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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通神 ...


  •   天已经擦黑,苏迹赶着最后一丝亮光回到了部落口。

      老远就看见有人在路口点了火把。他擦了把汗,顾不上勒得生疼的肩膀,紧赶几步,果然看见家里几口都等在那里,满脸焦急。

      “阿达,怎么这么晚?”苏母急切的上前,确认他完好才松了一直紧绷的弦。中午头儿他二叔把羊送来她还以为孩子出了什么事,吓得心都忘了跳,等知道原因又忍不住骄傲,他儿子不愧是木哥的种,就是能干!

      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她感觉时间像是不会动了,怎么过得这么慢?会不会出事?是不是迷路了?怎么还不回来?心里七上八下。天都要黑了,急的她实在坐不住。

      “多转了转,看,这么多!”这是第一次有人等他回家,有人在路口期盼他归来。苏迹心头一股说不上什么感觉的热流涌上来,不由的笑开。他没说其他,把手里拎的一串三四只野鸡给他们看,露出一嘴白牙,揽着弟弟一起回家。

      当苏迹把东西一样样掏出来时,家里简直就像在过节,小丫头的叫声一直没停下。

      “大哥,肉!肉!”苏苏牙花子都笑了出来。

      苏丰虽然没要叫出来,却寸步不离的跟前跟后,眼里放着光,崇拜得不得了,哥哥猎回来活羊,活的!

      蘑菇被他用大叶子包着,放在最里面,都压烂了,看不出形状。

      正好不用解释能不能吃。

      晚上,大块的鸡肉煮进锅里,虽然调料只有葱姜蒜,可香味却能把人的馋虫勾出来。

      煮肉怎么也得一会儿,苏迹干脆把压烂的蘑菇洗洗扔进锅里,先喝点蘑菇汤垫垫。

      “哥,跟肉一样,香!”苏苏吸溜一口汤,眼都亮了。

      “好吃。”苏丰也吃的抬不起头。

      于氏吃了口蘑菇,疑惑的问:“这是什么?我怎么没吃过?”要说山里的好吃的她可吃过不少,怎么没尝过这个?

      “放心吃,梦里神仙教我认的。”苏迹早就想好了词。

      于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反正儿子不能害她,接着吃起来。

      没多长时间肉好了,苏迹吃了一口,那叫一个香,都想把舌头吞了,陶醉得他都想跟那谁谁谁似的赋诗一首!

      这一晚个个吃得肚饱,两个小的都夸张的躺在榻上,一脸满足。

      于氏到他身边,摸摸他脑门,慈爱的看着他,“儿啊,辛苦你了。”

      “阿母,我高兴,真高兴。”我高兴有一个家,心不在飘,有地方使力气,有人在乎我好不好。

      “对了,你看看你的鞋,都散了,我给你编了两双,别自己瞎凑合。”

      苏迹低头一看,可不是,脚上的草鞋松松垮垮的套着,一看就是手艺不到家,散架了。

      “谢谢阿母。”

      “谢啥,现在有了兔子皮,等我揉了皮子给你做双皮靴子,冬天暖和。”

      “那我多打些,大家有肉吃还有鞋穿,再做个皮袄,省挨冻。”

      “那你可得加把劲儿。”

      “放心,我可是苏木多头领的儿子!”苏迹学她的口气。

      “就是!”于氏非常自然的接话,手里处理着他打回来的兔子。

      苏迹一脸黑线。

      两个小的都乐了。

      大白鹅发现自己的领地被侵占了,围着小羊不停的扇着翅膀叫唤。

      小羊被拴着跑不了,吓得咩咩叫,无辜的眼神让人看着都可怜。

      苏迹上前把鹅赶走,威胁道:“这是咱家储备粮,吓跑了就吃了你!”

      大白鹅似乎感受到他浓浓的恶意,拍在翅膀冲上来就攻击,可媲美钳子的嘴照着腿就要来一口。

      苏迹一下子蹦了老远,指着白鹅一顿骂:“你等着,总有一天把你炖了吃肉!”

