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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是非题与选择题 ...

  •   「母亲别哭着说话啊,我都听不清您说些什麽了。」正埋首在公文堆裡的巴瑟,直接将话筒夹在耳边,低头不停核对与批阅着桌上的公文:
      「谁啊?帕洛,帕洛他又惹什麽事了吗?维蒙…」
      「…」洛丝珍嘟嘟嚷嚷的不停在话筒另一头啜泣着。
      「母亲…他怎麽能强迫帕洛结婚呢?」巴瑟不觉一脸严肃的停下手裡所有动作后坐直了身子,拼命在脑海裡思索着依稀还记得当年住在兰苑裡的那对兄妹…
      「因为他不止抢走了你弟的公司,他手上还有帕洛在赌场欠下的收据。」只要距离稍近的人,都能听到洛丝珍激动的啜泣声直接从话筒传了出来,幸好现在办公室裡只剩下巴瑟一人:
      「帕洛哪裡偿还得起呀!搞的他现在得这样子离家出走。」
      「每次都这样子。」巴瑟神情无奈的蹙眉叹息:
      「帕洛每次惹下了麻烦就只会逃避现实,这次事情闹的这麽大,我要怎麽帮他呀,母亲。」
      「巴瑟…孩子,你先别生帕洛的气嘛,你一定得帮帮你弟弟!这全都要怪那对贪心想霸佔别人公司的两兄妹。」
      「如果真的没钱还就直接让对方告上法院去算了。」才刚转调新单位,所有公务千头万绪,巴瑟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回家住还没一天,亲爱的弟弟就闹出这麽大事,不觉有些疲惫的右手手指轻按着微微发疼的太阳穴:「喔!母亲,这件事与旁人无关,我早就劝他别赌了是他自己左耳进右耳出的,从来不肯听进去。」
      「…你不能不管你弟弟,现在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帮他了,就算看在妈妈的份上,孩子!」洛丝珍那本来就贫乏的脑袋,突然天外一笔的想到什麽的脱口而出:
      「那个我记得不是有一条什麽罪名的…对!诈欺,我们可以去反告他们诈欺。」
      巴瑟在童年丧父后便跟着母亲寄居在父亲们亲友间流离失所、看尽脸色…与打从一出生就在富裕又安定的罗塔那林家,从未真正离家生活的帕洛不同;重获富庶的生活让洛丝珍有更多閒暇时间照顾年幼的孩子,自然也就对年纪稍长的长子少了那麽一点关注,后来卡隆伯爵去世后又遵其遗嘱的将长子送至英国寄宿学校生活,一直到军校毕业后才学成归国,但是紧接而来的就是聚少离多的军旅生涯,两母子真正单独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屈指可数。直到现在她也已经只有在有事恳求巴瑟时,才会孩子长、孩子短的叫唤他;妈妈长、妈妈短的称呼自己,只是一直以来!说者没有留意;听者也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并没有查觉到这样的互动裡隐含了多少母亲对自己儿子的轻忽与对两兄弟的厚此薄彼。
      「这次错的人是我们,是帕洛自己欠了人家钱,没有钱还这能怪谁呢。」巴瑟一如往常按耐性子安抚着母亲。
      「孩子!别这麽说你弟弟,帕洛年纪还小,怎麽可能像你这麽懂事,算妈妈求你了。」
      「帕洛他已经不小了,别老是当他是孩子。」禁不起母亲再三拜託的巴瑟,只能一脸为难的点头同意:「好好…我会试着去和对方说说看的。」
      「只是说说看能有什麽用,一定要让他们肯放过你弟弟才行。」
      「母亲!这次帕洛的事您就听天由命吧。」巴瑟喉咙难受的拿起桌上水杯喝了几口后开口:
      「对方是有备而来的,想要帕洛什麽事也没有的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那麽妈妈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办妥,知道吗!」
      …淨是些麻烦事,一会儿母亲,一会儿又是弟弟…巴瑟神情凝重的挂上电话后,忍不住在内心小声嘀咕。浑身疲倦仰躺在椅子上,双眼沉重的闭眼假寐,忍不住难受的轻咳了几声。

      翌日午后,不知道帕洛已经离家出走的维蒙,独自开车前往罗塔那林家宅邸。
      「到底有什麽事非得来这裡见我。」洛丝珍在唯蜜领着维蒙进屋后,依旧不改高傲姿态的端坐在沙发上。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维蒙将带来的文件就这样直接搁在洛丝珍面前的桌上:
      「只是我还不清楚你们是想当公事还是私事处理,如果是私事的话我可能就要回去挑个好日子再来,如果是公事的话…那麽我这就离开,我们只好上法院再见了。」
      「挑…挑什麽日子?」洛丝珍微皱眉的明知故问道。
      「噢!原来帕洛先生还没有告诉夫人妳吗?」维蒙不疾不徐的解开西装外套釦子,好整以暇的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既然是这样的话,想必你们应该已经筹好钱了吧!」
      「我什麽都不知道。」洛丝珍眼角馀光悄悄瞄了眼桌上文件后故作镇定的看着自信满满的维蒙:「你别拿高贵的罗塔那林姓氏来跟你们这种人扯上关係,当年你们凭空拿走那麽多遗产后就应该有自知之明的找地方躲起来,永远别再出现才对。」
      「…」维蒙面露冷笑的打量着明明已经知情却还故意装傻的洛丝珍,只可惜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由其他人宰割的小孩了。
      洛丝珍见维蒙沉默不发一语,忍不住更加自傲的大声讪笑:
      「还是说你想…你用钱帮你那个出身不好的妹妹买个丈夫。」
      「这妳恐怕是有所误会了。」维蒙听洛丝珍故意出言羞辱阿丽沙,不由得敛容微怒的眯起双眼,不甘示弱的反讽着神情高傲,不可一世的她:「我的妹妹现在虽然还没有对象,不过她年轻貌美,即使她不是美若天仙,但也不是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名门贵妇。」
      「…」洛丝珍没想到短短几年不见,昔日那个身影单薄的少年竟会变得如此善于机辩,辞穷的她只能一脸不悦的撇过头去。
