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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名声受损 ...

  •   “你为了我来了这里.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里有多危险.”卓不凡轻声道。

      喻青衣面无表情.卓不凡又道:“我昨晚和巴宁找了一个晚上,将埋了炸药的地方都浇上水.早上和你分开后,我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炸药引子,将它拔掉了.”

      他慢慢地说,语气没有一丝庆幸或讽刺.偏偏喻青衣不让他好过,她冷笑道:“你怎知我只准备这么一手?”

      卓不凡道:“所以我才进来看看。那些人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尽力便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会做我该做的,我也会一直和你一起。”说完,他转身飞纵出去。

      喻青衣知道他还想去劝那些人离开,她望着他的背影,依旧是坚韧挺拔,反观自己,这些年来所做所想,和他的君子做派完全背道而驰。

      正如他说的,当自己踏进来的时候,过去种种,全都付诸流水。而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跟上去,看是为他活络场面,还是再伺机而动。

      话说武林中人进来之前,靖王先派小队士兵进去探路,士兵回报道中间的洞穴有发现,财宝甚少,还有些字画,古书籍才是最多的。这话才真正让靖王信服,而同众人一同过来。

      世人皆道藏宝图定是金山银矿的场所,实际上它没有想象中的金壁辉煌,也没有四处流溢的金银元宝。如同一个普通的窑洞,简陋寒惨。偶尔能碰到几个箱子,放着些杂物,一眼看去便是些普通的物事。让有幸目睹真貌的武林人士心里有些失望。

      秦惜玉家境富裕,对财宝自然没他人那般上心。他留心靖王的表情,发现他看到这些杂物反而有几分愉悦,同时还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故而当卓不凡进来说了句内里必定有假,危险之极,随即匆忙离去后,靖王还是照旧往里面走去。其他人自然不甘落后。

      卓不凡知道秦惜玉个性谨慎,不会对他的话无动于衷。由于他和巴宁做了许多功夫,他判断这里一时半会不会出事。他特意选其他没有东西的洞穴查看,就是为了避免有遗漏的地方。只是他也没想到,喻青衣返回来找他了。

      秦惜玉确实将卓不凡的话放在心上,并出言提醒靖王。靖王道:“不会有假。皇兄的习惯我最清楚。这里无论是机关布置,东西的摆放,都是他的习惯。皇兄的机关要有人破解了,那机关便无法再用。你看这些机关都是新的。”

      秦惜玉暗奇,他跟随靖王有几年了,靖王提起当今皇上都语带不屑,反而对那谋逆的王爷真情流露。他道:“王爷,卓不凡不会毫无缘故乱说。或有康王府旧人如同王爷般了解这些也未必呢。”

      靖王笑而不语,他心道:“皇兄死那会你还是孩童,自然不知康王府人全都被杀光了。”

      再往里面走去,视野豁然开朗,光线从头顶照射下来,顶上竟有个井口般大小的天然洞穴。而里面空旷的山壁内,便是一个个巧妙地镶嵌其中的书柜。秦惜玉抬头一望,洞穴上面站着靖王的心腹。遮盖的屏障早就拉开。

      拉开其中一个柜子,每格都排放的很有规律,兵法归做一格,野史为另一格。每格都有放入防潮的材料,可见书柜主人的用心。

      靖王看着这些,喜道:“皇兄就喜欢在这种地方看书藏书。只需将顶上的屏障拉开,连灯笼都不需点了。”

      随着一扇扇书柜门被打开,那些武林人士惊呼起来:“于兄,你们青城派的仙鹤剑法。”“刘大哥,那是你们派里失传的岳山心法”“哈哈,我派的金云掌也在,师祖在天有灵,可以瞑目了。”

      靖王仔细一一看去,终于停在一个柜子前面,秦惜玉从旁望去,靖王紧盯着的正是一本《治国策》。

      靖王低声道:“是父皇的字迹,当年他便是将此书赠予皇兄,这让皇兄招致杀身之祸。”他这话却是对身边的老太监说的。那老公公也低声道:“恭喜王爷。康王爷昭雪有望。”

      秦惜玉听到这里,心里惊诧,听他们的对话,莫非当年的事情是桩冤案?

