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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罗塔那林家的秘密 ...

  •   独自一人待在房裡的巴瑟,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自从出事后就一直被斜放在床脚对面地板上的画像,画框的边角还留有上次阿丽沙受伤时些微的乾涸血迹,他起身蹲在画像前仔细端详了好一会,这才发现原本已经老旧的画框,因为之前不小心摔落地面而有了破损,閒暇无事的他连忙小心的将画从画框裡取去,打算请人重新为画像錶框。就在他顺利的取出画像后,却发现有封信被夹藏在画的后头,忍不住好奇的打开信件:
      『  当你看到这封信相信我早已不在人世,不知道最后会是由谁找到这封信,但我仍衷
      心的盼望现在正读着这封信的你不是洛丝珍或是巴瑟。倘若不幸真被我言中…你是其中
      一位,那麽请原谅我这个罪孽深重的兄长与父亲…』
      巴瑟一脸纳闷的直接略过内容的看着信末签署的名字,赫然发现确实是舅父卡隆爵爷的亲笔签名没错,这才好奇的继续低头读信,只是眼前跃然纸上的字字句句,就像数十根银针同时扎向自己胸口,疼痛难忍的跌坐在床上。
      『  我怎麽也没想到洛丝珍,我的同胞亲妹妹居然对我的恨意如此之深,这份浓厚的恨
      意追根究底,终究还是源自于我的自私与贪婪,即便她对我来说是深藏在心底说不出口
      的唯一挚爱,但是我的爱仍旧还是伤害了她。为了维护罗塔那林家族的声誉,怀有身孕
      的她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给了年长她十来岁商人西洛,当时的我对于已经造成的伤害依旧
      没有感到丝毫的后悔,我们两人一起犯下的过错也在家族长辈的执意下成为了永远的秘
      密。在洛丝珍出嫁不久,我也在长辈的安排下迎娶了邦塔安。
      事情就这麽相安无事的随着时光流逝而渐渐为人澹忘,直到在巴瑟九岁那一年的水
      灯节,家族成员们集聚罗塔那林家,我和邦塔安结婚这麽多年来一直都没有产下子嗣,
      本来我也早已放弃了传承血脉的想法,所以才收养了维蒙两兄妹,但是当我第一次看到
      神情与自己相似的巴瑟,内心除了惊讶还有止不住的欢喜。上天垂怜让我在有生之身得
      以亲眼看见我的亲生儿子,即便我此生必须要与这孩子以舅姪相称,我已感到心满意足。
      只是事情并不如我所预想的那般平顺,在我和洛丝珍一次争吵时,她脱口而出的秘
      密不小心被西洛听见,得知实情的他一时愤懑下居然心脏病发直接摔下阶梯过世,无法
      公开说出事实真相的我们,只得将这场意外嫁祸给当时夜行症病发的巴瑟。
      西洛身故后,一来是不捨洛丝珍身怀六甲又带着年幼的巴瑟四处颠沛流离,二来是
      出于真心的想多和自己的儿子亲近,于是不顾家族其他人反对的让他们母子三人住进宅
      邸。可是我却万万没想到,这竟成了我人生恶梦的开始…失去丈夫、失去一切的洛丝珍,
      马齿徒长,挥霍夸侈、任性犹胜当年,她处处以女主人之姿故意让邦塔安难堪,让她伤心。
      直到邦塔安身负失德之名与维蒙两兄妹含怨的被驱离罗塔那林家后,我这才知道,原来是
      她下药迷昏了邦塔安后再买通家中男佣侵犯她,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洛丝珍的惨酷与
      无法保护妻子的愧疚让我一病不起,想着若以我这命不久矣的性命能够抚平她心中对我的
      恨意,那麽我愿意责无旁贷的承受下来,只是我没有想到她竟然狠心的计划藉由儿子的手
      来杀害我。
      孝顺的巴瑟并不知情他亲手端来的汤药裡头,早已被他母亲下了慢性毒粉,依旧每日
      早晚不间断的照顾着我,巴瑟!我苦命又无辜的孩子,因为自私又狠心的父母,被迫承担