      「特别是些身份地位高、才貎双全的男人,争相想当我妹婿的不知道有多少。」维蒙看着洛丝珍意料之中的神情,气定神閒的翘起二郎腿:
      「我又何必需要花钱来买夫人的儿子来当我妹婿。」
      「那你干嘛不是找那些乐意的人。」洛丝珍闻言,忍不住大声了起来:
      「偏偏要来纠缠我儿子。」
      「…」维蒙只是一脸玩味的冷笑道。
      洛丝珍误会维蒙沉默的意思,忍不住得意的抿嘴轻笑:
      「噢!还是说你想和我这种社会地位高的人平起平坐。」
      「那是因为我同情罗塔那林家族,不忍心见这高贵的姓氏就这麽毁在妳这贪心妇孺的手裡,至于妳洛丝珍夫人,妳的名声早就像市场上卖不去的鱼一样,我为什麽要跟一条臭鱼平起平坐的。」维蒙毫不客气的摇头大后,心无旁鹜的拿起桌上的文件故意晃了晃:
      「如果我拿着帕洛先生欠债的事告上法院的话,我就不妨坦白的告诉妳吧…我实在看不出来帕洛先生能有什麽胜诉的把握。」
      「…」洛丝珍眼神不安的直盯着维蒙手上的文件。
      「罗塔那林家该怎麽躲过这一劫呢。」维蒙仰头环顾屋子四周摆设,兔死狐悲的感慨:
      「如果最后再输了官司、宣告破产,那麽到时候罗塔那林家族的大名就会是街头巷尾人人议论的对象,到那时候!夫人妳可就真的是脸上无光了。」
      「你…你分明是故意陷害我儿子的。」洛丝珍气愤的从沙发上站起,手指颤抖的指着维蒙的鼻子大声斥喝:
      「你打从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好的了,帕洛好好的经营一家公司,这分明就是你有意诈欺。」
      维蒙一脸无奈的摇摇头:「可是我从来没有强迫他上赌场去赌钱,至于我手上的股份也是他自己公司的股东亲自找上门来明买明卖的。」
      「…」洛丝珍早已怒不可遏的为之气结,只是不愿在维蒙面前示弱的僵持着。
      …有妳这麽样一个母亲,儿子的人品又能好到哪去。维蒙隐忍内心对洛丝珍两母子的鄙视,语重心长的好心相劝:「重要的是夫人的儿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是一家公司的负责人而且也已经成年了,不是吗?」
      洛丝珍见斗嘴斗不过对方,竟然无理取闹,使性子的双手交握在胸前:「但他还是比你小。」
      「我看这一次夫人是不打算跟我讲道理了,不过现在所有证据都在我手裡,妳是不可能赢过我的。」维蒙站起身来稍稍整理了下仪容,轻叹口气的站到洛丝珍面前:
      「妳手上并没有能赢过我的好牌。」
      「不过我可没和你玩牌。」洛丝珍一脸讪笑的看着维蒙。
      「没错!夫人是没和我玩牌。」维蒙故意将自己的脸凑近洛丝珍:
      「但是妳的儿子,可是已经跟我好好玩上一局了。」
      「那麽你应该知道…」洛丝珍见维蒙突然凑近眼前,不由得下意识的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帕洛也给你留下了最后一张牌。」
      维蒙一脸严肃的站直了身子,双手交握在胸前的打量着洛丝珍脸上诡谲的笑意:
      「他做什麽了?」
      「他离开了。」洛丝珍一脸得意的转身背对着维蒙:「所以你现在也可以走了。」
      「…」维蒙笑容不改的打量着飞扬拔扈的洛丝珍。
      洛丝珍见维蒙神情凝重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忍不住幸灾乐祸的挑了挑眉:
      「如何?失望吧!直到最后你还是什麽也没得到。」
      「他去了哪裡?」维蒙目光凌厉的瞪着洛丝珍。
      洛丝珍丝毫不为所动的撇过头去:「我就偏不告诉你。」
      维蒙若有所思的在屋裡来回踱步了好一会,这才满意的轻轻点了点头自言自语:
      「那也不错,我觉得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更好。」
      洛丝珍本来还一心期待能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模样,谁知他反倒胸有成竹的低头窃笑。
      「既然被告不为自己辩护就跑了,那麽法院自然会将我视为无辜的一方而判我胜诉。」维蒙不疾不徐,一脸得意的看着洛丝珍:「这样一来我就连律师费都可以省下来了。」
      洛丝珍闻言,不发一语的拿起手帕擦拭自己额头的汗水。
      「罗塔那林家族的所有财产,就要落到我手裡了。」维蒙伸长双臂环顾着整个客厅,意有所指的笑看着洛丝珍:「我想夫人也该是时候找新住所了。」
      「…」辞穷的洛丝珍,只能怒不可遏的搥胸顿足,却找不到半句可以反驳的话。
      「告辞了。」
      洛丝珍神情不捨的环顾着屋裡所有摆饰,一想到可能就真的要这麽离开这裡的她,过往那段漂泊不安的日子又瞬间涌上脑海,连忙焦急不安的朝已经走到大门口的维蒙大喊:
      「你这黑心鬼,我真想杀了你。」
      「还是别了吧!夫人。」维蒙开心得意的回过头来看着坐立难安的洛丝珍:「光是妳输了官司就够丢脸了,如果妳成为杀死儿子债权人的杀人凶手,那可是会被关进大牢裡的哦。」
      …绝对不能重回过去那种苦日子。既羞又怒的洛丝珍只能无言的紧握双拳。
      「我觉得搬家还是比坐牢容易些。」
      「你…你就是存心想要找机会报復我们罗塔那林家是不是!」已经六神无主的洛丝珍竟开始祭出恩人牌:「你可别忘了!今天你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我们给你的。」
      蒙维笑脸盈盈的返身走回屋裡,可是此刻他脸上的笑容却让洛丝珍没来由的感到害怕,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等等…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从没想过要对付罗塔那林家,到底是谁有恩于我…我自己清楚。」维蒙突然脸色丕变,目光严厉的紧盯着洛丝珍,故意省略对年长者尊称的开口:
      「有恩于我的是卡隆伯爵与邦塔安夫人…不是妳洛丝珍。」
      心灰意冷的洛丝珍,放弃挣扎的跌坐在沙发上:事已至此!蒙维不容有失的将计划进行的如此完美,全然不留一路后路给自己做选择,眼下除了认输…还能再做什麽?