      胜利把敌人赶跑的鹅才不搭理他,挺胸抬头扇翅膀,嘎嘎叫两声,继续欺负小羊。

      “自求多福吧,我也没办法。”苏迹隔空对着小羊叨叨。

      小丫头学鹅嘎嘎笑,惹得苏迹一巴掌呼噜在她后脑勺儿上,“就知道看你哥笑话。”

      苏母和苏丰拿着骨头镰刀出门:“阿达,你今天歇一天,我们去打草就行。现在家里有了羊,得早点准备,要不然冬天羊就得挨饿了。”

      “我也去,多个人也快点。”苏迹揽着苏丰往外走。

      “哥你会吗?”苏丰问。

      “你哥什么不会?放心吧。”苏迹自信满满,不就是割草,太简单了。

      然后,苏迹的脸被打得啪啪啪。

      这活儿真不是好干的。他们一起开始收割,结果连小丫头都比他快一半!让她好一阵笑话。

      肯定是他手里工具不行!

      仔细看这骨镰刀,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的肩胛骨磨成,带着微微弯曲的弧度,打了孔绑在木柄上,跟现代的镰刀很像,就是短了点。刃是手磨的,已经打了几个豁口。上手摸摸果然不太锋利,跟金属刀具没法比。

      上哪弄点铁器才行,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现在,还得用这个纯手工打造应该放进工艺品行列里的骨镰干活,真是用错了地方!

      “喝!”一刀下去草没割着,腿上开了个口子。

      赶紧拿草绳绑住腿弯止血,想找个干净的布裹上却四处都没有。

      一直注意着大儿子的于氏从田边的草丛里找了几颗小草,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啪的一声拍在伤口上。“按着,一会儿就不流了。”

      二弟适时的递上两片大叶子,“哥,裹上。”

      苏迹闭了闭眼,凑凑合合绑住伤口,放下裤腿儿,尽量不去看那里。不看肯定不是疼的,实在是老母动作太快,嘴里吐出来什么的,他真有点儿受不了。眼不见为净吧……

      弯下腰准备继续干活,苏母却发话:“今天部落有人烧陶,你去看看学学,去吧。”

      苏迹这次没再打肿充胖子,干不来就是干不来,“行。”

      苏迹走了,小丫头又开始叽叽喳喳:“大哥真笨,太笨了。”

      “别胡说,你大哥是有大本事的人,这点儿小活儿用不上他。”苏母说。

      “什么大本事?比阿父还大?”苏丰问。

      于氏直了直腰,看着天空幽幽的说:“比你阿父还有本事,大本事。”

      “阿母骗人,大哥都病好久好久才好,没大本事。”苏苏不信。

      “神仙看着呢,你哥啊,好着呐!”苏母笑了,接着干活。

      苏苏开始跟苏丰嘀咕哥哥到底有什么大本事。

      其实苏丰也挺好奇。

      烧陶的地方很好找,就在山脚下一个避风的不太大的平坡上。人很多,昨天一起打猎的除了东成都在,还有其他人,乌压压的全是汉子。

      接着看到的就是成堆的木柴,垛子垒得很高,很像农家院子了垒的柴垛子。

      空地上摆满了做好的陶胚,有水罐水盆水壶之类的,还有很多三条腿的两个把的,也叫不出名字,形状有点儿奇怪,都不算大,应该都是些生活用品。做工出乎意料的细致,有的素面,有的印有绳子的纹路,算不上精美,却也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

      几个人正往一个个不大的土洞里放陶胚,高高低低的摆满了土洞。

      这个应该就是烧陶的窑,跟他见过的完全不一样,没有太多的人工围堵,就是在山上挖了两个上下相连的土洞,,上大下小,大的洞壁上又挖出了一个个小隔层,用来放陶胚,小的黑漆漆的,应该就是烧柴添火的地方。没见着通风口,可能在里面。

      山四周一排七八个这样的土洞,垒满了陶胚,看着还挺壮观。

      正看得入神,后背突然被人很拍了一下,“喂,阿达,你也在!”

      几个半大少年站在他身后,跟他比较熟的孟山大步跨到他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一通,嘴里渍渍有声:“你居然能猎到活羊,看不出来本事不小啊。”

      “苏迹,叫我阿迹。”苏迹再次强调自己名字。

      “嗯嗯嗯,阿达迹,听说你还会让猎物自己钻进套子里?”他非常狐疑的问。

      苏迹双手抱在胸前,挑了挑眉毛,吊着眼逗小孩儿:“怎么,不行?”

      孟山非常不服气的问:“谁教你的?部落里的人都不会你怎么会?”

      “我就会啊,神仙教的。”苏迹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有本事你也让神仙教教?”