      这时,一些人已经忍不住伸手去拿架上的书,翻看几页都大声叫好。这么一来,旁人自然心痒难耐,纷纷效仿。秦惜玉见靖王也跟着伸手去拿书时,大喝一声:“王爷,先让在下来拿吧。”

      他这话一出口,让靖王停住了手,并赞许地望了秦惜玉一眼,然后拿出块手帕给一个侍卫,吩咐道:“你去拿那本书出来。”

      那侍卫得令,小心地抽出这本书,待书一离开书架,便有几支冷箭放射出来。幸而那侍卫有所防备,矮身躲过。

      那侍卫拿到那书,觉得不对,提起来嗅了嗅,道:“王爷,有火药的味道。”

      这话让众人大惊失色.卓不凡刚好赶来,见到里面乱成一团,朗声道:“外面埋有大量的炸药,巴宁大侠和我已经处理了。”

      这话让众人精神一振,卓不凡说完便想拉喻青衣离开.但她站着不动,冷冷地望着靖王。秦惜玉心思玲珑,见喻三这般模样,又想起自己失踪的弟弟,喝声道:“喻三,莫非你知道什么内情?”话说出口之后,他决定要借此发难,设法留下喻三。他又接着道:“是不是有人要设局害靖王爷?”

      卓喻两人还不及反应,靖王已迅速向身边人递了个眼色。原来就在卓不凡身边这少年盯着他时,他若有所觉,回望过去。见对方虽不及卓不凡相貌绝伦,亦是不俗。尽管他不认得这少年,可军人敏锐的直觉令他感到威胁。适逢秦惜玉发难,他顺势让身边人出手。

      此时,一老者越众而出,施礼对喻三道:“这位小兄弟,请移步来这,王爷有事相询。”

      卓不凡冷言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随我而来。再说,外面我已料理,有事请去问巴宁。”

      出言的老者是位武林名宿,因成名已久,素来目中无人,极少说话如此客气。见卓不凡当众拂自己面子,心下恼怒。道:“听闻卓公子武功了得,老朽倒想讨教一二。”

      这人说到讨教二字时,已然迅速出掌,分别击向卓喻二人。卓不凡和喻三立即闪开,卓不凡双手向前画了个半圆。老者觉得自己的内力被人卸去大半,心里大惊。偏生那喻三还开口道:“攻他左腰侧。”话音刚落,卓不凡已依言出掌攻向老者腰侧。

      那老者闪避不及,加上卓不凡功力高出他许多,这一掌将他打退一丈有多。老者只能勉力稳住身形不倒。他打量卓不凡,心里又惊又惧,没料到这人功力竟然如此精深。再看喻三,明明武功不济,却能一语道破自己招数的破绽。

      还没等老者想到对策,接着就发生了件让在场人更惊讶的事情,只见卓不凡没有乘胜追击,反而紧抱住喻三柔声命令道:“你哪也不许去,留在我身边。”

      众人哗然一片。断袖,分桃,龙阳这些字眼不绝于口。更有人开始恍然大悟,为何如此佳公子对众多名门女子不屑一顾,原来这人竟有如此毛病。

      那些人只看表面,哪知内里文章。原来喻青衣想趁众人分心去看被打退的老者时,抽剑攻击靖王。靖王递眼色给旁人那刻,如同火种般,不仅让她心里某种记忆破土而出,还引燃起压抑许久的情绪。让她瞬间有了不顾一切拔剑的念头。

      然而,卓不凡早从她故意说出老者的招数破绽时,就留心她的举动。他知她从来刻意遮掩锋芒,会惹人注目必有所图。当他见她要拔剑的举动,他当机立断抱住她的双臂。即便他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

      有人为唐红意打抱不平,大声道:“卓不凡,你和唐大姑娘有婚约在身,怎可当众做出如此举动。”

      秦惜玉在这些人当中,心里也是震惊非常。他总算顾念结交之情,立即出声道:“这里非久留之地,我们走吧。”

      卓不凡偏没领他的情,冷声道:“我什么时候答应和唐红意订亲了?唐掌门对卓家有相救之恩,我必然衔草结环。但我的亲事不会与之混为一谈。”

      秦惜玉心里叹息,也知道有卓不凡在,他们无法对喻三下手。便改劝众人尽快离开。靖王知晓利害,率先离开,经过卓喻两人时,他好奇打量他们一眼。带着些惋惜离开了。其他人对卓不凡抱以惋惜,不屑,厌恶,猜疑,嘲弄的态度,三三两两离开了。四周一下安静了下来。

      待旁人都离开了去,喻青衣立即推开卓不凡,冷声道:“你居然任由别人数落你,你可知道他们一走出这里,你将被外面的传言说到如何不堪吗?”

