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鬼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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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在捡到蜡笔的位置。
笑面青江身形最为高挑，却也不能举手碰顶，只有老老实实从工具间里搬出梯子。墙顶之处一如目光所见，并不存在能掉出蜡笔的缝隙。
“真是伤脑筋啊。”
一边这样叹息，笑面青江用指节轻轻敲击着墙壁。A一开始以为他是束手无策，可是敲墙时发出了“空、空”的闷响，她忽然反应过来。
“里面是空的？”
比她反应更快的，是骨喰藤四郎，他干脆抽出胁差往墙壁上用力一捅。清亮的刀身无声的没入，好似切豆腐般轻轻松松。
“好厉害！”
无知的审神者毫不遮掩地赞美道。
在笑面青江和骨喰藤四郎的合力下，墙壁很快就被拆卸出足够通行的洞。实际上无需走进去，土灰散去后，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夹层，四面墙壁上用蓝色蜡笔写满了字。
“爸爸妈妈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
“让我出去吧让我出去吧让我出去吧让我出去吧……”
密密麻麻的，是孩子特有的歪歪扭扭的笔迹，从规规矩矩的排列，逐渐演变成了疯狂的曲线。
眼前之物，已经超出常理。怎么会有、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残忍的父母？
笑面青江走了进去，俯身抱起了其中的、小小的尸骨。
A联络了B子，然而无良上司闲聊两句后便让她转接警署。没过一会儿，就有警官接警而至，A开门一看，来的还是熟人。
“三田先生？”
三田睦穿着制服，帽子压住了乱翘的头发俨然一副社会精英人士的模样，只是和少女目光对上之后，什么成熟干练都烟消云散，他慌里慌张的退出去看了一眼门牌号。
“没走错啊？”
“……我现在住在这里。”
家里被青江他们打扫的非常干净，只是盐粒子乱洒，惹来了警官的关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这个屋子，是附近有名的鬼宅啊……档案室里它的卷宗一大摞，A小姐，你最好还是……”
一听到是这个屋子出事，老油条们纷纷假装自己有事，最后差事落到了新兵蛋头上。临出门前，三田睦还被来须圭悟关照了一下，强行塞了一个御守。
“谢谢您的关心，不过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搬走的想法。”A向他致谢，虽然B子小姐满口“鬼屋便宜”，私下里她却有说过选择这里是有原因的。
虽然没有明讲，但隐隐约约，A觉得这个理由和自己有关。
客厅里，骨喰藤四郎正在把一大捧白菊放进装了小孩尸骨的小箱子里，他做的十分认真，一点都没分神于旁人。
“这是……？”三田睦惊讶的看着这个银发少年，沙发上还有另一个他没见过的男人。是A小姐的家人吗？只是为什么不见昨日领她的那位小姐呢？
笑面青江没想到警官能看到自己，按理说他和骨喰应该是完美的布景板才对。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三田睦身上的“气”，朝他伸出手。
“你好，我是A的兄长笑面青江，家妹承蒙照顾，不甚感激。”他随口扯谎，面不改色，“这位是A的表兄，骨喰藤四郎。”
……A默认了这个身份设定。
介于他是目前外表看上去年纪最大的那个，笑面青江当仁不让的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那么这么说的话，这个孩子是被父母关起来的？”三田睦拧起眉头，“怎么有这么可恶的父母，嘁，畜生……”
他们又去看现场，独自前来的三田睦还兼职拍照之责，将隔间的墙壁全部拍了一遍。A捡到的蜡笔也算半个物证，被装进小袋子里。
“这个事情我会回去调查卷宗的。孩子失踪，就算是父母所为，他们也还是要报案的，尸体呢？我带回去做尸检，看能不能划定一下时间范围。”
做事时他手脚麻利，一板一眼丝毫不差，完全不像A这种门外汉找不到方向。骨喰藤四郎把怀里的小箱子递了过去， 惨白怪异的尸体被带着露珠的花束包围，半遮半掩，不再那么阴森可怖，反倒像个精美的礼盒。
已经自备了收尸袋子的三田睦默默接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不过确实有葬礼中死者睡在鲜花之中，这孩子这么做也是好心吧？
“……是青江先生让骨喰君这么做的？”A悄悄问道，她当时并不在场，出去开门了。
笑面青江摆了摆手：“我只是让他找个盒子，总不能让小孩子就那样子放着吧？不过做到这个地步，骨喰应该也希望这孩子可以安息吧？”
A看向骨喰藤四郎平静地面容，赞同的点了点头：“骨喰君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人很细心，非常温柔。”
那个术……他非常忠实的执行了。
罪恶感又开始泛滥，这才是第一天。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在本丸是怎么过来的。A忽然想起日记中，鹤丸国永提过本丸只有几个人会这个术……
原来如此，看来以前的自己也很困扰这个媒介。
接吻狂魔什么的太可怕啦。
蜡笔事件告一段落，前脚刚送走三田睦，后脚一家之主就分派了任务：“B子……是叫这个名字？真是有趣的名字。B子小姐送来的还不够啊。主公和骨喰去买东西吧，不过也不用急着回来，在附近逛逛认认路吧。”
