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四月生

7、【陆·小林】

　　喂，你怎么也去啊？”龙马看着面前全副武装的小林玥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加入了网球部啊，今天不是网球部组织的活动吗？我当然要去啊！”小林玥拍拍龙马的肩头，“快点吧，迟到是不好的。”

　　“你也加入了网球部？～～你还差的远呢！”龙马无奈地耸了耸肩。

　　“在我把你送回去之前，我要时刻监督你啊。”小林玥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还有，我和阿浩要在同一个社团啊。”

　　龙马这才发现，小林玥原本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眸里有了淡淡的血丝，俊秀的面颊也微微浮肿了。她昨晚为了等流星，没睡好吗？

　　“看什么看啦，没见过美女啊！”小林玥拉起龙马就走。

　　“浅川是你男朋友吧？”龙马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搞笑啊你！怎么可能，我们是哥们啊！”看似自然的回答，小林玥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他到底是自己的什么人？

　　浅川浩，是她随时转过头就会看到的对她温暖微笑的男孩；是在她哭泣的时候会扮着鬼脸递上纸巾的男孩；是在春寒料峭时会脱下自己的制服给她披上还硬撑着不发抖的男孩；是在她生气时让她随意捶打却从不叫疼的男孩；是陪她一起骂她讨厌的数学老师之后会耐心给她讲解的男孩；是可以不顾自己的形象让她任性的尝试各种恶作剧的男孩；是用单车载她时为了保护她宁愿摔倒擦伤自己的男孩；是看似漫不经心却能记住她讲过的每一个幼稚梦想的男孩；是在她得意忘形时会泼她冷水却让无法她生气的男孩；是她手机通话菜单和收件箱里出现最多的男孩 ；是不论自己开心与否都一次次用笑容拯救她的男孩～～～～也是离她最近却又最遥远的男孩。

　　也许真的存在第四种感情吧，友情以左，爱情之右，一种暧昧迷离的心有灵犀。剪不断理还乱，却甘愿沉浸其中。

　　天哪，小林玥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也有了这么小女生的想法啦？

　　渡边澈子惊慌地看着眼前这些龌龊贪婪的表情，泪水涨满了眼眶，润湿了漂亮的睫毛。她纤瘦的身体瑟瑟颤抖，呼救声却哽咽在喉咙里，什么声音也叫不出来。哥，你快来救我～～

　　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包裹着她，还有那些肮脏的手，像潮湿阴暗的角落生长的藤蔓，伸向她。无处可躲，无路可逃。

　　“喂，你们干什么啊？大白天欺负女孩子！”小林玥清脆有力的声音转移了那些盯在渡边脸上的视线。

　　“别多管闲事啊！小丫头，你也想一起玩玩吗？”一个“菠萝头”翻着眼睛打量着小林玥。

　　“什么闲事啊！她是我们的经理，今天是我们的社团活动，你们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啊！”小林玥毫不示弱，挥舞着手里新买的球拍。

　　“哈哈，是你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吧！”菠萝头尖声笑着，把手伸向小林玥。小林玥用来抵抗的球拍挣扎了几下就落在地上，菠萝头的手抓住了小林玥的衣领。

　　千钧一发，一道迅捷的黄色弧线滑过，紧接着就听见菠萝头的怪声惨叫。

　　“小林，球拍是这样用的。”龙马的目光又投向被围住的渡边澈子，“你们，放开她。”

　　浅川，你来救我了？

　　澈子经常会想到一个美丽的词，暗恋，同时也会想到浅川浩那温润如玉的笑容。

　　很小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永远是那么慵懒而优雅的把手插进口袋里，背着大大的网球拍，墨绿的短发温柔的迎着阳光，吹走了调的口哨，步履如风。偶尔会停下来，扬起明媚的笑容,对身后的男子说：“宇宁你快点啊。”

　　就是这样，他的身影频繁地进出于澈子视线。每次陪哥哥去比赛，她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聚焦在浅川浩身上，远远地看他朦胧而明亮笑容，自己嘴角就会轻轻上扬。在哥哥没有比赛的时候，她常常偷偷地去看浅川浩比赛。

　　澈子通常会早早的坐在最后一排，隔着一排一排空空的塑料座椅看浅川浩兢兢业业地准备，然后视线就会被攒动的人群所模糊，耳畔也会被汹涌的喝彩所填满。也许更远的距离，可以让视野更加宽广清晰。看他行云流水的进攻，密不透风的防守，看他不时投向那个男子的温柔目光，每当浅川浩向他做出一个“拉勾”的动作，她就知道他又赢了。那些年来，她是如此执着地在意着他的一切一切。

　　真正的相识是从浅川浩第一次赢了哥哥开始，之后的每次见面都会相视一笑。还会有自然地寒暄，随意地谈笑。他暖暖的眼神飘到澈子心底，少女心里懵懂的种子在瞬间幻化为草长莺飞的春天。她的春天的草地上，奔驰着一个叫浅川浩的男孩子，只是，他不知道。

