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中雪》夜行衣

52、好人坏人（捉虫）

　　众人闻声皆往厅外望去，就见一袭火红气急败坏闯进客厅：“百里，你们怎么能扔下我直接回来了……”进得门来，声音一顿，“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傅九生前脚踏进门槛，视线就落在了肖玉秋身上。

　　肖玉秋也颇为惊讶：“是你！”

　　百里陌上面露尴尬，看了看宋景聍微耸的眉，看向肖玉秋：“你们两个认识？”

　　肖玉秋摇头，道：“今日在茶楼碰见过，有过一面之缘！”

　　傅九生接道：“你走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傅九生，你呢？”

　　肖玉秋更是惊讶：“你是公子梅傅小公子！？”

　　百里陌上笑道：“巧了，看来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四君子，今日便集聚了其二，真是难得！”百里陌上啧啧有声：“空谷幽兰，傲雪寒梅，本部院真是不枉此行了！”

　　傅九生睁着大大的眼，好奇道：“你是公子兰肖玉秋？”

　　肖玉秋含笑点头。

　　傅九生有些难以置信：“我一直以为这只是天下学子闲来无聊，拿这事做噱头，没想到还真让我见到活的肖玉秋！”

　　肖玉秋：“……”

　　百里陌上哈哈一笑：“傅小公子真幽默！”

　　耶律白一直静静看着傅九生，这时出声道：“东溟国湘源侯！”

　　傅九生转身看向耶律白，蹙眉：“你又是谁？”

　　耶律白嘴角微勾，潋滟的蓝眸里倒映出傅九生稚嫩的脸和毫无城府的双眸。

　　傅九生下意识倒退一步，这个人的眼神好凌厉，看的他心口发慌。

　　宋景聍看着这一幕，双眸一凝，看向百里陌上，百里陌上瞬间会意，上前一步，恰好挡住了傅九生，对着耶律白抬袖一揖：“厢房已备好，三殿下这边请！”

　　耶律白倒也没说什么，视线从傅九生身上收回来，只是在出门口时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傅九生。

　　待耶律白一行人离去，傅九生仍然心有余悸，看着宋景聍道：“他就是那个北墨的三殿下!相貌倒是生的不错，眼神却好吓人！”

　　宋景聍一言不发坐下，面露疲惫，微微合上眼，卓鹰自发走到门外守着。

　　百里陌上走过来替他把了把脉，见脉象虽虚弱，还算稳定，不禁松了口气。这才转身道：“傅小公子在安陵家也是这么随意么？”

　　傅九生一时没明白过来：“啊？”

　　“下人已经告知你，客厅有客人，你还闯进来！”

　　傅九生一脸不在意：“我哪里知道你们在面见北墨的人，你们扔下我一个先回来，我在外面又受了一堆气，回来还被下人拦着不给进，一肚子火，所以……”

　　“啪！”手重重拍在茶几上的声音打断了傅九生下面的话，宋景聍微阖的双眼睁开，冷冷地望着傅九生。

　　傅九生莫名其妙：“你这么凶干什么！”

　　“连别人都不知道是谁，便自报家名，安陵一族与北墨皇族恩怨由来已久，你只身出现在异国，这大好机会你道耶律白会放过你？”

　　傅九生愣住：“恩怨？我安陵家何时与他北墨有瓜葛了？我都不认识他！”

　　这次反而轮到宋景聍和百里陌上愣住。两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敢情练华夫人从未对傅九生提及这桩往事！

　　宋景聍心中五味交杂，练华夫人真是把他保护的太好了，就像一块透明的琉璃石，纯粹的不粘一丝杂质。

　　宋景聍久久才道：“从今天起，你外出都要告诉我，在耶律白离开阳城前，你不能独自一人出去！”

　　傅九生拧眉：“我安陵家与北墨皇族到底有何恩怨？”

　　宋景聍被他一番话似勾起了久远的回忆，眉宇间隐隐浮现一丝寒意，被他强行压了下去：“都是些陈年旧事了！”看向傅九生道，“你只要记住，耶律白此人心机城府非比常人，你离他远点！”

　　傅九生瞬间想起了耶律白刚刚走时看他的眼神，一个哆嗦，又猛地想到自己乃东溟国湘源侯，如此表现有失身份，清清嗓子傲然道：“我乃东溟国湘源侯，还怕了他不成！”