      卓不凡淡然道:“不管怎样,他们总算走了。这也省了我的功夫。”

      喻青衣赌气道:“你只要和他们说一句,我是个女子就可以了。你的兄弟,修明,还有那些平素捧着你的人,只要一句话,便可让他们明白。为什么你不说?”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一再提高,几乎用尽力气吼了。

      卓不凡凝视她一会,道:“那你怎么办?”

      喻青衣一滞,是啊,她怎么办?武功被废之后重头开始,万般辛苦终于走到至今。然而,向来爱惜脸面的他竟然忍下旁人的取笑,就为她保守秘密。她又该拿他怎么办?

      ——————————
      她心绪烦乱,却还强自镇定讥讽道:“别说的好像能看穿我般。人心隔肚皮,你自以为是不见得有什么好结果。况且,你不还一再阻挠我吗?”

      卓不凡道:“我是看不穿你。我也一直后悔,当年怎么不好好想明白。现在我想通了,不管你想什么做什么,我要依自己的心去做,这才不会后悔。我自以为是来阻挠你,因为我认为你未必真心想做这些。”

      喻青衣气鼓双颊,还要反驳,卓不凡提高声调道:“若你真要不顾一切,何必在武林大会之前,使人去盗走一些门派的秘籍,事后又如数归还。你是不想让无辜的人牵进来。”

      喻青衣呆住,卓不凡又道:“藏宝图不过有心夸大的谣言。我大伯当年与康王是好友,康王喜欢看书和收藏古书。他还将自己多年行军的经验写出来,后来越积越多,担心被外族人偷去。于是放进他母亲学艺的地方。特地布置了些机关,并绘制地图让人随时来取书看。这般心思不过是防外人不防自己人。

      万没料到皇帝早有杀他的心,大难临头他依然担心这些资料落入敌国之手,便将图纸分别放入十根木钗,让他的心腹带走。这些举动落入有心人的眼中,自然以为是内里有什么不得了的宝物。而唯有一人不需图纸便可进去,就是青壁道长。真正的康王书房就在青壁道长住所的密室。”

      喻青衣双拳紧握,卓不凡继续道:“近几年来藏宝图的谣言再度四起,重兵在握的靖王本来对此不屑一顾。然而有样东西引起他的注意。那东西可让他指责当今皇帝不是名正言顺上位,然后借机起事。因此他召集手下联手找钗,并四处表现对当年康王案的怀疑。换作以前,这话提都不见他提过。而那卷土重来的谣言,正是我们断了联系后出来的。”

      喻青衣说不出别的话来反驳,她戒备地望着卓不凡,而对方凝视着她,神情突然难过起来,道:“靖王的人收集到大部分的木钗。还余几根正好在秦家的老家找到。然而,你却在秦似玉袭击你的时候,将他弄昏并将他插在头上的钗调包。秦家兄弟早将那钗里的图背熟,你是故意留下线索让秦家疑心是大皇子所为。(参看上部第三章)。

      加上现在皇帝病重,为了不让机会流失,并防止大皇子派人来夺钗。他们委托镖局来运。那镖局也是当年的亲信开的。巴哥是镖局的人,他保的就是钗,你让一个小姑娘装做卖花女,利用他的同情心迷昏他片刻,将钗的内容调换。(参看上部第十四章)。如果不是康王的亲信有意散布这些真钗出去,靖王的人怎能如此恰好地找到?而你,只需调换小部份内容,便可将他们引来这个特地布置好给他们的坟墓。”

