘蛛的八条长腿甚至还能瞧见那腿上的毛,骇的她站起身往一旁躲去。
锦娘怕她又压着自己的脚,忙扶着她向段锦喝道:“瞎闹什么,还不去寻个木盒装着。”
“哦。”段锦向外走去,又不甘心地伸手在她面前又是一晃,在锦娘的巴掌到来之前忙跑远了。
第二日一早,汤妧还睡的迷迷糊糊的,便已经能听见外面的人群热闹声,汤家地处的位置较偏,如此也能听见,可想村子中心的大坪之中的热闹了!
她见惯了京城七夕的繁华热闹,十分想知道家乡的七夕是何情景,不做任何犹豫,她急忙从床上爬起。
待她用过早饭拉着汤新台赶往大坪时,发现那里已然聚集了许多人,平日里她见过的没见过的皆是脸上带着笑颜。
大坪之中用青竹搭了一个半人高的高台,那是附近三个村子集资搭建的,以用来举办今日的活动,三个村子里的人并偶有其他村里的人都集中到了清溪村里,平时稍显静谧的村子一时热闹非凡。
汤妧的崴伤使得她这几日一直待在院里不曾出来,今日终于能出门了,她便如一直出了笼的鸽子般,兴奋地绕着高台左看看右看看,汤新台见她的脚已无大碍,也乐的不约束她。毕竟,这也是明芳离世前希望的,她曾嘱咐过汤妧无需为她守孝三年,只需守三个月,她舍不得孩子为她受苦。
汤妧跛着一只脚,即使行动不便也不能打断她的兴奋之情。
有垂髫稚子在场中相处嬉戏追赶,有妙龄姑娘在一处互相言笑,她们为各自的玩伴梳扮着精致妆容,有年轻伙子在互相比着招式,眼神却觑着场中一旁的姑娘们,是想借此吸引她们的目光。
这里似不是京城只是单纯的过着乞巧女儿节,这里的七夕更似乎是大家一起欢庆的日子。
“小瘸子,小瘸子……”
身后传来几声低低细语,汤妧竖着耳朵听了许久方才听清,她转身一看,发现是两三个六七岁的小毛头,正向她做着鬼脸,见她忽然转过头,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僵着一张脸。
汤妧挑眉,压低声音道:“你们方才说的再说一遍!”
那几个小毛头见状吓得退了几步,而后向她大笑道:“小瘸子,小瘸子,略略略……”
边叫着边哄笑着跑开,汤妧气的在原地强忍着揍他们的冲动,一群熊孩子!
不想一旁忽然冲出一个身影,一把揪着了其中一个带头的小毛头,将他扯到了汤妧面前,正是段锦。
“老大,老大……”
段锦压着小毛头道:“道歉!”
那原本不可一世的小毛头瞬间怂了,“老大对不起,老大对不起!”
段锦皱着眉还要再说,这时场上忽然响起了敲锣声,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那小毛头趁机挣脱了段锦的桎梏忙跑远了。
他恼得狠狠朝那背影瞪了一眼,转过头却见汤妧看着他盈盈笑着,莫名地他觉得一阵不自在,“你笑什么?”
“想不到大侄子居然为我出头,姑姑我表示很欣慰!”汤妧笑着拍了他的肩,想不到这小子还挺有正义感的嘛!
段锦被她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待他顺心了要开口时,高台之上,三个村子的村长们都在台上开始发言。
“各位村民,今日值此七夕乞巧,咱们清溪村与上阳村陈渡村一起集资建了高台,请了戏班,只为……”
老村长的话带着一股浓浓的方音,即使汤妧懂得清溪村的方言此时也是听不懂了,她抬肘碰了碰段锦,“他说了什么?”