      下不该属于自己的罪。可是,洛丝珍既然都能尚且狠心待我如此,更何况是我跟她的亲骨
      肉,万不得已之下!我只得委託我在英国的朋友代我申请寄宿学校,在我去世之后直到他
      成年有能力保护自己前,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这已是我这无能父亲唯一能为孩子做的事了。
      卡隆罗塔那林伯爵』
      巴瑟心情无法平静的一口气读完手中长信,神情恍惚的抬起头来看着画像裡的舅父,怎麽也没想到自己的出生竟是这麽猥亵与不堪,似笑非笑的想起母亲在人前口口声声抨击邦塔安夫人失德,结果!真正失了贞节的人却是她自己…念及这!不由得心头一惊的连想起,这麽说来阿丽沙当天在兰苑遇上的就不是意外而是自己母亲所为,就像过去对待舅父与邦塔安夫人一样。
      巴瑟内心沉重的走进母亲房间,即便是在读完舅父的遗书之后,内心一隅始终不愿去相信自己的母亲真是那样满腹心机的女人。
      「你们两兄弟是怎麽一回事,帕洛刚才也是这麽沉着一张脸回家。」压根认为巴瑟还在责怪自己的洛丝珍,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来到自己房裡,但是始终揣测不出他究竟想做什麽,只能隐忍内心好奇的坐回沙发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查拉彤发生了什麽口角,如果万一不小心气走了查拉彤,这该怎麽办才好?」
      「查拉彤如果真的肯这麽轻易放手,当初也就不会再回头纠缠了。」巴瑟随手关上房门,一脸不以为然的看着母亲。
      「话是这麽说没错,但是人家查拉彤毕竟是个女孩子,在很多节骨眼上始终不好意思拉下脸,必需要由男人主动来哄才行。」洛丝珍指桑骂槐的藉机数落巴瑟着不懂女孩家心思。
      「那麽当年我父亲又是怎麽哄您开心的,母亲。」
      「好端端怎麽突然提及你父亲。」洛丝珍神情不解的看着始终一脸严肃站在房门前的巴瑟:
      「更何况,都已经是那麽久的事了,我怎麽可能还记得。」
      「是时间过去太久不记得了…还是母亲不知道我问的父亲是哪一个?」
      「有你这麽样和母亲说话的吗?」洛丝珍神情不悦的从沙发上跃起身来:
      「当年对不起罗塔那林家,背夫偷汉子的是邦塔安那个无耻的女人。」
      「母亲您就不要再妄自批评邦塔安夫人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所有事实,一切都不是您所说的那般。」
      「我看你是跟你那抵债妻子生活的太久了。」洛丝珍一脸不屑的冷哼:
      「所以才会胳臂尽往外弯的偏帮外人。」
      「到底是我偏帮外人还是根本就是母亲刻意中伤无辜的第三人。」不想仅凭一封遗书便污蔑母亲清白的巴瑟,半信半疑的打量着一脸自信的她:「我现在都知道了,当年是母亲您设局陷害邦塔安夫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您想要报復您的兄长,我的亲生父亲。」
      洛丝珍闻言,突然脑中一片空白,目光呆愣的看着巴瑟好一会,这才连忙收敛思绪的开口:
      「你这是听谁说的?证据在哪裡?」
      「那麽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巴瑟强忍内心伤痛,咬牙切齿的追问着神情闪烁的母亲:
      「为什麽您没有直接否认而是问我要证据。」
      「…这麽夸张的连想,不用说一定是那个女人告诉你的。」洛丝珍刻意迴避巴瑟打探的目光,支吾其词的转身背对着他。
      「阿丽沙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什麽。」巴瑟目光幽怨的看着眼前自己一向十分敬重的母亲:
      「就算她明知道当天是您故意推她下水的。」
      「…」洛丝珍不觉瞠目结舌的转过身来打量着巴瑟。
