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丹毒 ...
-
人的资质，是由经脉的宽度与韧性所决定。经脉越宽，资质越好，修炼时所能摄取的灵气也就越多。试想，若将灵气比作水，小河又岂能与大海争锋。
而洗髓丹就是这样一种能拓宽经脉的丹药。
丹白术吞下洗髓丹，感受药力在体内化开，慢慢变作汹涌的力量冲击经脉。她深吸一口气，准备承受随之而来的痛苦。可哪知，就在这股力量触及经脉的一瞬间，竟慢慢回缩，变作了丹气。丹气很乖，被她的灵力裹着，安安分分地躺在经脉中。
丹白术有些傻眼，这个状况有点不对，她是不是吃了假药！
“绿青，你来一下。”丹白术招了招手，神色扭曲得不行：“我觉得，我可能出了点问题。”
“怎么了怎么了？”绿青吓了一下，“唰”得一下扑进了丹白术怀里，手中绿光一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并没有任何伤病：“没事没事，不就是洗髓失败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可丹白术却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你看。”
把手平摊在空中，丹白术一缕缕抽出丹气，在手中汇集，半晌后，半颗洗髓丹初现端倪。
“不行了，累死我了。”丹白术摇了摇头，脸色白得吓人：“我觉得，只要我修为够，想要多少洗髓丹，就能变出多少。我可能是只丹炉精，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而已。”
“呸，你怎么可能是妖？”绿青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妖化形很难，可一旦化形成功，资质，修炼速度，都是上上乘的。你这么蠢，怎么……”
“绿青，房里有点闷，帮我开个窗。”丹白术支着头，打断了他的话。
绿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开了窗，跑回她身边。
正打算继续说什么，就见丹白术同情地看着他：“妖都挺聪明的，那你知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朝他微微一笑，丹白术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揪着他的衣领丢出了窗外。
“我现在不是很想看见你，你最好不要说话，不然我一个克制不住，你可能会死。”
丹白术冷哼了一声，“砰”地一下砸上了窗。
绿青被摔得七荤八素，不知滚到了哪个角落。
洗髓失败确实挺让人失望，但此时，丹白术并没有心思考虑这个。她闭上了眼，再次感受那团丹气。以前，她不是没吃过丹药，辟谷丹，生血丹，回气丹，可哪一种都没出过这个问题。这是为什么？
“是洗髓丹的问题，还是……”丹白术喃喃念出了声。
而恰在此时，绿青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小白，洗髓丹没有问题。”绿青委屈地趴在她的膝头，脸上沾了点泥巴。
丹白术戳了他一下，伸手抹掉他脸上的泥：“可若不是洗髓丹的问题，为何会这样？我以前没少闯祸，丹药也吃了不少，可从没像今天……”
“但那些是地级丹药吗？”绿青问道。
“不是。”
绿青的话，给了丹白术一个很好的启发。她吃的药不少，可那都是黄级的，爹爹说过，她还小，若随意服用高阶丹药于基础不好，所以连玄级的丹药都没给过她，若是因为等级问题……
丹白术把姬正给她的乾坤袋掏了出来，挑出两枚补气益血的玄级丹药吞了下去。
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丹白术发现，与那枚洗髓丹一样，这两颗丹药也同样化作了丹气，蛰伏入经脉之中。
“绿青，你说得对，可能是以前那些丹药等级太低了。”
既然发现了原因，丹白术也安心了一点，可同时，问题也随之而来。
但凡能改换资质的丹药，没有哪一种会低于玄阶，这对丹白术来说，相当于给她洗髓的事情判了斩刑。一时间，丹白术的眼神都黯淡了下来。其实，她的资质不能说很差，勉强算得上中等，但若没有大机缘，修炼到元婴期便算是顶天了。
这在以前，倒也没什么，丹家护得住她。
可现在……
丹白术不知道自己的仇人多么强大，就说要去锁阳战场，也得有元婴期的修为。
丹白术抿着唇，心里堵得难受，哥哥叫她不要报仇，她不听，气得哥哥连死都不能安心。现在，现实叫她连报仇的能力都没有。若早知是这样，那时候她为什么要任性，让哥哥安安心心地走，难道不好吗？
丹白术好生难受，可她任性惯了，说什么都不肯认输。
