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老虎油》言不由衷

5、孩子

　　得益于小学老师培养的良好习惯，果果到现在还天天写日记，哪怕是流水帐也要记下那片刻的心情。装宝贝的盒子里，齐齐五大本，躺在一打贴画和折纸中间，连妈妈都笑她是长不大的孩子。对，生活在温室里，怎么有那么容易去经历长大。有些事情，她不长大也清楚不过。
　　时而，坐在床边，翻看自己的心情。很有意思，一本一本，一页一页，仿佛是看着自己成长。那些个不大清晰的事情在被记录的笔调里逐渐清晰，然后自己也笑开，那个时候真不懂事，或者是真的可爱。
　　最下面的还有一本同学录，是初中时候的。大大一张毕业照，很稚嫩的面孔，自己那个时候还是学生头，齐齐的刘海，齐齐的发梢，傻乎乎的，可还是遮不住的青春飞扬。一个个都是骄傲地抬着头，脸上还有笑，肆无忌惮。那个时候，大多是直升高中部，也泛不起那么多特别的情绪。不似现在，时间匆匆流逝，一半的高中生活都已经过去。而未来里，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天南地北，各自都有不同的方向。谁也不会一直在谁的身边的。
　　看最近的日记，一则一则，像朦胧诗。虽然父母表面开明，好象很民主，可她还是不肯定他们会否在她上学的时候翻看她的隐私。试想，如果是自己，大概也禁不住诱惑，好奇害死猫。她自嘲的笑笑，果然是青春期的小孩，叛逆又敏感。
　　那两个字眼，不敢光明正大地写来，只好一遍一遍在手心轻描：顾，辰。呵呵，真是顺手的名字，她眯眼想象他自己写字的样子，会怎样握笔，会怎样运笔？
　　窗外，月光安静，在树梢枝头绕。
　　林妈端了一杯牛奶进来：“又在忙这些没用的东西，你这次模考的英语好象不怎么好？”
　　果果慌忙收起，塞到抽屉里去。
　　“真是的，基本破日记，这么宝贝？”林妈很不屑，她小的时候不也有，可后来终究是觉得拖沓，当废纸卖了。按现在的市价来讲，也就一块钱一斤不到，原来这就是它们的价值。
　　“我知道了。”果果不理妈妈的鄙弃，有些东西给自己留个念想也是好的，越陈旧也越有味道。她的英语确实也退步了，没有办法，失心了。
　　“不要以为还早，成天像个孩子，明年你也就上沙场了，未来的成败全在此一举。十年寒窗苦读啊。”果果有些怀疑，妈妈是不是提前更了，这样的话她好象已经说了不下百遍。她的心里也清楚，前面一片渺茫，可有的时候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毕竟，如妈妈所说，自己还没有长大，未来的负担太重，她怕自己无力承担。
　　咕噜一口喝下牛奶，免得妈妈再继续跟她大谈营养观，随手拿起一本教科书翻了起来。
　　“好，你看书，早点睡，我先走了。”轻轻地把门带上。
　　果果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才起身打开台灯，关上电灯。靠在椅子背上，胡思乱想。
　　黑暗里，她才能更加安静地想事情，沉重的，或者不沉重的。
　　她是孩子，又不是孩子。
　　许多事情不需要她去承担，可有许多事情只能她亲自去承担。人，总是这样矛盾着地做自己。想想，也是累。
　　天气有些闷热，估摸着是要下雨了。升入高中以后，她就执拗地拒绝剪头发，总是固执地坚持长头发才更像女生一点。
　　爸爸那个时候还拿妈妈做例子：“你妈妈不就是短头发，多精神啊。你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特别可爱。”
　　“我才不要，几十年不变的娃娃头。我要留长头发，我要扎辫子。”那个时候确实就是照片上的样子，像一个孩子。
　　发尾触在颈上的肌肤，有些痒痒的。顺手拿枝铅笔，盘了起来，立刻也清凉许多。桌子上有一颗苹果，红红的，大大的。妈妈怕她晚上饿，总是会留样水果这儿。无意识地拿起，啃了一大口，酸甜的滋味涌上心头，她这才回过神来。怎么这般不守舍？奈何？只好继续啃下去，妈妈是护士，老是说苹果皮有营养就是不让她吐掉，渐渐地倒也无所谓了。
　　人的习惯是这么容易可以更改的吗？
　　她不知道，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