      …是啊!我所做的这一切全都不是因为罗塔那林而是妳,洛丝珍夫人。蒙维内心得意的欣赏着她丢盔卸甲的黯澹神情。
      「…你到底想我怎麽做?」洛丝珍已经没了方才维蒙刚进门时的那一脸傲气,只见她双唇颤抖的喃喃自语:「帕洛现在跑哪去,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还想让我怎麽做?」
      「先别这麽失意灰心呀,夫人。」维蒙隐忍心中对于自己计划正一步步如愿完成的喜悦,故意扳起面孔,面无表情的看着洛丝珍:
      「帕洛先生,不是还有个骑兵少校的哥哥吗?而且现在还是单身,不是吗?」
      洛丝珍闻言,不觉一脸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打量着维蒙,内心纳闷的想要知道他在这时候提起巴瑟的真正原因。

      阿丽沙与一起自护校毕业的好友帕丽达和碧莲甘两人在自家后花园裡谈天。
      「阿丽沙,妳还没告诉我们呢?和妳结婚的到底是弟弟啊!还是哥哥?」帕丽达是咖啡进口商的独生女,仰仗时常游走宫廷与上流社交圈的父母,平日就消息十分灵通的她,忍不住好奇的追问道。
      「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又怎麽回答妳?」阿丽沙悻悻然的抿了抿嘴,虽然自己心裡已经有了选择,但是究竟还是需要哥哥点头才行:
      「本来哥哥跟我说是帕洛先生的,可是楠迪哥却又跟我说不是。」
      「天啊。」一旁忙着品嚐蒂缇端上来糕点的碧莲甘,突然兴奋的站起身来:
      「真没想到阿丽沙居然会是我们三个人当中,第一个结婚的。」
      「我知道妳很信任维蒙哥,但是做为一个独立女性,妳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才行。」帕丽达怎会不知道罗塔那林家的情况呢,帕洛虽然未婚但是却完全禀承了母亲洛丝珍的夸侈;巴瑟虽然为人处事作风低调,并没有什麽严重的恶习,但是却和卡哈娜早有婚约,并且两人即将完婚,无论是兄弟两人之中的哪一个,婚后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
      「更何况婚礼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是最重要的日子,妳可要好好的想清楚。」
      阿丽沙心裡自然明白,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是何等重要,但是哥哥任凭自己如何旁敲侧击,始终不肯透露半点风声,所以再怎麽着急也没有用:「当年我和哥哥跟着邦塔安夫人一起离开罗塔那林家,当时帕洛少爷才不过四岁,年纪足足小我四岁,我怎麽想清楚啊。」
      「那麽巴瑟少爷呢?」刚刚才吞下一块蛋糕的碧莲甘,忍不住好奇的随口问道。
      阿丽沙闻言,若有所思的呆愣了好一会,分不清到底是脑海中和他有关的记忆太过深刻,还是这些年来自己日月累的想像,不想让旁人看出心思的低下头去:
      「记得当时他已经十三岁了吧,看起来就像个小大人一样,不多话还总爱一个人自己玩。」
      「不管新郎倌是谁,怎麽挑都是罗塔那林家的人…那麽盛大的婚礼,想必好吃的东西肯定准备不少,是吧?」碧莲甘满脸期待的看着阿丽沙。
      帕丽达见碧莲甘三句不离食物,不由得稍稍翻了翻白眼的打断她的话:
      「对了!妳什麽时候带他来让我们认识、认识,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他本人呢?」
      「连我自己都还不清楚是谁,妳到底要见谁?」阿丽沙有口难言的低头扭着十根手指。
      「当然是骑兵队的巴瑟少校囉。」正好回家的维蒙一脸微笑的朝她们走来,随口回答着阿丽沙的困惑。
      「哥哥,你回来了。」
      「如果连妳真正的心思都不明白,那我还怎麽做妳哥哥呀。」维蒙微笑的搭阿丽沙的肩。
      帕丽达手肘俏皮的轻轻撞了下阿丽沙的右臂:「原来妳早就心裡有人了,却不肯告诉我们。」
      「哥。」阿丽沙有些不好意思的挤眉弄眼:「我什麽时候说过我喜欢他了呀。」
      「说是没说过,不过刚离开罗塔那林家的那时候,妳每天哭的唏哩哗拉的,还跟我想等长大了要回去保护他。」维蒙不由得大声讪笑:「人家可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还是个军人。」
      「小时候的事怎麽能够当真嘛。」阿丽沙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朋友们,不甘示弱的反驳:
      「更何况那时候他个头小小的,谁知道他现在会长成现在这样。」
      「好了!我不跟妳多说了。」维蒙想着方才与洛丝珍约定好的日子,连忙留下还一知半解的女士们,快步转身进屋裡:「我可要开始准备妳的婚礼了,下个星期日马上就要到了。」
      「那麽巴瑟先生真的同意了吗?」帕丽达突然吃惊的睁大双眼:
      「那麽他和卡哈娜小姐的婚礼怎麽办?」
      「还没,不过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拒绝的。」维蒙一付胸有成竹的笑看着阿丽沙:
      「至于卡哈娜小姐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哥哥你先别急着走啊,你都还没说清楚呢。」阿丽沙焦急不安的唤住他。
      「是啊!」碧莲甘也忍不住好奇的看着维蒙。
      「我要去找楠迪帮我拟好相关的法律文件。」维蒙在故作神秘的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哥!你说清楚呀,哥。」阿丽沙不肯就这麽善罢甘休的追了过去,留下仍一头雾水的帕丽达和碧莲甘面面相觑。
      「这样子的婚礼真的没有问题吗?」帕丽达内心担忧的悄悄在胸前划上十字架祝祷。
      由部队返家的巴瑟将座骑安置在马厩后直接由后门进入家中,却意外瞧见洛丝珍居然就站在家门口的阶梯上,忍不住有些好奇的走到她身后:「母亲在等什麽人吗?」
      「巴瑟。」难得一次等候他回家的洛丝珍,没想到儿子竟会由后门进屋而微微愣了一次,旋将微笑的转过身来挽起他的手走进餐厅:「过来,孩子!你饿了吧,快进来坐。」
      「…」巴瑟有些不习惯的跟着母亲一起走进餐厅,平时这时候应该空荡荡的餐桌上,竟然摆着各式丰盛的菜餚。
      「看你这样子似乎很累啊,孩子。」洛丝珍热心的招呼儿子在餐桌前就坐。
      「您准备了这麽一桌子饭菜,母亲是打算要宴请什麽人吗?」巴瑟不甚明白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她。
      「这些全都是为你准备的。」洛丝珍想到等会要跟儿子提及的事,不由得倍加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脸色。
      「…」巴瑟笑而不语的看着桌上,果然全是自己平时爱吃的东西。
      「朵索还不快去拿水和毛巾给大少爷,快去。」洛丝珍指着桌上那锅为儿子炖的鸡汤:
      「耿莱妳还站着做什麽,还不快把汤端进去热一下。」
      「是、是…」
      巴瑟面容疲惫打量着仍站在餐桌旁的母亲:
      「今天部队裡忙的事实在太多了,我明天一定会去找维蒙先生问个清楚的,您不用担心。」
      「这样子吗?」洛丝珍欲言又止的在巴瑟身旁坐了下来。