      「母亲难道不是以为我当时已经昏迷不醒人事,所以才对阿丽沙动手的吗?」巴瑟说着说着忍不住泛红了眼眶:「您有没有想过…我眼睁睁看着母亲动手杀害自己的妻子,却无能为力…我的心裡有多懊恼、有多难过。」
      洛丝珍看着一脸悲怆的巴瑟,不知该如何自圆其说的沉默着:确实!当时的情况的确是自己疏忽,但是谁又料想得到他居然会清醒的看到这一切…
      「如果我说…我已经找到了舅父在临死之前留下的遗书呢?」巴瑟看着母亲没有丝毫半点内疚或者不安的神情,哭笑不得的说道。
      …遗书?洛丝珍困惑的低头沉思,整座宅邸在卡隆死后已经命令下人全部翻新装潢过,如果真的有留下什麽遗书,自己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心存侥倖的她故意顾左右而言他的看着巴瑟:
      「如果你累了就快回你房间休息,别儘在这裡说些有的没的,万一被人听到可是会当真的。」
      「如果我不是找到了遗书,我又怎麽会知道我的亲生父亲原来就是舅父。」巴瑟不愿选择逃避的看着神情有些不安的母亲:「我和帕洛根本就是异父兄弟。」
      「是!我恨卡隆还有西洛这两个溷蛋。」想阻止巴瑟继续说下去的洛丝珍,下意识伸手给了儿子一耳光,想着生命中前后两位左右自己命运的男人,不觉有恨的咬牙切齿:
      「当年他们明知我已经有了身孕还将我赶出家门,如果不是因为有了你,我不用被迫嫁给自己不爱的人,能够亲眼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我比谁都要来的高兴!就因为我是女人,所以只能低调的离开罗塔那林家,而家族所有一切的一切却都是属于邦塔安那个女人,为什麽?」
      「…」巴瑟不发一语的打量着眼前全然陌生的母亲。
      「我才是完完全全属于罗塔那林家的人,我的儿子才是真正家族的继承人,那个从外头捡回来的维蒙算个什麽东西?」
      巴瑟闻言,突然内心不安的想到舅父在信中所书的"错误"…也许这个错误也在母亲的算计裡,一想到这!突然一股呕心的热流作势就要脱口而出的堵塞在喉头,下意识一个转身的扭开门把往外走。
      「母亲之所以这麽做都是为了你,你才是卡隆的真正的血脉,如果我不这麽做的话,邦塔安还有维蒙两兄妹就会抢走属于我们两母子的一切。」洛丝珍见巴瑟双目鄙夷的夺门而出,连忙一脸委屈的伸手拉住他央求。
      「不是!您利用什麽也不知道,一心只想照顾舅父的我,每天端着毒药给他喝,我的母亲居然让我揹上了弑杀亲父的罪名,您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您自己!」巴瑟不留情面的直接挥开母亲的手,打断她继续自怜自抑的摇了摇头:
      「如果帕洛知道他敬爱有加的母亲原来是这种人,他会有多难过!舅父终归是因我而死,或许在您看来是他的报应,但是我还有您所揹负的罪孽一样逃脱不了。」
      「巴瑟。」洛丝珍脸色乍雨乍晴的开口唤住走到门边的他:「你…你打算跟帕洛怎麽说。」
      …帕洛、帕洛。巴瑟一脸自嘲的苦笑着,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在母亲的心裡依然只在乎弟弟的感受,自己是不是会伤心、难过…却一点也不重要。他强忍内心悲恸,面无表情的看着母亲:「为了帕洛,我会继续保守这个秘密,不会将今天知道的事告诉其他人,但是纸毕竟包不住火,此事日后倘若被第三人知道,那也绝不会是出自我口。」
      「难道你真的狠心让我自己公开这一切,馀生都承受众人白眼、惹人嘲讽、讥笑。」洛丝珍见巴瑟居然不念养育之恩的回头斥责自己不是,不改高傲姿态的反问。
      「我从没这麽想过,可是却已经不知道该怎麽面对您才好,我从现在起会搬去兰苑住,没有什麽事的话就让我一个人待着吧,如果我的存在真让妳这麽无法释怀而感到痛苦,那麽我可以搬离这裡到茶园别墅去。」巴瑟话一说完,不等母亲回应的直接转身离开。

      巴瑟心事重重的站在维蒙家门口来回踱步,说不上自己到底为什麽会在离开家后直接来到这裡,如果说是想再见阿丽沙一面,似乎又显得太过矫情,但是心底却急迫的想看她一眼。
