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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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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甘砂和游征吃早餐的间隙,AJ听了游征安排,又出去打听一轮。
聚落镇的黑市拳赛常年不断,小打小闹居多,比较大规模的在每年的六月和十二月份,但之所以称为“黑市”,就注定它见不着光的、躲躲藏藏的命运,所以也没为小镇注入多少经济活力。除了医疗稍微有起色,其他行业依旧处于停滞状态,许多人宁愿驱车前往半小时外的县城投宿,也不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多呆一晚。两边相辅相成,黑市拳赛也得益于这山高皇帝远的边远环境。
本地人除了半只脚踏进黑市或者混子,有正经工作的体面人是不太关心这些动态,只是在每年年中和年尾,外地人忽然多起来的时候才猜测到,嗯,比赛开始了。
就因为如此,AJ开始打听消息的时候碰到点麻烦,一般本地人对其避之唯恐不及,眼神语气尽显蔑视,看不起这种原始野蛮的角逐,多说一句都是对自身玷污。而在道上混的,大多互相眼熟,碰见他这个眼生且不会讲本地话的,都讳莫如深,生怕走漏风声,回头发现碰上的是条子。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有人的地方从来不缺漏风的大嘴巴。AJ从一个宿醉未醒的懒汉那里打听到些边角料。
AJ兴冲冲跑回去传话。
“传说在一个——”
游征蹙眉插嘴:“又他妈‘月黑风高的晚上’?”
这次的新传说刚形成,还没深刻进脑海里,AJ被搅乱思路,有点抓狂。
“哎,不是,哥你听我说——”
甘砂莫名其妙瞅着这哥俩,没跟上节奏,估计背着她说了不少体己话呢,都有了男人间的暗话。
AJ挠挠头,懵圈了,“我刚说到哪了?”
游征故意看他干着急似的,搅和道:“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哎,对……不对!”
“你闭嘴——”甘砂朝游征喝道,“AJ,你挑重点说,别理他。”
游征:“……”
“传说……那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好了,山旮旯里走出了一位散打少年,因为长年累月干馍馍都吃不上,人长得瘦长瘦长的,所以大家都叫他‘小青椒’。”AJ稍作停顿静候听众反应,然而唯一可能有反应那位已经被冷面神勒令噤声,只能讪讪咽了口口水掩饰,继续说,“小青椒因为穷,体校半路辍学,找不到正经行当,只能出来打_黑拳。也是骨骼清奇,一打成名,小青椒不叫小青椒了,识相的都尊称他一声‘椒哥’。”
“椒哥?!”
甘砂和游征异口同声,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嗯——”AJ沉浸在故事里没注意到两人异样,“小青椒最近的比赛就在三天后,也就是后天晚上。奖金十万哦!”AJ双眼发亮,两个食指打成一个十字,分别竖到甘砂和游征眼前,怕哪个人看漏了,“很多人打算押他身上,局面一边倒了。”
游征胳膊揽过AJ的肩头,原本凑一起的三颗脑袋分成两波,甘砂隔岸观火。
游征说:“在哪可以找到这位青椒大哥,打听到没?”
“当然啊!”AJ几乎要拍胸脯的自豪,“据说这位椒哥最爱两样东西——”他比出剪刀手,两根手指走路一样动了动,“一样是市场那摊肥肠粉,每天早餐时间必定出现。”
甘砂皱了皱眉头,好像闻到原材料的原始味道。
而他们现在就窝在粉摊对面的小巷口,腾腾热气源源不断从污迹斑斑的铝皮炉灶升起,
“第二样——”AJ蜻蜓点水掠了甘砂一眼,意味暧昧,“我们的青椒大哥,很喜欢女人。”
游征习惯性摁他脑袋,“你这不是废话,哪个男人不喜欢?!”
AJ补足:“姘头跟裤衩一样,一天一换。”
游征:“……”
才回想起现场还有一位女士,游征体贴地等待她适应和发表看法。
甘砂没表现对话题的任何不适,还是那条平静到了无生机的声音说:“你有什么打算?”
