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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 ...

  •   禁足的日子里,季明朗每天悠闲无虑,自己能一辈子当个吃油茶的闲差也好,一想到那些尔虞我诈的争权夺利,他就觉得自己要短寿。

      但好日子很快到头,没过几日,皇帝身边的大公公就来宣旨,季明朗的禁令被解除。职务新设,像往常一样恢复进朝。

      季明朗端着圣旨,各种揣测圣意,虽然想不通皇帝为何这么做,但他能恢复自由也是件可喜的事情。

      今日,韩牧下朝回来,也未去营统,骑上马直接回了太子府。

      到了后院,小厮们见他突然回来,一时乱了节奏,都放下手中的事情,进屋内禀报。韩牧摆摆手,免去了他们的通报,大踏步地就进来。

      一进屋就看见季明朗穿着雪白的中衣,系着宽大的黑色披风,趴在平日自己办公的红木桌上看书。

      黑色的青丝垂下,一半躺在桌子上,另一半被他在手腕上绕了一圈,然后在缠在指尖,这里挠挠,那里扫扫的。
      屁股微微翘起,手撑着额头,身体往前倾,整个人像是一只雪白的猫咪一样,慵懒又漂亮。

      他进来时候,季明朗还没发现,韩牧轻声上前,拦腰将他抱起,然后坐下将人放在自己身上。

      接住开始谈正事,韩牧:“圣旨接到没?”

      季明朗放下手里的书,伸手将放在一旁的圣旨拿起来,朝他晃晃:“接到了。”

      季明朗接着又问:“有点不明白,这是你干的?”

      韩牧摇头,将他手中的圣旨抽出放下,解释:“不是我,是萧何,他向皇上请的恩,理由是他年岁已大,做事力不从心,想将手头的事慢慢交于你。”

      季明朗笑了一下:“年纪已大,他才三十五,只不过比你大五岁。”
      韩牧低头,摸着他的头发不说话,虽然他才三十岁,但总觉得跟季明朗比,自己要老很多。

      季明朗:“那他什么意思?”
      韩牧:“不清楚,所以你要小心一点。我会时时派人保护你。”

      季明朗想了一下:“他不会加害我,想要除掉我多简单,他不必费如此周章。先费尽心机地把我弄到他的身边,反而授人以柄。”
      听他说话如此掉以轻心,韩牧:“现在六部人员分布中,我与他势均力敌,各自分管三部,如果他将你安排到他的心腹位置,怕是别有用意。”

      季明朗抠着他朝服上绘绣的暗色图文:“你放心,他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平白无故地委我以重任。我猜他是想堵悠悠众口,搏一个贤名,免得有人说他是独揽大权的摄政王。”

      季明朗突然想到什么,系统对他说过,萧何一直在克制,现在将自己调到他身边,是不是表明他已经不打算克制。

      想到这儿,季明朗觉得自己前路不明。
      如果真的要发展到那一步,先不谈他能不能回应得了萧何的爱意,韩牧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到时该如何收场。

      季明朗陷入沉思,韩牧以为他担忧萧何举动,揉着他的头顶,又亲了一下:“别害怕,萧何不敢动你,亲王派的人都知道,只要动了你,萧何绝不会好过的。”

      这句话反而提醒了季明朗,他抬起头,看着韩牧的眼睛,认真问:“如果有人要挑拨离间呢?现在两派势均力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如果这时候有人打破平衡,并且自己能得到利益,这个人会是谁?”

      季明朗和韩牧同时想到了一个人,然而季明朗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怀疑,而韩牧却疑心深种。

      马上要过年,朝中一切大事都暂且阁下,举国都沉浸在过节的气氛里,宫里各处都在装饰,红色的灯纱蒙的整个皇宫,像是浸在血液里一样。

      官复原职的第二天,季明朗就进宫请安,从太子府到皇宫的路上,他走过很多次,但从未像今日这样感慨。
      以前他进宫都是高兴的,皇帝见了他也高兴,季明朗总是把皇宫当成家,把太子府当成一个住宿。
      与韩牧大婚后,两人朝夕相处,韩牧也努力地融合他的一切,季明朗有些渐渐忘记皇宫带给他的感觉,反而是太子府更让他留恋。

