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宝贝》蝗蝗啊

18、被温柔以待

　　离高考还有一周的时间，一中的老传统是最后一天是不上课的，但是会要求学生去看考场。吕香秀的补习也停了，她与老师们加了联系方式，如果临时有问题可以问。每科老师都在最后一天祝福了她。

　　老师们都是真心的，在他们看来这个女孩儿前途无量，家境好，学得好，有礼貌长得还漂亮。如果自己家有这么个姑娘，真是睡觉都要笑醒。

　　吕香秀发现临近日子，她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表面上她跟往常一样，而一个人独处的夜晚吕香秀过得并不轻松。每天睡前，她都会把那件被她补上扣子的睡衣搂在怀里，自上次掉了扣子后，她就不舍得天天穿了。

　　她空，心里空，再大的房子，再友好的人，也不能填补上她心里缺的那块，她疯狂的想爸爸和妈妈。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中重复着她的想像，爸爸带她去看考场，并告诉她考试那几天会送她，在门口等她。妈妈会做清淡可口的饭菜，会督促她多喝水，早睡觉。

　　她甚至能想像得到，爸妈在这段特殊的日子里，暗地小心翼翼表面故作轻松，紧张的要死，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怕影响到她。

　　吕香秀这几日几乎天天想着这些入睡，可他们却从来不曾入到她的梦中，醒来后，她把自艾自怜收起，温婉静好的让人心安。

　　至少武伯被她这个样子弄得安了些心，他知道高考对人的一生意味着什么，所以他紧张，不光是因为他是吕香秀明面上的监护人，也是打心眼怜惜喜欢这个孩子。

　　这天半夜，吕香秀醒了，被渴醒的，她下楼倒水不小心碰掉了杯子，玻璃落地碎裂的声音在这夜深人静里格外的响。

　　她看着武伯慌慌张张跑来，在看到厨房里的情况后，脸上挂着小心翼翼，语气却是轻松的：“喝水？没事碎了就碎了，你再倒一杯。”说着拿起墙边的扫帚，“你别动，小心扎脚。”

　　吕香秀没有动，她听话地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上水，一杯水下肚，焦渴止住了，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顺着心田流淌开来。她在武伯身上看到了自己想像中的父母，就应该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又故作轻松”。

　　重新回床睡着的吕香秀终于梦到了她的亲人，他们冲她笑，对她说：祝贺你，我家姑娘要开始人生新的阶段了，加油哦。

　　文化水平不高的吕父吕母是说不出这种话的，吕香秀终于可以借由父母之口，道出对自己的期待。从这天起，她真正的平静了下来，一心一意地准备迎接大考。

　　这期间许陞一直没来，直到考前倒数两天。上完最后一天课的吕香秀回到小楼，刚到门口就看到许先生的车在了，他今天来得挺早。

　　她进屋跟坐在沙发里的人打招呼：“您来了，我上楼去放东西。”因明天开始就不上课了，吕香秀把寄放在教室里的所有私人物品都拿回来了，加上书包一共两大包。

　　许陞听她一个“您”，不太想搭理她。在看到她那副小身板夹着两个大包上楼都费劲时，他还是起身了。一手提溜一个，越过愣怔的吕香秀先她到了房门口。

　　吕香秀快走两步，帮许陞开了门。放下手上的东西，他问：“怎么这么多东西，自己提回来的？”

　　“嗯，学校放假了，东西就都拿回来了。”他杵在屋子当中吕香秀不知该做什么，只好收拾拿回来的两大包东西。

　　许陞看着忙忙活活的人，通知她：“明天上午带你去看考场，后天开考不要做地铁，我安排人接送。你把自己顾好，不要瞎吃食物，不要忘带东西。”

　　“知道了，谢谢。”这种时候她当然是听许陞的安排，她是真心谢谢，一介孤女能得到武伯的关心，许先生的细心安排，冲淡了她这几日的自怜情绪，竟有了正在被世界温柔以待的感觉。

　　许陞没什么可说的了，准备出屋时，眼波扫到被她铺得特别平整的床，而一直见她穿的那身连衣裙也被叠得整整齐齐，方正地放在了枕头边。

　　许家也有十来岁的女孩儿，在许陞的印象里现在的孩子就没有叠床叠衣服的习惯。吕香秀这床铺的衣服叠的竟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在老太爷、爷爷身边长大，他的起居就是被这么要求的，整洁中透着规矩。