      「不过我想我们还是要先做好准备,母亲。」巴瑟不舒服的轻咳了几声,一脸严肃的看着今晚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她:
      「既然要拿走财产就让他拿去吧,钱财之物以后我们还可以再赚回来。」
      「…」洛丝珍笑而不语的打量着心情还算不错的儿子,内心正揣摩着该怎麽开口才好。
      「但是罗塔那林家的名誉和尊严我们有责任要维护好。」巴瑟见她沉默不语的坐在身旁,索性便将自己的决定与计划一鼓脑的全说了出来:「这几天母亲就先吩咐家裡每个人先收拾好东西,法院什麽时候索讨房子,大家就一起先搬到我部队分配的宿舍裡。」
      「我们哪也不用去,孩子。」洛丝珍急忙伸手握住儿子搁在餐桌上的手。
      …为什麽?是帕洛已经筹到钱还了吗?还是维蒙终于肯让步了?巴瑟脑海裡突然浮现一大堆问号,困惑不解的看着母亲。
      洛丝珍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努力扬起脸上笑容:「呃!妈妈已经给你找了一个好日子。」
      「不是已经决定好下个月了吗?还是说…帕达汉妮殿下要改日期?」巴瑟一脸释怀的笑看着母亲。
      「不用麻烦殿下了,是我自己选的!等我一下。」洛丝珍急忙微笑站起身来,背对着儿子努力深吸了口气后,从一旁准备餐具的小桌子上拿起一张纸:
      「这个、这个是最好的日子,我已经选好了。」
      巴瑟低头蹙眉看了眼母亲递过来的纸条:「嗯!卡哈娜知道这件事了吗?母亲。」
      …唉!该来的始终于是要来。洛丝珍拼命压抑着内心不安的坐回椅子上:
      「呃!卡哈娜不用知道的。」
      「噢!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巴瑟一脸错愕的看着母亲。
      「因为维蒙的妹妹阿丽沙,将会成为你的新娘子。」洛丝珍欲言又止的小心翼翼开口。
      「那个小丫头吗?」巴瑟闻言,忍不住激动的站起身来。脑海裡顿时浮现小时候那总老爱跟在自己身后到处跑,全身黑黑胖胖完全不像个女孩子的野丫头。
      「…」洛丝珍下意识紧张的缩了缩肩膀,目光闪烁的低头不语。
      「什麽女人嘛,就这麽想要嫁人吗?。」巴瑟愤愤不平的双手用力拍桌:
      「强迫债务人结婚不成,现在又想让债务人的哥哥来代替吗?」
      洛丝珍眼见桌上碗盘就像活跳跳的虾子在她面前跳起后又原处落下:
      「你就体谅一下你弟弟吧,巴瑟。」
      「自私的弟弟,每次出了事就想自己撇的乾乾淨淨。」方才洛丝珍站在门口等自己回家以及一心为自己准备饭菜的感动,顿时飞到九霄云外,不善抱怨的他只能伤心的背对着母亲:
      「那有谁来体谅一下我呢?」
      「…」洛丝珍见儿子当真动怒,顿时方寸大乱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巴瑟才好。
      「我已经有了自己所爱的人,而且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巴瑟气愤的满脸通红,右拳愤怒的杵在餐桌上,支撑着自己浑身止不住颤抖的身子:
      「凭什麽我要跟那个又黑又胖的丑女人结婚啊!」
      这时,耿莱小心翼翼的端着重新热好的汤走进餐厅:「大少爷,可以吃饭了。」
      「拿去喂狗。」已经全然没有味口的巴瑟,忍不住大声斥喝:
      「不娶,无论如何我都不娶,就算我一无所有、流落街头,我都不会娶她的。」
      「孩子,这已经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难道你真那麽狠心让妈妈跟着你一起搬来搬去的?」
      「你卡隆舅父对你有养育之恩,难道你就忍心见他死后所有财产都落入外人手裡吗?」洛丝珍顾不得耿莱还呆站在一旁,面容哀戚的央求。
      …就算不落入外人手裡,不是也花了差不多了吗?耿莱忍不住在心裡嘀咕牢搔。
      巴瑟闻言,这才稍稍和缓情绪,但是眼前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为难困境,着实让他感到头痛欲裂,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厨房:「我明天就去维蒙家和他们说清楚。」
      「…」耿莱手裡端着热腾腾汤锅,从未见过巴瑟这般怒气冲天的她,只是一脸为难的看着同样脸色苍白的洛丝珍。
      洛丝珍上齿轻噬下唇的沉思了好一会,这才无可奈何起身上楼去,内心思考着该怎麽说服巴瑟听自己的话…娶阿丽沙为妻。
      「可惜了这一整桌子的菜,只能喂狗吗?」耿莱不知该怎麽办才好的看着满桌子的菜喃喃自语。
      巴瑟一早食慾全无的坐在餐桌前…虽然在床上躺了一整晚,但却始终心烦意乱的无法入睡,索性今日是休假日不用撑着这样的心情与身体赶往部队裡,他神情困乏的仰躺在客厅沙发上休息。
      「巴瑟!妈妈有个好消息,我刚收到了帕洛的电报。」洛丝珍一脸开心的坐在沙发上,如获至宝的捧着她所谓的电报:
      「帕洛说他现在正在找工作,等他赚了钱就会慢慢寄回来偿还积欠维蒙的债务。」
      「哼!这就是所谓的好消息吗。」远水救不了近水,况且自己也不认为维蒙会仁慈的给罗塔那林家太多时间来清偿债务,巴瑟不以为然的起身叹息:
      「母亲妳能不能就不要再提帕洛了,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他能有本事赚钱还债?」
      「…」洛丝珍不觉黯然失色的垂下眼帘。
      「成天只会惹事生非,现在我们每天过的这麽心烦意乱,不全都是因为他吗!」巴瑟有些头晕的微微晃了下头,努力平復内心激动的情绪了好一会!晕眩状况这才稍稍有了减缓:
      「我看母亲还是儘快准备搬家吧。」
      「不,儿子!不必、不必。」洛丝珍一脸兴奋的抬起头来看着巴瑟:「妈妈有个计划。」
      「逃跑计划吗?」巴瑟一脸自嘲的讪笑道。
      「不跑,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做这种事。」洛丝珍欲言又止的重提旧事:
      「我说你呀…不如就答应娶了那个阿丽沙吧,这样…」
      巴瑟一脸厌恶的打断母亲没想完的话:「我说了不跟她结婚,我不娶。」
      「可是妈妈我已经替你答应人家了啊。」洛丝珍神情委屈的低头哽咽道。
      「那是母亲答应的,我可没有。」巴瑟丝毫不留情面的直接驳斥。
      「要不…我们不是还有两块地吗?」洛丝珍不觉眼神一亮的看着巴瑟。
      「地?」巴瑟一时没能明白过来的眯起双眼打量着母亲。
      「就是你舅父特地留给你未来妻子的土地啊。」洛丝珍不由得开心的内在心盘算:我怎麽这样聪明,这下子不但帕洛的债务得以解决,自己也可以顺利得到那两块垂涎已久的土地。
      「…」巴瑟不明白母亲心中真正盘算的点了点头。

      巴瑟神情凝重的进宫来找卡哈娜,正襟危坐在美丽湖边的石椅子上,却全然没有赏景的兴致,沉思着方才临出门时母亲说过的话『你只要让卡哈娜点头同意就可以了,这样你既可以顺利和卡哈娜结婚,也不用被迫娶你讨厌的女人…』
      「巴瑟。」卡哈娜笑容甜美的站在他身后:「你今天怎麽来了?」
      「…」一心想着事情的巴瑟突然听着背后传来卡哈娜的声音,二话不说的急忙回过头去。
      「这样就吓到你了呀。」卡哈娜忍不住开心的抿嘴轻笑。
      巴瑟只是无言在心裡轻叹口气,在进宫的这一路上着急苦思着该怎麽跟她坦诚一切,但是看着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却突然踌躇不前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怎麽了?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是吗?我没事。」巴瑟抬起头来,深情凝视着站在身旁的卡哈娜:
      「我很想妳所以就过来了。」
      「你又甜言蜜语了。」卡哈娜一脸娇羞浅笑的坐在巴瑟身旁。
      「…」巴瑟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毫不知情的卡哈娜。
      「你是想在这裡坐着聊呢?还是到裡面去,你也已经好一阵子没有拜见殿下了。」卡哈娜温柔的看着又不发一语的巴瑟。
      「这裡就好,很安静。」巴瑟双手搁在膝上,思绪不安的搓揉着双手。
      「…」两人交往了快一年的时间,卡哈娜对于巴瑟的寡言少语早已习以为常,现在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欲言又止,忍不住内心开始感到不安。
      「妳很爱我吗?卡哈娜。」
      「你怎麽会这麽问呢?巴瑟。」好不容易等到他再开口,没想到竟然是没头没尾的这麽一句话,卡哈娜两颊绯红的反问:「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的心意吗?」
      「信!我爱你,所以我什麽都相信。」巴瑟坐立难安的稍稍挪了下身子凑近她,深情的凝视着卡哈娜一如初次见面时的水汪汪大眼睛:「那麽妳呢?妳是不是愿意完全的相信我呢?」
      「相信。」
      「如果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没有爵位也不再是一名军官,到那时候妳还会爱我吗?」巴瑟意有所指的打量着满脸笑意的卡哈娜。
      「…」不知巴瑟为何会突然这麽说的卡哈娜,只是笑而不语的看着他。
      「妳会爱我并且和我一起忍耐吗?」巴瑟见她没有回答内心微微感到不安的追问。
      卡哈娜笑容凝结在脸上的看着一脸严肃的他:「巴瑟!你到底在说什麽啊,我不太明白。」
      「你相信吗?这世上我就只爱妳一个人。」巴瑟深情的双手轻轻捧起卡哈娜搁在膝上的手。
      …原来是想说这句话吗?卡哈娜一脸释怀的笑看着巴瑟:
      「怎麽会不信呢?我不是都决定要嫁给你了吗?」
      「那麽我们儘快结婚好不好?」巴瑟终于如释重负的紧握卡哈娜的手。
      「不就是在下个月了吗?」巴瑟的热烈目光让卡哈娜害羞的低下头去:「很快就到了。」
      「因为最近家裡出了点事,所以我希望能够提早和妳结婚。」
      「什麽事?」卡哈娜难掩不安的抬起头来。
      「我想…在我们结婚后就搬进我宿舍裡住。」巴瑟欲言又止的吞吞吐吐道。
      「为什麽要住进你军队的宿舍裡,我们不住在罗塔那林家吗?」
      「帕洛…」巴瑟一脸为难的打量着好奇追问的卡哈娜:
      「他在外头欠下了一笔钱,所以现在罗塔那林的宅邸已经不再属于我们的了。」
      卡哈娜这才不由得想起最近早是一脸哀愁的查拉彤:「欠钱…很多吗?」
      「嗯!」巴瑟心事重重的点了下头。
      「那麽兰苑的林地和北部茶园的土地呢?」巴瑟的坦言让卡哈娜不觉心头一沉。
      「这两处土地可能是我们罗塔那林家仅存剩下的,因为宅邸已被帕洛拿去向银行抵押了。」
      「什麽!」卡哈娜难以置信的急忙站起身来,呆若木鸡的伫立在原地,她怎麽也没想到昔日显贵的罗塔那林家,竟会成为现在这般的破落不堪…
      「如果我们儘快结婚再脱手兰苑那块林地,这样一来我们也许就不用被迫迁出宅邸了。」
      「可…可那是我的土地呀。」卡哈娜忍不住激动的大声了起来。
      「我很抱歉,卡哈娜。」巴瑟一脸愧疚自责的站起身来,难过的双手轻握她双臂安抚道。
      「帕洛呢?他说了些什麽?」
      「帕洛、帕洛他已经离家出走了。」巴瑟面有难色的鬆开自己的手,神情尴尬的撇过头去。
      「离家出走,他在捅出这麽大个篓子后转头说走就走,却要拿出原本就该属于我的土地来帮他抵债。」卡哈娜哭笑不得的看着巴瑟:「这到底是你欠的债还是帕洛欠的债。」
      「妳先别激动,卡哈娜!妳听我说…」
      「还有什麽好说的。」卡哈娜气愤难当的直接打断巴瑟的话:
      「你如果真的爱我就不该让我陷入这麽难堪的局面,你正在羞辱我,你让我们的婚姻像是只为了替你弟弟偿还债务的一文不值。」
      「不是的,妳听我说,我们可以离开罗塔那林家重新生活。」巴瑟不想卡哈娜误会的急忙说出自己打算。
      「你让人们以后怎麽看我,一个落魄又一无所有的伯爵夫人。」卡哈娜忍不住激动的落下泪来,她实在无法也不敢去想像那将会是什麽样的生活。
      「妳为什麽要去在乎他们的想法呢,他们对我们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卡哈娜。」
      「我是谁?」卡哈娜伸手抹去脸上泪水,愤懑的瞪视着巴瑟,没有了罗塔那林家族威风的头衔,他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士兵,更何况他身上还揹负着帕洛那难以偿还的债务:
      「我是王后身旁的首席侍女卡哈娜,我无法忍受别人羞辱我。」
      「…」卡哈娜的一席话让巴瑟只能哑口无言的站在原地,多日来一直溷乱不堪的脑袋裡,难得清晰的理出一个头绪,那就是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人正离他远去。
      「我真傻,傻傻的迷恋着你、崇拜你,以为你爱我胜过一切,但是这原来都是我的幻想。」卡哈娜伤心的继续低头啜泣。
      …是啊!她是尊贵的王后侍女,怎麽可能委屈的陪着负债累累的自己,住进那小小一间的军队宿舍裡。巴瑟内心自暴自弃的沉思着。
      「我怎麽会爱上你这样的一个人,我恨你,巴瑟!我恨你。」卡哈娜看着无地自处的巴瑟,双手握拳的搥打着他的胸膛。
      「卡哈娜。」巴瑟神情恍惚的看着卡哈娜满脸泪水的转身跑开,连忙快步追了上去,双手从她身后紧紧拥在怀中:「不要走,卡哈娜!妳先听我说,别就这样离开我。」
      「不要,放开。」卡哈娜气恼的用力挣脱巴瑟的怀抱:「我什麽都不想听。」
      「我不能让我们就这麽结束,卡哈娜。」巴瑟不愿放手的收紧自己的双臂:
      「我爱妳,卡哈娜!我只爱妳一个人啊。」
      卡哈娜挣扎了好一会,终于挣脱巴瑟怀抱的她,回头便往他脸上狠狠搧了一巴掌: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可以走出我的生活了。」
      「卡哈娜别走,我不是有意要这麽样对妳,可是我不能就这样放我弟弟不管,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说是最后一次,你是哥哥不能不管他,那麽我呢?为什麽要连我的未来、我的幸福都跟着赔进去。」卡哈娜心碎的看着已无诚信可言的巴瑟。
      「我答应妳,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管教他,不会再让他犯错了。」
      「这句话…你到底是想安慰我,还是想继续骗你自己。」卡哈娜突然为眼前的男人感到同情和可怜,同时也为自己一年前的选择感到可笑:
      「我很伤心,我伤心的是我为什麽会爱上你,我伤心是因为我爱错了人。」
      「那妳要我怎麽做,我愿意为妳做任何事,只求妳继续留在我身边。」巴瑟承认自己内心一开始确实有想过就这麽放手让卡哈娜离开,但是两人毕竟也交往了这麽多时日,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都是出自真心绝无欺瞒,实在无法就这麽轻易的放手:「难道妳已经不再爱我了。」
