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烟斋》苏絮苏

4、贪婪

　　熏香还点着，一缕缕袅袅香烟。

　　眼前的少女的容貌似乎都有些模糊了。

　　“我以为这是好东西的，我以为它的出现是来帮助我的，它也确实帮了我很多……”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来来回回，翻来覆去，颇有些疯魔的前兆。

　　“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不会有不平等的交易。”

　　“可是，那些小说，那些小说……”男人忽然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哗啦一声，他的表情有些狰狞，“那些小说的主角不都是可以有各种各样的金手指吗？我明明也看过的，为什么，为什么……”

　　他脸色蜡黄，竟然比之前蜗居地下室，吃不了几顿饭的那几年气色还差。

　　“他们就可以名誉双收，什么都有了，为什么我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他的双手狠狠捶在桌上，茶杯中的水也微微荡了荡，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像是要发疯的男人那血红的眼睛却莫名得让人觉得恐惧。

　　面前的少女依旧稳稳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面部有些扭曲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口道：“继续讲下去吧。”

　　她说，漆黑的眼神有着异样的魔力，让人平和安稳的模样。

　　男人怔怔地看着她。

　　昏暗的房间，布置古典优雅。

　　少女安静地坐在对面，像极了仕女图中优雅美丽的形象，明明是一个不大的女孩，但是眼中却有着沧桑，岁月的味道。

　　四目相对。

　　……

　　彭轩慢慢坐了下去。

　　继续讲述。

　　…………

　　他就这样签署了公司，也摸清楚了微信群的规律，几乎每天微信群都会发红包，但是时间不一定确定，但是如果他还有什么要求的话，就可以发在安静的群里，有人也会给他，但是也不是每次都有用的，有时候，他求爷爷告奶奶的，也不见群里有人发红包。

　　饶是这样，也足够让他受益匪浅了。

　　第一张EP确实让他小小的火了一把，微博也出现了一些真正活跃的粉丝。正当他迷恋于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的时候却被泼了一碰冷水。

　　很多时候，在这个圈子不仅仅是靠实力，还有关系。

　　那个制作人把他签下来之后，也只是很潦草地帮他出了一张EP之后，尽管看到了这张EP的潜力，他也开始要求他写歌给别人。

　　“毕竟你年纪摆在那里，如果把这些歌给年轻的孩子的话，可能对公司收益更大。当然，你放心，钱不会少你的。”

　　啊呸，什么玩意？

　　彭轩也不止一次看到那些所谓的刚出道的女孩男孩出入他的办公室了，甚至公司的前台都知道这个赵总到底是个怎样的垃圾。

　　真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吗？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赵总不仅仅把他费心创造出的歌曲给别人，甚至还冠上了别人的名字。

　　杀意弥漫。

　　他并不是每次都依赖于微信红包，事实上，彭轩很是小心翼翼，他冥冥之中也有些害怕，虽然这种害怕在每一次动用红包得到利益之后都会被磨灭一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有着这个微信群，他绝对可以获得任何他想要的东西的，比如钱财，比如权势。他也已经攒了不少的红包了，例如什么歌艺MAX，诅咒。

　　那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念头。

　　杀了这个像肥猪一样的男人，只知道剥削自己的男人。但很快，就被一种懦弱的情绪打败了，他只是用了另一个红包：倒霉符。

　　之后的一个月中果然能看到这个死肥猪每天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上司骂，走路摔跤，钥匙丢失，实在是让人解气。

　　他毕竟不是一个坏人，实在做不到真正动用那些红包杀人。

　　但是矛盾还是彻底爆发了，那一个月因为彭轩并没有依照那个胖子的指示写出歌曲，像是作为对这个不听话的人的报复，他的工资单上的数字实在有些可怜。

　　张哥本来是想劝着彭轩忍气吞声的，但是依旧没有拦住，彭轩怒气冲冲地就进到了那个制作人的办公室。

　　“工资单只开这些，你是不是开错……”

　　他起先的语气还算正常，但是怒火越来越压抑不住。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进你们公司是想要自己好好写歌，红起来的，可不是为了做枪手！”

　　“你TMD再说一遍。”

　　张哥在后面手足无措。他越来越不懂彭轩了，他的脾气似乎越来越大，以前虽然自视清高，但也绝对不会这样的暴躁，仿佛有恃无恐般。

　　胖子只是一脸优哉游哉地躺在办公椅上，一脸嘲讽：“你要知道，进了这个公司，你要是不给我创造利润的话，我也可以分分钟让你待不下去，所以我劝你，态度还是客气点的好。又不是不给你钱，我说过了，一首歌一千。”

　　彭轩爆了一句粗口，“一首歌的版权你自己去外面问问，一千块买的到？”

　　“哪也得看写的人是谁了？你嘛……”胖子用一种轻蔑地眼光从上到下地打量着他，“你的歌，也只值这么些钱。”

　　怒火汹涌，他气得胸膛不断起伏，眼睛像是发狂的野兽死死地盯着他，然后猛地转身就往外走去。

　　“对了，提醒你一句，你签过合同的，最好不要想着把你写出来的那些破烂玩意卖给别人。”

　　彭轩也只是顿了顿，一把就把门甩上了，声音震天。门外好事的人都看了过来——“看个|屁啊！”

　　“轩子？”张哥小心翼翼跟着他的脚步，劝道，“要不就算了吧，你别太生气……”彭轩猛地看向他，血红的眼睛成功遏制住了他想要劝他的话语。

　　这里明明是光线明亮的楼梯口，但是转眸的彭轩给人的感觉却是像一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那双眼睛中似乎有一个魔鬼在慢慢地觉醒。

　　他低声，犹如一个野兽在咆哮，那种压抑着怒火地低声咆哮，让人不寒而栗：“我要杀了他。”

　　“我一定要杀了他。”

　　张哥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打了一个寒颤。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仿佛一个被镇压千年的恶鬼在借着这具身体复苏，肆意而傲慢地蔑视着人类的生命。

　　第二天，就真的没有看到那个胖子来上班。

　　而在下午的时候，警察来了。

　　张哥回头看了看彭轩，他保持着很漠然的态度，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和彭轩有着脱不了的关系，但是也说不出哪里有问题，毕竟昨天为了彭轩不稳定的情绪，他足足陪了他一整天，直到最后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彭轩的脸上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

　　明明时间上看绝对不可是彭轩做的，但……

　　彭轩杀了他。

　　杀了那个胖子。

　　还动用了红包中一个千里眼看到了那样的场景，胖子从家中出门的时候，就碰上了车祸，一辆大卡车，明明这样明显的卡车。

　　胖子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直直勾勾地望着对面，仿佛对面有着什么让他魂牵梦萦的人或者东西，然后就在卡车开过来的瞬间。

　　他忽然神情激动，向前迈了一步。

　　车祸就这样发生了。

　　胖子的尸体在地上如同垂死的青蛙般抽搐着，可笑至极的样子。他杀人的恐惧在这瞬间一下子就消失了，甚至躲在卫生间笑出了声音。

　　然后，慢慢的，他就笑不出来了。

　　恐惧慢慢让他无法呼吸。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卫生间狭小的房间在一瞬间让他惊恐不已，他慢慢伸出自己的双手，仿佛能看到上面殷红的血液。心脏在砰砰砰地直跳，甚至仿佛下一秒心脏就会跳出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