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碧》潇潇湘水

14、侍女瑶瑶

　　陈萃芳打发疏影带瑶瑶去了京衙后，证实身份无误，方带了瑶瑶折回陈萃芳身边。

　　二人又继续逛了一会，申时三刻过后，西风渐渐紧了些。朱碧玉担心陈萃芳受了凉风，便叮嘱道：“我们该往回走了。”

　　“也是，早点回去，别让大人为我们担心。”

　　朱碧玉习惯了她一向唱反调，此刻竟觉得有些诧异，“难得你肯听话。”

　　“你对我好，关心我，这话是为了我好，我当然要听你的话。”

　　“今日总觉得你有些反常似的，平常你可没这么好摆平。”

　　“碧玉姐姐总揪着陈年旧事不放，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不会总是胡来的。”

　　下了元江桥，正要朝襄国公府的渡口走去，只见前方已有一人正在登船。萃芳定睛一看，正是自家表姐宋晴柔，她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沮丧。

　　朱碧玉见她脸色变了，忙问道：“萃芳怎么了？那人是谁？”

　　“可讨厌的一个人了，总跟我作对。哎呀，我忽然想起她小字瑾瑶，这可如何是好，万一我把瑶瑶带回去，她一定会觉得我羞辱她。”

　　“不如，你给瑶瑶重新赐个名？”朱碧玉道。

　　“不好，我唤了这么久，都叫得顺口了。万一改不了口，襄国公府耳目众多，定然会传到那人耳朵里去，倒时她一定找姑妈告状，也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衡国夫人。”

　　“姑娘，不要抛弃我呀！”瑶瑶听完陈萃芳所说，顿时委屈地跪了下来。

　　“别动不动就下跪，这天寒地冻的，我哪里说不要你了。瑶，是个好名字，岂是她这样的渣渣能用的？你快起来！”

　　朱碧玉道：“不如让瑶瑶先回去，等你表姐回自己家，再接瑶瑶去公府。”

　　“那个宋晴柔眼高手低，长得不怎么样，心比天高，总想着将来做妃子，她才不肯回自己家，天高皇帝远的就看不见几位皇子了，她这是想赖在我公府不走了，还成天想跟着我出入宫廷高门大院以便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呸！”陈萃芳使劲唾了一口，“丑八怪，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模样，癞□□想吃天鹅肉！”

　　朱碧玉虽觉得她很粗鄙，却也是难得在自己面前才这般真性情，因此反而笑了起来。

　　“碧玉姐姐，你这样落井下石真的好吗？”

　　“这有什么办法？你表姐一日不走，你就不能带瑶瑶回府。”

　　陈萃芳拉过朱碧玉悄声耳语道：“这样吧，碧玉姐姐，你帮我把瑶瑶带回去吧，暂时放在你们朱府。我……我一看到瑶瑶，就会想起三皇子，真的不忍心不要她呢”

　　看着陈萃芳满脸哀求的模样，朱碧玉虽觉得有些为难，却还是勉为其难应了下来，“此事还得问过我母亲的意见。”毕竟，我一看到她，也会想起你，也是不忍心不要她。

　　“那么，一切拜托碧玉姐姐了。”陈萃芳满眼里全是感激之情，不过须臾，又变得面色凝重起来，“你对我真是好，不求回报地对我好，有你在身边，真好！”

　　说者别有一番用心，听者却觉得是真情流露。

　　二人道过别，随即各自回府。朱碧玉回头看了下瑶瑶，眼里多了份无限柔情。

　　朱碧玉进了朱府后，跟沈氏禀报了此事，“母亲，芳姑娘买了个丫鬟，去官府验过身份了，却又不方便带进府，就托我暂时带了回来。”

　　沈氏看了看瑶瑶的手掌心，手指臃肿不堪，有好几处茧子，且有些红肿，想来是初冬冻疮复发，瑶瑶双手交互摩擦着。指甲里有些没洗干净的尘土，应该是干惯了农活的。

　　“既然不方便带进府，这陈家姑娘买来做甚？”

　　“这是芳姑娘的秘密，我不好说出来。”

　　沈氏悄声嘱咐道：“莫怪母亲多嘴，这人到底是公府买了去的，你只安排她洒扫院子侍弄花草，再让描红帮你盯着点，凡事留个心眼。我们没有害人之心，也万不可让别人害了去。”

　　“多谢母亲费心，我自当照做。”

　　领着瑶瑶进了千漪阁，碧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这个丫鬟倒也不是什么惹人厌嫌的长相，她低眉顺目，看起来安分守己，沉默寡欲。

　　“你之前都在归云庄都做些什么？”

　　“下地种田，上山砍柴，洒扫院子，浇水种菜，烧水煮饭，我样样都做得来。”

　　“可会种花？”

　　“并未专门习过，若是姑娘有什么需要，我大可往这方面学。”

　　“那就麻烦你了。”

　　“姑娘说话太客气了，我是仆，你是主，种个花有什么麻烦的。”

　　“你在归云庄可见过什么样奇特的香花香草？就是京城里不常见的。”

　　“若论香味，也就是栀子花、月季、桂花、茉莉、玉簪、夜来香这些，都是很常见的。庄子里的花，哪有什么奇特的，左不过是用来装点下宅院，不求名贵，只求好养活，颜色鲜艳，香味好闻。”

　　“说的也是。待明年开了春，我们千漪阁也要多种些花花草草。”

　　隔日，朱碧玉又想去国公府，被沈氏拦了下来，“孩子，有来有往才是来往，别去得太勤了，没得惹人说闲话。再说，女孩家之间，切忌走得太近，也要留些距离才好。芳姑娘若是真心

　　与你交好，自然会主动前来。”

　　朱碧玉噤若寒蝉，“母亲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

　　“也不怪你，以前你总在家里宅着，很少出门，有些道理自然不懂。趁着还未出阁，与芳姑娘时常走动一二，增加些见识，于将来待人接物大有益处。说来也怪，以前也有不少跟你一般大的女孩家来找你玩，你都爱答不理，后来那些人也就不来找你了。怎么这回倒像是转了性子？”

　　在沈氏看来，这个女儿还真不是拜高踩低之人，她从不讨好自己这个当家主母，也不曾对她的祖母献殷勤，在安平侯府，也并未对哪家贵眷这般用心，即便是见了公主郡主，也从来都不肯多说半句恭维的话，这次对襄国公府六姑娘的态度，倒还真有些反常。

　　“我与她聊得来，母亲你知道，我出门少，不怎么习惯和人打交道，又木讷，在别人眼中跟个孩子似的。芳姑娘小我一两岁，交流起来倒也是投机。她这个人很聪明，让我跟着长了好多见识。”

　　“母亲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芳姑娘。看看你，说到她的时候，眉毛嘴角都变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说的是哪家的少年才俊。”

　　朱碧玉有些羞赧地垂下了头。

　　“女孩子大了，终究是要嫁人了，你怎么还这么害羞，以前跟你说起林四公子时，也不见你这般难为情。怎地？你莫不是看上了襄国公府家的少爷？”

　　“没有。公府家的几个小爷，我都还不曾打过照面。”

　　“有喜欢的人可得跟母亲说，不然谁来替你谋划？母亲总不会害你，你虽非我亲生，我对你如何，你也是知晓的。”

　　“碧玉若有了喜欢的人，必定头一个告诉母亲，绝不先说给姨娘听。”

　　“瞧你这傻孩子说的傻话，我们都是你的娘，女儿有了心上人瞒着娘不说，娘不知得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