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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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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迷药两个字,桃子顿时花容失色,惊慌失措地问:“我家小姐呢?”
“没看见呀!”心一道,“我们找到这儿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在。”
“怎么会……”桃子急切地望向了四周,道,“我们刚到这里,见有人在烧纸钱就过来问候了几句,然后,我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你还记得刚才你家小姐在哪里吗?”
“她就在我身边啊!”桃子急了,“她现在去哪儿了?这里到处都是死人,小姐怕鬼,她肯定不敢走远的!”
听到谢凌容怕鬼的时候,心一还是有点意外的,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注意力,安慰桃子道:“你先别急,我会帮你找到她的。”
安抚了一下急得团团转的侍女,他观察了一会儿周围的环境,感觉除了他们几个,确实没有其他人存在。他冷静下来思索了一番,表情不由得凝重起来。
谢凌容和桃子出城不久就发现今天有人出殡,自然联想到了近日关于烟霞岭乱葬岗的传闻。二人跟着地上的纸钱一路来到这里,桃子被人迷晕了,而谢凌容不知去向。按桃子的说法,她们刚才看见有人在这里焚烧纸钱,还上去问候了一下,难道她们不小心撞见了什么东西?
如果是这个原因,那也太巧了。今天发生的事就像是有人故意引诱她们主仆二人来这里,可是为什么呢?看着快哭出来的桃子,心一的心冷不防猛然一跳,瞬就间变了脸色。
不对!有人故意设计了这一切,不是冲谢凌容来的,而是为了对付他!
昨天晚上,他跟踪别人到了烟霞岭附近,回去的时候又惊动了城防军,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镇国公府世子的身份尊贵,心一又有纨绔子弟的诨名,关于他的趣事流传的速度很快。有心人很容易便摸清了他好奇心旺盛的性格,故意设下圈套引诱他来乱葬岗。
坏就坏在,今天谢凌容出城的时候换了男装,和身材偏瘦的心一有几分相似,再加上二人都是富贵少爷打扮,不熟悉他们的人极有可能会将他们认错。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谢凌容便是代心一遭了埋伏!
“耀武、扬威,你们两个先送桃子回明侯府,把谢小姐在烟霞岭失踪的事情通知他们府上,再去找劳师父,让他派人来这里接我。”末了,心一又加了一句,“记住,一定要劳师父亲自带人来接我!”
“是!”耀武、扬威领命,准备带着桃子回城。
“我不回去!”桃子喊道,“世子爷,你别让我回去!我要留在这里!我要和你一起找小姐!”
“这座山这么大,光靠我们几个人是没用的。”心一道,“你回去多找些人手,和我府上的劳师父一起过来。”
“……哦,我明白了!”桃子刚才急坏了,没想这么多,这会儿听心一一说就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那、那我回去找帮手,马上就会回来!”
三人匆匆赶回去了,只剩下心一和来宝留在乱葬岗。来宝虽然没有阻拦心一的决定,却不免忧心忡忡地问:“少爷,我们要留在这里等吗?这里到处都是棺材,说不定还会有野兽出没,不如我们先下山……”
“不行。”心一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想必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既然敢动镇国公府的世子,那就说明他们的胆子真的不小。
镇国公府地位尊崇,平常人不会脑子犯抽去找他们的晦气,但人人都知道心一身体不好,还有个“活不过十八岁”的说法,要是能把他的死设计成意外,便无需惧怕只剩一个空壳子的镇国公府。如果那些人直到此时还没发现抓错了人,谢凌容出事恐怕只是早晚的问题。
想到这一茬,心一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十分不安地往周围望去。烟霞岭那么大,她会在哪里呢?带走她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在烟霞岭动手?
不知怎么的,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谢凌容早上说过的话,眼珠子转了转,一个念头悄悄冒了出来。
心一推开来宝,一个箭步冲到了一具翻出来的棺材前。来宝一头雾水地跟过来,疑惑地问:“少爷,您在看什么?”
心一接连查看了几具棺材,终于在某一具前停了下来。这具棺材有一大半埋在了土里,只露出了一个头,还有几道焦黑的痕迹,像是被雷劈出来的。棺材盖滑开了一部分,里面黑乎乎的,不知道放了什么。心一将棺材里里外外察看了一番,回头对来宝道:“你在这里等我。”
“等?”来宝不明所以,嘟囔着,“少爷,您要去哪儿?”
心一指了指面前的棺材,神神秘秘地一笑,道:“我去里面躺一会儿。”
叮嘱了来宝几遍不要跟来,心一双手撑着棺材板,从那个滑开的口子钻了进去。和他料想的一样,棺材里空空如也,躺着还挺舒服的。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棺材盖,伸手在四周摸来摸去,右脚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咔哒一声响,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
心一来劲了,兴致勃勃地在棺材里摸索了一圈,在棺木盖上发现了第二个可以活动的按钮,然后又在屁股下面找到一个。三个按钮都被按动,脚下踩着的那块木板居然缓缓移开了,心一趁势从棺材里滑了下去。
棺材是斜放在地上的,他滑下去的速度并不快,眨眼便到了底。下面是一个黝黑黝黑的逼仄空间,心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不知何处有微弱的火光传来,他看见前方出现了一道仅有一丈宽的石梯。
心一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沿着石梯下去,发现光线越来越亮。石梯底部是个转角,另一边似乎有个通道。
难怪那些人消失得这么快,原来乱葬岗的棺材下面大有天地!