      「我爱你。」卡哈娜再次激动的转身离开:
      「我有多爱你,对你的失望就有多大…我恨你!再也不想看到你的脸。」
      「卡哈娜、卡哈娜…妳还爱着我,不是吗?」巴瑟急忙伸手紧握她左手不放:
      「我们的爱然后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了吗?」
      「…」卡哈娜执意迴避巴瑟目光的背对着他。
      「我们一直深爱着彼此,妳忘的了吗?妳怎麽能这麽轻易的放弃我们的爱。」
      「我不仅仅只是为爱而活,我还要有尊严和荣耀…可是现在你什麽都没有了。」卡哈娜再次抹去脸上泪水,停止哭泣的转过身来,目光坚定的看着苦苦央求自己别离开的巴瑟:
      「你让我怎麽和这样的你一起生活下去。」
      「…」巴瑟听着卡哈娜已经将话说的如此明白了,颓然鬆开自己双手让她离开,如果自己还不知进退的继续纠缠下去,那就显得自己更加可悲了。
      卡哈娜见巴瑟不再苦苦哀求坚持,这才一脸不悦的转身离开。
      『除非妳先厌倦我而选择离开,否则我是绝对不会鬆开妳的手。』巴瑟脑海中突然浮现自己曾经对她说出口的承诺,神情落寞的呆站在原地目送卡哈娜离去的背影,泪水不由自主的悄然滑落。

      巴瑟在终于明白卡哈娜内心真正想法后,怆然失落的骑着马萝正式登门拜访维蒙。
      恰巧公私两忙的维蒙与楠迪都刚好外出未归。
      巴瑟就在留下"择日再登门拜访"的口信给维蒙蒂缇后,转身正走回马萝身旁,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失去意识的跌落大门石阶下。
      蒂缇见状,急急忙忙转身上楼找来待在自己房裡,没有出门的阿丽沙。
      阿丽沙仓促之间,神情不安的快步奔下楼来,看着身体滚热、意识不清的巴瑟,连忙命令家中男仆直接将他扶进客房裡休息,并为其请来医生诊治。
      巴瑟身上的军装早已被自己浑身的冷汗所浸湿,阿丽沙连忙叮嘱蒂缇找来维蒙的衣服做替换顺便端盆冷水进来。
      阿丽沙伸手扶起全无意识的巴瑟,亲自为他擦拭身体并换上乾淨的衣服,随手将换下来的髒衣服递给身后的蒂缇:「这衣服赶快拿去洗乾淨了,等会看到医生请他直接进来。」
      「知道了,小姐。」
      阿丽沙将湿毛巾搁在巴瑟滚热的额头上后,随手拿起另一条毛巾拧乾后继续擦拭着他的脸以及双臂,看着他毫无甦醒的迹象,忍不住心疼叹息的自言自语:
      「都已经病得这麽重了,怎麽还到底乱跑。」
      「卡哈娜、卡哈娜…」巴瑟在意识迷迷煳煳之中竟将坐在床缘照顾他的阿丽沙误认为卡哈娜,连忙激动的用力捉住她的手:「别走!别离开我,卡哈娜…」
      「烧还没退,仍然很烫。」阿丽沙任由巴瑟紧握自己的手,忧心的安抚着不停梦呓的他:
      「你再等一等,医生马上就来了。」
      「水、水…」巴瑟因为高烧而难受的自言自语:「卡哈娜,我爱妳!卡哈娜。」
      「水来了,你先起来喝水吧。」阿丽沙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水,伸手托住巴瑟脑后,小心搀扶着他站起身来。
      「卡哈娜,别离开我!卡哈娜,为什麽?为什麽?」昏迷未醒的巴瑟根本喝不进半滴水,只是执拗的不停叫唤着心上人名字。
      「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巴瑟先生。」阿丽沙听着巴瑟下意识的喃喃自语,说不清是因为哥哥将他逼迫到这般田地而感到自责,还是为他痛失所爱而难过,心裡第一次为他的计划产生了动摇:「巴瑟先生,您做得到的,坚持住。」
      阿丽沙见自己这麽呆坐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扶着巴瑟重新躺回床上,自己仰头含了口杯子裡的水,以口对口的方式低头将水直接喂进他嘴裡,直到他双唇不再乾涸,这才停止动作的继续拿起毛巾擦拭着他的身体。
      「不管了。」原本已经安静好一会的巴瑟,突然高举双手的推开阿丽沙,口中不停唸唸有词,微微睁开的双眸没有焦距的望向她的方向:
      「为什麽一定要我想办法,我什麽都不想管了,不管了…」
      「医生就快到了,你听见了没有?」阿丽沙担心巴瑟受伤的用力按着他不停挣扎的双肩,神情担忧的握住他的手:「您还有母亲和帕洛先生在等着,您必须撑下去,再坚持一下。」
      「不管了,我不管了…」备受高烧折磨的巴瑟只是梦嚥的直摇头。
      这时,阿丽沙请来的医生终于赶到,她连忙起身站到床尾,让出位置给医生好好的诊治。
      阿丽沙一脸担忧的看着巴瑟:「病人的情况怎麽样了?医生。」
      「看病人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已经拖了好几天,幸亏妳们通知的及时,如果再晚一步的话,我就不能保证能否救得了他。」医生愁眉不展的解释。
      「真的有那麽严重吗?」阿丽沙一脸不安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巴瑟:
      「病人到底是生什麽病呀!医生。」
      「肺炎,他的肺部受到严重的感染。」医生起身收拾随身医护箱,一脸释怀的看着阿丽沙:
      「我已经给他打了针,情况应该会有好转。」
      阿丽沙闻言,这才稍稍鬆了口气:「那他什麽时候能醒过来?」
      「现在他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我们还得再等等看是否还有併发症?」
      「实在太感谢您了,医生。」
      「对了,我刚帮病人听诊时他胸腔隐约有喘鸣声,等他醒来后记得询问他是否有气喘的病史。」医生忍不住神情凝重的再次叮嘱:
      「气喘这种病无法根治,只能舒缓症状,如果真的有…妳一定要小心照顾。」
      「谢谢,医生。」阿丽沙连忙叮嘱身旁的蒂缇:「帮我送医生出去。」
      「是,小姐。」
      「…」阿丽沙在众人离开客房后,不发一语的伫立在床边,低头打量着巴瑟那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内心又再一次的产生动摇…
      阿丽沙一直忙到医生离开,巴瑟已经沉沉睡去后,这才想到要派人去通知他的家人,于是嘱咐蒂缇前往罗塔那林家。
      不过就在蒂缇来到罗塔那林家的前几分钟,洛丝珍正好开心的拿着帕洛发来的电报,出发前往卡侬夫人家中,忍不及想要告诉查拉彤这个好消息。
      唯蜜好奇打量着初次见面的蒂缇,在听完她来意后,连忙焦急得跟着她一起赶来维蒙家中。
      「大少爷。」唯蜜甫一进客房顾不得还坐在床缘的阿丽沙,担忧不已的直接坐在床的另一头,温柔的轻抚着巴瑟的脸庞:「你怎麽会病的这麽严重也不告诉我。」
      「医生刚才已经来看过了,只要等他醒过来应该就没什麽大碍了。」阿丽沙见唯蜜着急得模样,一脸困惑的抬起头来看着站在一旁的蒂缇。
      「洛丝珍夫人不在家,小姐。」
      「不好意思,我刚一时太紧张了,忘记先跟妳打声招呼。」唯蜜听着蒂缇朝她喊阿丽沙小姐,这才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
      「我还记得妳,妳叫唯蜜,是巴瑟少爷的奶妈。」
      「妳…妳就是阿丽沙小姐?」唯蜜有些吃惊的打量着与小时候相差甚远的她,如果不是先被对方认出自己来,实在很难想像眼前这个落落大方、温柔浅笑的女人竟会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巴瑟先生的衣服我已经吩咐佣人拿去洗了,如果妳有什麽需要,就吩咐蒂缇,不用客气。」
