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红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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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应酬完回船，推开船舱就看见女儿气鼓鼓的对着帷幔甩鞭子，嘴角不由得一抽，他一定得问问，是谁给玉儿拿的鞭子，他要狠狠的罚月钱。
对自己这个女儿，林如海顺着她的时候越来越多，没办法，舍不得不顺着，恨不得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女儿要是和他说想玩鞭子，他保准抽抽小心脏然后乐颠颠的满世界买一把最好的鞭子送到女儿手上。
“谁惹玉儿生气了。”林如海展开折扇，扇扇酒气。
温晚蹬蹬跺着脚走过来，给父亲倒了杯茶，一股脑的将甄若邪来过得事情说了出来，“......我抽了他两鞭子还是让他钻空子跑了，父亲，他是来找什么的？”
林如海喝了口茶，松松领口，痛快的回答道：“还能有什么，盐税的账本子呗！”
他们心虚盐税账目，又不敢在皇帝注视之下再次谋杀，就只能把心思打到账本上了。
“账本子？真有这东西？”温晚掩住嘴，低声道，“甄若邪翻了半天我才出声的，不会让他翻到了吧！”
林如海摇头道：“他翻不到的，因为......”
话说到一半，林如海压低声音向女儿探探身，低下头，温晚配合的竖着耳朵凑上去。
“噫，父亲你好机智。”温晚闪着眸子赞道，所谓盐税账本子，其实就是一条白绫，账目用小楷记在上面，父亲贴身带着。
“没办法，他们要抢要偷，为父就得藏好了。”林如海坐正，摇扇说道。
藏不好，在皇帝眼里的那点价值就没了。
“这个甄若邪到底什么角色？”温晚闻了酒气，半伏在桌子上，懒懒的问道，“他不是有官职在身吗，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还亲自跑一趟？”
“甄若邪，不是什么大角色，也不是什么小角色。”林如海喝干了杯子里的茶，微垂着眼睫说道，“背后是接驾四次的江南望族甄家，年轻的一辈儿，他最有出息，但只是旁系子孙，为父手里的盐税账目牵扯颇广，甄若邪年纪轻资历浅，在此事上想亲力亲为也是有的，而且，他也顺路。”
“顺路？顺什么路？”温晚疑惑道。
“他调任大理寺，和咱们一样是往京城去。”
甄若邪的年纪，温晚目测二十几岁，保守估计不超过三十岁，能在扬州做军巡使就已经是年轻有为了，这回又调任大理寺，在天子脚下当差，可谓是平步青云。
“那接下来，他还会不会再来找账本？”
“他来还是别人来，我们都淡然面对就是了。”林如海合上折扇敲敲掌心。
“那父亲，甄若邪的意思是承认了海云观的事是他们做的了吗？”父亲一直没把话往甄若邪那句模糊不清的回应上面引，温晚忍不住直接问出来。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林如海没有回望女儿的目光，只是淡淡的说道。
“是的话，我们就报复呀！”温晚睁大眼睛。
“怎么报复，要他们以命抵命吗？”林如海站起身，低下头怜惜的看着女儿，“要他们的命吗，谁来动手？为父知道你这些年在外学了几手功夫，可你会杀了他们吗？”
温晚呆住了，她会杀了他们吗？也许她会挥一顿拳头、抽一顿鞭子，但最后，她会杀人吗？
“玉儿，不要太执着，放下吧，忘了吧！”林如海摸摸女儿的发顶，叹息道。
林如海也是恨极，但他明白只有打击报复的机会，根本没有让那些人以命偿命的可能，不如劝女儿早早释怀。
“我会！”温晚激动地站起身，咬牙道，“我还会狠狠的折磨......”
“傻孩子，你会折磨人吗？忘了吧，别让他们折磨你，外面的一切交给为父......”林如海倾身抱住女儿，一下下轻轻拍打着女儿的背脊。
江水像匹墨绿色的缎子，发出幽暗光亮，在月色下拍打着船舷，灯火昏黄，父女相拥的身影映在船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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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肖想账本的人那么没有恒心，直到京城再没有小鬼偷偷摸摸的上门，温晚随父亲住进先遣人来京城收拾好的老宅，一路坐船疲乏得很，头三天就懒洋洋的在屋子里躺着了，第四天，荣国府的请帖就送过来了，邀林氏父女做客。
“真是失礼了，原应该咱们主动去拜访你外祖母的。”林如海对女儿说道。
刚落下脚，谁还不得休整几日，温晚撇撇嘴没说话。
第二日，林如海带着在扬州就准备好的礼物携女到访荣国府。
荣国府开正门相迎，温晚跟在父亲身后先往贾母处去，荣国府和林府的建筑装饰风格迥然不同，温晚倒没左顾右盼的看个新鲜，只是暗想，待会能见到几位金钗。
贾母一见到外孙女就心肝儿肉的哭着将温晚拉进怀里，林如海顾不上拜见连忙劝慰。
“我的敏儿就这么一个心肝儿宝贝儿，还多灾多难的......”贾母哭道。
现今凡是和官家沾亲带故的，谁不知道巡盐御史林如海让政敌下了刀子，独生女被劫，奴仆被杀个精光，贾母听了消息，急火攻心，当天嘴上舌头上就长了一串火泡。
好不容易将贾母劝好，林如海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内院他也不好久待，就告退去见两位舅兄。
“你们男人一处论你们的学问去，玉儿可得留给我！”
“小婿先领着玉儿去拜见两位舅兄，再回来......”