心一走过拐角,果然发现了一条黑乎乎的通道,可惜他运气不好,一拐弯就撞见了一个举着火把的侍卫。
来人一身青衣小帽,打扮有些眼熟,看样子是个侍卫,正举着火把在通道里来回巡逻,冷不防看见心一的脸,居然吓了一跳。
“站住!你怎么能从这条路进来?”侍卫喝道,“快离开这里!”
心一同样吓了一跳,不过他连镇国公府的世子都敢假冒,早就练出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淡定功夫。听了那人话里的意思,他很快就镇静下来,眉头一皱,故意摆了个脸色,道:“本少爷大老远来一趟,怎么就要赶我回去?”
侍卫打量了他一番,伸了一只手出来,道:“验明身份!”
“看这里。”心一说着,突然朝侍卫靠近了一步,待对方下意识后退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侍卫那只伸出来的手,用力将人扯了过来,手肘一弯,狠狠地敲在对方的脖子上。
啪嗒!火把掉在了地上,侍卫两眼一翻,软软地瘫倒下去。
心一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侍卫,无畏地耸了耸肩,心道,居然问我要证明,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心一把侍卫拖到了石梯的最上层,三两下扒掉了他的衣服,把自己那身特别显眼的外衣扎起来,用侍卫的衣服套在了外面。
换好衣服,戴上帽子,他捡起了地上的火把,大摇大摆地往通道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心一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响,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就在这时,他在路上又看见了几个和自己同样打扮的侍卫,便将火把举高了,故意用胳膊挡住脸,和他们擦肩而过。
通道七拐八绕,终于让他走到了尽头。出现在心一面前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堂,墙壁由巨大的石块砌成,光滑又平整,四周摆上了照明用的灯笼。不知何处做了通风口,竟让这个地下空间保持了一个很舒服的温度。
大堂摆了几张桌子,每张桌子都围了几个人。他们脸上戴着华丽又诡异的面具,均以金银制成,正在热火朝天地下注,虽然极力压低了声音,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显然不知沉迷多久了。几个青衣小帽的侍卫在悄无声息地来回巡逻,身上都佩了武器。
地下赌场?心一脑子里冒出了这个想法,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些客人下的注很大,远远超出了大胤律法规定的数额,帝都城内的赌场根本无法满足这种需求,但光靠这十几个有钱的客人来赌博花钱,恐怕支撑不起这个地下世界的营运。
心一熄了火把,学着那些侍卫的样子走进了大堂。
他时不时往赌桌上瞄一眼,装得像模像样的,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人发现异常。心一迅速扫了一圈大堂的环境,发现了和大堂相连的至少还有三条通道,各自通向了不同的方向。
他装作巡逻的样子,晃到了那条最大的通道前。一靠近这里,他便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无数人的喘息交织在一起,还夹杂着女子的喊叫和哭泣。
心一重新在大堂角落里点了个火把,沿着那条通道进去,沿途发现了许多个石门,每扇石门背后都是一个房间,先前那些声音就是从各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真有意思,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法子,居然在帝都附近的山里挖了个地洞,弄成了一个地下销金窟。他们不知从何处寻来那些打心眼里不服大胤律法的客人,把他们聚集在一起,像老鼠一样躲在暗无天日的洞里赌博淫/乐。
沿着通道走了一会儿,心一发现了一扇异常高大的石门,石门上挂着一张十分厚重的帘子,门口还站着两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侍卫。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举着火把走了上去,把嗓音压得又低又粗,道:“巡逻!”
侍卫们看到他,其中一个伸出了手,心一愣了一下,试探性地将手里的火把交给他。侍卫接过,全程没说什么话,心一掀开沉甸甸的帘子走进去,看到里面的景象时,他不禁浑身一震。
石门背后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里面一片漆黑,房间中心有一座石台,台上点着一个大红色灯笼。在灯笼的照耀下,心一清楚地看见石台上摆了一张华丽的绣床,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子背对着石门的方向,光洁的背上纹了一朵怒放的牡丹。
大红灯笼、绣床,还有女人曼妙的胴/体,构成了一副难以言喻的美妙图画,其中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女人背上的那朵牡丹花,足够艳丽,足够诱惑,足以让每一个男人血脉喷张。
这个场景让心一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帝都的地下拍卖场,这两个地方的格局差不多,但又有许多不同。
他扭头四周看了看,在那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角落里,坐了许多面目不明的人。他们用贪婪、饥渴和占有欲极强的目光盯着台上的女人,心一甚至能听到身边传来的压抑喘息。
一个极尖极细的声音从石台那边传来,幽幽宛如鬼吟:“七万五千两,有没有加价的?”
心一盯着台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赤/裸女人,眉头紧皱。原来这里正在举行拍卖会,怪不得周围的布置这么眼熟。
和帝都那个只敢卖些走私货的地下拍卖会不同,他们这里卖的,是活生生的人!
心一瞬间就想到了失踪的程歆,还有那些都是孤儿的小乞丐,他们会不会就在这里?会不会被人扒光衣服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码标价地卖给这些身份不明的“客人”?
还有刚刚不见的谢凌容,她会不会也被人弄成这样……一想到她,心一的内心深处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寒,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突然,旁边有个人朝他看了过来,粗声粗气地道:“看完了没有?这里没事,还不快滚!”
不知是谁看到了心一的侍卫打扮,嫌他站在这里碍眼,把他当奴仆一样打发。
心一眼睛微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到门口,掀开帘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