　　“小朋友，想要英雄救美呀！”菠萝头捂着红肿的右脸颊，恶狠狠地瞪着龙马。

　　“我叫你们放开她。”龙马一字一顿地说。

　　“你嚣张什么，臭小子！”菠萝头气势汹汹地冲向龙马。

　　“小心啊，浅川！”澈子略带哭腔地喊道。

　　“哎呦～～”菠萝头的左脸颊对称的肿起来，小小的网球自豪地落在他的脚边。

　　“我再说一遍，你们放开她。”龙马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弟兄们，咱们搞定这个小子再说！”菠萝头气极败坏地大叫。

　　“浅川～～”澈子的心立刻缩紧了，浅川在怎么厉害，终究敌不过这么多成年人啊。

　　“我说你们，警察一会儿就到了呦！大白天在公园里欺负小孩子，可不是好市民啊。”小林玥举起手机，笑眯眯地说。

　　“你们～～”菠萝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渐渐聚拢的围观人群，忿忿地咬了咬嘴唇，“我们走！”

　　“渡边你没事吧？”小林玥上前扶住摇摇晃晃的澈子，却发现澈子含情脉脉的秋波早已投向了龙马。

　　“谢谢你，”澈子无力地说，“浅川，谢谢。”

　　“没关系。”龙马淡淡地说。

　　他们之间，一定有故事。小林玥看着依偎在迟到的渡边淳衡身边的澈子，暗暗的想。

　　浅川浩有着太多的秘密，随着龙马的意外到来，这些秘密正在重见天日。而渡边澈子，也是这秘密的一部分吗？

　　心里乱糟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自己在干什么，吃醋吗？别傻了，就算是自己的好哥们，突然冒出一个如此美丽的爱慕者，正常的人都会有这种想法吧。只是不能再整天一起疯，一起闹了吧，失落是因为这个，于爱情无关。

　　一定是这样的。

　　“喂，浅川，打一场怎么样？”渡边淳衡挑起眉毛，“算是谢谢你救了澈子。”

　　“哥！”澈子娇嗔道。

　　“奉陪。”龙马干脆利落地回答。

　　渡边淳衡想自己会永远记得那个冠军，那个他不战而胜获得的冠军，那个奖杯早已被他砸得粉碎的冠军，那个不是被他视为荣耀而是耻辱的冠军。

　　他也会永远记得颁奖仪式时空空荡荡的亚军领奖台，记得那天灼热的水银灯下煎熬的温度，记得记者们质疑的表情和尖锐的提问：“如果浅川浩不退赛，冠军会不会易主？”

　　浅川浩，也许是自己宿命的对手吧。当第一次与他站在球网两端，看到浅川浩干净的眼里恣肆的笑意时他就这样想过。而当完败的自己懊恼的把球拍摔在地上，却看到球网那边浅川浩伸过来的手和善意的微笑时，他就认定了面前这个总是笑得无所谓的男孩，是他必须战胜的人。

　　所以当他离开时，自己才会那么愤怒和失落。但他不能否认，心里的确有比愤怒和失落更强烈的疼痛。当看到浅川浩那么惊慌失措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到永远笑得云淡风轻的浅川浩泪流满面，看到浅川浩瘦小的身影追着救护车狂奔在如血的残阳里～～～～他的心里的确结结实实的痛了，宿命的对手或是宿命的挚友，他理不清，也不想理清。

　　现在，他终于回来了，又站在自己对面，又与自己展开了期待已久的对攻。这次，心里最强烈的想法竟不是要赢他，而是，他回来了就好。

　　“浅川，你退步了好多呀！”渡边淳衡放下球拍，仍就是一脸桀骜，“半年多不练球就变成这样～～你也不过如此嘛。我可没心情和你浪费时间啊。”

　　“等等～～”龙马一愣，他承认自己有些轻敌了，渡边的球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可是～～～浅川浩究竟有多深不可测？渡边来者不善的挑战，怎么会这么简单的不了了之？

　　“今天是社团活动，要打球以后再说。”淳衡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球场。

　　“喂，你怎么不说啊？”小林玥凑到龙马身边，笑得别有用心。

　　“说什么？”龙马拿出芬达，扭开瓶盖，里面的二氧化碳兴奋地溢出来。

　　“说你还差的远呢。”小林玥俏皮地笑着，却看见龙马严肃的神情。

　　“你真的不知道浅川浩会打网球？”话音落地，周围安静得只听得到芬达瓶子里的喧闹。

　　“我对去年冬天之前的他一无所知。”小林玥理了理吹乱的头发，掩饰脸上的忧郁。

　　“哇塞，看看哦，部长大人好帅啊！”小林玥坐在浅川浩的电脑前大呼小叫。

　　“你还真有精神啊～～”龙马靠在沙发上，无奈地看着过分活跃的小林玥，经过渡边兄妹策划的社团活动，她竟然还这么精力充沛。电脑屏幕上是自己熟悉的部长，只是，自己在这里，还会成为青学的支柱吗？

　　“那是当然，今天说不定会有流星哦！”小林玥在搜索引擎上敲进“越前龙马”，然后鼠标轻轻一点，龙马的图片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等一下！”龙马灵机一动，如果～～

　　“喂喂喂，你不好意思啊！”小林玥闷闷不乐地让出电脑。

　　龙马在搜索栏里输入：浅川浩。

　　鼠标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