      孟山气的直鼓肚子,跟充气青蛙似的,“我就不信能有弓箭厉害,我跟你比比!”

      “比比,看你们谁厉害!”几个少年起哄。

      苏迹一晒,他可没功夫欺负小孩儿。

      “行了,一边儿玩儿去。”

      “你不敢!你不敢!”几个人开始叫,把一直嗡嗡说话的大人的注意都引了过来。

      “干什么呢?别欺负人啊!”苏林多吆喝一声。

      “首领,孟山挑战阿达,阿达不敢应战!怂货!”

      “阿达,不敢?我们有苏部可没不敢应战的怂货。”苏林多严肃的说。

      苏迹有点恼,还赶鸭子上架怎么的?皮笑肉不笑的:“有什么彩头?不能干比吧,那有什么意思。”

      他们没有听过彩头一说,都是有个输赢拉倒,不过也不难想象,应该就是战利品的意思,这样好像更有趣?

      “你说要什么彩头?”孟山问。

      苏迹瞟了一圈儿,笑笑:“这样,如果我输了,把下套的把式教给你,如果你输了,你们几个给我家干活儿一个月。”

      “为啥还有我们?”几个起哄的抗议。

      孟山冲他们瞪眼,几个少年慢慢低下头,熄了声。

      “好,挑战成立,明天一天为限,太阳下山我为你们评判胜负。”苏林多一口定下约定。

      “你不会让他们帮忙吧?”苏迹故意不信任的说。

      孟山急了眼冲他一顿嚷嚷:“我孟山说话算话,什么时候干过没屁|眼儿的事儿!阿达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服气,乖乖叫我老大!”

      “是阿迹。”苏迹强调,“我等着。”

      孟山气鼓鼓的领着小弟离开。

      看热闹的大人们都笑了,真是一群孩子,这是阿达迹实在是太会气人。

      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窑上的动静取代,人们已经装好窑,正在用石头封洞口,陶胚一点点消失在眼前,只剩下一个石头墙跟塞满木柴的坑洞。

      “二叔,这就好了?”苏迹问。

      “接下来就是烧窑,一天后就成了。”

      “可是石头缝隙那么大不应该用泥糊住吗?这样热气不都跑了?”反正他见过的窑都是要密封的。

      “以前都这么烧。”

      “反正我觉得窑越热越好,要不然干什么把洞口堵上?”

      “好像也有道理。”在旁边儿的海叔想了想,把自己的窑糊了泥。

      众人纷纷问他在干嘛,海叔实话实说。

      有几个也跟着糊了窑口。

      苏林多举着火把站在最前面。

      刚才还轻松的气氛突然一变,说话声消失,所有人恭敬的对着封好的陶窑五体投地,虔诚直至,犹如朝圣。

      傻眼的苏迹四下一看,站着的只有自己和最前面面向窑口的二叔。想走,可身前是脚后跟儿身后是脑袋顶,脸都埋在土里看不见,动一动都能惊动别人;可不走这也太尴尬了,让他五体投地拜陶窑实在是感觉太可笑。

      首领苏林多背对着他,举着火把,大声吟唱:“长天赐我长生饭,大地赠我拒寒衣,火神把土变成陶,风神送火好成器。一拜天,二拜地,三拜符火,四拜遥风,敬拜诸神,成我好器。”

      本来还感到尴尬,可二叔的吟唱像是能直通人的心底,除了震撼,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神秘,像是天地之间都为之一震,瞬间沟通了万物。

      就在这时,一阵大风吹过,天上的几朵云彩被吹散,太阳光直射下来,照得灰扑扑的人群都有了光彩。

      一共吟唱了三遍,苏林多将火一一点燃,刚才一动不动的人们一个个爬起来,脸上带着期待的笑。

      谁也没注意苏迹一直站着,而苏迹自己则沉浸在一种玄而又玄的玄妙中久久无法释怀。

      他感觉自己像是看了一场大片,三D,玄幻,及其灿烂炫目,可具体看了什么他又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舒服。对,就是舒服,全身上下懒洋洋的,犹如泡在温泉里,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展,舒服得不得了。

      相传,古老的时候,人言而有灵,可沟通万物,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如此。

      等陶出窑还要很长时间,苏迹晕乎乎,懒洋洋的溜达回家,趴在踏上睡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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