      不一会,蒂缇神情为难、欲言又止的从屋裡走了出来:
      「大少爷,我们家小姐请您回去,她现在不方便见您。」
      巴瑟闻言,并没有责备蒂缇,只是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眺望着二楼窗户,但是就是不知道阿丽沙的房间究竟是哪一间,不由得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微笑:一直以来都是妳在努力迎合我,而我对妳的事却始终一知半解…
      「巴瑟少校。」恰巧在这时返家的维蒙一脸严肃的看着站在马萝身旁的巴瑟,连忙停妥车子的走下车来。
      巴瑟见维蒙微笑的朝自己走来,不由得稍稍一愣:「我已经辞去军务,不再是少校了。」
      「不过就是个称谓吧了,爵爷又何必那麽在意。」维蒙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后看着呆站在门口的蒂缇:「妳还不快去叫小姐下来。」
      「…」蒂缇闻言,不觉一脸尴尬的看了看巴瑟。
      「不用了,阿丽沙似乎并不想见我。」巴瑟想着舅父在遗书上提及维蒙和邦塔安夫人,神情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冷漠的柔和了许多:「我正想回去,不打扰你了。」
      「要不,由我开车送您回去吧。」维蒙若有所思的看着巴瑟苍白的脸色,有些不安的开口。
      「不了!」巴瑟伸手温柔的轻轻拍了拍身旁的马萝:「我怎麽来就怎麽回去。」
      其实阿丽沙一直都放心不下的悄悄躲在二楼房间窗户前,留意着帕洛的一举一动,目光不捨的见他调转马头的乘马离开,说不出是放心还是忧心…
      维蒙目送着巴瑟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回想起卡隆临去世前对自己的叮咛『维蒙,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你就当是帮助我这个无能的父亲,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
      维蒙急忙步上二楼,直接开门走进妹妹的房间,笑看着她急忙离开窗前的困窘神情:
      「阿丽沙,妳当真放的下这份感情吗?」
      「放不下也得放,正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才要放手。」阿丽沙泫然欲泣的看着向来比任何人都瞭解自己、相依为命的兄长:「如果我现在见了他,我实在没有把握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就像妳坚持不下去,洛丝珍夫人也不能拿妳怎麽样。」维蒙温柔的伸手摸了摸阿丽沙的一头长髮:「但是像妳这样狠心的一手将他推开,是不是就连他要死了也不再理他了。」
      「怎麽会死?哥哥说的太夸张了。」阿丽沙强颜欢笑的看着维蒙。
      「性格倨傲、处事冷漠的他,即便是在当初受我胁迫与妳结婚,他都还可以说服自己,这是为了整个家族、为了保护弟弟和母亲。」维蒙忍不住回想着方才巴瑟一脸疲惫的神情:
      「但是,现在帕洛已经重新振作回来了,家族在也已经在他手上恢復了荣耀,而妳这个妻子却选择在这时候离开他,军队也因为他的健康而不再需要他,妳说…他今后要再为谁、再为什麽理由继续拼搏,今天再见到他…他的眼神中已经全然没有了生气,昔日那个宁折不屈的少校,现在只剩一个徒具外表的空壳子。」
      「离开他就是我爱他的方式,只要我还继续待在罗塔那林家一天,洛丝珍夫人就不会善罢甘休,巴瑟也会因为要保护我而再受伤。」聪慧如阿丽沙又怎麽不明白哥哥话裡的弦外之音:
      「哥哥!你相信吗?其实巴瑟内心比谁都明白,我为什麽做这样的决定。」
      「…」维蒙内心不觉为阿丽沙心疼的轻叹口气:傻妹妹!

