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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流苏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晕迷当中,灵台陡然闪过一抹精光,接着便看到崇阳子道袍飘飘地走了过来,神情淡定,仙风道骨,与石室当中有如天壤之别,想必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段流苏看着他,很快就明白过来,眼前所见并非实景,她依旧是毫无知觉,只不过被人强行闯入思维当中,直面相对!
“小姑娘,你身上的是白虎灵珠?”崇阳子开门见山,段流苏冷冷而笑,反客为主道:“你与韩钊有何恩怨?且将事情始末一一告来,我再答你的话!”崇阳子迟疑了一下,最后不得不将个中因由和盘拖出。
原来慕阳道观有一块玄晶世代相传,此物非比寻常,烈火难化坚冰难封,道人们殚精竭虑想要铸出一柄绝世宝剑,奈何琢磨了一代又一代,终究未果,只好供奉起来,但求有朝一日观中子弟能有杰出者,去圆却这宏愿。到了崇阳子这一代,眼看事情有些眉目了,不料交友不慎,炼至一半的玄晶竟被韩钊那厮骗了去,崇阳子与之苦战三昼夜,不敌败落,被打断手脚囚进密室当中,韩钊坐拥玄晶,却没有炼造的方儿,少不得要日夜折磨崇阳子,至于乔装易容混在慕阳道观里,也是希望能从其他人口中寻得些蛛丝马迹,而这一晃便是五年岁月……
段流苏不由得笑了:“即便你真炼出了宝剑,到头来也会被赤云抢了去,何苦?”说着说着,又想起了风景山庄的种种,就连醉酒仙和陈七那样的厉害角色也拦不下赤云,眼前这老道士,恐怕亦将如同飞蛾扑火螳臂挡车般不堪一击。
那崇阳子气得双眉倒立,怒道:“若有宝剑在手,何人能挡我锋芒?”自然,这都是后话了,还得先夺得白虎灵珠再说。打定主意,他便收了怒容,转而笑道:“小姑娘,虽然你体内的半颗灵珠正呼唤着另外半颗,但这密室布有重重法网,那人即便拿着半颗灵珠,一时半会也闯不进来,你小命危矣。”段流苏哼了哼,不屑:“爹爹定能救我出去!”虽说猜不透崇阳子意欲何为,但是段流苏已看出他不怀好意,暗自戒备。崇阳子毫不介意,又接着道:“白虎灵珠一分为二,威力已然减半,你修行尚浅,无法驾御,否则与你爹爹里外夹击,破山而出并非难事。而我在这关得久了,被那恶贼折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比你更想走出去!你若还不想死,就让我进入你灵脉当中,将那半颗灵珠的威力尽数引出,或可一试。”此翻言语固然不假,他确是渴望自由,另外还有一点,他施法侵扰段流苏所思所想,已运不起龟息之功,同样面临窒息的窘况,并且巍巍可及,如此铤而走险,真真可谓孤注一掷了。
进入灵脉,控我所思,制我所为,无异于沦做傀儡,段流苏哪肯答应,任那崇阳子磨破了嘴皮,硬是不吭一声,她知道,她的爹爹段三就要到了,心目中,父亲的形象永远是高大的,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阻挡他,然而她却没能料到,外面的局势早已超出了想像之外。
这一刻,慕阳道观正处在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当中,逍遥派携众上门,讨要玲珑双飞!双方正僵持着,忽有小道士来报,说是岛上西面发现火焰法阵,不知是何人作祟!慕阳道人们一听不禁益发恼怒,冲逍遥派破口大骂,无非些甚么“卑鄙”“阴险”云云,一口咬定那法阵乃对方所为,逍遥派亦是心头火起,以为慕阳道观在故弄玄虚,一时牵扯不清,个个气冲斗牛,双方就这么相互扭打着一同赶往岛西。说来甚巧,刚走至火焰阵附近,那段三也到了,正好立在边上。他认出了此阵,可环顾四周,却不见那天邪踪影,倒是一伙子道人吹须瞪眼地围了过来,气势汹汹!