然后A就和骨喰藤四郎被扫地出门。
“总觉得青江先生很想让我们出来……”A嘀咕道。
不过出来后确实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A一直呆在屋里还不觉得，身体好像被重重包围着越压越紧，出了门后那些无形之物一下被卸去，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屋子里，还是有鬼物吗？”她问道，骨喰藤四郎有些迟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哎？”
A有些糊涂，这是什么意思呢？骨喰藤四郎轻轻拂去她肩上仍不肯离去的黑气，指尖用力捻得粉碎。
“那个屋子，就算没有人死在里面成为怨灵，自己也快成为鬼物了，拼命把每一个靠近的人都标上记号，吞噬殆尽，是个很麻烦的东西。”
A记得三田睦离开时笑面青江也做了一个类似的动作，联系标记，她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是不免担心起独自在家的笑面青江。
“那青江先生一个人……真的没事吗？”她一步三回头，看起来总想拔腿跑回去。骨喰藤四郎回忆了一下出门前笑面青江意有所指的神情，肯定的点了点头。
“没关系，是他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他话语里的自信直到A在书店里翻出《日本刀赏析》时才被理解。
笑面青江，得名于被主人使用斩杀了微笑的女鬼。被带入不吉之城后城内一直平稳，据说归功于笑面青江能退治怨灵。
那么让他们出来是为了独自战斗吗？A脑补了一下场景，敬仰之情已经溢满心中。看起来总是笑咪咪的青江先生真的是非常、非常可靠的人啊！
她把那本书买了下来，准备带回去好好研究。骨喰藤四郎正站在书架前看书，她走过去一看，是一本动物图鉴。
“啊，是马啊，我还没有见过。”少女看着图片上又高又壮的生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骨喰藤四郎的眼睛好像在发亮。
“本丸里有养，以前你也很喜欢。马的眼睛很漂亮。”
“本丸还养马？真好啊。”A有点意外，她遐想了一下场景，顿时十分羡慕，“真想去看一看……”
不过为什么付丧神要养马呢？
书店外不知为何忽然聚集起了一大片人，把路堵的水泄不通。A好奇的打量了一会：“是商店特价吗？”
他们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只除了一样。那边正好有一家甜品店，招牌和果子被笑面青江亲口指定要买下。
“要挤过去吗？”她和骨喰藤四郎商量，“人怎么这么多啊。”
一眼望过去，全是女孩子，尖叫声与嬉闹声非常响亮。是什么明星上街被发现了？只可惜她对此并无了解，也没什么合照签名的欲望。
骨喰藤四郎也有些束手无策，A觉得不拼搏一下怎么也对不起在家努力的笑面青江。于是把怀里的袋子往骨喰藤四郎怀里一放，掳袖子准备上。
她刚凑近人群，忽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一下摘掉了她头上的带着的帽子扣到自己头上，压低身体头也不回的跑了。
抢帽子了？！
A还没来及去追他，那人跑的方向正好直冲骨喰藤四郎。银发少年只来及把东西换到左手，脚尖一绊，右手轻轻松松将帽子又摘了回来。
抢帽犯摔在地上，还不忘气势汹汹的理论：“你干什么啊！把帽子还给我！”
“是还给我才对！”
A小跑过来，生气的把帽子抱到怀里：“这是我刚刚才买的！”
他们的动静不算太大，可是之前还拼命往前挤的少女们忽然纷纷看了过来，正确说，应该是看向这个抢帽犯。他年纪不大，和A相仿，头发银白，碧绿的眼睛下一个小小的黑桃标记。
在目光汇聚的一瞬间，A的心前所未有的急促跳动起来。
她像瞎子重获光明，聋子听见天籁，残缺在这一刻被补全，她所感知的世界忽然天翻地覆，礼花齐放，和眼前相比之前的生活简直宛如黑白。
一秒钟前，她还在想“我要报警了”，一秒钟后，她被未知的冲动主宰，头昏脑涨，热血上头，竟试图想要扑到这个人身边去。
“骨、骨喰君！”她一掉脸扑进骨喰藤四郎的怀中，死死拉着他的衣服，“我我我我……”
头脑混乱，词不达意。她甚至不敢回头。骨喰藤四郎的身体一下僵硬起来，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骨喰藤四郎冰冷的目光凌迟着还在地上的少年。
“这可不怪我。”少年举起手，他紧张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又伸手想要摘下A的帽子，“拜托拜托！请借我一下！等会就还给你！我会解释的！”
骨喰藤四郎没能拒绝，因为少年开口的瞬间，审神者就已经把帽子递了出来。
“给给给给你——拜托——快让我恢复吧……”
声音里已经夹杂了细小的哀求，她的呼吸透过衣衫有些灼烫。骨喰藤四郎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弟弟们也很喜欢这个动作。
“不怕不怕。”他笨拙的安慰着，“他已经戴起来了，别害怕……”
说得好像自己毁容了一样。少年无言的望了一眼还不肯抬头的A，心里很是尴尬。
“不至于吧？你女朋友有恋爱恐惧症？”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鬼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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