      喻青衣缓缓道:“卓不凡,果真不凡。”她说这话无疑是默认他的说法。

      卓不凡道:“确实是绝妙的计谋。如果你不是为了帮我,让我看到你身上背着的真赤炼剑,我都不会疑心到你身上。为了引来疑心甚大的靖王,真的赤炼必须插入洞口。真剑在上武当前换成仿剑,并故意在大家面前招摇,让秦家有机会看到,他们让唐红意设法拿走。但你抢先通过别的渠道让仿剑到了靖王手中,还留把假剑来对付唐红意。又让秦家以为你是靖王的人,对你有所忌讳。真是聪明!”说到这,他嘴角微微露出笑意,仿佛有荣与焉般。

      “这些人拿了仿剑与洞口的真剑核对,不得不信内里确是康王的宝藏。这次来的门派和官员,全是当年参与屠城和灭康王满门的人。你让所有寻宝的人都来这里,炸药或是冷箭,必能让他们尽数死在这里。可是因为我,你全盘放弃了。”

      喻青衣见卓不凡停下不再讲,道:“你还猜到什么?”

      卓不凡摇摇头,喻青衣不再多话,道:“罢了,咱们两清了。日后不要再见,谣言自然就会平息的了。”

      卓不凡道:“没用的。我以前和你说过你给我感觉是条虫子。你还记得吗?

      喻青衣怔住,强笑道:“你说能变美丽蝴蝶的虫子。

      “我曾经以为它爬走了,结果它在我心里结成蛹,然后破蛹成蝶。只要看到你,它就会在我心里拍着翅膀。”

      他拿起喻三的右手放在自己胸口道:“你感觉到它了吗?”

      扑通扑通,喻青衣手都有些抖了,她什么都明白了。却别开脸说:“我不想知道这个。”

      卓不凡问她:“那你干嘛来这?别告诉我是为了义气,我不是小孩子。因为…”他顿住,漾开笑容:“看到你冲进来的模样,我就知道了。”

      喻青衣根本无心与他纠缠下去,道:“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些,过去早就过去。先前我们以礼相待不是处的很好吗?”

      卓不凡道:“有些事情你能自欺欺人,我不会。这些日子我不断在寻找,在想我们过去,现在及日后。我想通了,从我和你说好城隍庙不见不散那会,我就在等你。”

      喻青衣诧异地望向他的双眼,后者微笑道:“你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村子里吗?其实我心里清楚不是,我只是没反驳你而已。”

      卓不凡见喻青衣眼里流露迷茫,然而她很快冷静下来。他心里发慌,担心她又要和自己撇清,道:“何况我们先前还拜过堂了。神明面前许的誓言,是要算数的。”(参看上部第九章)

      喻青衣知道他指去救唐乐意时演的那场戏,她不愿理会这话,只苦笑道:“策划许久终究付诸流水。你要继续在我面前,我肯定要揍你的。”

      卓不凡道:“那你揍我好了。我再不会离开你了。即便天涯海角,上刀山下油锅,我定要陪着你。”

      喻青衣气结,卓不凡的意思明显不过,先前他自毁名誉,在人前表明心迹。她想装糊涂也难了。她讥讽道:“堂堂卓家二少,竟然如此厚脸皮。”她心知卓不凡最好面子,打定主意要说些话来羞辱他。

      他却道:“青衣,从前我觉得奇怪,为何你能装男人装的那么像,瞒过许多老江湖。”

      喻青衣脸一僵,卓不凡柔声道:“因为你学过纯阳功。它有延年益寿,返老还童的妙处。可到了你身上,反而阻碍了你的成长。你娘给你下的药,同样加强这种压制。这功夫还会腐蚀女子的特性,造成内里失衡。因此你的胸部不必束白布,也没有女子的月信。青峰道长当年之所以下狠手,是了解学武者对武学的痴迷,会让你不管不顾地继续学。但那时也晚了,学完第一部后,你就暂停发育了。你的个子在十四岁已和男子一般高,加上没有成熟女子的特征,没人能察觉出你的性别。”

      喻青衣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起波澜,她恼极大骂道:“你这不要脸的无赖,都说我们两清了,你还说那么多做什么?”她这次是真怒,卓不凡能如此清楚一切,看来是胡混出卖了她。估计他先前的离开为了卓家还有就是去调查她。

      卓不凡抢着道:“所以,现在在我面前的你,还是十五岁的喻青衣,当年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想和你订亲,日后娶你为妻。而你来了,我和你的约定是有效的。”

