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满地（GL）》鬼鬼梨洛

7、激烈谈判

　　这一夜，整宿未能眠。烛火已经燃尽，却不想叫人重新换上新的。
　　屋内有些冷，春季的夜晚依旧有着冬日残余的冰凉。
　　抱着膝盖坐在床头，一直望着地上那一轮月光。
　　脑袋里一直重复了同样一个问题：现在我，到底变成了何样？
　　从来没有去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被人从高楼推下去。
　　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是否喜欢现在这个世界。

　　还有，现在的我应该何去何从，将来的路应该如何走……
　　许多许多的问题，我没有想过，应该说，是故意不去想它们。
　　总觉得，和如此广袤的世界相比，自己总显得这么渺小。无论想要做什么，即使很努力去做了，却始终不会改变什么。既然这样，何不糊涂一些，自我一些，不去选择，不去挑剔，随随便便走下去也不错。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这样的我？一个用无所谓来掩饰自己的胆小怕事，用无欲无求来隐藏自己的真实思想。

　　来这里以后，一次都没有回想从前的生活。不是没有留恋，只是觉得留恋也于事无补。
　　还记得，小时候的自己很喜欢弹钢琴。母亲很高兴，请了专业老师为我授课，每次听到我的琴声有了飞速进步，她脸上的笑意是这么浓郁。我就这么一直爱着钢琴。然而，在长大后的某一天，母亲问我将来想做什么。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成为一名著名的钢琴家。
　　母亲轻笑了一声，说：“钢琴家？你以为你可以做得到吗？钢琴只是你的业余爱好，要做专业钢琴家，你还差得远，根本不可能。”

　　从那一刻，我便真的相信自己永远成不了钢琴家。
　　也再也没有碰过钢琴。
　　这样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发生。
　　母亲总是说，不可能的，以你的能力，完全达不到那个目标。为什么要如此好高骛远呢，只有脚踏实地，看着眼前的路就够了。

　　久而久之，我也这么认为了。
　　人何必总是努力着呢，轻松一些，不在意一些，也能过活。
　　可是，我不想继续欺骗自己。
　　花容……
　　每每一想到这个名字，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溢满。
　　她的死，是自己的错吗？

　　如果当时自己再去多多关心她一些，再更加勇敢一些，也许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当时的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害怕和别的人扯上关系，害怕被无谓的人纠缠，害怕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成功。于是，藏躲着，不去面对。
　　就算我不能给她爱，至少我应该试着去保护她。
　　我下意识地紧握着拳。

　　第二天天刚刚亮，我就直接冲去书房。上母刚下朝回来，正坐在书房里喝茶。看见我，她有些吃惊，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边，向我招招手。
　　“很难得你会来这里找我，来，陪我喝杯茶。”
　　她为我倒了一杯茶，是茉莉，清香弥漫在空气中。我记得，娘似乎也很爱茉莉茶。
　　上母抿了一口，看着我：“说吧，找我为了何事？”
　　“我已经知道了，花容……死了。”
　　她立刻怔住，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所以，你想说什么？”
　　“是你派人做的吧……”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果然是个狡猾的狐狸。
　　“我想和你谈个条件。”
　　“条件？”她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有点意思，你说说看。”
　　“放我走，让我去过我自己的生活。”
　　她“哼”了一声，说不可能。

　　“只要一年时间。”我继续喝着茶，谈判就要有谈判的沉稳。“离我冠籍还有一年时间，我希望在这一年里出去走走，了解外面的世界。既然将来我要接替你的位置，没有一些阅历有如何担当重任？更何况，你根本不会担心我会逃跑。你的眼线不是到处都有吗？如果你不答应我，我随意可以放弃上子的头衔，继续从前的生活。我本身一点也不介意，只不过，作为右丞相，你一定不会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对不对？”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没有闪躲，同样回视她。
　　许久，她终于开口说：“给我几天时间考虑。”
　　看到她平日向来做事为人果断利落，现今也会犹豫起来，说明她真的在考虑我的条件。
　　“那我就当你已经同意了！”
　　上母笑起来：“我到现在才发现，你还真是个不简单的人。”
　　“彼此彼此。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还真是句真理。”

　　“小永！……小永子……你在哪里？”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喧哗，尤其在大清早，显得格外刺耳。
　　还有，小永子又是谁？莫非是哪个管事的正在叫唤新来的丫头？
　　我摇摇头，却见上母的嘴角在不停抽搐中。
　　“小永子？你在哪里？我亲爱的小永子……”
　　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就快到门口了。我从窗口探头张望，只见一抹明亮的绿色一跳一跳地，不一会儿就跳到了书房门口。