      皇帝年纪并不大,不过五十,但精神不太好,眼睛下垂,鼻息厚重,整个人阴郁无力,像是一截久未见光的枯枝一样,行将就木。

      季明朗站在皇帝书房外面,等人进去通报。无事便站在阶梯上四处打量,斑驳的墙体,脱落边角的楼梯,以及掉了红漆的大门,皇宫的衰败不仅昭示在皇帝身上,同样掩藏在一草一木中。

      不多时,皇帝身边贴身太监便过来:“太子殿下,陛下昭您进去。”公公的嗓音尖细,像是厄住喉咙一般。

      季明朗进去后,刚要跪下请安,皇帝就抬手:“别跪了,地上凉,坐下吧。”

      落座后,抬眼看向皇帝,见他半阖着眼,无声无息的样子,像是静坐着的雕像。

      过了很久,皇帝才睁开眼,声音很哑,带着厚重的嗓音,艰难发出声音:“来啦。”
      季明朗应声:“是。”

      皇帝:“你从小便这般沉稳的样子,当初我在正阳宫带你的那几年,虽然你跟我亲近,但也从未像其他孩子一样,跟我撒过娇。”
      皇帝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叙旧一样。

      那是因为我真不是个孩子,季明朗默默想道。

      皇帝:“你从小没什么天赋,跟朕一样,并不是什么治国之才。”
      季明朗垂下眉,细心聆听。

      皇帝:“先帝把位置传给朕后,朕一直惶恐不安,始终谨记先帝说过的一句话,无才多谏,朕把手中的权力都分散出去,促成韩家之势与七王对抗。”

      说完停顿了一下,最后那句是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的:“但是很快就要结束了。”

      季明朗不明白他的意思,抬头:“父皇是何意,什么很快结束?”

      皇帝睁开混老的双眼,尽力想看清季明朗:“二十年前的逼宫,你可知七王党的人为何愿意退兵?”

      季明朗不知实情,见今日皇帝如此衰颓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安:“儿臣不知。”

      皇帝轻笑一声,眼里带着嘲讽:“因为萧何看到了先帝遗旨的另一部分。”

      另一部分,先帝遗诏又两份?果然,是有原因的。

      皇帝:“先帝驾崩太突然,当时在京的除了我,还有五王爷和七王爷,五王七王争斗多年,五王握兵,七王有谋,无论哪个登上王位,另一个都不会信服,当时我朝内忧外患。在内需要多谋的七王主持朝政,在外需要骁勇的五王带兵打仗,先帝他是哪个都不能偏袒,戍边强敌压境,五王万不能反,但先帝心中却暗暗偏袒七王,只好做个折中,把我这个庸才拉上位,并嘱咐我,后半部分密旨只能告诉萧何。”

      季明朗恍然,原来如此,难怪萧何从未想过谋位,皇帝不过是他的垫脚石。
      季明朗:“敢问父皇,这遗诏的后半部分是什么?”

      皇帝看着他,随后将密诏拿出,颤抖着打开,一字字读到:“二十载后,传位七王萧何。否则,持问天剑,清君!”

      季明朗听完,心里震惊不已,表面不敢有任何反应,随后强制冷静下来,这才明白皇帝的意思,这是要让位?随后跪倒地上恳声:“请父皇三思。”

      皇帝见他跪下,扶着扶手艰难站起来,走到季明朗的前面,拉起他,指着上面的那把椅子问:“这位置,你可想要?”

      季明朗不敢说话,低着头。

      皇帝笑了一下,慈爱地看着他:“朕知道,你从小对这些权谋就不感兴趣,父皇很高兴,如果你也想要这位置的话,恐怕朕只能拼了这条老命帮你了。”
      说完,皇帝松了口气。

      季明朗心中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以前他孤身一人,当皇帝不当皇帝都没关系,现在有了韩牧,他哪能不顾他的死活。

      想到韩牧,季明朗跪下:“儿臣确实无意于皇位,但儿臣不能任由韩牧遭难,父皇,您这皇位不能退啊。”

      皇帝原本轻松的脸,骤然凌冽下来,冷声问:“你娶韩牧,到底有何用意,外面都传,你是觊觎韩家的军权,耍手段赖上韩牧的,但朕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季明朗对求娶韩牧确实来的太突然,很容易让人怀疑他动机不纯,但他又无法告诉皇帝实情,于是翻来覆去,只能是一句话:“儿臣对韩牧,是真心的。”

      皇帝听后,许久叹气,将他扶起来:“有时候,朕也看不透你。虽然你是朕亲手带大的,自小聪慧,偏偏你的那些心思不放在政事上。或许连你自己都想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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