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囚徒》姿靜

24、繁华落尽

　　维蒙甫返家中便搁下手边所有事务，焦急得三步併作两步，快步直奔二楼阿丽沙房间。
　　「哥哥！」阿丽沙一脸不安的起身看着突然神色匆忙进房裡来的维蒙。
　　「巴瑟他已经离开罗塔那林家了。」维蒙一脸严肃的将手上的信递给阿丽沙：
　　「这是他託唯蜜带到公司给我的信。」
　　「离开？为什麽突然这麽离开？」担心巴瑟健康状况的阿丽沙，急忙打开手裡已经被维蒙拆阅过的信：
　　『维蒙先生亲启：
　　对于过去对你的误解与伤害，本人谨在此向你致上慎重的致歉，无论你是否相信，
　　我确实是在阿丽沙离家之后这才知晓所有事情的始末。只是她毕竟是一手带大我的母
　　亲，让我亲自公开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实在碍难照办。
　　仅将爵爷辞世前留下的遗书託付给你全权处理，任凭你如何处置本人绝无再插手。
　　从今往后！洛丝珍夫人的事与我再无任何瓜葛。望自珍重！　　　　巴瑟罗塔那林』
　　阿丽沙惊愕莫名读完信后，双手颤抖的继续读着卡隆爵爷的遗书，只是信都还没读完就已经让她心疼得极近昏厥，左手难以置信的轻掩双唇不让自己痛哭出声，满脸泪痕的看着维蒙：
　　「巴瑟、巴瑟现在该怎麽办？哥哥！你说他一个人会去哪？」
　　「妳很担心他？」
　　「哥哥！我怎麽可能不担心他。」阿丽沙焦急不安的拭去脸上泪水：「搬离罗塔那林家…这是他最不可能会做的事，如果他不是伤心失望到了极致，绝对不可能会这麽做的。」
　　「如果我说…我知道巴瑟去了哪裡呢？」维蒙一脸玩味的打量着阿丽沙：
　　「这次找到了他，妳可千万别再离开了。」
　　「但是！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愿意让我待在他身边？」阿丽沙一脸为难的欲言又止。
　　「傻妹妹，如果巴瑟他真想避开妳不见的话，又为什麽要特意託人将这封信交给我来处理？」看着向来聪颖过人的阿丽沙，一碰上爱情竟也变得这般憨傻，维蒙忍不住开心的放声大笑：「过去我那个自信无畏的妹妹到底跑哪去了。」
　　「哥哥啊。」阿丽沙不由得羞红着脸轻嗔道。
　　『亲爱的母亲大人膝下：
　　很抱歉我必须用写信的方式向您解释一些事情，我实在无法按照您的意愿结婚，因
　　为我已经不再爱查拉彤了。我想如果妈妈不是看在她的名声以及财产上，您应该就能理
　　解我的感受，很遗憾我没有机会带萳姵去拜见您，她是我真心喜爱的人，我可以向妈妈
　　保证，她虽然没有什麽好的家世背影，但却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
　　当妈妈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启程返回南部，您不用担心我，好好照顾自己的
　　身体，也替我跟大哥说声对不起，我这个当弟弟的又一次逃开了大家…　　　　　帕洛』
　　洛丝珍愁眉不展的将帕洛的信捧在胸前走进兰苑，独自一人站在客厅裡，举目所及的望着偌大空荡荡的屋裡，忍不住怅然若失的跌坐在地上：帕洛虽然留信离开了，但是怎麽也没想到巴瑟竟然会就这麽口信全无的从罗塔那林家消失。
　　唯蜜领着维蒙来到兰苑后看着神情茫然，呆坐在地上的洛丝珍，忍不住感慨的伫立在门外：「我就不进去了，维蒙先生。」
　　维蒙笑而不语的轻轻点了点头，这才迈开大步的推门走了进去，内心百感交集的看着主人已经离去的屋宇：不只洛丝珍没想到，就连一向自信过人的他也想不到，巴瑟竟会这麽狠心、毅然决然的抛下这一切。
　　「维蒙…」洛丝珍一脸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门前的他：
　　「是谁允许你未经主人同意就这麽进来的，你当罗塔那林是什麽随便的地方。」
　　「当然是走进来的，难不成是插上翅膀飞进来的吗？」维蒙不改戏谑的笑看着她：
　　「老实说我还当真实在不明白您，洛丝珍夫人。」
　　「你这个出身卑微的人想要明白我，你会不会太自傲了。」洛丝珍不屑一顾的冷哼道。