话题焦点回到游征身上,他交替看着两人,一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个冷静审视他,两边矛盾的目光里,游征不自觉清了清嗓子。
“我想替代他,上场,拿奖金。”
“哇——!”AJ发出欢呼的尾音像波浪一样起伏。
甘砂还是沉默不语。
“趁今晚月黑风高,我先把他弄得没法上场,明天放出风声,自然会有人找我顶替。”
甘砂冷笑,如冰锤砸在他的兴头上。
游征等的就是这一刻,看她的打击能不能让他冷静下来,如若不能,那他就是真的有信息和热情达成这项任务。
甘砂一针见血说:“你是想阴他啊?”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虽然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继续说:“你要有那个能耐,就把他的对手干掉,和他堂堂正正上擂台比试。”
换成游征冷笑,说:“黑市拳赛就没有什么’堂堂正正’的说话,比的就是野蛮和气力,谁能坚持到最后就是赢家。”他顿了顿,“我们在逃亡不是在旅游,这是最好可能也是最后赚一票远走高飞的机会。拳赛赌局已经成一边倒,如果随大流压椒哥那边,根本翻不了本,压另外一边更是输得底裤不剩。所以——”游征像宣战一样宣布,“我要自己加入!如果我能把椒哥干掉,再扳倒另一个人压根不成问题;如果我不能搞垮椒哥,战胜另一个人也是白费劲。”
甘砂和游征互相看着对方,仿佛擂台上PK的两人。AJ左看看右瞧瞧,打断也不是,等待也不是,一个人干着急挠挠脖子。
“哎——”AJ指着粉摊方向,“那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不用AJ具体描述,甘砂和游征一眼发现了目标。太明显了,那人的体格几乎是常人的两倍,勃发的肌肉把深蓝色Polo衫撑出弹性感,小木凳在他身边变成了霍比特人的家具。
老板恭敬地朝他点了个头。
“不是吧……”游征满脸不可思议。
甘砂揶揄:“缩头了?”
“……”游征低骂一句,“这他妈哪是 ‘小青椒’,明摆着‘灯笼椒’!”
焦哥面朝他们,一张脸方方正正,肌肉横生,活脱脱一只灯笼椒。他一坐下,在矮凳上团成一团,更像了。
AJ同样意外,讪讪道:“可能……有钱了……就……膨胀了吧……”
甘砂激将:“还打不打了?”
游摸摸自己后颈,眼神从刘海后而来,犀利又深邃。眼瞳和头发一样浓黑的色彩叠在一起,像口深井容易沉沦。他开口,虽不掷地有声,但每个字都极有冲劲:“缩卵不是男人。”
甘砂说:“好啊,我替你去约他。”
“等等——”游征喊住,“干嘛呢你?”
甘砂停步,“难不成你们觉得两个男人更有优势?”
游征:“……”
答案不言而喻。
甘砂和游征明显杠上了,没他AJ什么事,他插不上嘴,只能在旁边干看着,说不准期待谁更占上风。
游征还是没打算投降,嘲讽道:“你觉得自己是他的菜?人家可是喜欢——娇滴滴的——”
甘砂一愣,莫名觉得后半句变成昨天的女声,当真娇滴滴的。登时汗毛倒立。
她逼近一步,气息几乎呵到游征脸上,男人一根一根翘挺的睫毛清晰可见,刷子一样浓密又整齐。似乎又回到了“红厂”那一夜,她也是这么悄无声息靠近他。
她看进他的眼睛,像确认自己在里面的影子般专注,嘴角浅浅笑意,说:“那你觉得、我是你的菜么?”
游征还没反应,AJ退了一步。不自觉摸摸自己胸口,证实心跳着,人活着,看到的是真的。
两人在调情,还把他当空气。
……什么世道!