      巴瑟自维蒙家回来后便下定决心毅然决然的搬进兰苑。
      洛丝珍无法阻止巴瑟决定又担忧继续过份刺激他,会惹怒他一气之下将写有自己犯行的遗书给公佈出来…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几番挣扎后,终于还是通知了卡哈娜。
      巴瑟闭眼假寐的仰躺在客厅沙发上,倾听着黑胶唱片机裡播放的美妙音乐。
      「我记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正在听的音乐。」卡哈娜轻手轻脚的直接推门而入,满脸笑意的直接伸长双臂从他身后,亲暱的环住巴瑟双肩后轻轻厮磨着他的脸庞:
      「巴瑟!我来看你了。」
      「卡哈娜?」巴瑟急忙睁开双眼的拉开卡哈娜双臂,有些不自在的坐直了身子。
      「巴瑟,我想你了,你过的好吗?」卡哈娜直接笑脸盈盈走到巴瑟面前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我很好。」巴瑟有些错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卡哈娜。
      「我真高兴我们能再次相见。」卡哈娜撒娇的轻轻挽起巴瑟臂膀,状似亲密的倚在他左肩。
      「…」巴瑟见她故作亲热的模样,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亲,或许习惯将爱情当成手段的人不仅仅只有卡哈娜一个人。
      「我们出去玩玩吧,巴瑟。」卡哈娜不等他回应的迳自开口邀约:
      「我们去看场电影吧,我们很久没去看电影了。」
      「妳现在已经没事了吗?」巴瑟一脸不解的打量着眼前笑容可掬的卡哈娜,那依旧故我的天真、可爱模样就如同自己从来未曾自他生命裡逃开。
      「…」卡哈娜不觉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的望着始终口吻冷澹的巴瑟。
      巴瑟这才想起佣人们曾经不只一次在自己背后议论过有关卡哈娜的事,原来她在婚后一直都过的不是很幸福,即便已经怀孕在身,丈夫塔瓦还是不改渔猎本色的流连花丛,直到她流产、塔瓦入狱两人才正式决裂。但是已经疲于插手别人事情的他,一脸严肃的站起身来,故意迴避卡哈娜的站在窗前:「我听说妳这段日子过的并不好。」
      「…」卡哈娜担心巴瑟不知道还知道些什麽,自己并不想让他知道的消息,不由得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侧脸。
      「而且我还听说妳…流产了。」巴瑟有些尴尬的瞄了卡哈娜一眼:「我很抱歉这麽说。」
      「我一直在努力着让自己再次勇敢的站起来。」卡哈娜先是微微一愣后,若有所思的站到巴瑟身旁:「我很开心,你仍然担心着我。」
      「…」巴瑟神情无奈的深叹口气,如果卡哈娜知道了谁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只怕会再一次的逃离自己身边。
      「你已经原谅我了,是不是?」卡哈娜误会巴瑟沉默意思的微笑道。
      「妳并没有什麽需要我原谅的,我说过了…妳只是做了妳认为正确的选择。」巴瑟轻挪脚步的走回沙发前坐下,目光始终不愿在卡哈娜脸上多做停留,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不由自主的自嘲笑:「妳做的对…和我解除婚约。」
      「其实是我做了错误的决定。」卡哈娜忍不住伤心的眼眶含泪,神情眷恋的注视着巴瑟,只可惜他总是一付心不在焉的模样,所以看不现她此刻双眸中隐含的悔恨:
      「我不该对你的一往情深视而不见。」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麽用?一切都已经回不了从前了。巴瑟面无表情的沉思着。
      「巴瑟!我发誓。」心知他心裡早已没有自己存在的卡哈娜,仍旧不肯死心的做着最后的努力,毕竟这是自己付出了多大代价,好不容易才重新得到的机会:
      「以后在做任何决定之前,我会更理性、更全面的思考,绝不再冲动行事了。」
      「…」回想起之前卡哈娜说过的爱情,嘴角不经意的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原来两人不仅是爱情,就连最基本的价值观都相异甚大。