　　“小永子！就知道你在这里！”
　　这家伙是谁？脸好白，眼睛好亮，身上竟然还穿着官服！更夸张的是，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拍着我上母的肩膀，笑呵呵地道：“小永子，一下朝就找不到你，果然又躲回书房了！”
　　小永子？莫非叫的是我上母，暮少永？
　　这回，上母的嘴角不抽搐了，而是整个身子在颤抖。
　　“小永子，我本来还有事想找你商量呢，没想到你走这么快，只能跟着来啦！”

　　这个奇怪的上子突然发现了我，立刻甩开上母，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露出一丝奸笑：“果然，我宝贝儿的眼光很不错！”
　　“请问……您是……”看在她穿着官服，我还是对她客气点比较好。
　　“哦！忘了介绍，我姓月，叫月齐英。”
　　月齐英？我朝有名的左丞相，掌握完全兵权的左丞相月齐英？竟会是眼前这个怪怪的大婶……姓月的人，果然都有共同点，走路喜欢以跳的方式。
　　上母好不容易才回过神，脸色极差，站起来有些不太客气地说：“月大人，有什么事劳驾你亲自到我府上跑一趟？”

　　“大事！当然是大事了！有关于我们两家人之间的婚姻大事！”
　　月齐英一把搂住上母的腰，两人一起坐在椅子上。上母立刻跳起来，厉声吼道：“月大人，请注意你的形象！”
　　“啧啧，小永子，我们认识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习惯呢？啊，小江南，你可不要被吓到哦！”
　　我摇摇头。哈，太搞笑了，原来一直酷酷的上母也有克星，那就是玩世不恭的左丞相。
　　上母理了理被弄皱的衣服，还是一幅很臭屁很严肃的官腔：“月大人，我们两家之间好像已经没有婚约了吧。”

　　“哎呀，暮大人，你怎么能如此健忘呢？”月齐英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摇头晃脑地说，“当年，你不是因为打麻将输了，把小江南送给我家做媳妇的嘛……”
　　原来，我是个还债品……汗
　　“咳咳……”上母的脸色开始发青，“不过江南现在是上子，不可能在嫁给你家二上子了。”
　　“这个是当然，我可犯不着触犯国法……不过，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你。欠债还债，天经地义啊！小江南，你说是不是？”

　　别问我，我不参与你们的战争。我将眼睛瞟向窗外。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早就想好了，既然你不能把江南送给我，那我把我的第三个女儿送给你们家做媳妇如何？”
　　第三个女儿？我眼前立刻出现一只红色的东西，像只球一样弹啊弹。那个小东西叫什么来着？月雪彤！

　　我一把抓紧月齐英的双手：“丞相，我可没有恋童癖啊……我能不能不要你女儿？”
　　“什么？！你竟然看不中我女儿？！”
　　月齐英像被人踩着尾巴一样一蹦三尺高，在上母的书房里上蹿下跳。
　　“我那女儿哪里不好，配不上你了？”
　　“不是，你女儿很好……就是年纪太小……”
　　“你担心我女儿没有女人味？不会服侍你？不要紧，我立刻把她送到青楼里去调教几个月……”
　　厄……这是一个家长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别别……左丞相您别激动……”

　　月齐英跳啊跳，站在书桌上喊：“小永子你完了！我明儿个就把你在我家写的淫诗在大殿里朗诵几百遍！小永子，你的淫诗很快就会被载入史册的！”
　　上母的脸色已经便成黑色，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月齐英，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下来，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有还有，我要把小永子你每次一喝醉酒就开始跳脱衣舞的习惯也公布于世！”
　　“小永子你睡觉会磨牙！”
　　“你上朝的时候经常打瞌睡，我站在你旁边看的可清楚了……”
　　“……”

　　“够了！”上母猛然大吼一声。
　　月齐英喋喋不休的嘴立刻闭上。
　　上母貌似精神已经频临崩溃，瘫在椅子上：“江南，月雪彤以后就是你的未婚妻了……”
　　“上母……不会吧……”
　　“你要是答应了，我也就同意你刚才的要求。”
　　果然，有失必有得……
　　最大的赢家，月齐英，一跳一跳地，眨眼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