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能治愈情伤》庄小九

3、跳楼惊魂

　　“象象！”

　　小可着急地大喊一声。

　　低垂的头血向上冲，那小娃娃的名字，居然突然浮现在她脑海里。今早她无意中听到过。

　　没有一点声音。现场安静得十分诡异，好像能听到风刮起桌布的沙沙声。

　　“象象！”

　　小可又着急地叫了一声，声音开始颤抖。那爱笑的小团子怎么了？刚刚还哭得那么撕心裂肺。

　　“你……你……真……认识他们？”

　　不知道按着她的女警为什么突然说话结巴起来。

　　几乎与此同时，脖颈上压力一轻，小可立刻抬头。

　　隔着墨镜，眼睛一时有点花。

　　她拔腿跌跌撞撞往前跑，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停住了脚，腿开始发软。

　　*****

　　象象小脸上一把鼻涕眼泪，懵懵地睁着两只大眼睛，站在不远处巴掌宽的露台栏杆上。

　　象象妈妈双手抱住他的小腿，一张黄脸涨得通红，头发乱七八糟糊着眼泪，脸上表情十分愤怒狰狞。

　　难怪没人敢说话，只要象象妈妈一松手，象象就会掉下露台。

　　四十层高的大楼，风声在响，云好像就在手边。

　　不用想，就知道会是什么惨痛的结果。

　　小可双腿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紧紧束住，呼吸不得。

　　她虽然学过如何应激处理各种感情纠纷和情绪，但都是在治疗室里。

　　从来没接触过这么惊悚的……案发现场。

　　更何况还牵扯到一个可爱小奶娃的生死。

　　小可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告诉自己要深呼吸。深呼吸才能稳住自己的情绪。

　　她双腿像踩在棉花团上，为了保持重心，她尽可能慢慢地向前移动脚步。

　　“象象，你记得姨姨不？我们今天早上见过的？”她刻意放软了声音，那声音轻柔和软，像一条丝巾在风里软软地飘。

　　象象歪着小脑袋，睁着乖巧的大黑眼睛，看着她，突然小嘴一咧，“咯咯”地笑起来。

　　所有人：……太诡异了。

　　小可心头刚要松气，就见象象两条小胳膊一张，小身体突然向前一扑。

　　“啊！”

　　所有人的呼声都惊恐万状。

　　大家都以为小家伙一定会面孔着地，摔到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可……没想到象象妈妈双手抱着他的小腿，抱得特别紧，象象摔下来时，象象妈妈提住了他的一双脚。

　　象象脚上头下，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身体。

　　象象妈妈目瞪口呆.jpg.

　　场面突然从悲剧变成了喜剧。

　　几乎同一瞬间，两名女警察反应迅速，老鹰捉小鸡一样，飞扑上去，一左一右，将象象妈妈牢牢夹住，还“卡塔”一声，利落地给她套上了手铐。

　　但她们没敢去碰象象，怕象象妈妈再突然发疯。

　　刚才两个多小时的魔音穿脑，他们现在脑袋瓜子还一阵阵地痛。

　　*****

　　小可站着缓了缓神，让紧张得快要抽筋的心脏慢慢舒缓开来。

　　见象象还被倒吊着晃，她走过去时，“哈哈”笑了一声。

　　象象跟着“咯咯”笑出声来，那声音稚嫩清脆，奶声奶气，欢快地回荡在露台上。

　　“妈妈，还要再玩一次！”象象在喊。

　　所有人：……。

　　小可呼出一口长气，向前走。

　　这回不但没人拦她，所有人还都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眼神如看救星，充满崇拜，

　　象象妈妈一脸木然。她双眼盯着小可，既没哭喊，也没叫骂。

　　小可走近，微弯下腰，伸出小手指头，顺着象象光光的小脊梁轻轻挠了挠。

　　象象“咯咯咯咯”笑得小身体像条小鱼不停地摆动，奶声奶气地喊：“姨，还要一次！”

　　小可眼神真挚地直视着象象妈妈的眼睛，柔声问：“我可以抱抱象象吗？”

　　象象妈妈好像被催眠了一样，嘴角居然露出一个诡异飘忽的微笑。

　　然后她点了点头。

　　所有人：……！

　　从六点五十到现在，差不多两个小时，这女人情绪一直愤怒激动。揪着儿子不放，把小娃娃也吓得一直声嘶力竭地哇哇大哭。

　　他们说破了嘴皮，想尽了办法，这女人就一口咬定，不见她老公就要跳楼。整个警队都在想办法联络她老公，可是真联络不上啊。

　　最可怕的是，她居然给自己的手机设了定时。八点五十八分的时候，她就把儿子搁在栏杆上了。

　　眼看就要出事，没想到从天而降，飘来个小仙女。

　　小仙女轻飘飘一句话，就把母子两救了回来。

　　警察们警服都急得汗湿透。这会儿见事情解决，全激动得恨不能立刻给小可颁一面热心好市民的大锦旗。

　　刚才按住小可的小女警察有些发抖。

　　她刚才干了什么蠢事！她可怜巴巴地凑到小可身边，见她在安抚象象，又不敢乱说话。只好跑到餐厅里，拿了橙汁牛奶小蛋挞，放在小可座位旁边的桌子上。

　　小可手里抱着象象，冲她笑了笑。

　　小女警感激得都要哭了。太好了。小仙女没怪她。

　　酒店老板和经理两个大老爷们，刚才一见事情解决，当场就抱在一起痛哭。两颗秃头凑一起，十分感人。这会儿见小女警给小可送吃的，立刻回过神来。

　　两人冲到餐厅里，大喊：“怎么一个个都没点儿眼力介儿，还不快多拿点儿好吃的，送过去！”