      「我不会再犯错了,巴瑟。」卡哈娜连忙伸手拭去泪水的努力维持笑容:「相信我。」
      巴瑟不发一语的看着她一脸诚恳的模样,即便两人已经做不成情人,至少她也曾经是自己真心爱过的女人,如果她能因遭此剧变而学会教训,那也不错…只可惜,他心中所想的并不是卡哈娜心中所期盼的,一心想重新得到他关爱的她,内心酸楚的独自品嚐着他的冷漠,偏偏内心早已千疮百孔的他,已经乏力再去平抚任何人的伤口。
      「您母亲邀请我今晚参加她在家裡举办的舞会,你陪我去吧。」
      「还是不要了,我很累!想早点休息。」巴瑟连考虑都不考虑的委婉拒绝。
      「拜託你当我的舞伴吧,现在每个人都在私下议论我的事,等着看我的笑话。」卡哈娜一如两人相识之初般,开心的挽着巴瑟臂膀撒娇央求:「没人愿意当我的舞伴。」
      「既然这样,妳为什麽不直接拒绝我母亲呢?」
      「可是人家已经很久没有和你跳舞了。」卡哈娜娇笑的紧挽着巴瑟的臂膀:
      「难道你不想和我跳支舞吗?就一支。」
      「卡哈娜,我是真的很累。」巴瑟神情疲惫的摇了摇头,态度坚持的抽回卡哈娜紧抓不放的右手:「我不想去。」
      「大哥。」帕洛突然满脸笑意的推门走了进来,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神情凝重的巴瑟与毫不隐藏内心不悦的卡哈娜,迳自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你们在聊什麽呢?」
      「帕洛!不如你今晚就充当卡哈娜的舞伴,陪她出席舞会吧!」心烦的巴瑟没有多想的直接开口。
      「巴瑟!」卡哈娜没想到巴瑟竟会将自己推给自己的帕洛,不由得一脸焦急得轻嗔。
      「还是不要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席过这麽盛大的舞会。」帕洛抬起头来看着一旁露骨又毫不稳藏心机,心急得想在众人面前公开表明自己与巴瑟关係的她,意有所指的微笑摇头:
      「我舞步都生疏了,万一频频踩到卡哈娜夫人的脚,那可就不好了。」
      「…」卡哈娜听着帕洛故意在话裡加重语气的称呼自己夫人,不觉目光怨怼的瞪视着他。
      「大哥必须要好好休息,至于参加社交活动嘛…」心知巴瑟早已结束对她留恋的帕洛,突然欲言又止的站起身来走向卡哈娜,凑近她的嗅了嗅鼻子,一脸不悦的微皱眉头:
      「医生有特别交代,大哥必须避开浓郁的气味,妳身上香水涂了那麽多,我担心大哥一首曲子还没跳完,身体就受不了了。」
      「你…」卡哈娜眼见帕洛分明是有意阻挠自己,偏偏又不方便直接在巴瑟面前发作,只能暗自的隐忍了下来。
      「妳好好的玩吧,我就不去了。」巴瑟委婉的再次下达逐客令。
      「那麽我明天再过来找你吧。」卡哈娜见巴瑟态度坚决,只好不依不绕的拾起自己放在沙发的皮包,身段优雅的转身离开。
      「…」巴瑟置若罔闻、默不作声的背对着她,但是心裡早已下定决心要夺回属于自己爱情的卡哈娜,只能强颜欢笑的对巴瑟的冷默视而不见。
      「那个女人心猿意马的根本就不值得人珍惜,我知道大哥是绝对不可能再接受卡哈娜,既然这样的话…为什麽不为自己的幸福努力,即使失败了也好过继续现在这样痛苦下去。」帕洛见卡哈娜终于甘心的离开,这才语重心长的看着身旁的巴瑟。
      「卡哈娜是我的初恋,是她教会了我什麽叫爱情。」巴瑟一改方才冷漠的神情,目光宠溺的笑看着帕洛:「但是幸福却是在我遇到阿丽沙之后才渐渐明白,而现在我所能回报她的幸福…只有放手让她离开。」
      「…」本来还打算在告诉母亲之前,先让巴瑟知道萳姵的事,帕洛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比自己现在处境还要艰难的兄长,话到了嘴边却只能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你大哥呢?你怎麽没带他一起过来热闹热閙。」站在门口张罗宴会的洛丝珍一见帕洛走了进来,连忙微笑的上前追问巴瑟的情况。
      「妈妈,您就让大哥好好的休息吧,别总逼他做些他不愿意的事。」帕洛看着满脸喜悦的母亲,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说的是什麽话?我也是想像你大哥开开心心的呀!」洛丝珍有些不悦的急忙驳斥。