　　宋景聍揉了揉眉角，沉吟了下，道：“你，犹如失去猛虎庇佑的幼崽，任人宰割；他，却似挣脱束缚的孤狼，凶残狡诈！你觉得，你该不该怕他？”

　　傅九生皱眉：“我有这么弱吗？”随后又想到自己被张乙关起来，毫无抵抗之力，顿时一阵气馁，瘪了瘪嘴：“好吧，那不是还有你吗？我觉得他不是你的对手，你会保护我啊！”

　　宋景聍放在桌子上的手一僵，随即慢慢放松，道：“你觉得我会保护你？”

　　傅九生脸一红，别扭道：“我看着你不像坏人。再说了，刚刚你不是生气我自报家名嘛，还叫我不要独自出去，可见你在担心我啊！”

　　宋景聍眉眼微微一垂，喃喃道：“好人坏人如何能这么区分！”又一笑，“算了！”

　　傅九生听他一个人嘀嘀咕咕，不满道：“你在嘀咕什么！”

　　宋景聍抬眼，摇了摇头，想起方才，道：“你不喜欢肖玉秋！”他说这句话完全是肯定而不是询问。

　　在刚才傅九生和肖玉秋的对话中，傅九生假意出口无心，让肖玉秋难堪，就算傅九生在安陵家再无法无天，也不会无缘无故用语言中伤一个人，更何况还是与他同负盛名的一个人。

　　傅九生一愣，随即哼一声：“我讨厌他！”

　　“为什么？”

　　“直觉！反正这个人我不喜欢，何况他还在诗社训我！”

　　宋景聍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轻笑，随即便消失不见。

　　傅九生看了看面色不太好的宋景聍：“你是不是生病了？”

　　宋景聍面色苍白，形容疲倦。刚刚百里陌上又替他诊脉，傅九生早知道他身份有所隐瞒，并不打探。只是看他一副神情倦怠的模样，不免多嘴问了一句。

　　百里陌上放下诊脉的手，道：“他这是操心太多得的病！”

　　宋景聍抬了抬眼，睨了他一眼。百里陌上轻笑一声：“傅小公子还未用午膳吧！我已经叫厨房备了饭菜！”

　　傅九生从清晨随他们去苏府做客，又被苏意柳拉去诗社，还未进门便跟人吵起来了，别说吃午膳，便是连口茶都没喝，如今被百里陌上一提，顿觉腹中饥饿难忍。

　　百里陌上又道：“对了，叶姑娘的案子，我已经查清了，本部院大人大量，不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她自由了！”

　　傅九生闻言大喜过望：“真的？”见百里陌上点头，提脚就走，“我现在就去找她！”

　　等傅九生离开，百里陌上这才回头，面露忧色道：“可还撑得住？”

　　宋景聍额前已渐渐沁出冷汗，点了点头：“无妨，只是头晕的厉害些！”

　　百里陌上无奈摇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先吃一粒，待会儿我给你施针！”

　　宋景聍伸手接过，服了药，闭目歇了会儿，片刻后才睁眼：“暗卫所提及诗社中的白衣男子，应该就是肖玉秋了，戴幂篱的紫衣女子，不知又是谁？”

　　百里陌上接道：“能让傅小公子嘴上吃哑巴亏的，不是一般女子！”沉默片刻，又道，“肖玉秋此人，我早有所闻，不过此人不简单，名声在外，身世却像个迷。”

　　“所以你借此机会，废话问了一堆，就是想探听出点什么！我观他神色，似乎对你有所防备了！”

　　百里陌上轻笑一声：“我是官，他是民，无论如何，他对我心生芥蒂都是在所难免啊！”

　　宋景聍从鼻子里哼一声，似乎累的极了，又闭上了眼。

　　百里陌上站起身，走到门口，对卓鹰道：“我要为他施针，你守在门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卓鹰神色一肃，颔首道：“大人只管放心，外面有我！”

　　两人扶着宋景聍进了内室，卓鹰守在门外。半个时辰后，里面才传来一声压抑许久的闷哼声。

　　卓鹰才松了口气，面色突然一凝，抬头望向屋顶，轻声斥道：“谁？”转身追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