　　「确实！把自己身边的人全都赶走，到最后连儿子都没有一个愿意留在您身边。」维蒙没有反驳的只是率直的点点头。
　　「你是特定来这裡数落我，看我笑话的吗？」洛丝珍既愤又怒的红着眼眶看着维蒙。
　　「不行吗？」维蒙故意夸张的双手一摊，神情得意的大笑：
　　「我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为什麽我不能亲眼来验收成果？」
　　「如果不是你当初使诡计，罗塔那林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洛丝珍恨不得将维蒙用力撕烂再狠狠的将他踏在脚底下。
　　「是！我承认我当初是耍了些手段，那是因为我知道巴瑟他在乎的是什麽？即便您这个母亲再怎麽不堪、弟弟有多怯懦，他都是真心在乎着你们。」维蒙不卑不亢的打量着近乎歇斯底里的洛丝珍：「但是您又做了什麽？哪怕只有那麽一天，您曾真心的当他是儿子的疼爱过吗，甚至还狠心下手伤害他重要的人，是您一手将他推入我所设下的陷阱裡的，不是吗？」
　　「都是那个女人…如果不是阿丽沙那个女人在一旁煽动、魅惑巴瑟，他绝对不会这麽对我，你说你到底把他藏到哪去了？」洛丝珍站起身来，双手用力拽着他的衣领大声辱骂。
　　「算我拜託您了，洛丝珍夫人！」维蒙下意识的身体向后仰，故意不说破卡隆伯爵的遗书已在自己手中，语重心长的开口：「巴瑟是个有思想、有感情的成年人，我能将他怎麽藏起来。」
　　「…」洛丝珍努力平復内心激动的为之一愣。
　　「您已经毁了他两次人生，逼得他无路可退，他不恨妳就该谢天谢地了。」
　　「不是真的，他永远不会恨我！无论再怎麽说我都是他的亲生母亲。」洛丝珍怎麽也不相信，从小到大总是渴望她注意与关爱的巴瑟会对自己这麽绝情：「他不会撇下我不管的。」
　　「如果您真的疼爱巴瑟，您就不会这样伤他的心！洛丝珍，由始至终您真正爱的只有您自己。」维蒙不齿冷笑的看着洛丝珍后感慨万分的环顾着什麽也不剩的屋裡，这个历史悠久、尊贵的罗塔那林家，走到今天算是已经到了尽头：
　　「今天妳之所以有这样的下场都是妳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
　　「…不会的，巴瑟他只是离开家裡一阵子，就像帕洛当初一样，他一定会回来的」洛丝珍六神无主，近似疯癫的自言自语。
　　维蒙听着洛丝珍在身后动静，不知应该寄予同情还是其他什麽的，临出门口时特定一脸严肃的回头看着口中喃喃自语的她：
　　「您手中拿的那份阿丽沙签给您的放弃继承的同意书，我想聪明如您…应该知道现在巴瑟才是罗塔那林的真正继承人，在法律上您并无权代理他处份属于他任何财产。」
　　…走了，都走了！帕洛走了、巴瑟也离开了。帕丽沙脸色苍白的不发一语，这些年来汲汲营营的苦心谋划这一切，但是到头来，自己究竟得到了些什麽？
　　悄悄守在门后的唯蜜看着洛丝珍孤单的背影，不由得想起巴瑟在託自己转交信件给维蒙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奶妈妳就留下来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妳不用担心。」巴瑟温柔的拍了拍巴萝的脸，轻鬆的一跃上马：「在帕洛离开后母亲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真正接纳他和他妻子，如果连妳都跟着我一起离开了，那麽她就真的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大少爷，您不打算再回来了吗？」唯蜜双手不安的将信紧紧握在胸前，依依不捨的抬起头来看着他。
　　「…」巴瑟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唯蜜好一会，最终什麽也没说的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在茶园裡工作的员工们见一辆骄车远远驶来，纷纷好奇的搁下手边工作眺望着。
　　负责打理茶园别墅的管家希瓦见陌生的车子在门口停了下来，急忙走上前去招呼。
　　「请问巴瑟少爷在吗？」阿丽沙才打开车门下车，便急忙开口询问。