      「妈妈!您别多心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帕洛撒娇的伸手搂着母亲:
      「只是,大哥他从以前就不喜欢这些排场,您就由他去吧!您喜欢热闹,我陪您。」
      「对了!刚才兰苑发生什麽事了吗?为什麽卡哈娜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
      「我刚去找大哥时,卡哈娜夫人正好要离开,所以我也不清楚。」帕洛一脸装傻的摇摇头。
      「我真不知道该怎麽说你大哥。」洛丝珍听完帕洛的解释,不疑有他的抿了抿嘴。
      「…」帕洛不以为然的轻轻耸耸双肩。
      「好吧!你快进去吧,这麽久不在家,大家都想知道你现在怎麽样了。」实在拗不过帕洛的洛丝珍,突然想到什麽的喃喃自语:
      「奇怪了!我明明已经派人送请帖过去了,查拉彤为什麽到现在还没来?」
      「查拉彤夫人她今天不会来的。」帕洛神情有些尴尬的看着母亲。
      「为什麽?」
      「为什麽?」帕洛情急得苦思着该用什麽藉口才好:
      「我刚才有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她说她今天有事不能过来。」
      「原来是这样。」洛丝珍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
      帕洛在顺利转移话题后,不自觉悄悄在心裡鬆了口气,但旋即想到处境与自己相同的兄长,小心翼翼的看着心情似乎不错的母亲,意有所指的开口:「您就别想去凑合大哥和卡哈娜了,我只担心到时候鬼佮马哮无芳声,难看的只有妈妈您一个。」
      「现在连你都站在那个女人那边和我作对了吗?」洛丝珍一脸怨怼的看着帕洛。
      「妈妈您说哪去了?我也是看到卡哈娜离开兰苑,这才知道您也邀请了她参加宴会。」
      「我就知道你是妈妈的宝贝儿子,绝对不会让妈妈担心的,不像你大哥,在他心裡任何人都比妈妈重要。」洛丝珍开心得意的笑容下内心不悦的冷哼:母子间血溶于水的亲情怎麽会敌不过那短短不到两年的夫妻之情,阿丽沙现在已经离开罗塔那林家,只要巴瑟再次接纳卡哈娜,相信再过一阵子,他一定能够恢復昔日那个处处为自己设想的好儿子。

      翌日午后,閒来无事的巴瑟在马厩前亲自帮马萝洗了个澡,再细心的为牠梳理毛髮,微笑的自言自语:
      「舒服吧!现在你不用再陪着我出门上班,以后我就有多一点的时间可以好好陪着妳。」
      马萝似懂非懂的扭了扭头,亲热的将身体凑近巴瑟…
      这时!帕洛右手拿着马鞭,全身劲装的朝马厩走了过来:
      「大哥,原来您在这裡,难怪我刚在兰苑没见到您。」
      「帕洛!你找我有什麽事?」巴瑟没有停下正在梳理毛髮的手,好奇的看着自己身后全副装备的他。
      「大哥,我们去骑马吧。」
      「这怎麽回事?你不是不爱骑马的吗?」巴瑟微笑的回头继续照顾着马萝:
      「你总是说开车比骑马方便多了。」
      「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在南部工作这段时间每天都是宿舍与仓库之间来回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放鬆了。」
      「还是改天吧。」巴瑟微笑的拍了拍马萝的脸:「马萝刚洗好澡,我想让牠好好休息一天。」
      「大哥真的不去吗?」帕洛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个第一次正眼相视的马萝:突然觉得牠与兄长倒有几分相似…
      巴瑟微笑的牵起马萝的缰绳递给一旁的皮帕,一脸轻鬆的拍了拍帕洛的肩膀离开。
      「大哥,我只所以希望您退休在家是为了让您养病而不是让您像个犯人一样的封密自己。」帕洛兴致全无的紧跟在巴瑟身后走回兰苑。
      「你太多心了,帕洛。」不知道弟弟为什麽会做这样连想的巴瑟,有些不可思议的回头笑看着身后的他,旋即脸色一沉的自言自语:「更何况也不是所有犯人都有机会接受法律制裁的。」
      「大哥,是不是还有什麽事,是我还不知道的?」帕洛一脸狐疑的打量着巴瑟。