AJ那一捂胸好像替他完成动作,游征也想检查那里是不是漏跳一拍,好像的确有点酥酥痒痒的,堪比过电。
游征说:“……勉勉强强。”
甘砂轻轻呿了一声,像嘲笑他说谎,也像浑不在意他的答案。
“那不就得了,就算我不是你喜欢那款,你还不是一样上钩了。”
游征:“……”
甘砂把橡皮筋拉下,头发如墨汁入水散开,带着卷了一晚上的自然弧度,她随手抖了抖,柔软而细腻,像顺滑的绸缎。
“等我好消息。”
说罢留下一个背影,走入阳光里。
“卧槽!”
AJ的感叹拉回游征思绪,他学甘砂发样子捋了一把无形的长发,只学到皮没学到骨的动作让他看起来骚气又滑稽。
“我姐不说话不动手的时候真的挺美的哎!”
游征不禁扯了扯嘴角,好像夸的是他一样。
甘砂的头发随着她的步伐飘动,发尾之下纤腰被T恤勒出比例得当的流线,裤子也刚合适,臀部完美呈现出来,弧线流畅而自然。
盯得久了会发现无论步伐多么正常,因为臀部两瓣一直在动,看起来都会像扭屁股。把这么刚劲的一个人和袅娜的动作结合起来,平白生出矛盾的妖冶,勾人心魂。
游征后悔没挑码数大点的裤子给她。拔回目光,食指无意识挠挠胸口,跟挠一颗快消下去的蚊子包,轻柔又随意。
然后发现旁边人跟他一样失神。
游征手肘撞了一下他侧腹,AJ嚎啕。
“哥!!”
游征说:“醒醒,你也想来一刀?”
AJ:“……”
甘砂在炉灶旁点了餐,找了一遍空位,最后选定目标对象对面那个。
那块灯笼椒抬头看她。
游征捏着嗓子道:“请问这里可以坐人吗?”
AJ趣味地瞧瞧游征,跟上节奏,粗声粗气唱起双簧。
“当然可以了。咦,美女怎么看起来好面生,你是外地人?”
游征:“哼,是吗,说得这里每个女人你都认识一样。”
AJ:“不敢说每个都认识,但像你这样美的,还是第一次看到。本地没美成你这样的。”
AJ嘻嘻笑起来,因为眼神稚嫩,笑容很孩子气,不跟猥琐沾边。
呵呵。
游征学甘砂冷笑,意外发现模仿得挺像那么回事。
山寨灯笼椒又开口:“美女今晚有没有空,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呀。
假甘砂接话:“上哪喝去呀,你那还是我那?”
“你喜欢哪,我们就去哪。”
“我呀,当然喜欢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AJ愣了愣,瞬间出戏:“我姐不会说这种话吧。”
游征斜了他一眼,“……那你来。”
“……”
AJ酝酿好一阵子,拳头抵着嘴唇试了试嗓子。
游征故意踩乱他节奏,“快点啊!”
AJ深吸一口气,几乎是骂出来:“老娘哪都不想去!瞧你丑啦吧唧的,跟姥姥家的愚蠢灯笼椒一样。”
游征:“……”
AJ邀功,笑:“怎么样,哥,是不是很像我姐风风火火的样子?”
游征笑了,拍拍他肩头,一副好自为之的劝勉,“你最好别让她知道。”
AJ嘿嘿笑。
那边货真价实的甘砂和灯笼椒还在说话,距离远了,别说声音,连表情也模糊在蒙蒙蒸汽里。
AJ问出游征的焦急:“他们到底在聊什么啊,没完没了。”
……
游征和AJ等了快有半小时的时间,甘砂才和灯笼椒聊完人生过来。灯笼椒黏黏糊糊想要护送,被甘砂推拒了。
甘砂走出几步,还回头看他一眼。
从灯笼椒的反应来看,甘砂应该冲他笑了笑。
也许是平时反应又快又激烈,他现在每一块肌肉都像在抖动,在回应甘砂。
游征冷笑出来,样子不再那么甘砂了,而是比她还要冷情。
游征带AJ缩回巷子里面,避过那块男人的注视。
甘砂转过身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越走近脸色越暗沉,回到游征身边时,甚至带上明显的厌恶。
“约了晚上八点破庙见。”甘砂身上带着粉摊的蒸蒸热气,整个人像怒火焚身,“不来是小狗,打输是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