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2、52 蒲公英篇 P06 LIKE ...
-
52 蒲公英篇 P06 LIKE
下班后，杉桐和於青焰一起离开了酒吧，但是杉桐却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你要去哪儿？”於青焰问。
“我去看看他。”杉桐摆了摆手，“晚点会回去的，你放心。”
“那你小心点。”於青焰望着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酸酸的。虽然杉桐嘴上说跟蒲公英没可能，但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真是讨厌……
“……嗯？你干什么跟过来？”
“反正我回去也没事干。”於青焰两手放在兜里，撇撇嘴说。
.
两人来到杉桐之前住的地下室。这几天的卫生都是杉桐打扫的，但因为地下室不通风，这里仍然有种奇怪的味道。
“惨不忍睹啊。”於青焰小心翼翼地穿过满是纸巾的地面。
蒲公英侧躺在床上，穿着几天没洗的白短袖和大裤衩，脸也油油的，头发乱的不能看，像个大叔一样，咳嗽了几下，将擤鼻子的纸巾扔到背后的地上。
杉桐把背包放一边，就开始收拾地上的垃圾，“我不是交代你要洗澡和换衣服吗？”
“反正我快死了，无所谓。到最后，还不是腐烂分解。”
杉桐觉得自己很无语，想不到合适的回答，“但是在那之前，你还是应该好好吃饭。”
“死人又不需要吃饭。”
於青焰第一次来，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绕开杉桐，走到蒲公英面前，“你还没死呢，自己起来收拾。”
蒲公英转动眼球，仰头看向於青焰，“你来干什么？”
“反正不是看你。”於青焰等待了一下，语气缓和，“起来。”
“……”
“你准备让杉桐一个人把你的烂摊子都收拾了吗？”
“……”
於青焰见蒲公英无视他，只好对杉桐说话，“你应该把他扔到垃圾站，还能省事点。”
“你别添乱了好吗？”
“……”於青焰低下头，对着蒲公英低吼，“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狐狸精了，废物。”说完，於青焰利落地转身，离开了地下室房间，“我去外面等你。”
杉桐把地上的纸巾都清完，坐在蒲公英背面的一把椅子上。
他有种，一言难尽的苦涩感，在於青焰来了之后，尤其。
“今天，把你救出来的那个人，来酒吧了……他问我，你的情况。”
“……”
“他说，他想帮助你。他朋友经营画廊，你可以把自己的画卖给他。”
“……”
“或者，你不想画画的话，也可以给他做事。”杉桐犹豫了一会儿，“我说，我要先问问你，才能做决定。”
“……”
杉桐起身，走到床边，轻轻坐下，“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声？我在问你问题。”
“我就要死了，能做什么？”
“你没有死！你只是，病了！只要控制地好，就能活很久，那天，医生不是说了吗？你要保持好的生活习惯，不要自暴自弃。”
“……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可以画画。”
“我连颜料都买不起了。”
“那就工作！陶恭说可以给你找工作，只有你能做的！虽然有点危险，但是，至少是个工作。或者，你去找个普通的工作。”
“等我凑够钱，我就会死了。”
“别再想死了！我们都会死！你要在死之前，实现自己！生存，至少比生活要简单。”
“……那很痛苦。你明白吗？痛苦！活着还不如死了轻松。我应该带着户建鸿一起死。”
“别这么想！一定，一定有让你活下去的选择！”
“活下去？那你有吗？”蒲公英轻微转过身，看向杉桐，“你和我一样，你怎么活下去？每件事，你做的，最后都会消失，一切都会消失。”
“有些东西不会消失。”
“你的作品？或者我的画？它们最后只会点燃架有我们遗体的火柴堆……然后随风消失。”
杉桐绷着脸，嘴巴一颤一颤的。
“想象，千年之前，某个人，像你一样，写了一本自以为是的著作，他的人生，然后他发现它一文不值后，说不定就拿去烧火取暖了。”
“但那不是一切！你还可以拥有其他的东西！比如！比如家人！比如，爱你的人？！”
“你又不是我，你有家人，有大学文凭，有於青焰爱你。我是个离家出走的，得了乙兹的男JI！生来就是贱！”
“……好吧。”杉桐突然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跳到床上，骑在蒲公英腰上，一只手抓住蒲公英的手腕，把他翻过来。
“你做什么？”蒲公英以为杉桐要杀自己，刚要起身把杉桐推开。
杉桐一手握着水果刀，另一只手猛地抽出刀。杉桐用流着血的手抓住蒲公英的一只手腕，想拿刀去割蒲公英的手掌。
想起医生的话，蒲公英几天来第一次，激烈地反抗了。他坐起来，擒住杉桐的手腕，把杉桐反压到床上，将刀夺走，“你疯了！这样你会被传染的！”
“……”
蒲公英看着杉桐手掌上，流着血的细长裂缝，慌张地从床上跳下来，在房间里乱扒了半天，找创可贴和纱布。
杉桐从床上坐起，拿过几张卫生纸，就往手里按，“别找了，我一会儿出去买纱布。”
“为什么这么做？”
“你说我不懂你，或许我得了乙兹，就会明白。因为我实在想不到其他能鼓励你的方式。”
“你这样会让我变成了一个大恶人！”
“但是你阻止了我。如果是我，我也会阻止你。”
“我当然要阻止你！我已经成这样了！总不能让你也变成我这样！”
“我喜欢你……”
“！”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
蒲公英站在房间中心，突然意识到，他现在很难堪。这幅样子，听到杉桐的告白。
“你很帅，有气质，虽然有点病怏怏的，但是，还是有魅力，一举一动都很有诱惑力，喷香水什么的，我永远不会做的那些事……我害怕，你会把我当成那类人，从来不敢要求更多。”
“……”
门被突然推开了，於青焰就站在门口，“我刚刚听到嚷嚷声，没事吧？”
“啊？”蒲公英被於青焰惊醒，赶紧回魂，拽起杉桐，推到门口，“他不小心被刀划伤了。这里没有急救箱，你赶紧带他去诊所。”
“伤口？”
“不过没事，我没用过那把刀。你们还是赶紧去找地方包扎吧。”
“……哦。”於青焰牵起杉桐的手，看着细长的伤口，很疑惑为什么会被刀割伤？是削苹果吗？
等於青焰和杉桐离开后，蒲公英坐在床上，愣住了。
如果他刚才没有立刻阻止杉桐，或许，他就会被自己传染上。不知道他最后的那些话，是为了鼓励自己，故意说的，还是真心的。
可只要一个不小心，杉桐自己也会得乙兹。蒲公英有理由相信，杉桐是真心的。
但他是个男JI，即使不再做这行了，他也无法和杉桐交往，甚至无法表达自己的真实心情。
“……”
现在，他得了乙兹，更不可能了。
他该离开了……
.
到诊所给杉桐包扎了伤口后，於青焰带着一直发愣的杉桐回家。他没听到杉桐和蒲公英最后说了什么，但是他很怀疑，杉桐说了什么，让蒲公英脸色都变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服他。”在路过一条人少的街道时，杉桐突然开口，“这很难，去说服一个，将要病死的人，至少我不能……我根本不知道得绝症是什么感觉，死是什么感觉……只是，突然，跟我有关系的一个人，要死了，我却无能为力……说些自以为是的话，想让他重拾希望……这感觉很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