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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这个年纪的少年做事儿难免没有分寸,哪怕再是道理讲透了各种求着,依旧是我行我素。
      但是谢客容已然过了离经叛道的年纪,知道今日要是放纵殷鹤这般后果会有多严重。
      要是被圣上发现了,明日城门口上怕是得摆上谢家一家老小的人头。

      谢客容担不起。

      见着殷鹤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谢客容终于是鼓起勇气反手使劲儿将他往后一甩,第一次没甩开便甩第二次,总之是死命挣扎,根本顾不得往日那些礼仪尊卑。

      搁在平时,谢客容这点儿力气不够让殷鹤动摇几步的。但现下殷鹤本就防备不深,被这么一甩,正好踩上了一处水洼,脚下一滑,刚想抓住谢客容调整平衡,不料迎来的又是一股大力。

      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先是眼前一黑,紧接着才有钝痛从头部慢慢散开。
      殷鹤出手,触到了额上汩汩流出的温热。
      他没想过谢客容会真的动手。
      相伴了这么多年,殷鹤大抵是料定了谢客容事事都会宠着他纵容他,所以完全没想到会有今日。

      不过殷鹤清醒过来仔细想了想也是,这种事情实在是混账,谢客容没打残他都算好的了。

      “殷鹤!”谢客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手重了,赶忙凑上前去查看。

      只是还没靠近,殷鹤便先一步道,“没事,太傅别过来看了,这幅样子着实狼狈,方才是一时间冲昏了头脑,冒犯了。”

      殷鹤一面说着没事,一面用手掩着头上的伤爬了起来。虽然是用手掩着,但指缝之间还是不断有鲜血淌下。
      大抵是方才撞得太狠,才站起来不到半刻钟却又委顿了下去。

      谢客容见此赶紧裹上两件衣服,出门吩咐内宦去喊太医,又从房间里翻出来了些纱布,这才折回去将殷鹤架了起来。

      想当初还能抱在怀里的小太子如今已经比他长得还高了,谢客容第一下竟是没把人扶起来,险些再造成二次伤害。
      第二次卯足了力气才站了起来,一路跌跌撞撞的将殷鹤扶到床上给他垫好枕头,道,“太医马上来了,殿下再坚持一会儿。”

      殷鹤本是脑内一片混沌,听见了谢客容的声音才清明了几分,睁眼看了看谢客容,但却说不出来话,只得将头偏向一侧,以此来缓解些疼痛。

      谢客容以为殷鹤还是气,所以没搭理自己,一时间也不敢再开口说些什么,只得手忙脚乱的为他简单包扎。

      昨日二皇子那边刚出事儿,今日就轮到太子这儿了,太医听闻之后跑的比兔子都快,生怕晚一刻就耽误了时辰。
      到了东宫之后见着满脸是血不省人事的太子,心里又急又气,却又不好开口数落,只能将满腔的怒火硬生生咽了回去。

      “谢大人,殿下这是怎么摔得?”

      谢客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低着头轻声道,“是臣的失职,麻烦太医了。”
      出手打伤太子,光是这么一条罪名都够谢客容受的了。这件事谢客容本也无意隐瞒,真是捅到圣上面前了,该吃多少惩罚他也没想着逃避。

      虽然是殷鹤不懂事在先,但到底也没让谢客容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相比谢客容,下手的确是重了些。

      太医查看了一番,替殷鹤处理好了伤口,才如释负重的站了起来,“应是无大碍,待会儿让内宦跟着臣回太医院抓药,明日待太子醒了老臣再来看看。”

      谢客容听完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倚在床头的殷鹤,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起身去送太医出去。

      早知道如此,还是应该好好劝导,而不是选择如此粗/暴的手段去解决。毕竟殷鹤这个年纪打了不记骂了不听,只能好言好语一遍一遍的劝,既然当初谢客容揽下太傅这个活儿了,就得尽心尽力的做到最后,这一路上各种突发情况都得想尽办法去应对。

      这一夜谢客容也没敢合眼,生怕殷鹤半夜醒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且殷鹤成年之前两个人还是得相处,天大的矛盾也得说开。

      后半夜大抵是实在支撑不住了,谢客容便伏在床边,这样不会睡死,而且殷鹤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就能反应的过来。

      其实头脑发昏也不过就那么一会儿,太医走过之后不久殷鹤基本也就清醒过来了,只是一直没睁眼。
      一个是想看看谢客容事后的反应,再一个也是真困。

      不过令殷鹤欣慰的是,谢客容并没有急着去收拾案发现场毁灭证据,而是选择了先来招股自己。
      虽然殷鹤也弄不懂谢客容几个意思。
      明明方才还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的,这会儿倒是担心的真情实意。

      一大早天还未亮,殷鹤便醒过来了,本是想悄悄起身,不料这么一动,谢客容也跟着醒了。

      “殿下醒了?”谢客容虽是困,但还是勉强睁开眼睛,尽量保持清醒的问道。

      “嗯。”殷鹤自顾自的理了理衣服,刚一下却依旧是觉得头晕,险些没站稳,赶忙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您先别动,臣去喊太医。”

      “不必。”殷鹤说罢便拍开了谢客容搭过来的手,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虽是一脚深一脚浅的,但殷鹤就是不摔,只是旁边的人看着实属揪心。