      喻青衣心里更痛,骂道:“约定过期就是无效了。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旧事重提,我还不好意思听你胡说呢……”

      卓不凡不理会她的气话,继续道:“当初你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来了竹林也骗我说没来。你吃准我心高气傲的毛病,特意疏远我。你是想时间一长,我就能将你给忘记了。在你心里,必定是顾着爱面子的我,若是娶了个不男不女的娘子,定要招惹闲言闲语。其二,你也想保护你重视的人,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放弃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别人了。”

      喻青衣嘴巴还骂个不停,心里已暗自心惊。卓不凡道:“最好的证据就是胡混,他用药给你调理身体,可你根本没喝过,分明是故意为之。你光为别人考虑,就将自己放在后头。”

      他最后这句话说的极慢,喻青衣听的清清楚楚。她再也骂不下去,心头一阵发涩。他看的如此透彻,连她当初的成全也说的分毫不差。这让她心里竟有种微妙的欣喜,他终究知道了当年自己的苦楚。

      可是,喻青衣想起靖王方才的眼神和快速的反应,心里发紧,心道:“纵然你聪明绝顶,始终比不上那些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当中更复杂的内情定不能让你再探究下去,否则你也要步你大伯的后尘。”

      思及这点,她冷言道:“今天我是输了这局。但是我还能再来一局。我终究要赢。我也没你想那么好,我是为了自己。日后你再阻我,休怪我无情了。”

      卓不凡道:“我不信。若你是有心报仇,以前怎么半点不露。喻青衣,别想唬弄我,你的心性如何,我是知道的。你这局会失败最大的原因就是你心软,无论是被偷秘籍的门派,青峰道长,修明,北斗,巴宁还是花花,都让你在危险发生之前,用计骗走了。”

      喻青衣戚眉想说什么,卓不凡道:“你所要保护的人,是包括北斗吗?”

      这时,有重物坠地的声音,喻青衣转身一看,远处,北斗呆坐在山壁脚边望着她。等他回过神来,惊惶失措地起身就跑了出去。

      喻青衣大惊,见卓不凡的神情,分明早知北斗在偷听,她气急走出洞穴,一直走到大路上,没再看到北斗。喻青衣气道:“你做的太过了。”她转身想离开,然而,卓不凡从后面牢牢抓住她,低声呢喃道:“喻青衣,我说过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喻三心跳猛然加快,她本能想推开他,无奈他的双臂好像铁打似的,让她使不上半分力气。

      远处又有一人过来,竟是唐红意.她瞪大双眼望着他们。明知有危险,她还是不管不顾过来。明知痴心终会付诸流水,她还是无法忍住情意。但是,完全没料到等待自己的居然是这样的场面。

      卓不凡看到她,但视而不见。唐红意却上前来,惨然道:“卓世兄,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是我当年太任性了,所以你一直对我视而不见吗?”她想起自己还是小女孩的时候,眼前的人对自己体贴照料,心里愈发凄楚。

      卓不凡却皱着眉头,想起自己在武当三番两次被她戏弄,还险些喝下迷药,心里厌烦之极,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唐姑娘,你任不任性,都与我无关。我想关心的人,一直只有她一个。”

      唐红意望着喻三,心里又妒又恨。而喻青衣望见她伤痛的模样,心里却有股怜惜。她心道:“看来她是真心喜欢卓不凡,若是她和他在一起,我决计不会如此伤心。”

      唐红意契而不舍道:“卓世兄,当年你不是答应会来看我,我种了一园子玫瑰,你不来看看吗?”

      卓不凡见她无中生有,恼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唐姑娘,卓某素来对你以礼相待,每次与你见面,都有人在场。你大可问那些人,我是否有说过这种引人误会的话?”