“一堆废话,年年都是说这些。”段锦耸了耸肩,“你等着看后面的就知道了。”
听着三个村长发言了近一刻钟,高台上的表演才正式开场。
原本立于一旁的妙龄少女们纷纷上台,在台上的案几前坐下,拿起早已摆放好了的绣针,这是穿针乞巧,女子手执五色丝线和连续排列的九孔针连续穿针引线,将线快速全部穿过者称为“得巧”。
很快,便有一位首先举手示意完成,台下少年们纷纷拍手称赞,更是拥簇着其中一个高挑少年,害得台上的那个姑娘羞红了脸。
而后台上的表演便似乎与七夕无关了,村子请的戏班开始上台唱戏,是当地独有的剧种,咿咿呀呀的唱着一出快意人生,映衬着今日的欢乐喜庆。
夜晚来临,繁星闪烁,明月高悬。汤家小院里,于月光下摆着一张长桌,桌子上置茶、酒、水果、五子等祭品,又有一方小瓶,插着锦娘特意摘来的几朵鲜花,皆束着红纸,花前还置一个小香炉。
汤妧与锦娘一起跪在蒲团上,双手合掌对月祭拜。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汤妧心里感叹,或许这曾照耀过她,照耀过千年时空的明月光,有一天能沐浴着她现代的父母。
愿爸爸妈妈健康顺遂,喜乐无忧,早日……忘了我这个曾经的女儿!
“妧妧来吃巧果吧!”
两人行完祭礼,段枫一手将锦娘扶起,一手端着自家制作的巧果递到汤妧面前。
汤妧捏了一块咬了一口,酥脆爽口,“好吃!”
两家人今夜在夜下又开始了共饮共乐,段枫的酒瘾上来,一直拉着汤新台喝酒,锦娘劝了几句不听也只得作罢。
忽而她想起了一件事,忙向汤妧问道:“妧妧,那喜蛛可还在?”
汤妧对那只段枫抓的大蜘蛛印象颇为深刻,她幽幽地看了一旁的段锦一眼,点头道:“还在。”
“那你快些拿来!”
汤妧闻言,忙跑向房间,出来时只见她双手捧着一只木盒,手伸的长长的似想离自己远点,滑稽的动作惹得段锦“噗嗤”一笑。
她将木盒放于桌上,正疑惑锦娘要做什么时,便见她突然将木盒打开,蜘蛛被惊动地快速往外面爬去,汤妧被那飞去窜动的黑影吓得蹦起。
这时锦娘看着木盒里蜘蛛织着的蛛网许久,最后好笑道:“看来咱们妧妧离心灵手巧还远得很呢!”
汤妧不解其意忙向锦娘问到,锦娘却疑惑地看向汤新台,这时汤新台才拍着脑袋无奈笑道:“妧妧她娘最是惧怕蜘蛛,所以每年七夕都不曾准备喜蛛,到了妧妧这儿我倒是一并给忘了!”
而后他指着木盒里的蛛网向汤妧道:“这是喜蛛应巧,前一日捉来喜蛛置于木盒内一日,若是第二日喜蛛结出来的网方圆得体,疏密有致,则预示乞巧者心灵手巧,而今看来……”
他看着那张破破烂烂的网,“妧妧若是对女红再疏懒下去,看以后有谁要你!”
汤妧这时才明白这典故,她搂着汤新台的胳膊撒娇道:“不要便不要,我一个人过得轻松自在。”
“这是什么话,”汤新台只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女儿家终是要嫁人的!”
“难道这网破了妧妧就嫁不出去吗?”这时一旁的段锦不解的问道,他不懂这个蛛网跟嫁人有什么关系。
“那倒不是,不过是一个寓意罢了。”一旁锦娘连忙解释。
“这个蜘蛛是我抓的,既然这个网结的不好,那就应该由我负责!”
段锦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满脸的豪情壮志。
汤妧被他认真的动作逗笑了,“你负责什么?”
“既然网破了你以后嫁不出去,那嫁我好了!”
此话一出,汤新台等三个大人被逗得哈哈大笑,笑得是人仰马翻。
汤妧红着脸忍不住啐了他一口,“你才嫁不出去呢!”
锦娘擦着眼角的泪花揉着段锦的小脑袋笑道:“傻儿子!”
她余光瞄见那个不知不觉面上已经染上了红霞的可爱丫头,心里给儿子默默竖了个大拇哥。
儿子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