      “昨日之事是臣的错……”谢客容自然是不会放着殷鹤一个人走,赶忙追上前去,生怕殷鹤哪脚踩空再摔着了,“殿下想如何罚——”

      “太傅去把昨日浴桶上的血迹擦干净吧,被有心人看见了对太傅名声不好。”殷鹤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紧接着加快了步伐,故意将谢客容甩在了后面。

      回到正殿拴上门之后,方才强忍着的不适才迸发出来。
      殷鹤倚着门缓缓坐了下来,双手不禁揪紧了胸口前的衣衫。

      比起撞击头部引起的疼痛,更加令人无法忽视的是心口上的疼。

      怀着满心怀喜,不仅情无所答,还被对方出手所伤。

      殷鹤何尝不知这种事情说来背德,所以把这种情感攒了好久好久,从小攒到大,最终才鼓起勇气堂堂正正的言说于口。

      “太傅,孤好疼啊。”殷鹤喃喃道。
      不知何时,泪水竟是不争气的自己跑了出来,打湿了半边儿头发黏在脸颊上,又顺着脸颊流道了衣服上。

      殷鹤缓缓的侧过身蜷缩在地上,也没刻意去控制思绪,到最后不知怎么地就想起来最开始第一次跟谢客容遇见的时候。那个时候谢客容不过一袭洗到泛白的棉布衫,站在树下伸着手臂,说会接稳他。

      要是那个时候直接把谢客容气走就好了,就不会有以后的纠葛了。

      这个幼稚的想法殷鹤自己也觉得好笑,可是很快笑声就转了调,从刚开始隐隐的抽泣,到最后越想越委屈,却也不敢放开声,只得张开嘴,避免泄露出声。

      就是,当初是太傅自己说的能追随他一辈子的。
      怎么现在伤人最深的也是太傅。
      殷鹤心想。

      圣上是今儿个一早听闻东宫这边的事情的。
      丧子之痛还没过,殷鹤这边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不过太医给的措辞是太子不慎从玉阶上摔下去,才磕破头的。估摸着是夜里黑,也没人替他掌灯。

      殷鹤越是长大,越是不难看出他不遭圣上待见,不过这是搁平时,真出了事儿,这点儿微薄的父子情分还是能重新燃起的。
      毕竟殷鹤此时要是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大殷就真的算是彻底绝后了。

      刚走到东宫的时候天还没亮全,远方才刚开始泛鱼肚白,周围还寂静的很,只有少数早起的宫女和内宦,默不作声的干着活儿。

      圣上见着正殿的大门紧闭,推了推没推开,只听见里面偶尔有细碎的声音传出,但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当是天热,闹耗子了,便没再去扰。

      既然殷鹤这边进不去,圣上自然是要去问问这个跟太子朝夕相伴的,毕竟听太医说当时摔得堪称惨烈,整张脸都是血,人也不怎么清醒。虽然止血之后幸无大碍,但这些天还是得注意着些。

      能摔到这种程度,要么就是自己真不长眼,要么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昨夜留下的狼藉谢客容前脚刚收拾完,后脚便听见有人来传,说是圣上来了。
      谢客容说不心虚是假。

      一个是关于对殷鹤的教导欠缺,导致殷鹤产生这种情感,另一个也是因为到底人是他所伤,所以心虚。

      不过出乎所料,圣上来了之后只是对殷鹤的伤势简单的提及了两句,似乎重点并不在此。

      “昨日听内侍局那边说了,说太傅有请姑姑前来教导。”

      “之前臣有向陛下请示过的。”

      “嗯,算起来殷鹤今年也不小了,快是到了成年的年纪了。”“太子成年以后,按着规矩会发往边塞驻守历练几年,到时候太傅是留京入朝,还是跟着太子一道?”

      要是放在之前,谢客容二话不说,肯定会选择跟着殷鹤一道。
      但是现在谢客容犹豫了。
      以前的种种迹象还能说是殷鹤不懂事,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谢客容可不瞎,差一点儿就酿成大祸。

      但是独自留京,一个是林家还在,到时候没了太子的庇护,怕是多有不顺。再者边塞凶险,殷鹤一个人能否应付的过来,实在令人担忧。

      “全凭陛下旨意。”权衡再三,谢客容还是想听听圣上更倾向于哪边。

      “朕问你呢。太傅想怎么办。”

      “臣以为……”谢客容迟疑了。

      圣上倒是也不急,就这么等着他回答。

      “臣以为应是给殿下一个自己成长的阶段。前些年在东宫,臣的确是多有护着殿下,但殿下总归是要长大的,这几年边塞之路臣怕是无法陪同殿下一同走下去。”
      思量再三,谢客容还是给出了这个答案。
      这些话里有真有假,真的是太子的确到了独当一面的年纪,需要自己历练一番。
      再一个也是谢客容的的确确有回避的成分。

      “也对,太傅的确太惯着殷鹤了,这次让他自己出去走走也好。”

      “陛下,臣还有一请求。”谢客容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

      “什么?”

      “这一次的事情可否对太子说是您的意思?若说是臣自愿留京,怕是东宫永无安宁之日了。”谢客容知道,殷鹤即便真是知道真相也不会同他闹,但终究还是心虚。

      “自然可以,太傅对殷鹤的一番苦心,朕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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