      唐红意脸上血色尽失,眼泪都快要流出来。她急急道:“你不记得了吗?还是你还在恼我以前戏弄你。那次我下的药只是腹泻的,是秦似玉……”

      “够了,无论你怎样都与我无关。”卓不凡见她状若癫狂,怕她又再耍心机。既然话都说开了,他索性一次挑明好断她心思。他冷言道:“卓某不明白为何能得你青眼相待,但我无意消受。请唐姑娘也断了这份心,否则卓某只好远远避开你了。”

      唐红意听到他这么说,心都凉下来了,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卓不凡还没答话,突然喻青衣大声说:“我已经和别人订亲了。”

      卓不凡怔住,喻青衣再度大力推开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卓不凡气急败坏,正要追去,蓦地被唐红意拉住手臂,他大力甩开她,毫不客气道:“唐姑娘,请适可而止,更不要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他说完便走,喻青衣轻功比他高,加上对这里地形的熟悉,卓不凡根本追不上她。他只能在后头大喊道:“青衣,城隍庙,女儿节,这些我从来没忘记过。”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将这些放在了心里?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喻青衣脚步未停,心却越来越乱。

      她心里反反复复地想,过去都过去了。她的心都平静下来了。她也成功地骗过了他,甚至是自己。为什么他还能理直气壮地说要和她一起。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越想忘越无法忘却,喻青衣仿佛看见一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夹杂着过去的秋天的气息,慢慢地走过来。

      她脑子登时空白一片,唯一能做的只有跑的更快,更远。快到让她忘记后头有个人,远到他们再不相见。

      卓不群拿着卓不凡留下的字帖暴怒不已,卓不骄在旁劝他。正好柳绵绵到来,卓不骄道:“表妹,你和二哥交好,你看到他帮忙劝劝。”

      柳绵绵不明所以,卓不骄给她看字贴道:“二哥留下字帖离开了。他留话说即使被赶出家门也要和喻三在一起。”

      柳绵绵愈发糊涂,卓不群怒道:“他被喻三迷的神魂颠倒,拒绝唐大姑娘,还当众表明心迹。卓家的面子都给他丢光了。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他喜好男色。一厅子的姑娘都在哭呢。”

      柳绵绵大惊,赶紧抢过字帖来看,只见上面写了四句话,两句的字迹都不同,看的出后两句是新添上去的。

      “明知相思苦,何必苦相思。”

      “几番细思量,还是相思好。”

      柳绵绵脸色全变,咬牙切齿挤出三个字:“狐狸精!”

      卓不骄道:“就是,那喻三也不知有什么本事,竟让眼高于顶的二哥如此糊涂。”

      柳绵绵怒道:“我是说不凡表哥。”接着她眼泛泪花,“臭表哥,竟然抢我看上的男人。亏我还将他视作知交。”

      话音未落,柳绵绵已扬着鞭子,如同踏着风火轮呼啸而去。那架势像足了要去抓狐狸精的正室。她跑的极快,很快就成了天边一个黑点, 留下目瞪口呆的卓家兄弟。

      卓不骄片刻回神,惊诧道:“连表妹也……”

      卓不群当机立断道:“这事恐怕迟早会传到爹那去。我们不如先一步说出来,顺便为凡弟说些好话。他留的字帖赶紧收起来,别让爹看到了。不然凡弟就真的会被爹驱逐出门。”

      卓不骄点头道:“爹肯定要去给唐掌门道歉,他老人家身体不好,我下山去买礼物,到时我们和爹一同去探望唐掌门吧。”

      卓不群道:“表妹那现下也顾不上了,我们写信给姨丈,让他来决定。哼,真不明白那喻三给这两兄妹吃了什么药,让他们神魂颠倒。如果下次让我瞧见他,定不让他好过。”

      卓不骄见大哥越说越怒,想起他二哥和表妹,心里隐约觉得当中内情必不简单。

      唐乐意从师兄弟处得知藏宝处发生的事情,想起喻三和卓不凡,心里有些酸涩。当初认识她便发觉两人默契极佳。但没想到还另有别情。

      她心道:“姐姐爱卓不凡至深,心里一定很痛苦。这些年来她精心照料那些花儿,想必那人不会来看吧。”

      她站在长廊处遥望那片玫瑰园,想起路上那带着面纱的卓不凡,以及大殿上屏住呼吸的惊鸿一瞥,心又道:“为什么我的心也那么难过。单单是为了姐姐么?”