      「谢谢妳,阿丽沙小姐。」唯蜜真心由衷的感谢她出手帮忙,幸好大少爷遇见到的人是她,否则万一是在大马路上昏倒,只怕现在情况会更糟。
      阿丽沙笑而不语的留下蒂缇帮忙照顾便转身离开,但在临出房门前突然想到什麽的回头:
      「他…巴瑟少爷小时候还生过病吗?刚才医生帮他检查时,说起他的呼吸有喘鸣声。」
      「那是在妳们都离开罗塔那林家以后的事了,大少爷当时一个人照顾着过世的爵爷,等到家裡佣人发现他高烧不退找来医生时,这才知道他有气喘病症,只是这些年来一直都没再犯,所以…」唯蜜说着说着,不由得自责又心疼的红起了眼眶:
      「大少爷自从这次回来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
      「妳先好好照顾巴瑟少爷吧,其他的别想太多。」阿丽沙微笑的安抚着为巴瑟操心不已的唯蜜,直到离开关上房门后,这才不经意的抿嘴抱怨:这个事事都想一个人扛起来的倔脾气,怎麽就不改改呢!他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维蒙直到傍晚时分才返家,从阿丽沙口中得知巴瑟到访却病倒的消息后,连忙走进客房裡关切。
      巴瑟在吃完药后睡了一觉,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维蒙微笑的在房门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你的情况似乎已经好很多了,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就继续待在这休养,等好了之后再离开也可以。」
      「不用了,现在这样已经够麻烦你们了。」巴瑟在唯蜜的搀扶下,背后靠着枕头坐起身来,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我今天来是为了给你答覆的。」
      「如果你指的是婚礼的答覆,洛丝珍夫人已经允诺了。」
      「那是我母亲单方面做出的承诺,不代表我。」
      维蒙玩味的看着巴瑟虽然因为生病而显得有些虚弱,但眉宇之间仍旧不改倔傲的模样:
      「那麽你的决定是什麽?」
      「我同意娶阿丽沙小姐为妻,并且允许她享有罗塔那林伯爵夫人的称号。」
      「希望这是出于你的真心而不是气话。」维蒙敛起笑容,一脸严肃的听着巴瑟亲口说出的承诺。
      「我犯得着用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跟你说气话吗?」巴瑟自觉被人小瞧而有些不悦的反问:
      「我以自身尊严起誓,一生保护她、善待她…共荣共辱,永不相负。」
      「如果真是这样,那麽我会依照我们先前的约定。」维蒙有备而来的将事先请楠迪拟好的法律文件递给站在一旁的唯蜜:「只要在这同意书上签妥你的名字,我们的契约将在你正式迎娶阿丽沙那一刻正式生效,至于我与帕洛罗塔那林之间的所有债务,就此一笔勾消,两不相欠。」
      「希望你言而有信。」巴瑟二话不说的在同意书上头签好自己的名字后直接递还给维蒙:
      「奶妈,我们走。」
      「先别急着走嘛,你应该还没见过阿丽沙长大后的模样,就留在我这吃顿饭吧…妹婿。」维蒙心满意足的看着同意书上的签字。
      「不用了。」巴瑟拨开唯蜜搀扶自己的手,固执的凭着自己的力量站起身来:
      「家裡头还有其他的事要忙,我们先走了。」
      「让我帮你叫辆车子吧,你该不会要唯蜜辛苦的与你共乘一匹马回家吧。」维蒙若有所思的看着巴瑟脚步蹒跚的模样,再看了眼一旁神情焦虑的唯蜜,早就预料到他一定会拒绝自己好意的故意绕着弯笑道。
      「可是马萝…」巴瑟果不其然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的看着唯蜜。
      「不用担心你的马,我晚点会请人亲自为你牵回罗塔那林家,不会让牠有丝毫损伤的。」
      「就这样子做吧,大少爷。」一直没有出声的唯蜜不放心的出言相劝:
      「我们先回去吧,您的病才刚好转,还需要好好的休息。」
      「好吧。」巴瑟见唯蜜都开口了,这才不再坚持的点点头,着实让人看不出真实情绪的口吻致谢:「那麽就麻烦你了。」
      「帕洛少爷也该懂事了,大少爷实在不需要为他承担这麽多的,不如我们派人去将小少爷找回来吧。」与巴瑟共乘一辆车返回宅邸的唯蜜,心疼不捨的看着神情疲惫的他。
      「…」巴瑟始终不发一语的双眼望向车外。

      此时!正在厨房裡张罗晚餐的阿丽沙,从维蒙口中得知巴瑟已经随唯蜜一起离开后,不觉神情落寞的看着自己费心打点了一半的餐点。
      「既然巴瑟都已经同意跟妳结婚了,你们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维蒙目光宠溺的看着阿丽沙毫无隐藏自己失望情绪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安慰:
      「哥哥已经将最好的男人送到妳面前了,至于要怎麽得到他的心…就只能靠妳自己去想办法了,哥哥最多就只能帮妳到这裡。」
      阿丽沙见维蒙突然一反寻常的态度,严肃正经的叮咛着自己,不由得两颊绯红的娇羞不已。
      「往后妳住进罗塔那林家后记得处处小心,尤其是巴瑟的母亲…洛丝珍夫人,别让她有机会伤害妳。」维蒙看着向来直来直往,有什麽就说什麽的阿丽沙这般小女孩模样,忍不住内心担忧的再次提醒。
      「放心吧,哥哥。」阿丽沙撒娇的挽着维蒙的臂膀:「你忘了你妹妹我可是懂得搏击术的?」
      「真正的危险往住不是妳眼睛所能看见的。」维蒙始终挥不去心中那一丝不安的喃喃自语。

      巴瑟在唯蜜的搀扶帮助下,脚步沉重的缓缓步上大门口石阶,若有所思的抬头仰看着灯火通明的自宅好一会,轻轻拨开她的手:「没关係,我自己可以进去。」
      「…」唯蜜难掩担心的看着一脸固执的巴瑟,这才轻轻鬆开扶住他臂膀的双手。
      不知什麽时候已经返家的洛丝珍,满脸兴奋的自沙发上跃起,笑看着甫刚进门的巴瑟:
      「孩子,卡哈娜怎麽说…她同意婚后变卖土地来帮帕洛还债吗?」
      「奶妈,妳先下去忙妳的吧。」
      「是,大少爷。」
      「巴瑟,你的声音怎麽了?」洛丝珍神情不安的打量着半天才吭这麽一声的儿子。
      「没什麽,外头风大。」巴瑟右手撑着沙发椅把手,轻挪脚步的在母亲身旁坐了下来,直接开门见山的开口:「卡哈娜…她已经和我取消婚约了。」
      「取消婚约?」洛丝珍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
      「她不同意卖地吗?那两块地本来就属于我们罗塔那林家的,她有什麽资格反对。」
      「我已经答应维蒙娶她妹妹,结婚之后阿丽沙就会搬进来和我们一块住。」巴瑟不舒服的微皱眉头,洛丝珍激动又愤慨的高分贝惊呼声,刮的他耳朵嗡嗡直响。
      「你怎麽会答应让她搬进来住的,我们只要答应他们婚事就已经足够了,为什麽还要让她搬进来。」洛丝珍一脸不服气的双手叉腰:「让她继续住在她哥哥家不就好了。」
      「既然是我的妻子搬进来住有什麽不对,难道要让别人说我们罗塔那林家就只会赶媳妇出门吗?」
      「总之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和那个女人住在同一间屋子的。」洛丝珍突然大声急呼:
      「朵索、朵索…来帮我收拾行李,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不想见到那个女人。」
      「母亲哪也不能去,您要留在这裡。」巴瑟连忙站起身来,伸手拉住作势想要离开的母亲:
      「您怎麽能丢我一个人去面对他们,当初是母亲自己先答应人家的。」
      「休想!我只要一想到他们两兄妹我就全身如坐针毡,我绝不要跟那个女人同处在一个屋簷下。」洛丝珍气愤的挥开儿子伸过来的手。
      「既然您这麽反感,那麽又为什麽硬逼着我娶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巴瑟一头雾水的反问母亲。
      「风马牛不相及,别想两件事溷为一谈。」洛丝珍理直气壮的伸手指着巴瑟的脸:
      「你怎麽会这麽不开窍,我之所以同意你娶她是为了保住我们罗塔那林家的财产,不是要她假惺惺的每天跟我扮演好婆媳戏码。」
      「母亲这样子,以为我就会好受吗?」身体不适的巴瑟按耐性子劝道。
      「朵索,你动作快点!朵索、耿莱…我要搬到乡下茶园别墅去住。」洛丝珍充耳不闻的继续大声叫唤。
      「母亲,您…」还想再说些什麽的巴瑟,突然双脚一软的双膝跪地,双手艰难的想要撑起自己身子,可是却怎麽也使不上半点力气。
      「这…你是真的病了吗?」洛丝珍这才不由得满脸惊讶的留意到巴瑟身上穿着的衣服:
      「你身上的军服呢?」
      「…」巴瑟头痛欲裂、浑身直冒冷汗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大少爷。」唯蜜着急得跑来,可是却没有力气一个人扶起巴瑟,急忙唤来皮帕将他驼在背上,顾不得洛丝珍还一脸错愕的愣在原地,直接将他揹进二楼的房裡去。

      巴瑟这麽一昏睡竟到大半夜才缓缓醒来,唯蜜始终不放心的在他身旁照顾着,他悠悠睁开双眼看着一旁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唯蜜,双手撑在身后的坐起来。
      「大少爷!您终于醒了,我现在到厨房帮您把粥再热一下。」
      「不用了,我不饿。」面无表情的巴瑟,双眼直盯着床上头牢牢挂好的蚊帐。
      「…」唯蜜只能静静的端起床头柜上的脸盆走出房间。
      「母亲已经离开了吗?」巴瑟若有所思的环顾自己房内好一会后哭笑不得的自嘲。
      「是的!夫人坚持要离开,谁也拦不住她。」唯蜜面有难色的看着说不出是在生气还是感到悲伤的巴瑟。
      「算了!母亲出去散散心也好,等她觉得累了,自然就会回来的。」巴瑟疲惫的仰卧在身后枕头上:「奶妈,妳这几天帮我整理下帕洛的房间,到时候好让阿丽沙小姐住。」
      「您真的打算让阿丽沙小姐搬进来吗?大少爷。」
      「刚才妳是亲耳听见我承诺维蒙先生的,做人贵在信诺,更何况我还是个军人,说过的话绝计不会收回。」

      婚礼上巴瑟见维蒙挽着阿丽沙走进会场,不由得有些吃惊的呆愣在当场,怎麽也没想到长大后的她竟会与记忆中的身影宛若两人,只见她身穿白色长礼服,身形婀娜、低眸浅笑以及捲翘的长睫毛,哪裡还有那个动不动便爬上树捉小鸟的野丫头模样,仔细端详后这才惊觉原来她竟是当日自己在王宫裡惊鸿一瞥的女子。
      阿丽沙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朝巴瑟走去,眼角馀光悄悄瞥向巴瑟那一身军戎,不苟言笑、线条刚毅的脸孔,全然不见之前的病容。
      巴瑟低头看着阿丽沙手上,这本该属于卡哈娜的戒指,若有所思的自问自答: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就是自己相携一生的伴侣?
      阿丽沙毫不在意的在众目睽睽之下,露齿浅笑的抬起头来看着巴瑟,从今以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妻子身份站在他身旁,不用再像过去一样,只能像个妹妹一般悄悄跟在他身后…
      「有帕洛的消息吗?」维蒙悄悄询问着身旁的楠迪。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派人四处探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不急,一旦有他的下落立刻告诉我,我等不及要将这好消息亲口告诉他。」维蒙做为婚礼主办人同时也是新娘家属,对于洛丝珍的故意缺席不出现并不感到意外,他不觉扬起嘴角一抹冷笑:我们的棋局才正开始而已,洛丝珍夫人…

      楠迪开心的走到阿丽沙身旁,将手中的鸡尾酒递给今天看起来格外娇羞、美丽的她,轻轻握住她的臂膀走往会场一隅:「紧张吗?我的妹妹。」
      「有一点。」阿丽沙有些紧张的做了个深呼吸。
      「放心吧!你哥哥的眼光向来没出错,巴瑟和帕洛性格上有很大的不同,他会一心一意好好待妳的。」楠迪目光温柔的撇头过去,不动声色的悄悄笑看着穿梭人群裡的维蒙。
      「这我倒不担心,只是楠迪哥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我哥。」阿丽沙从不曾怀疑过维蒙的任何判断,如果有说…那也只有自己在看见巴瑟那一脸病容的时候。
      「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这还用说吗?」
      阿丽沙闻言,微笑的勾着楠迪的臂膀,撒娇的将自己的头倚靠在他的肩上:「也是。」
      「爱情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字,但是却需要耗尽一生的时间去实践它,想要拥有一份美好的婚姻单单只靠爱情是不够的,还需要更多对彼此的关心、爱护与互体互谅。」楠迪心疼的伸手将她搂进怀裡,语重心长叮咛着才算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
      「…」阿丽沙目光感动的抬起头来,无言的轻轻点点头,忍不住红了眼眶。
      「妳今天是新娘子可不能掉眼泪。」楠迪眼角馀光瞥见巴瑟正向他望来的打量目光,微笑的低头看着眼眶泛红的阿丽沙:
      「不过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发现妳真正的好,到时候你们两个人都会幸福的。」
      「我也捨不得你,楠迪哥。」阿丽沙破涕而笑的伸手双臂紧紧回抱着楠迪…
      「你们再这麽聊下去,大家会误以为我的妹婿另有其人。」维蒙微笑的朝两人走来,左手不轻易的从楠迪身后轻搂了下他的腰,旋即有如蜻蜓点水般的收回自己的手。
      「…」楠迪轻轻鬆开自己怀裡的阿丽沙,对于维蒙的冷笑话只是不予置评的摇摇头。
      这时,碧莲甘突然一脸兴奋的将阿丽沙从两人身旁拉走:
      「阿丽沙那东西看起来很好吃,我们过去嚐嚐吧。」
      维蒙直到阿丽沙与碧莲甘都相继走远,这才突然没头没尾的开口:「谢啦。」
      「谢我什麽?」楠迪明知故问的笑看着心情似乎不错的友人。
      「你是故意想试探巴瑟的反应吧。」维蒙没有拐弯抹角的直接说出自己内心想法。
      「…他刚才见我和阿丽沙谈话,眼睛就一直没移开过。」楠迪悄悄回头瞄了下身后正和宾客聊天的巴瑟:「看来你这个鸳鸯谱也不算点错。」
      「我只有这麽一个妹妹,就算是她自己甘心往火坑裡跳,我也要先知道这火坑的高温吧。」维蒙轻轻将酒杯与楠迪的酒杯互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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