　　留下来的几个服务员：……。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要真出了人命。他们全都得倒大霉。

　　往轻里说，餐厅赔钱，停业整顿。

　　重了说……要再查出些别的问题来，整个饭店被吊销执照都有可能。

　　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姐姐哟。

　　他们忙拿出职业水准，往外送喝的吃的。

　　警察们也真是累极了，干脆坐下，吃点儿喝点儿。

　　一时，露台上竟像开起了茶话会。如果没人说，谁会想象得出几分钟前这里差点儿就是社会头条，惨案现场。

　　不过没人敢去小可身边坐着，怕打扰了她。

　　*****

　　小可当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了神仙姐姐。她把象象抱在膝盖上，不着痕迹地替他进行心理疏导。

　　象象早精疲力竭，现在跟小可玩了不到十分钟，就靠在她怀里睡着了。小手还紧紧地抓着小可的短袖。

　　抱着那软软的一团身体，小可紧紧地搂了搂，在他白嫩的小脸颊上亲了一口。

　　六月清晨温暖明亮的阳光照下来，风也那么地轻柔，拂起她的发丝。

　　看着四周节次鳞比的高楼大厦，还有楼外的一片湛蓝天空，小可突然觉得，婚姻治疗师这个职业，比做生意当CEO赚钱有意思多了。

　　*****

　　在警察的请托下，小可还跟着去了派出所。她倒没急着去给象象妈妈做疏导，而是专心负责照顾象象。让小家伙多睡一会儿。

　　他们在派出所呆了一个多小时，象象爸爸才跟一个女人手挽手赶到了派出所。

　　小可抱着还在熟睡的象象坐在角落里，仔细观察了一下象象爸爸，见他头发染得焦黄，胳膊上刺着一片青。她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女人，是那种俗气的时髦。她已经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

　　象象爸爸一进门就冲象象妈妈嚷：“你不说去跳楼吗？怎么没死呢！死了我给你收尸！”

　　刚安抚住象象妈妈的警察气得大声呵斥：“赶紧闭嘴！教唆、帮助他人自杀，可能是间接正犯，可能按故意杀人罪论处。”

　　象象爸爸晃着肩膀满不在乎：“她要死早死了。还等今天。警察同志，我跟你说，这女人，就是不想跟我离婚，故意骗着你们玩呢！”

　　象象妈妈眼睛瞪得像要撕裂一样，咬着牙，黄色的脸孔再度涨得通红，眼看又要情绪失控。

　　警察们急得都想哭了，这女人疯起来，连孩子都能杀，这要在派出所闹出人命来，可怎么办？

　　就听一个女人柔和又清爽的声音响起，仿佛天籁降临。

　　“姐，你为什么不想离婚啊？”

　　象象爸爸顺着声音看过来，看到小可手里熟睡的象象，好像才意识到自己有个儿子。

　　他皱着眉：“你谁呀？”

　　小可懒得理他，抱着象象，往前走了几步。

　　办案的警察忙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谢天谢地，幸亏机灵地把这位好市民叫了来。

　　小可坐在象象妈妈身边。

　　她有些为难。以她的职业修养来说，结婚有孩子的家庭，她应该尽力劝合不劝分。

　　可是这男人实在也太烂了。这样的人带大象象，将来一定又是一个社会悲剧。

　　*****

　　“我不甘心！”象象妈突然哭出声来。

　　“我怀着象象，他就跟那贱女人出轨！我……我……”

　　他们两个是一起从老家上来华都开发廊的。凭着好手艺，也盘下了自己的小店，手里还存了一笔钱，准备买房。

　　她怀上象象后，店里又请了一个帮手。谁知道没多久，老公就跟那女的搞上了。她发现的时候，象象都七个月了。

　　她是哭也哭过，闹也闹过。可男人就像铁了心，她产后恢复得也不好。男人更是嫌弃她。

　　她是实在想不通，当初那么好的两个人，怎么说变就变了！

　　小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明白。姐心里肯定特别气，特别难过吧。”

　　“哼，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还爱着哥呗，可是哥已经不爱你了！你闹了这么久，就是死了，哥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跟象象爸一起来的女人，十分嘴贱。

　　小可心头一跳，正害怕自己刚才的努力安抚全白费了，就听到象象妈怒吼一声：“狗男人而已！老娘爱他个毛！”

　　所有人：……。刚才是谁为这男人，要死要活要跳楼？

　　象象爸立刻不屑地瞪眼拍桌：“那就跟老子离呀！”

　　“离就离！拿张纸来……”

　　警察：……。好吧，只要不出人命，都不是大事。

　　今天这事，实在诡异。怎么这小仙女一说话，这特能闹腾的女的，立刻就软和了呢？他正认命地找纸笔，就见大门外进来两个人。

　　当先一个一袭白衬衫，米灰西裤，这么热的天，还规规矩矩地系着一条米灰条纹领带。

　　一副银丝细框眼镜，完美得不像真人。

　　他一进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实在是自带气场十八米，存在感太强了。

　　小可：……。