      「这次的生病让我突然明白到,我们总有一天都会离开这世上,什麽也不会留下!既然是这样那麽我们却都在执着些什麽?」巴瑟没有正面回应帕洛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名誉、尊严…既然这些东西到最后我还是无法将它们一併带来,那麽这些东西又有什麽好在意的。」
      「…可是自己的名誉、尊严也只有自己能够捍卫。」帕洛有些吃惊的听着巴瑟亲口说出这以往他不可能会说的话,好整以暇的在一旁沙发坐了下来。
      「你这一趟离家远行回家,真的整个人都变成熟了多。」巴瑟忍不住为帕洛感到骄傲的站起身来,喃喃自语有感而发的走向二楼的阶梯:
      「过去是我自己作茧自缚,如果我能有你一半的洒脱,肯抛下这繁琐的责任而不再处处受人制约,哪怕只有一天也好,我也想过过真正自己想要的生活,只可惜这一切都太迟了…」
      「怎麽会太晚,是大哥您想太多了。」帕洛不甚明白的开朗笑道。
      「是吗?」巴瑟左脚才刚踏上阶梯便看见母亲推开门的直接走了进来,顿时笑容僵持在脸上的为之一愣。
      「原本你们两兄弟都在这裡。」洛丝珍与朵索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奇怪,卡哈娜跟我说她要过来的,现在这都几点了还不见人?」
      「妈妈!」帕洛不想破坏巴瑟好心情而有些尴尬的转身出言提醒:
      「卡哈娜夫人早已经大哥没有任何关係了,妳为什麽还要这样一头热的安排这、安排那的。」
      「毕竟卡哈娜也曾与你大哥一度论及婚嫁,我这怎麽能算是多事呢?况且现在你大哥又没说我什麽?」洛丝珍一脸得意的看着,闷声不响背对着自己的巴瑟。
      「…」帕洛闻言,这才感到有些奇怪的回过头来看着对此沉默不语的兄长。
      巴瑟伤心作呕的想着舅父遗书裡那母亲真实的模样,却因为帕洛站在身旁所以只能强忍着,过度的压抑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全身发抖,呼吸困难的直冒冷汗,左手握拳用力搥打着自己烦闷的胸口,右手手指用力紧叩着阶梯扶手,不让自己跌坐在地。
      「大哥、大哥!您的药呢?」帕洛见状,连忙伸手搀扶巴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脸着急得喊道。
      巴瑟喘鸣不止的说不出话来,想要伸手拿起放在自己衣服口袋的药,却发现自己的十根手指全都麻痺的不受控制。
      「快去叫医生呀!发什麽呆。」帕洛忍不住气愤的看着呆站在母亲身边的朵索:
      「妳还不快点去叫医生来。」
      「是、是。」朵索惊恐莫名的急忙夺门而出。
      帕洛终于在巴瑟口袋裡摸到了医生开的药,连忙起身端来水杯的喂他喝下。
      巴瑟在服下药后,这才闭目假寐的努力平復着自己呼吸:「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担心。」
      「…」洛丝珍看着巴瑟突如其来的发病,脸色瞬间刷白的呆站在原地。
      「我先扶您上楼休息吧。」帕洛小心将巴瑟左臂架在自己肩上,一步步缓慢的走上二楼。
      洛丝珍怅然若失的看着脚步蹒跚,打从自己一进门就没有看自己一眼的巴瑟,忍不住在心裡抱怨:这孩子竟要生自己的气到什麽时候?
      巴瑟和唯蜜一直守在客厅等候,一等医生完成看诊的步下楼来,他连忙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医生!我大哥的病是不是开始出现反覆了。」
      「病人还很年轻,身体也控制的相当不错,并没有什麽太大的问题。」医生一脸释怀的安抚着神情不安的帕洛:「今天之所以突然昏倒应该是心裡上的问题,比如是突如其来压力或是刺激…跟他的气喘病症没有太大关係。」
      「…」唯蜜在听完医生的叮嘱后,连忙紧张的步上二楼房间去照顾巴瑟。
      帕洛礼貎的一路送医生直到大门口,若有所思的回头打量身后的宅邸,喃喃自语的重覆着医生方才说过的话:「突如其来压力或是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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