“你可是逍遥派的奸细?混入我硫磺岛做甚?”慕阳道观一方走出个矮胖道士,看样子有些威望,他一开口,众人就跟着安静了不少。
段三不慌不忙走出阵外,丹凤眼一一扫过众人,右手捋了捋颌下三绺细须,微微笑道:“一下见了这么多英雄,幸会幸会,不知有谁见过我家女儿段流苏?”千里救女,本该风急火燎才对,可这段三尚能谈笑风生,加上一身的书生装扮,益发显得文质彬彬了去,仿佛来这并非为了救急,而是专程游山玩水的。
“听说白虎堂段三爷是位风流人物,今日一见,果然不差,幸会!至于令千金何等相貌,身处何方,我等又怎会知晓。”逍遥派那边亦有人站了出来,三十出头,相貌威武。段三不识得他,也不甚在意,回望那胖道士,依旧是笑:“我从未听说过逍遥派,也不屑做甚么奸细,诸位若有知小女下落的,劳烦带路,若是不知,请让开!”他慢条斯理说着,自有威严。
段三说得慢,走得却甚快,不一会就到了众人跟前,众人只觉劲风压面,被逼得朝后退连连,让出一条路来。那胖道士大惊,哪容得他走,张臂拦道:“慕阳道观与拜火教井水不犯河水,段三爷出现在此,莫非与我师兄之死有关?”段三头也不回,抬手一晃,身后立时竖起一面无形气墙,将胖道士硬生生弹了开去。
就在这时,观子那边陡然传来一声断喝:“站住,慕阳道观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声如洪钟,响彻云霄,众人扭头一看,但见观中蓝光暴涨,道童簇拥着一人缓缓荡来,那人手中捧着方漆黑骨灰匣,眉长及腮,须发灰白,一派宗师风范,正是韩钊易容化做的崇阳子!慕阳弟子见师尊亲临,莫不大礼参拜,而逍遥派见状亦摆出观望神色,暂时退到了一旁,隔山观虎斗。
与段三一打照面,韩钊先是一惊,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佯做不知,摸了摸手上骨灰匣,道:“老道一出关,便惊闻爱徒死讯,噩耗当头,心情尚未平复,又有人滋事生绊,是可忍,孰不可忍?段三爷,若是误会,便请速速离去,莫赶这趟混水,如若不然,就请段三爷划下道来,你拜火教虽强,我慕阳道观却也不容欺辱!”一席话,振振有词,不卑不亢,倒也符合崇阳子的口气。
段三脸色微沉,知是来了硬手,不愿纠缠,于是道:“小女段流苏被困在贵观当中,危在旦夕,山人不请自来,叨扰了诸位,还请恕罪则个。”体内那半颗白虎灵珠告诉他,段流苏的时间不多了,疏忽不得。
韩钊暗自冷笑,嘴上却道:“慕阳道观正值非常时期,不便出入,若段小姐真在观中,自可安然无恙,待我等与逍遥派的恩怨了了,老道亲自为段三爷带路,去寻段小姐下落如何?”他开始注意到不远处的火焰阵,尽管看不出端倪,仍旧可以肯定那是本派手法,如果其他人也插手的话,事情可就不妙了。
说起来,这慕阳道观与当年的临风观还有些渊源,论辈分,临风观观主东陵圣母乃崇阳子师叔祖,崇阳子见了她还得下拜叩首。此外,临风观只收女弟子,慕阳道观则全是男徒,也算得是遥相对应了,后来临风观一夜间消失无形,彼此便失了联系。那韩钊在慕阳道观里混了五年却毫无进展,便把主意打到了临风观头上,然则临风观退隐多年,仙踪难觅,要引出来谈何容易,恰巧龙翔现世,为此事带来了契机,于是在一番精心策划下,韩钊先杀南海一道,强夺龙翔,再冒名顶替,引玲珑双飞上门,激怒逍遥派,与此同时还暗中指挥朱雀堂人马,做势欲灭慕阳道观,若临风观念着祖辈情分,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即便是坚持避世不出,慕阳道观真的没了,对他来说,亦无关痛痒。
韩钊的如意算盘就是这么打的,而到目前为止,事情发展得还算顺利,如果不是段流苏的突然闯入,兴许他就能如愿以偿了,只可惜,天意难料,个中所包含的变数实在太多了,比方说眼前的段三,就是个棘手问题。
段三不想再耽搁,化做一道青光朝观里飞去,韩钊一跺脚,暗道麻烦,领着慕阳道众紧随其后,同时冲混在逍遥派那边的朱雀堂人马使了个眼色,立时就有人冲这边嚷道:“慕阳道观,休要耍花招,速速将玲珑双飞放了!”随即人群中飞起两道白光,叫喊之人御剑飞升,跟到慕阳道观众人后头去了。逍遥派本想等形势明朗一些的时候方才插手的,可被那两人这么一喊,又如此积极地奔波,再袖手旁观反倒说不过去了,当是时,逍遥派这边亦纷纷动身,齐齐奔入观中。
因有白虎灵珠引导之故,段三很快就找到石室外头,推门一看,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屋里塞满了一垄一垄的大石块,砌至屋顶,上浇铁水,焊得死紧,若是寻常依山而建的屋舍也就罢了,偏偏那密室还凹进山窝里头的,三面皆为硬岩,唯一的出口就是外面的这塞满巨石的小屋!段三用双手推了推,纹丝不动,正欲施法,韩钊已带着众人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