　　他今日竟在这丫头身上，品了把怀旧。李一海质疑他对她过于用心，这是他的问题吗？要怪吕香秀总是能在，他把她与平常接触到的小年轻们做比较时脱颖而出，于是看她越来越顺眼。

　　想着这么美好的女孩子，不能让她可惜了，许她平坦道路，美好未来，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抬抬手的事。就冲她处处这么可他心，他也愿意帮她。

　　转天吃过早饭，许陞叫吕香秀一起上车。吕香秀没想到许陞会跟着去，她以为只有司机送她呢。

　　吕香秀抽到的考场，距离小楼二十分钟的车程，这是不堵车的情况下。其实是有些远的，她心里盘算着，明天要早些出来的好，最起码要打出四十分的时间量。

　　许陞跟她想到了一块，他问她：“明天上午几点考？”
　　“九点。”
　　“那七点半从家走，去早了就在车里等。”又问：“下午呢？”
　　“三点。”
　　“上午几点结束？”得到十一点多的答复后，许陞没说话。

　　说是看考场，也就是认个路，里面是进不去的，他们完事也不过才九点多。许陞征求吕香秀意见：“要回去温书吗？”

　　吕香秀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再看书了，她准备做得挺充足的，不想把弦上得太紧，其实这个时候该会的不会忘，不会的也会不了了。她告诉许陞，考前这最后一天，她想彻底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一天，给明天创造一个好的精神面貌。

　　许陞听后点点头才说：“先不要回去，前面右转到豪辰，给你订个房间。”豪辰是C市的五星级酒店。

　　“订，订房？”吕香秀听不明白。许陞解释道：“考试这两天住酒店，步行十分钟就能到考场，省得中午来回赶，省下时间还能多休息会。把东西带齐，今晚你就住过来。”

　　没等吕香秀说话，他想起什么又道：“先看看吧，怕是没房间了，通常距离考场近的宾馆都是爆满。”

　　这事其实吕香秀是想拒绝的，太麻烦人家了，她哪有这么娇贵。姚媛跟她一个考场，她告诉吕香秀她家给她订的就是豪辰。

　　似是看出她的意图，许陞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看向前面司机说：“这样也省得齐师傅来回跑了，你自己走路就去了。”一句话堵回了吕香秀。

　　订酒店选房间都是许陞一手承担，忙完这些后，车子并没有往小楼开去，吕香秀被许陞带去吃饭。理由也是让人无法拒绝，考前请她吃顿好的，当是给她放松了。

　　既然是放松，许陞首选的是环境。到地儿后齐师傅把车停稳，许陞说：“到了。”吕香秀跟在他后面，无心欣赏饭店的布局，她在小楼跟许陞同桌吃饭都不自在，哪怕有武伯在。

　　领班把他们领到单间，不大，五人桌的桌面，可坐两人还是显得空了些。坐下点了菜后，房间里只剩他二人，环境一下子静了下来，吕香秀直直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许陞觉得好笑，知道她紧张就会这样，也知道这是跟他单独相处造成的，可他还是想跟她吃顿饭，在没有别人的情况下。

　　他看她一会儿，见她没有改变，不忍考前让她紧张，于是决定给她减轻点压力：“明天别紧张，好好考，考砸了也不怕，有我呢。”

　　吕香秀不解的抬头看他，就听许陞接着说：“上次跟你说的C大金融系，教过我的教授是行业内很有名的老师，我跟她已经打过招呼，以后你就跟着她。你只要负责考试就好，填志愿什么的不用你操心。”

　　吕香秀以为许陞上次就是说说，没想到他来真的，这时她不能再装傻不说话了，“许先生，我觉得金融系不适合我……”

　　“咚”的一声，许陞把手中的茶杯用力放到桌上，声音盖过了吕香秀的音量，她停了下来。屋里一时无声。许陞再次拿起茶杯喝了口，才道：“你叫我什么？我虽然大你好几岁，却也不能强迫你叫哥。可总先生先生的，是不是有点太生份了，还是说是我失了分寸，自来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