贾母对着侍立一旁的大丫鬟吩咐道：“去告诉你们老爷去，是老太太见了外孙女撒不开手，他们谁要是挑玉儿的礼，就让他们找我老太婆来！”丫鬟抿嘴一乐，出去传话了。
又对林如海道：“你公事忙，哪有心思照顾玉儿，玉儿就在这儿住下。”
林如海一听，为难的看向岳母怀中的女儿，这要求合情合理，可是，女儿留在荣国府，谁来陪伴
他这个孤单寂寞的鳏夫？想想放衙回府看不到女儿在院子里甩鞭子，那氛围，真是一片萧瑟。
“外祖母膝下还有姐妹们环绕，父亲却只有玉儿一人。”温晚软软的说道，“玉儿得回去照顾父亲，外祖母见谅。”
“孝顺的好孩子，你兄弟姐妹加起来都不抵不上你孝顺，我的敏儿......”贾母再次悲泣起来。
“好妹妹，可怜可怜老太太日想夜想，你就陪她几日吧！”声音从内室传来，话说完，人已走到堂前。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不用猜，这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浓妆少妇肯定是琏二奶奶王熙凤了。
“猴儿，你出来撒什么破。”贾母哭骂道。
“侄媳妇请姑老爷安。”王熙凤大大方方的冲着林如海行礼。
又凑到贾母坐前端详起温晚，赞道：“妹妹真是个标志人儿。”
丫鬟在旁引见，温晚起身与王熙凤见礼，“嫂嫂说的是，玉儿不能常伴外祖母，这几日无论如何都是要陪的。”
到底是血脉亲人，例行公事的来了就走说不过去，温晚对上父亲哀怨的眼神，在胸口摸了一下，心照不宣的微微颔首，“父亲过两日来接我，玉儿不在家这段时间父亲一定要保重身体。”
父女俩进来时小厮都留在外院，只带了温晚的两个丫鬟一个婆子，温晚对着婆子道：“花妈妈，你随父亲出去。”
林如海一走，王熙凤就对着内室扬声道：“还不出来见客！”
原来三春和薛宝钗早就聚在贾母处，等着与林家表姑娘一见。
温晚姐姐妹妹的挨个唤了，几个女孩子说了一会儿扬州的风土人情，逐渐熟络起来，又把话题延展到吃穿上，温晚很享受置身在知书达理温柔可人的妹子们中间的感觉。
“林妹妹腰上挂着的是什么，让嫂子见识见识。”
“没见过世面的破落户，什么都眼巴巴的。”贾母指着王熙凤笑骂道。
温晚憨憨一笑，爽快的抽出别在腰间的小皮鞭，让雪雁交给王熙凤，说道：“琏二嫂子好好见识见识。”
“我的妹妹，你带条鞭子在身边做什么？”王熙凤捧着鞭子惊讶道，她当是江南流行的稀罕物，没想到竟是条鞭子。
“防身。”随身携带，片刻不离，温晚轻松道。
王熙凤心思转的飞快，虽然讶异，但话也没拉下，笑道：“不愧是国公爷之后，妹妹这胆识男孩儿也要比下去。”
能从劫匪手上全身而退，还知道带武器防身，如今神色平淡侃侃而谈，在她们看来，可不就是胆识过人。
又说了一会话，温晚想着舅舅那里她不去拜见父亲总是去见了，而且还有外祖母的话带过去，但舅母那里，既然她已决定逗留几日，礼数还是要尽到的，遂禀了贾母，王熙凤主动请缨带温晚去两位太太院里请安。
请了一圈的安，说了一轮的客套话，温晚回到贾母院子时脚下跟踩了棉花似的，心中感叹，走亲戚啊，真是个体脑双用的活。
林府已经将姑娘日常起居的用品送过来了，贾母在自己院子里安排了紧挨着卧房的小厢房给外孙女住，用完了晚饭，又搂着外孙女还一阵摩挲，问了些琐事，才放人回去睡觉。
小厢房内，温晚盘膝坐在床上调息，她发现调息得越久放技能时的气劲就越浑厚，大小轻功用起来也更灵敏，所以她养成了每晚调息至深夜的习惯。
丫鬟雪雁和绿枝见怪不怪，将房里简单收拾一番，给姑娘床头放了茶，然后就往自己睡的榻上铺被褥，姑娘禁止她们近身守夜，要不是这次在荣国府做客，她们可没机会和姑娘睡在一个房里。
鸳鸯服侍贾母睡下，就去了林姑娘房里，想问问住的习不习惯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走进去就看到林姑娘在床上打坐，如老僧入定，雪雁和绿枝外衣都脱了，坐在榻上围着被子打络子，见鸳鸯进来，忙从被窝里轻手轻脚的爬出来。
鸳鸯递了个眼神过去，想问林姑娘怎么了，雪雁竖起手指在唇前比了比，挽着鸳鸯的手臂走到门外，悄声道：“鸳鸯姐姐，可是贾老夫人找我们姑娘？”
“老太太已经睡下了，我来看看姑娘睡了吗，可缺什么？”
“谢鸳鸯姐姐记着，姑娘暂不缺什么。”
“雪雁，你们姑娘那是做什么呢？是不是床睡的不习惯”鸳鸯向屋里一努嘴，小声道。
“我们姑娘练功呢，能强身健体。”
送走了鸳鸯，雪雁回榻和绿枝对视一眼，继续打络子，直到姑娘挥鞭劈灭了烛火，两人才躺下。
自此，一夜无话。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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