      还没容她细想,唐乐意望见到唐竣经过,赶紧将眼泪拭去,迎上去低声道:“爹爹。”

      唐竣仿佛视而不见,烦躁地念叨道:“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卓不凡为什么要来搅局。那老头为什么要我们放弃。”

      唐乐意从未见过她爹如此癫狂的模样,有些害怕。正要叫唤,杜衡过来道:“师傅,卓庄主带两个儿子过来赔礼了。”

      唐竣奇道:“赔礼做什么?”他才刚回武当,自然不知先前发生的事情。杜衡知道这点,上前给他细说缘由。

      唐乐意不安地望着她爹爹,她心里极为担心爹爹会一怒之下,找卓不凡算帐。岂料唐竣不惊不乍,反到低头沉思。过一会,唐竣又道:“你说那喻三是什么人?他原名是什么?”

      杜衡道:“只是个跑江湖的无名小辈。倒没人留意他的姓名。”

      唐乐意想起路上的情形,轻声提醒道:“我听人叫他青衣。”

      唐竣喃喃道:“也有个‘青’字啊。怎么都那么巧,正好出现在那。衡儿,你去帮我查这个人。我去会会卓庄主。”

      唐乐意不放心,也跟着过去。只见两家人寒暄了会,卓鹰就说明来意,说到后来,卓鹰自己痛陈儿子的罪状。唐乐意仔细观察,发现本该跟着大怒的爹爹明显心不在焉。

      最后,卓鹰道:“唐兄,事以至此,我也没脸让红意做我家媳妇了。我不能让那不肖子白白糟蹋一个好姑娘。我会去抓他回来,然后任你处置。”

      唐竣淡然道:“卓兄不必如此。反正先前订亲一事不过是口头说说,当初是想为卓家尽些力,让人碍于武当不来骚扰你们。”

      唐竣如此轻描淡写,反倒让卓鹰以为唐竣气坏了,他们相交以久,他知道唐竣最顾脸面。赶忙道:“要的。我定让那臭小子亲来武当赔罪。”他将卓不凡从不肖子降到臭小子,就生怕自己骂的不够狠,无法让唐竣消气。

      唐竣摆手道:“不必的。就照你说的,那亲事就算了。我倒有一事想问……”

      他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道:“爹爹,卓世兄一定有什么隐情,女儿今生非他不嫁。”

      众人循声望去,门口一个身影婷婷,一脸决绝。不是唐红意是谁。

      唐竣这才动容,起身喝道:“红意,强扭的瓜不甜。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唐红意哀切道:“女儿不是不明白。但,无论做妻做妾,女儿就只愿嫁他。”

      卓鹰有些庆幸,正想说什么,唐竣喝道:“我不准。”

      唐竣从来对这个大女儿千依百顺,未曾有过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还没等唐红意说什么,他又抢先对卓鹰道:“卓兄,如果你真心体谅小弟,婚约一事从此不要再提。”

      卓鹰心知唐竣言出必行,心里惋惜,也只能点头。暗里直将他家那臭小子骂个千万遍。

      而唐竣说完,似怕自己后悔,立即拂袖而去。不理会女儿在后头泣声一片。卓家人很是抱歉望着唐红意,她已率先跑了出去。唐乐意见状,向他们告辞,紧跟姐姐后头。

      但见唐红意到了花园,狠狠地扯了一大把玫瑰枝条出来,有些竟连根都扯出来了。唐乐意大惊,赶紧抓住她姐姐,道:“姐姐,这可都是你往日悉心照料的花。”

      唐红意狂笑道:“有什么用。他不承认。他说不知道。他说要我离他远些。本来我也没有逼他的意思,可他要这么绝情,我就顺着他的意思。好好逼他,绝不放手。”

      唐乐意好不容易将那些枝从姐姐手上拿回来,见姐姐白皙的手掌血迹斑斑,知晓是玫瑰枝上的刺扎伤她的手。她道:“姐姐,你这又是何苦。”

      唐红意凄然一笑,道:“乐意,有些事情你不懂。”说完,她也冷静下来,道:“那些花你帮我种回去吧。”

      唐乐意自然答应,望着她姐姐远走的身影,隐约流露出一种倔强和凌厉。让她顿时难过起来。那人大概不知道,姐姐为了收集这园子的品种,费了多少心。他也该不知道,过去那持续的爱花惜花要多大的念想才能维持。

      纵然花开满园,不过求君赞声好。然而费尽心思和时间,不但要不得声好,还得被羞辱一番。便让那满心的爱意落了空,而绝望又让心平平生了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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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 名声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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