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现在正值黎明前夕，天黑沉得连最后的光都被吞噬一空。丹白术沉默地看着天边，看了许久许久。风凛冽地吹，卷起她的衣袍，卷走她最后的温度。良久以后，风停了，黎明到了，一缕天光撕开黑暗，却不能让丹白术感到任何希望。
“绿青，你活了那么久，听过丹毒吗？”
“听过。”绿青点了点头。
丹白术轻声笑了起来，阖上窗，把那一丝光亮关在外头。
“绿青，我想学丹毒，你把你知道的丹毒方告诉我吧。”
绿青虽然活了很久，可知道的丹毒方却仅有几样。不是因为他蠢，没记住，而是因为丹毒师不为世人所容，一旦被发现，必将举人、妖、魔三族之力，将其斩杀。在绿青活着的几千年里，一共出只过三个丹毒师，而每一个都死得无比凄惨——
灰飞烟灭不够，就连残魂都被困在业火中灼烧，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绿青不想丹白术走上这条路，一旦她死了，自己就要回到荒城。这几千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离开，他不要回去，绝对不要！
“小白，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绿青小声道：“丹毒，总归不好。”
“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
丹白术无所谓地笑笑，神色一如既往地明快：“说实在的，除了炼丹，我什么都做不好，资质不行，练剑又没悟性，连我哥哥都说，我除了炼丹，就只能混吃等死。对了，我脑袋还算好使，可那又怎样？若没有对等的实力，阴谋诡计根本毫无用途。”
“绿青，丹毒师没什么不好，只是世人觉得掌控不了，怕被威胁到地位，才会把他们说得那么不堪。你不要怕，我不会轻易死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倒是你，你要好好修炼。”只有这样，就算她死了，绿青也能离开荒城。
丹白术一直是个很通透的人，她明白，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
绿青才跟了她多久，没必要跟着她送命，他已经很好了，帮了她不少忙。
把绿青知道的丹毒方研究了一遍，丹白术就去药铺买药材。为了不被人察觉，她几乎把整个药铺都给买了下来。回去以后，她就退了客栈，一头扎入附近的荒山，着手炼制丹毒。
要说丹白术在丹道上的天赋，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算是活了数千年的绿青，也没有看到过比她更会炼丹的人。一遍，仅仅一遍，不管是多么复杂的丹毒，她都能炼出来。
把买来的药材消耗一空，把乾坤袋填得满满的，丹白术又开始练习身法。
她已经想好了，既然修为不够，那就不去强求，好好练习身法，只要身法够快，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丹毒用上，那不论是什么对手，都不算个事儿。毕竟，这只是外门大比，再厉害也不过金丹期，一阶的差距，并非难以企及，她相信自己可以，也必须可以。
半个月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可对丹白术来说，已经够了。她身法好，不用多练，只需挑出些发作快，不致命，又不会被察觉的丹毒，便启程往清尘派走。
作为天下第一大派，清尘派坐拥一座山。
那是东篱最东的澜沧山，是座仙山，终年云雾缭绕，不见其形。
丹白术出了城，一眼就看到了那座山。它很近，仿佛就在眼前，可不管她怎么走，都不能靠近一分。
“蠢货，你这样走，是走不到的。”
不知走了多久，丹白术突然听到姬无双的声音。回头看去，就见他微抬着下巴，站在自己身后。丹白术并不想理他，转身就要离开。
“这是第一关，正午前你上不了山，就算输。”
姬无双又出声了，出于谨慎，丹白术停下了脚步：“那依你高见，我要怎样上山？”
“剑意，清尘派是剑修门派，整座山都被剑意笼罩，只要你剑意够强，一步路都不用走，它会自己过来。”
“哦，那若我没有剑意呢？”这不是丹白术开玩笑，她练剑就练个形，别跟她提意，那东西太深奥了，她感受不到！
“若没有剑意，那你这辈子都别想上去。”
自打那日与丹白术交手，姬无双就知道，这姑娘在剑道没有一点天赋。今日，他会找来，就是为了带她上去。可不知怎的，虽然心里很想帮她，姬无双出口的话，却难听至极。
他说：“丹白术，我可以带你上去，只要你跪下求我。”
作者有话说第7章 丹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