　　「不好意思，我们爵爷还没到。」希瓦好奇的打量着阿丽沙：「请问客人该怎麽称呼？」
　　「阿丽沙，你叫我阿丽沙就好。」阿丽沙微笑的与初次见面的希瓦打了声招呼。
　　「阿…阿丽沙夫人吗？」希瓦没想到她会比巴瑟先一步赶来，有些惊讶的打量着她。
　　「是啊！」
　　希瓦看着阿丽沙如同唯蜜在信上所说的那麽亲切，丝毫没有洛丝珍夫人那般盛气凌人，不由得开心的连忙赶紧招呼：「爵爷他是骑马过来的，所以没有夫人您开车快。」
　　…也是，自己怎麽会没有想到这个点上呢？阿丽沙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
　　「那麽，我能进去等他吗？」
　　「当然！当然」希瓦闻言，不觉兴奋的双手一拍：「我们一收到爵爷派人送来的东西，一早就让所有人放置妥当，就连那些花花草草我也已经放在后院的温室裡了。」
　　「巴瑟还搬了东西来？」
　　「是啊！阿丽沙夫人，就连卡隆伯爵的画像我们都依吩咐挂在了客厅中央。」希瓦热情的朝屋裡摆了摆手。
　　阿丽沙跟在希瓦身后走进这个整栋都是用森林原木建盖的别墅，虽然没有罗塔那林宅邸那边壮观与高耸，但却别有一番朴实的美感，她才一踏进门便看着伯爵的画像就挂在客厅的牆上，原本兰苑裡的那架钢琴就摆在客厅一隅，自己亲手缝製的沙发套、桌巾以及搁在摇椅上的毛毯…全都让巴瑟带到了这裡，她沉默的跟着他上楼，发现房间裡的摆设几乎一样不差的也搬到了这裡，靠窗的双人床上舖着的正是自己当初离开前为他亲手缝製的那张床单。
　　「这些东西都是爵爷託维蒙先生亲自送来的。」希瓦见阿丽沙不发一语，双眼湿润的坐在床缘，有些尴尬搔头挠耳解释道。
　　「我哥哥…」阿丽沙眼眶微微泛红的看着站在房门口的希瓦。
　　「是的。」年纪看起来只比唯蜜稍幼的希瓦，依旧不改脸上笑容的看着阿丽沙：
　　「爵爷交代下来他以后就在这长住下来，不会再回城裡去了，所以才请维蒙先生将所有重要的东西都给搬了过来。」
　　阿丽沙若有所思的站起身来，站在面向后院的窗户前：「温室裡的花卉也是我哥哥带来的。」
　　「是的，爵爷说了…这些都是重要的东西。」
　　「兰苑裡的东西几乎都在这裡了。」阿丽沙想着总是夹在自己与母亲之间为难的巴瑟，即便他从没开口对自己说过什麽深情的话题，但是看着整屋子的陈设，他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一切，想到这她不觉感慨的轻叹口气：所以哥哥才会那麽有把握的告诉自己巴瑟在这裡，而他真正感到失望、想避开的只有…洛丝珍夫人。

　　当巴瑟骑着马萝来到茶园别墅已是两天后的晚上，神情有些疲惫的他在灯火通明的屋子前跃下马来。
　　站在屋旁等候他的阿丽沙藉着月光打量着巴瑟的背影，那一身依旧不容丝毫马虎的穿着与笔挺的衬衫，让她不由自主的泛红了眼眶，缓缓移步上前。
　　巴瑟这才双脚刚落地，手中的缰绳随即突然被身后的人一手夺了过去。
　　「从现在开始马萝是我的了。」
　　「阿丽沙，妳怎麽会在这裡？」巴瑟才一听到她声音，一脸吃惊的正想回过头去。
　　「我怎麽不能在这裡？」站在他身后的阿丽沙没等巴瑟转过身来，温柔的张开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虽然依旧不确定巴瑟是否愿意让自己待在他身旁，但是此刻的她比以往其他时候都还要来得清楚明白，自己再也不想离开他：
　　「在你心目中马萝居然比我这个妻子还要重要，你到哪都记得带上牠…却没想过我。」
　　「不是这样的。」巴瑟不知该怎麽解释才好的犹豫着。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阿丽沙面露笑容的追问。
　　「妳不应该来的，还有其他更优秀的人比我这个病人更值得妳去爱。」
　　…自己大老远开了这麽久的车子赶来，而他吞吞吐吐、犹豫了老半天就只会说出这麽清冷的一句话吗？此刻已经明白他真正心意的阿丽沙，故作委屈的噘起嘴来：
　　「我的爱情就只想给你一个人，你要不要？」
　　巴瑟闻言，双手直接轻握着阿丽沙环住自己腰间的双手，内心深感幸福的会心一笑：
　　「如果不爱妳，我还能爱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